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全推开小院的栅栏,入眼的便是石渊靠在树下擦剑的样子。走过去时,一丝丝血腥味飘了过来。
“跑去哪儿杀人了?”葛玉全靠过去,抱怨,“找你一天了也没个人影。”
“有事?”石渊放好擦剑的布,收起剑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今年秋红叶潭办的盛会你去吗?”
“走不开,你若想去可以让大哥同你一块儿。”
“为什么,”葛玉全看着石渊垂头沉思的样子,开口:“因为靖国公吗?”
石渊抬眸看着葛玉全含着笑意的眼睛。
“江湖中人与朝廷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果子?!你莫忘了……”
“我没忘。”石渊打断葛玉全接着道:“靖国公于我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那你便要拿命去报答吗?”
石渊又沉默不语。
“大哥知道吗?”葛玉全压下怒意问。
“大哥向来不管这些。”
“你,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葛玉全甩袖踢开凳子就像走,他真是多管闲事了。
“玉全。”石渊叫住他,“此事事关大周百姓,我们虽落草为寇但总不能国难当头作壁上观吧!”
“我去见过苏朔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石渊僵住了。他是什么时候……
“朝局轮不到你我来操心,石渊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葛玉全撂下话就绕过小路走了。
他不该对石渊动怒的,可他不想石渊涉险。为朝廷办事,无异于与虎谋皮。蹉跎了近百年光阴,葛玉全原以为自己该死在于白领脚下的,他年轻的时候也意气风发的厮杀过,去追名逐利。可看着身边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孑然一身,葛玉全突然觉得自己这副年轻皮囊下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了。
石渊把他带回鹰嘴岩,他也是想好好的几句苟活的,以鹰嘴岩三当家的身份活下去,抛却过往那几十年的风雨。
只可惜潇洒日子没过多久竟又与朝廷扯上了关系。
葛玉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石渊,也不能阻止,他是圣手葛玉全、是鹰嘴岩的三当家,更是大周的子民。他不在乎朝代更迭,可若是外族入侵,那也只能当仁不让。
随身揣着的物件儿仿佛在发烫,烫的葛玉全胸口疼——一块儿糖白玉的勾玉。
他都快忘了自己最开始的名字:齐煊。前朝太子的遗腹子。
年少时,他怕被认出来,7怕连累师门,出游终日覆面,后来渐渐的不戴面具了,谁会信前朝遗民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都快不记得幼时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了,只是恍恍惚惚能忆起穿着繁复华丽衣裳的父王和母后,还有金碧辉煌的飞檐宫殿。
葛玉全站在山顶上看着仍然山脚下仍然未撤的兵,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江朔或许不会追究,但是平阳布政使和被绑的那两位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他得未鹰嘴岩的兄弟们某一条生路。
或许他该问问石渊,他替靖国公做事的时候,那位德高望重的国公可曾考虑过鹰嘴岩上下一百一十六口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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