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正巧遇到隔壁邻居林奶奶开门,拽紧手中垃圾袋,看到她回来,立马欣喜地打招呼,边夸她长高了,她回应了个笑脸,心里嘀咕:虽然林奶奶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但其实她十六、七岁就不怎么长,而且她都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
刚进门,母女两人还没换下鞋,就传来父亲喋喋不休的埋怨:“怎么还没把饭菜做好,谁家这个时候还没上饭菜……”父亲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突出还是他那个啤酒肚。他一手端着茶杯品茶,瓜子皮凌乱洒满整个茶几,好像这样才能意识到他的不满,一手拿着遥控器在每个台来回切换。
江梦看到这目情景,气不打一处,准备冲过去和他理论,被母亲赶紧拦住了:过年了,别伤了和气。她嗤笑了两声,转头换拖鞋去了。
“梦梦,你去休息,顺便把行李收拾一下,我去准备饭菜,一会儿等开饭了。”边说着把她额头的碎发拢在耳后,推着她回房间。
“妈,需要帮忙就叫我。”
母亲转身就进厨房开始烹饪处理好的食材,葱油蒜爆炒的“滋滋声”,好一阵香味。
江梦不忘白了两眼坐在客厅,只会把身边的亲人当仆人使唤的父亲,转身穿过客厅,走进自己的房间,被子枕头干干净净的,也没有灰尘,看样子房间经常会有人打扫,大学的时候,母亲经常坐在她房间里,和她聊家常,叮嘱她注意身体,最后都是恋恋不舍挂电话。
她直接躺倒在床上,一边望着窗外的夕阳,那抹紫蓝相间的颜色,划清了天空的界限,只有几只鸟在天空中盘旋,坐落在远处的电线杆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妈妈叫醒吃饭。她睡眼惺忪,揉了揉太阳穴,拖着“踢踏踢踏”的拖鞋就前往饭桌。
小时候总是很讨厌上饭桌,也许是因为饭桌上有斥责,有无法争辩的言语,总让脑子宕机很久,急切希望时间快些过去,还真要感谢这种吃饭迅速的习惯,甚至不是从中学生活分秒必争里学来的。
兴许是她自己变得更加坚定,再也不用以最脆弱的那一面向着别人,亲人也好,除了问点工作上的小插曲之外,倒也没太多的交流,都是她听着母亲眉色飞舞叙述各种生活中的趣事和倾诉一些生活中的烦恼,时常被旁边的父亲呛了两句,但都不太在意。
“梦梦,去把桌子上那盒草莓拿过去给林奶奶。”
江梦敲开了隔壁林奶奶家的门,但走出来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她的孙女,扎着两个小辫子,笑眼盈盈:“姐姐好,奶奶!邻居姐姐来了。”转身跑进屋子里喊着,眼睛不离手中的游戏机。
“我妈让我拿盒草莓过来,我放桌子上啦。”江梦放下草莓,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准备原路返回。
这时候林奶奶的女儿莫阿姨出来了,“梦梦啊,你有没有看到林奶奶啊,倒垃圾怎么那么久没回来,我以为到你们家叙旧了。奇了怪了……吃饭时间还不回来,我打电话,发现手机还在家里。”莫阿姨带着一丝紧张。
她安慰了下莫阿姨,换了双鞋,下楼一同寻找,小区零星几个人,开始四处询问,但都不见林奶奶的踪迹。
江梦让莫阿姨先去调监控,自己继续在周围寻找。
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夜晚降温了,她冷得直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她想把手伸进口袋,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有点欲哭无泪了。好在,手机铃声响了。
莫阿姨在电话里激动得带着一丝哭音,说人找到了,走到三公里外的公园里,一个人坐在湖旁边,嘴里一直嘟囔着,路人看到她,有点神志不清,以为她要跳湖,见义勇为一把把她拉到旁边的公园椅上。询问她家里人呢,她就更说不清楚,一边点头,一边说要给家里人做饭,都等着她吃饭。
最后还是她拿出照片要介绍她丈夫的时候,在照片背面写了两三行数字,原来是先前就害怕自己忘记回家的路,提前准备好了这些。
江梦一踩油门,莫阿姨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口唇打颤着,眼泪不停在眼里打转,急红了眼,她边安慰副驾驶的莫阿姨,边向路人提供的地址驶去。
公园湖边的公园椅。
莫阿姨看到坐在那不知所措的林奶奶,一下扑了上去,比因担忧而指责,先来的是泣不成声,“妈,你一个人走这么远,我们都很担心你……知道吗,不能一声不吭就走这么远……”
林奶奶看到在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哽咽着说不出话,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像小孩子一样认错,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莫阿姨连连向树底下的男人道谢,江梦刚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穿着风衣的张晏檀俯身蹲在林奶奶旁,耐心地倾听老人的家常便饭,还有照片上的“爱情故事”,不时附和她,笑声不断。
张晏檀看到江梦俩人过来,准备起身,附身哄老人蹲久了腿麻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一个酿跄,差点摔倒,还好靠了下后面的树桩。
莫阿姨见俩人认识,便不再打扰,想着老人在外面吹了几个小时的风,寻到的时候也乏了,林奶奶意识恢复了一些,嚷着回家要吃饭,于是她先带林奶奶回家了。
两人走到湖边的栏杆处,因为天气有些冷,她穿的些许单薄了,她蜷缩一团。张晏檀在她旁边也坐下来。
“嗯……今晚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遇到你,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意外,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江梦冷得有些口齿打颤,湖边吹过“呼呼响”的风。
张晏檀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双手递给她,“穿着吧,别着凉了,洗了的,就穿了今天出门而已。”
她接过衣服,还有股柑橘混合着柠檬清新的味道很好闻,和他本人很像。
“还有不管是谁,我都会帮忙的。她有些记忆错乱,会把过去和现在的事混淆,或许可以带她上医院看看。”他一直眺望着湖中心的亭子,转头凝视江梦,眼睛有柔光。
“林奶奶是我邻居,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她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埋头抱住膝盖,无声哭泣。
寂静片刻,她啜泣道:“每次我只要路过她家门,她都会躺在那个摇摇晃晃,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躺椅上,还会亲切地问候,放学忘带钥匙,还可以去她家里,她会倒一杯凉白开,把果盘递给我……我真害怕她到那种胡言乱语,到不认识所有人的地步。”
张晏檀轻拍她后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顺手递给她,指尖接触瞬间,一股暖流滑过全身。她不得不承认,有个人可以耐心听她倾诉,看透她所有架起的伪装,这种感觉很奇妙。
张晏檀抬头仰望一下天空,咬住嘴唇,“记忆中奶奶一直都是个很和蔼的人。生病之后,经常反问我怎么一下蹿那么高,大家哭笑不得,最后也就随她去了。生老病死是人的必经之路,但是我们曾经还有这些美好的记忆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说话也不紧不慢,仿佛要和这寂静的月色融进去了。
风声呼啸而过,要把人卷跑似的。两人绕着湖边开始散步,直到街上空无一人,意识到已是夜深,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籍淡的光亮。
“今晚谢谢你听我倾诉。”
“我送你回家。”
此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从远处响起,一眼望去,几个火星子迫不及待冲向空中燃起了白烟,随即四分五裂炸出几朵绚丽的烟花,染成一幅五彩的画,最后消散在黑夜中,无影无踪。
江梦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点了两下,烟花就被收入镜头中。
“好漂亮的烟花。”
“新年快乐。”张晏檀喃喃自语。
不过美丽的景象都是短暂的,烟花不一会儿就放完了,黑夜中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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