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太饱了，走到武馆的时候，久瑶还不太想立刻运动。
林枫北看她恹恹的样子，“怎么？”
久瑶摸着肚子，“动不了了……”
林枫北勾起一边嘴角，然后又迅速恢复严肃脸，“吃那么多。”
真的很好吃阿！久瑶此前从没听说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巷里有那么好吃的一家烤肉店。
进了武馆，林枫北从久瑶手里拿过书包，顺手丢给了站在门边迎接的耳朵。
耳朵虽然很吃惊，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随后便瞪大眼睛向久瑶投去探究的目光。
久瑶没想到林枫北当着她的面让别人帮忙拿包，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耳朵。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已经走到前面的林枫北头也不回地叫道：“上来！”
他将久瑶直接带到自己房间，拉开窗前的椅子，示意她坐在书桌前。
窗外，是渐渐在夜幕里鲜活起来的街道，暖黄的路灯之下往来车辆川流不息，黑色的柏油马路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水洗，街边小店样式不同的霓虹闪烁着有些刺目的光芒，如同彩色的羽毛纷纷落在或是行走或者驻足的路人头上。
这是林枫北再熟悉不过的街景，哪怕不开窗，鼻子里也会因那触手可及的烟火气而隐隐发痒。
故而他只是无意识地扫了一眼，便将目光重新锁定了面前之人，并以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卷子。”
久瑶坐下来，将包里的数学试卷翻找出来递给林枫北。
辅导的形式和上次类似，先讲错题，讲完后，再将错题誊在白纸上，只是变换一些数字，让久瑶再做一遍。
结果也像上次一样，久瑶第二次做出来的就基本没有什么错误了。
久瑶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伸展着手臂，好像跃跃欲试地想去楼下练起来了。
林枫北的表情却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从书桌上又翻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了起来。一张A4大的纸，正反面共写了四道题。
“做一下。”他将纸放在她面前。
久瑶虽没想到还有加试，倒也顺从地做起题来。
门一直开着，中间耳朵有来送过一次饮料，只见到女孩奋笔疾书的背影，和男生微微压低上半身看着女孩做题的样子。
久瑶开始答题后，林枫北也自顾自找出新的白纸写着什么。久瑶写到第三道题的时候，她听到林枫北的气息好像变得有些粗重。
结果，久瑶四道题，错了三道。
林枫北将批改后的答题纸推回她面前，“手。”
他只说了一个字，久瑶却不寒而栗。
“我知道这个题……是前两天刚讲过的……我只是……”她观察着林枫北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手……”林枫北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透明的塑料格尺，配合上他此时的表情，颇像是要来真的。
久瑶心里一沉。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想了想，又快速换成了左手。
她怕得闭上了眼睛，又悄悄将左眼睁开一点点。
林枫北将格尺置于她手掌上方30cm。
“你还记得这是前两天做过的？”随着他的话音，格尺倏地落下。
“啊！”久瑶怕得哀嚎起来。
却见格尺停在她掌心上方纤毫之处。
“哈呼哈呼，”久瑶喘着气，声音带着哭腔，“我都感觉到风了！”
林枫北你这个疯子！
“你真的要鞭笞我啊呜呜呜呜呜——”久瑶的大眼睛里浮起水痕，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林枫北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不是没真打吗？”
他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将格尺丢到桌上层层叠叠的纸张里，有些烦躁地按了按额头。
久瑶小心缩回自己失而复得的掌心，不放心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确认它确实平安无事，才压下刚刚差点涌出来的泪意。
然后她看着情绪不佳的林枫北，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离谱。
她的目光落回答题纸，默默拿起笔，准备重做一遍错了的三道题。
林枫北默默地从她手中将笔抽出。
“下去吧。”他率先起身，走出房间。
久瑶换了衣服，到练习室做热身，然后将上次学过的动作跟着林枫北温习了一遍，随后加入了简单的对练。因为前面做功课花了不少时间，为免回家太晚，散打练习适度压缩了时间。
等到久瑶洗完澡出来，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林枫北在楼下等她，准备送她回家。
久瑶出门前，耳朵笑着对她挥了挥手，久瑶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了。
走到门外，林枫北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久瑶急忙跟上去，微微落后一两步。
“你生气了？”她看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小声问道。
林枫北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不是特别严肃，但也没有笑意。
“我在想，”林枫北顿了顿，“这种补习到底有没有必要？”
久瑶追上了他，心突突地跳着。
林枫北突然停住脚步，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肩头。一阵夜风吹过，拂起他细碎的刘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额头，而这块洁白恰好与他殷红的薄唇相映照，趁得他无端的冷艳。
久瑶注意到，现下夜里已经有了些寒意，而林枫北却还只穿着宽松短袖招摇过市。
“比起这种补习，我觉得你该好好想想，到底为了什么而学？”林枫北的声音很平和，倒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久瑶莫名松了口气，她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很绝情的话。
“就因为所有人都在做，而你别无选择，所以姑且学之？”林枫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小姐？”
而这三个字，才真的刺痛了久瑶。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久瑶很想这么说。
林枫北无意多说，转身迈开步子。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久瑶不甘心，追着他问道。
“我？”林枫北恢复了慵懒的声调，“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久瑶没有回答。
“如果不想成为沟里的烂泥，我就只能靠我自己。”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久瑶耳中。
“那你还不是……”久瑶张口接道，却来了个急刹。
“我还不是什么？”林枫北挑着眉看她。
“……”久瑶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林枫北停住脚步，伸手捏住了她的书包带。久瑶发现自己突然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往后拉去，不得不开始倒退。
直到被迫重新面对着林枫北。
林枫北垂着头看她，大有不说清楚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我是想说，”久瑶眼神飘忽，“那你还不是……没有成玄名次高……”
原来是说这个。
林枫北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久瑶慌忙跟上去。
到了台阶下，林枫北停下脚步，“回家吧。”
久瑶有些犹豫地说：“我会好好想的。”
“什么？”
“为了什么而学习。”她抬眸，眼中有光闪动。
林枫北垂眸，笑着点点头，“好，你好好想。”
“等我想明白了，你可以继续教我吗？”
“如果能说服我。”林枫北故作严肃脸，眼中分明还有未散的笑意。
久瑶点点头。
两人又默默相顾半晌。
“再见，大小姐。”
“我不是大小姐，”久瑶冷下脸，“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林枫北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大步流星走到台阶下，又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不见了。
他唇边带笑，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没几步，几个身影迎面而来。
气焰嚣张的冯隆、脸色阴沉的成玄……还有故意与那二人拉开距离以示纯良的余景。
恰似山雨欲来。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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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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