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方外仙岛宗到底对兰明决做了什么？他怎么了老成这样？”
他们一口气跑两天一夜，直到程楚潇看到天边出现一条黑色的海岸线，才稍稍放慢一些速度。
花月影像是做了错事，被人当场揪住了小辫子一样，炸毛了。
“我……我没对他做什么啊。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是他自己的原因。”
花月影突然想到，他在兰明决的识海里看到的那个满头银发，邪气肆意的兰明决。兰明决的白发，多半是和他吞掉花圣霖那根手指有关。
跟他有什么关系。
程楚潇狐疑盯着花月影。
“没做什么，就做什么呗，那么大的反应做什么。他脸上有冻伤痊愈后的疤痕，我还能理解。毕竟冰心草生长在极其阴寒的地方。可从来没有听过，采摘它的人会变老。”
花月影从小船上站了起来，手搭凉棚。隐约已经看到岸上行走的渔民。
“你这是将我带到哪儿了？”
这个地方不是花月影当初登上方外仙岛宗楼船的那个渔村。
“我们逃走的时候，你没有看到那些修士正在用传声符通知外面的人吗？你从方外仙岛宗逃出去的消息早就散布出去了，再从原路返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我就特意绕远一点。”
“别想转移话题，我那么费心费力地救你出来。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和兰明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没看到，兰明决看着你的眼神，那里面可是藏着许许多多别人都看不懂的情愫！”
“可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没敢往他那望一眼……”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兰明决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瓜田李下。我告诉你，没有！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
“众目睽睽之下，天下第一宗门的少宗主，居然会协助我这个大魔头逃走。你就不怕别人跑到程清幽面前，找他讨说法吗？”
“哈哈，你是在担心我。担心程清幽会将我推出去。程玉珂已经被踢出局了，翻不了太大的风浪。如果，再将我踢出去，华清宗就没人了。华清宗若是后继无人，怕是太虚宗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保住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声，更要紧的事情。”
“你是想利用我打击兰明决。可惜你失算了，我和他没有什么。再说，即便没有我，兰明决估计也……”
船漂至岸边停住，花月影因为惯性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头脑瞬间清楚。
“没……没什么。兰明决他很好。”
小船停靠的地方，是一个叫丁家坝的小渔村。再往西走上四五十里，就到了望仙郡。
两人一到望仙郡，程楚潇便带着花月影直奔望仙郡最大的妓院。
妓院的老鸨看到一下子来了两个这样神仙似的人物，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呼两人上了二楼。
程楚潇从怀里取一绽金子，上下抛了抛。
“将你们这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都找过来，只要将他给伺候好了。这种东西，我这里多的是。”
程楚潇指了指，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
老鸨笑眯眯接过程楚潇手里的金子。
“客官放心好了。全望仙郡的漂亮姑娘都在我这，保证让两位客官□□。毕生难忘。”
老鸨出去没多久，花月影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那群姑娘还没进门，两人就闻到了她们身上的脂粉气。
“哎呀，你慢点踩到我的脚了。”
“妈妈说今天来了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姐妹们可别让他们跑了。”
“冲呀，谁先抢到算谁的。”
……
姑娘们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
程楚潇暗中在自己周围布了一层灵障，那些姑娘们还没有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就被弹了出去。
程楚潇伸手一指，对还想扑过来的姑娘们道：“把他给我伺候好了。”
“等一下。”
花月影对着向他冲过来的姑娘说道：“你们这些人，我恐怕招架不住！你们排队一个一个来。”
程楚潇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花月影的反应。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你们会唱小曲的排左边，不会唱小曲的排右边。”
姑娘们愉快地按照花月影的吩咐排成两队，最后只剩下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无措站在中间。
“公子，奴家不会喝歌，也不会跳舞。”
“那就坐到我身边给我布菜。”
女孩期期艾艾地坐在花月影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家叫芸娘。”
花月影塞一双筷子给她。
“你来给我布菜，布得好的重重有赏。”
随后对站成两排，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的姑娘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唱歌跳舞，哄我高兴。”
“呵，你对此道倒颇是熟练。”
