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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药庐

“什么嘛,故作深沉的家伙,我还不想遇见你呢。”叶澜平嫌弃的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店口,隐入人群中。

“冷冰冰!小二,结账!”手上有钱,万事不愁。叶澜平将小钱袋系好,揣进怀里。

“对了,小二,问你个事。”

小二眼骨碌一转,“嘿嘿,客官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这里最近的药庐在呐?”叶澜平在救治舒笑臣时将自己的家底掏出半数,这下到了城里,可得补齐来,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哟,这位客官,你这是要看医还是抓药阿?”

“有区别么,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几座药庐可都是出了名的,除了芙殇林居,可就属我们这的药灵谷是头一个了。但是,这几天药灵谷的药王师出门义诊去了,只剩下个小林姑娘。所以呢,您只是买个药材可以,但要是治病,可能就不行了。这小林姑娘脾气可不好......”

叶澜平打断小二的长篇大论,“告诉我具体方位在那里。”

“喔喔,在城北顺着林道走几里,就能见到药王谷的牌子了。”叶澜平谢了小二,另外又打包了些干粮,沿街的糖人,吓人的面具,自己模样的泥塑一个都没落下,就这样磨磨唧唧的去了药王谷。

路上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亦或者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带来一阵尘土飞扬。叶澜平在啃到第三个馒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想一想买完药材之后自己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于是,叶澜平想起了那倒霉失踪的师兄。

下山后这些天里遇到一些人,认识一些人。有好的,有坏的,还有冷冰冰又嘴巴很欠的。要说能跟师兄这事有那么一点点关联的就是舒笑臣身上中的百岁无忧了,但是那是一个怎么都撬不开嘴的人,况且,应该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叶澜平从包袱里拿出师傅给的小册子,照例关闭两识。小册子的前三折是一幅简略的地图,将一些主要的城楼及仙山和四大阁标出。

“我看看,锦官城在这里,北边就是津梁城,青韵阁也在这,看直接去津梁城碰碰运气吧。”叶澜平合上册子,咬着馒头继续向前去。

当天边还剩一抹红晕的时候,叶澜平看到了药王谷的牌子。其实是一块人高的石头,上面刻着药王谷三个字。要不是中间的王字比较好认,叶澜平还不能认出“药王谷”全称。

因为,字写的是真的惨不忍睹,惨无人道,参无人寰。

石碑旁就是十几层石阶,一着淡蓝色衣裙的姑娘手握竹扫帚在石阶上清扫。

叶澜平走过去,拱手道“姑娘,打扰了,我是特地来药庐买些药材的。”

蓝衣姑娘闻言转身,一块面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一双凌厉而带有怒意的眼眸灼灼逼人:“药王谷的规矩,未时过后素不接待客人。”

“啊?这......这小二没告诉我啊。”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语气是容不得半分商量。

叶澜平有些头疼,光听小二说有位小林姑娘脾气不好来着,没听说还有未时不待客的事啊。“那个,这位姑娘,能不能请你通融一下,我只抓几味药,我......”

“这位公子,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要是再纠缠不休,我就叫人了。”

“叫人?叫什么人?”

蓝衣姑娘蹙眉,中气十足的喊“来人!”

忽然,上方石阶下来七八个穿着蓝色短衫武打服的修士。整齐划一的在蓝衣姑娘后面排成一排,很有气势的回:“听候吩咐!”

叶澜平觉得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夸张,有点愣。貌似他只是想来买些药材而已。

正当叶澜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识趣的走掉时,后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接着一道参杂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响起“你们又在吓唬人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伙人,除了蓝衣姑娘,顿时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来人比叶澜平略高,一身白衣飘飘,身背一装满药材的采药篮。长发随意用发带束在脑后。一双温厚的眉眼,给人的感觉是极尽淡然之姿,不染世俗之尘。

想来,这位就是药灵谷的主人,药王师了。

“这位公子见笑了,家里人总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药王师将背篓交给蓝衣姑娘,吩咐道:“惊雨,把药材处理一下。” 蓝衣姑娘接过背篓,又瞥了一眼叶澜平,转身拾阶而上。

一排手足无措的少年也推推搡搡的跟在后面上去了。

药王师转而问叶澜平:“这位公子,是来看病还是拿药?”

叶澜平虽看不出药王师的年岁,却颇感一种兄长的亲厚。“我来购买些药材,听客栈的小二说你们药庐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了,想必应该种类齐全。”

“不敢当,你随我来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嗯,好!”

