兵荒马乱又来到了周末,喻少景好不容易赖了个床,一觉起来,睡眼惺忪地准备刷牙,水龙头的水花声刚刚响起,他惊愕地发现厨房居然有人。
喻渺正在厨房整理买来的各类菜,闻声抬起头,讨好地一笑:“你起来啦?今天我不想吃面馆做好的菜。”
喻少景含着满嘴的泡沫,认命地长叹。
在学校里忙碌了五天,回来依然操劳,怎么不说是一种一以贯之呢。
其实做饭他信手拈来,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请不起钟点工,一餐一饮只能亲自动手。然而喻渺女士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其惊天地泣鬼神一旦被招进学校食堂立即就会被阿姨们引为知己。单是做饭难吃还没什么,规规矩矩的难吃倒也可以忍受,奈何她还是位创意大师,米饭酸奶,皮蛋混羊肉,在鸡汤里加板蓝根这事别人听是笑话,小喻少景却是实打实地下过口的。在这种惨不忍睹的厨艺熏陶下,喻少景四岁就会打鸡蛋,稍大一点儿就学会了炒蛋炒饭,在小学第一次亲自动手做了一顿完整的三菜一汤的喻少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真知灼见。到后来面馆开起来了,就逐渐由面馆的厨师负责他们的饭菜,喻少景只是偶尔动手。
因此做饭这件事他向来是觉得没啥的。
前提是不会发生以下这幕。
喻渺坐在桌前,挥舞着筷子挥斥方遒:“这道白灼虾盐放多了,西红柿炒鸡蛋没放糖,老鸭汤里的酸萝卜根本没入味……”
喻少景听得满头黑线。
喻渺女士深刻地贯彻了虽然我不会,但我就是懂的原则。
他把最后一道芹菜炒牛肉放在桌上,一边解围裙一边说:“有你吃不错了,你还挑?”
喻渺傲娇地朝他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一看他要上桌,急匆匆扒完饭,也不指点江山了,嘴一擦碗一放快快乐乐地下楼视察面馆去了。
喻少景执着筷子无言。
这就是他老奸巨猾的老妈。他家一向是谁吃饭最晚谁洗碗,于是他辛辛苦苦做了一餐饭,最后还得刷碗。
班里人还觉得他脸皮厚,啧啧,论厚脸皮喻渺女士无出其右。
喻少景吃完饭洗完碗,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辛巴靠在他头后充当枕头,暖融融的茸毛搔着他颈部的痒痒肉,舒服得不行。贺源刚好发来消息:“老喻,我堂哥来了,咋样,一起出来玩不?”
喻少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贺源的表哥叫贺思明,年纪和他们就差一岁,暑假和他们玩过,还挺合得来。他果断答应,拿起小电驴的钥匙就往贺源所说的地方赶去。
贺思明没多大变化,喻少景算是男生里生得比较白的,何渭比他还白一点,这哥就不一样了,在女生里都白得发光,喻少景在自己认识的人里数数,也就许澄能和他媲美。这次见,他倒是稍微晒黑了点儿,但还是白,像剥了皮的鸡蛋。
贺思明见他来挺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几人兴冲冲地去公园里玩滑板和溜冰,人还挺多,小孩子成年人都有,他们穿梭在人群中,飞速的身影带起破空声,玩得不亦乐乎。
休息的间隙,喻少景在小摊贩那里买冰棒,贺思明跟在他旁边,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折的狗尾巴草,没头没脑地聊天,不知怎么就问:“喂,老喻,你们学校校花是谁啊?”
“啥校花?”喻少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还有这?”
狗尾巴草吧嗒一声掉地上,贺思明眼睛瞪大了:“那校草呢?”