花月影道：“还好啦。毕竟你也知道，无方城那个地穷乡僻壤的，比不上你们大宗门，只能自己找一些乐子。”
程楚潇皱眉，“你以前经常干些事？”
“好笑。本尊可是魔修，不杀人放火，已经算是行好人好事了。找一些姑娘喝花酒打发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芸娘依旧有条不紊地为花月影夹菜。
有不少恩客都有特殊癖好，其中就有不少喜欢扮演玄学门的修士。其中，他们穿的最多的就是太虚宗弟子的道袍。
只是因太虚宗的宗规最严，所以获得的感官也是最刺激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穿的宗门的衣服，半路会被人套麻袋，挨一顿拳打脚踢。
“对了。”花月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本尊做魔修做了太长时间，忘记了元阳对玄门弟子至关重要。”
程楚潇眼睛微眯。
“忘记了不要紧。哪怕你以前每天都在女人堆里打滚也不要紧。至少，你现在这副身子还是干净的，跟我回华清宗，我会让你好好想起来的。”
程楚潇果然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他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
“你想杀了我。”
“我如果想杀你，就不会废那么大的劲，将你救出来了。”
花月影身体向后一瘫。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跟我回华清宗。你真以为没有程清幽的允许，我会这么光明正大将你从众人面前救走。”
自己破坏了他宝贝儿子的契礼，程清幽却让程楚潇将他带回华清宗的目的，花月影只能想到一个。
那就是，杀了自己，替他宝贝儿子报仇。
程楚潇瞥见花月影眼中闪过的杀意，就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清幽绝对除了我之外，最希望你回到华清宗的。”
“他可以让你当高阶弟子，甚至你娘的牌位，也可以摆在华清宗的祠堂里，受华清宗弟子的香火。这已经是他能做得最大的妥协，这些不都是你之前一直期望的吗？”
花月冷笑。
“条件果真诱人。只是华清宗收留我这个大魔头，怕是不好对天下交代。”
程楚潇道：“这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地方。你本就是我们华清宗叛出师门的弟子，我们完全可以说，你已经被我们秘密处决了。他们即便怀疑又能怎么样。再过上个三五十年，所有的人都会忘记你的存在。到时候，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种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楚潇软语道：“我知道，你还记恨我当初不为你作证，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也曾反复思索，我那时到底做得对不对。”
“但无论我反复思索几次，我都认为当初做的没错。为了良心好受一点，头脑一热作出的选择未必就是对的。我除了被你拖下水之外，结果并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规则就是那样，倒不如一个劲地往上爬，让自己成为改变规则的那个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确实去了乱葬岗，一遍遍去翻那些长满蛆虫的尸体。希望能快点找到你，又怕真的找到你断气的尸体。”
花月影的沉默，让程楚潇以为看到了希望。
程楚潇眼睛愈发明亮地盯着花月影。
“我们会和之前一样。不，没有了血缘的牵绊，我们会比之前还要好。何必上赶着做花圣霖的干儿子。”
花月影道：“这么好的条件一下子摆在我的面前，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像是做梦一样，怕是一觉醒来，我又回到了华清宗那个小榻子上醒来，还是华清宗那个寂寂无名的低阶弟子。”
“没关系，我时间很长。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确定这不是梦。”
“两位公子，怎么只顾着谈话，不吃饭呀？”
芸娘将一块竹笋夹到花月影碗里。
“你怎么只给我夹，不给程公子夹一个。”
花月影对程楚潇道：“这大半天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吃，楚潇你怎么动没动筷啊？”
“这碗鸡汤，我尝着味道不错。”
花月影示意芸娘给程楚潇盛一碗鸡汤，芸娘刚起身，就被程楚潇拒绝。
花月影道：“这两天，你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你确定你能扛得住？”
“我乾坤袋里还有干粮。”
芸娘看着程楚潇真的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大饼惊呼一声。
“大饼吃起来干巴巴的，多难受啊！”芸娘劝道。
程楚潇道：“我从来不吃任何人递过来的食物。”
“你这也太谨慎了。这里有的菜，我刚才都吃过了。现在不还是好好在和你讲话吗？”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程楚潇费力啃了两口大饼，脸色忽然一变，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在了椅子上，不可置信瞪着花月影。
“你……给我下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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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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