石阶上面竟然是一片修整的整整齐齐的九里香林,中间嵌着一条小石子砌的小路。小路延伸的尽头便是药灵谷的大宅子,匾额上书“九香堂”。左右分别是“千芝堂”“百草堂”。

依然是有些惨不忍睹的字,叶澜平不禁有些笑出了声。

前方的药王师不由的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可是那里让公子笑话了?”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药王谷似不像我想象中药庐的样子,反倒像是寻常人家别致的院落。”叶澜平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刚才的失仪。

“本就是寻常人家的院子,寻医问药的人多了,在惊雨的打理下才有了现在的药庐。”药王师伸手折了一枝九里香,拿在鼻尖闻了闻。继而道:“就是刚刚与你打过照面的那位姑娘,周围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小林姑娘。”

“喔,就是那位蒙面纱的姑娘。”叶澜平脑海中还记得那双有些凌厉的眼睛。

“对,你捡好药材,到时与她去算钱两。千芝堂和百草堂你都可以随意抓取你想要的药材。有一些虽是药也是毒,这一点你作为行医之人应该知道。”药王师在千芝堂驻足,将这些事与叶澜平交代。

之后便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退去了。

四下显得很安静,也不知刚刚那拨人到哪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古怪,古怪啊。”好在叶澜平也有些没心没肺,闻着那药香踏进千芝堂。屋中陈列着一排排的药柜。药柜每个格子上都贴着标签。按字的笔画顺序分别排列下来。这样粗略看来,光千芝堂都有几百种药材。

叶澜平在芙殇林居除了学习听教之外,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藏药阁。周遭萦绕的都是药香,或磨药或研习,在一成不变的日子当中跟各色各味的药材打照面。

而这里,不禁让叶澜平升起几分熟悉感。

“我看看,我要找的灵芝,活血草,龙齿......啊!有鬼!”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叶澜平一大跳。

“你是鬼还是我是鬼?”

“小林姑娘,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这?”

“我一直在这。”

叶澜平有些后怕的拍拍自己受惊的心肝,这姑娘也古怪。

小林姑娘将身前的小格子抽屉关上,抓着一把药材往外走去。“捡好药材后,到后厢房的左手第三间账房结算。不要走错了。”

叶澜平留意到刚刚关上的小格子,上面贴着“灵枯藤”。通常是取少量,碾磨成粉。佐之其它性甘之药方能服之。以达到补气凝血之疗效。但如若量一旦过大,便会使人气血逆失导致身体出现狂暴反应,最后血气迸发而亡。这位小林姑娘抓取这么多量是要干什么?

“算了算了,莫管闲事,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等叶澜平把千芝堂和百草堂溜达个遍,还是有几味药材没有补全,看来只能自己在路上经过山野丛林时寻一寻能不能补齐。

“我想想,小林姑娘是说要去后厢房,后厢房在哪?”叶澜平嘀嘀咕咕的从前堂拐到后院。

这里檐角烛火已经亮起两三盏,却并没有预想中的账房,只有看不见的树影憧憧。“诶?等一下那里是不是有灯火。”

树影叠叠之间,一点烛火飘摇。

隐隐约约之间还真不那么容易看真切。叶澜平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朝着那点烛火前进,这后院原来也这么大!

怪不得说这药灵谷在人们口中是数一数二的。

近了才发现,是一小木屋。

门前挂着一只灯笼。

叶澜平轻轻叩门,“小林姑娘,你在吗?我是来结账的。”刚说完,叶澜平只觉得身后一股劲风刮起,带着杀气扫过来。

叶澜平转身,眼前是不知从哪冲过来的一道蓝色身影。黑衣人的掌风生生被冲过来的蓝色身影截断,并喝斥道:“退下!”

“小林姑娘!?”叶澜平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只见带着银白色面具的黑衣人收回手,脚尖一点。消失在树影中。

“小林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林惊雨带着些许怒气转身,“我告诉过你,不要走错了地方,谁让你在别人家乱闯的!”

叶澜平觉得自己是有口难言,“小林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是听到你说在后厢房,所以我才来了,路上没有一个你们的家丁奴仆,我看到这里有一些灯火。所以才前来瞧一瞧。”

林惊雨又带着几分凌厉逼近了几步,似乎在衡量叶澜平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叶澜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竟然是白衣飘飘的药王师。只见此时的他脸色苍白,一双眼也失了光彩,只剩下深深的倦容,询问道;“何事?”

林惊雨自知失职,但是外人在又不便将来由全数说出,只得含糊道:“这位公子不小心误闯了后院,遇到......师傅!”

在林惊雨的惊呼中,药王师身一歪,晕了过去。

叶澜平慌忙扶住,这才看清屋内正中放置的赫然是一口四五尺长的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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