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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六章 盛 宴(续16)

腊月十三,一股来自南海的暖湿气流占据了天空,湿漉漉的回南天又降临到县城的身上,给新年的到来蒙上一股抑郁的阴云;人们的心境也随着这股暖湿变得压抑而苦闷。

对此,阿明尤为感同身受。

此时的阿明,正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对一脸刻薄的敏君,开始哀声连连,垂头丧气。

年关,又是工厂盘点清账的时刻。阿明看着眼前一堆的账簿,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自己辛苦了一年,到了年末,又回到了年前。工厂经营这一年下来,竟然有五十二万的亏损,都赶上了前年一年的总利润。这个数目,让阿明觉得自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尤其是敏君当着自己的面开始查账,阿明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从去年开始,敏君已经把所有的本钱都投入到炒房当中;她和娘家的兄弟姐妹做了生意上的分隔,拿出了自己的家底,再加上阿明之前攒积的现金,都统统投入到炒房的生意中去。敏君的投资目光还是犀利老辣的,她连着低买高卖了几套房产,又在汕城买下三个铺面出租,一年下来,除去投资的成本和利息,居然还赚到了四十多万。

一年净赚四十多万,让敏君在阿明面前不再是底气十足,而是霸气外露。

“来来来,郑总,你去年下半年出去应酬的发票怎么没看见入账?整个下半年,工厂只有三万不到的营销费用?你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说服客户吗?”敏君翻了小半天的账簿,没有看到阿明半年来的应酬费用。

“哎,都是我自己给了,算了,生意不好我也不好意思要发票进账。”阿明的想法很义气,但也很糊涂;他居然觉得因为自己不够努力,所以拿发票冲账不好意思。

“郑庆明,你是脑子不好还是精神不好,拿发票冲账不是正常的事,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不好意思了。你连正常的经营都理解不了了?还是亏钱亏多了知道自己错了?”敏君咄咄逼人,她对阿明的稀里糊涂尤为不满。

“我就是不想要发票。”对于来自敏君的质问,阿明的反驳显得无力而虚弱。

“就是说你都忘了你自己是去应酬,对吗?”敏君双手抱胸,气势十足跋扈。

阿明恨不得找一个缝隙躲起来,对于来自敏君的这种咄咄逼人,结婚这么多年他依然很不自在习惯。

不习惯,那就以沉默抵抗。沉默,是阿明最后的倔强。

“阿明,我们今天可以好好谈谈吗?”见阿明一直躲避自己,敏君也放下了一丝跋扈。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今年工厂是有问题,我的办法有错;但是过完年应该就会好转起来,我已经想到了好办法,实施起来就可以盈利。”阿明显然是在拖时间。

“你有什么好办法?”敏君压制住自己的不耐烦。

“我和省城的外商谈好了,年后有一批出口韩国和台湾的水洗牛仔裤订单,大概有一百万美金的金额。另外,我准备找几家成本比较低的服装厂做分包,以后一些接过来的小单子,就转给他们去做,自己就不做了;工厂主要还是生产外商的大单子,尤其是日本韩国的单子。另外,为了降低成本,我会替换掉一些手脚慢的工人,然后买两台柴油发电机自己发电。其他方面我也会再想想办法,反正,亏本这件事,以后不会出现。”阿明脸上的忐忑,似乎无法佐证自己的说法。

敏君听着阿明的想法,倒是不紧不慢地喝起了茶。她一会四处张望,一会又瞥视阿明的脸,也似乎并不觉得阿明的想法有何新鲜的地方。

“就这些内容?还有其他吗?”片刻之后,敏君再次发话。

“没有,大概就是这样子。”阿明一脸仄仄地看着敏君。他注意到,敏君脸上的表情已经迅速地乌云密布。

“阿明,你觉得工厂现在的状况如何?”敏君压低了声音,但气势更加压人。

“不好。”

“为什么不好?”

“亏钱,原因有很多。”

“亏钱是谁的责任?”

“我。”

两人一问一答,阿明犹如做错事情的小孩,正被扮演着严厉母亲角色的敏君在训话。

“阿明,你开厂已经快十年了,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学到一些什么道理吗?”敏君眉头紧缩,语速加快。

“道理?什么道理?”阿明一脸茫然。

开工厂当然是为了赚钱,赚钱就是道理。如果说,阿明心里还有追求的话,那就是希望能够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那个名字叫“明”的服装牌子,依然在阿明的内心里魂牵梦绕。

“我给你总结一下去年来工厂的开支和收入。”敏君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地翻开她自己的小本子。整个小本子,上面满是刚刚查账记下来的各种出入数目。

