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三年,你和我阿兄过得怎样?是否几经生死,凶险异常?”丝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知战场刀剑无眼,再厉害的武者也有躲不过的暗箭,三年来她看似逍遥方外,心中又何曾真正放下过沈棣的安危。
三年的出生入死,就连眼前曾经最是天真活泼的师兄,也早不再是从前,长不大似的孩子气模样。
祁修源无所谓地笑笑,满不在意挥挥手:“那些都过去了,不值一提,师兄真正难的不是行军打仗,而是他找不到你,不知你是生是死的煎熬。”
从戎机出来后他便随沈棣入了军营,这些年沈棣一边打仗一边派人四处寻她,师兄的焦头烂额只有他知道。
丝萝难过地低下头,她何尝不知沈棣对她的爱护,但她亦有自己的苦衷。
祁修源见她还是避而不答的消极模样,忍不住道:“你可知,主母故去了。”
丝萝震惊地抬头看他。
祁修源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惊天炸雷响在丝萝耳畔。
“就在你离开以后没几天……师兄他,并不比你轻松。”
丝萝不能想象,自己不告而别后,沈棣又失去了他的阿娘。
前线战事告急,他分不出一丝心神焦急与忧伤,只能抵着一口气直奔沙场,那时的他,会不会恨死自己的任性不懂事?
祁修源面色为难道:“师妹,我并非不顾你的困境而只为师兄鸣不平,着实是他这几年的艰辛苦楚无人得见,唯有我从旁见证。”
丝萝怔怔,愧疚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阿兄。”
祁修源不知他该如何劝解,才能打动丝萝铁石一般的心。
“八年前的那个冬夜,我被韵兮师姐救下,她带我入戎机,结识你与师兄,你们待我如至亲,从未把我当作低贱下人,手把手地教我识字练武,我们一起在戎机的那些日子,师妹你还记得吗?”
“你与师兄感情那般好,为什么不能坐下来把话好好说清楚,人说死也要死个明白,你不能如此自私,只顾自己心安理得,让师兄如何自处。”
这是第一次,有人提出完全不同的观点,当面指责她的选择不对。
丝萝闻言心中大震,如当头棒喝。
一直以来,她自认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为沈棣好,却其实并非如此,她只是自私的、自以为是地解脱了自己。
祁修源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道:“师兄说你曾与韵兮师姐吵过架,我不知你们为何闹得不愉快,又是否因此负气离家,但你还记得那年的东郊山丛林吗,我们从排斥到默契,再到携手共度难关,有什么是沟通不了的,那时虽苦,如今回忆起来,却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怀念。”
“这三年枕戈待旦,每次遥望星河,我都是靠着那些回忆坚持下来的,每当值守的夜晚,我背靠大树,想的是我们如何并肩,在险恶的丛林中互帮互助生存下来,这些你都能忘吗,都能轻易抛下吗?”
祁修源的话字字如最锋利的刀尖,插入丝萝三年来紧闭的心窝。
旧情如何能忘?过去的记忆如何能抛弃?
但她的惆怅迷惘又有何人能解呢?
祁修源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仍不为所动,只一味陷在自己的情绪中。
深深叹一口气,只得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仍是放心不下,最后再劝道:“师兄在涪陵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但他听到有你的消息,还是不顾军医阻拦寻了过来,你听他的话回去吧,你不在,他定是不肯好好养伤的。”
微末烛光照亮的一角居室,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丝萝的心,不可回避地陷入记忆的拉扯……
……
八年前,为了日渐衰微的沈家,长到十岁的丝萝与沈棣,被温沁送到了戎机学院。
诸子百家、文韬武略,太尉许儒山退隐后创办的戎机学院,招收大瑞所有弱冠以下的有志学子传授技艺。
习文、练武,沈棣与丝萝各自选择了擅长的科目,由此结识了武学天才祁修源,也遇见了他们生命中的变数——季韵兮。
季韵兮乃本朝宰辅季德康的独女,贤身贵体、家世显赫。
季家是大瑞自开国以来便留存至今的名门望族,家族声名显赫而又历史悠久,祖辈世世代代皆是辅政功臣,季韵兮的祖父季安礼更是三朝元老,在大瑞庙堂拥有极高的声望。
这样显赫出身的贵府千金,不知为何也到戎机来求学,成了丝萝与沈棣的同窗。
与沈丝萝这个假千金对比,季韵兮是货真价实的豪门贵胄,众人都以为她身娇体软的柔弱,却又相继折服于她的果敢与坚韧。
才容俱佳的季韵兮,在戎机很快得到众星捧月的优待。
郎君们趋之若鹜,有她在的地方,无人能出其右,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
如若只是仅此而已,倒也只是生活中平添的一丝波澜,不值得丝萝些许在意,真正关注到季韵兮,恰是因为沈棣待她的与众不同。
丝萝对机关术感兴趣,所以在戎机的日常学习里,她选择的是兵器机括冶制,而沈棣的目标则是子承父业,将来领兵打仗,两人的课便分开了。
从小形影不离的俩人,相处的时间骤然缩短了一半,只在有些公共课目的时候有机会见上一面。
而季韵兮选的类目虽与沈棣也不尽相同,但大半的课程都与沈棣重合,比之丝萝,二人接触的机会更多。
慢慢的,丝萝察觉到了沈棣鲜少会表露出来的欣赏,甚至日常言语中,都透露出对季韵兮十分的认可,自己需要付出许多努力得到的,季韵兮轻易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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