“没有。”喻少景埋头挑拣着冰棍,递给他一只,“大家隔班都不认识谁是谁,还校花校草呢。”
贺思明的三观仿佛被震碎:“不能吧,我妹妹看的小说里你们这种私立学校最喜欢选这个了。”
“回去让你妹妹少看点儿小说,当心别把脑子看坏了。”喻少景付过账,自己含了根芒果味的,含含糊糊道,“别说校花,班花也没有哇。哦,校花校草没有,但要说是年级第一第二,那倒是一说一个认识。”
贺思明倒吸一口凉气。
立华附中,竟然恐怖如斯。
“妈呀,怪不得你们能和一中打平手呢,这学习氛围也没差啊。我原本以为一中够卷了,没想到你们也是卷中卷啊。”
“你不是二中的吗?怎么感慨起一中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众人围聚地一人领了根冰棍,嗦得啧啧作响。
贺思明咬着冰棍:“还不是我们那儿新转来了个一中的,全校都在讨论。”
何渭不解:“转校生常有,这有啥好讨论的。”
贺思明叹气:“转校生常有,学霸不常有啊。以前天天在一中考前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贺源惊了:“不是吧,一中也肯放人啊?他们不是最肯留学霸的吗。”魏巍点头,一中这方面确实是出了名的。
喻少景嗦着冰棍,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许澄,笑了声打断讲话,贺源瞪他,他摆摆手示意别管他。
“不知道啊,那小子还长得人模人样的,女生们天天趴他班级门口,我妹也被迷得什么似的。”说到这里,贺思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人谁啊?这么牛?”
“好像是叫井洵吧,水井的井,三点水的洵。”
何渭恍然大悟:“这人我听过,初中拿过好几次化学比赛名次的。”他捅了下喻少景胳膊,“你还记得不?老韦在上课时夸过他。”
喻少景有几分印象。一中、二中和立华这几个学校其实老师们都很熟,哪个学校里有哪个好苗子彼此之间心知肚明。他们初中的化学老师老韦跟个坏了的收音机似的,把那几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有段时间他耳边都有回声,嗡嗡嗡的。许澄的化学成绩也好,按理说他本该听说过的,然而许澄时间有限,只能以数学和物理竞赛优先,其他都少有参与。而他们的数学和物理老师又怕打击他们自信,不肯说别的学校里有谁谁谁,他也就没怎么听过。
见鬼了。
喻少景噌的站起来,几人猝不及防,谈话中断,刷刷刷目光像探测仪一样笼罩住他。
喻少景没顾得上他们看精神病似的眼神,极力远眺,确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的身份。
上一秒他还在想许澄的事,下一秒许澄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喻少景和几人解释了下,小跑穿过人群,来到正在买水的许澄身边。许澄刚好在付款,听到呼哧的喘气声回头,和他正对上。
许澄倒不是很意外,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喻少景可能随时从随地冒出来,淡定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喻少景打过招呼,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澄拧开盖子,闻言睇他一眼:“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不是,”喻少景平息了下气息,胸口不再剧烈起伏,“我不是说你不能出现。我的意思是,你明天不就有比赛了吗?今天还在外面?”
这话说的,好像英语老师上了他的身。
许澄咽下口里的水,视线投向他的身后:“我在市图书馆学习啊。”
喻少景懵了一瞬,回首望去,市图书馆那几个大字在泛暖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辉。
尴尬顿时笼罩了他。
他来了这么多回这里,回回都是冲着这个公园,从来没往后看过。
他以前真的不这样,和许澄认识以后,他与尴尬属于是日日常相伴了。
许澄显然也有预料,照顾了他的面子转移话题:“你和你朋友在玩溜冰?”
“嗯,还有滑板。”
“何渭也在吧?替我打个招呼。”许澄没打算多留,她还赶着回去学习。道了声别,她转身离去。喻少景也回到众人中间。
“是你同桌啊,打招呼应该的。”贺思明听何渭几人介绍了许澄,没当回事,继续往下讲井洵的事。什么一来就垄断了年级第一,什么从来不收女生的情书,什么老师夸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整个高一被带动得卷,连带高二都遭了殃。
“这段时间我累老惨了,脸都瘦了一圈。”贺思明给自己的话结尾,指着自己的脸给大家展示,被笑着推回去,“我都长黑眼圈了!看到没?”
这个倒确实是,他皮肤白,黑眼圈特别明显。喻少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从袋子里又拿给他一根冰棍。众人围着笑闹,他啃着冰棒,脑海里浮现出许澄离去的背影。
不知道许澄准备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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