“先说去年的订单,合同签约的,共计一千七百七十四万多;没有合同,但是约定好了走私人账户的,大概有三百四十多万,其中以我的名义接的,就有两百万。也就是说,去年,公的、私的,算起来总共就两千一百万出头的营业额。”敏君利索地翻完了两页纸,对于数目侃侃而出。

“两千一百多万的营业额,算上走进私人户头的款,收到的货款总共就一千三百二十多万;我们出货总共出了一千八百三十多万,还有大概五百万出头的应收款。然后就是一年来的各种开支,厂房租金、工人工资和材料成本,加起来就有一千六百多万,水电费、办公费还有给客户的返点、佣金,这加起来快两百八十万;这里面,返点、佣金总共两百万多一点;另外,要缴的税费和老爷家的各项摊牌加起来也有一百三十多万。收入和开支拢共算下来,账面上就是亏了五十万多一些。最要命的是,成本开支除了有两百多万的材料款还是在赊账之外的,其他的都是现金给付清了。利润不是最要命,要命的是现金流。这一年下来,收了一千三百多万,拿出去一千六百多万,自己还要倒贴三百万进去。这比亏本还要命。”敏君拿着小本子,一步又一步给阿明算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说到现金流的折损,阿明内心就万分紧张;这一年,为了应付各种支出,阿明已经从大哥阿华和民间借了三百多万。大哥阿华的本金和利息还好说,但是民间的借贷成本那真是割肉般的犀利,每月快一分半的利息已经让阿明开始喘不过气。

阿明也不是没想过找银行借钱,但银行看不上厂里的机器设备;敏君也不愿意拿出房子来抵押,毕竟房子也是敏君办理按揭买下来的。如此一来,阿明只好通过民间资金来解决燃眉之急。只不过,高昂的利息成本总将成为一个埋在未来的定期炸弹,阿明的经营之路已经是风险重重。

“阿明,你自己说清楚,去年借了多少钱。你大嫂蔡家莹曾经暗示我,你已经和你哥借了一百多万周转,是不是?”合上小本子,敏君的态度愈发气盛凌人。

阿明没有吱声,他把头埋到脖子下,双手开始不停地搓起来。一想到那滚雪球般的利息,阿明的精神已经濒临奔溃。

“你别躲,看着我,阿明。”面对措手无策的丈夫,敏君是又气又怜。

“哎,大哥借了我一百八十多万,他没说利息要多少,也没说要我什么时候还。还借了其他人一百五十多万,利息一个月一分半,一年内还清本金。”阿明依然怂着肩、低着头,但他是不敢不接敏君的话。

“一百五十万,利息一分半一个月。阿明,你胆子真够大啊。有命借无命还,你懂得吗?”敏君的脸已经变的赤红,她的恼羞成怒已经呼之欲出。

“那工厂要周转,我也是没办法啊。”阿明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周转,周转!你个破工厂天天要花钱亏本养着,这算做什么生意。机器机器不值钱;工人工人不值钱;连厂房都是从别人手里租来的。整一个工厂根本就是靠钱堆出来,堆了一大堆钱,就为了赚一点加工费。你自己连一点报销都不敢拿出来。阿明,你说,你这样继续经营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和奴仔跟着你,活得有什么希望,怕有一天我和奴仔要被你的高利贷给害死。”敏君红着眼睛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咆哮。

“什么生意不是靠钱堆起来。我和你说了,今年的势头就一定会和去年不一样。我有信心有能力把生意做起来。你去做你的房地产,我做我的服装生意;你管不到我,我也不想管你。蔡敏君,你不要以为你这两年赚了一点钱就嚣张气盛,我和你说,要不是我大哥关照你,你连进房地产的机会都没有。你天天以为自己很弄险,其实就是靠着我家里人。你以为你本事大,其实都是家里把消息透露给你。蔡敏君,论做生意,你没资格教训我。”阿明被敏君的咆哮给激怒,他也站起来和敏君针锋相对。

阿明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敏君的炒房生意也是靠着阿华的内部消息做起来。阿华和政府关系密切,对整个汕城的地产走势把握得相当精准。敏君的炒房往往就是跟在阿华的消息后面买进卖出。比如去年的城区旧改,阿华把政府将要列入旧改的地段告诉敏君,敏君就提前联合几个炒房客,在即将列入旧改的地段大肆买进老房子;到了年底,政府的旧改公示一出,入手不到几个月的老房子的价钱就立即涨了一半,扣掉利息,账面上看,敏君这一次押注投资就赚了不低于五十万。

阿明一直不愿意提及这里面的内幕,总觉得夫妻之间互不揭老底是最后的底线。但看今天的阵势,阿明又觉得敏君大有和自己一决高低的意图,也就索性不顾这个底线,自己占据先机再论其他。

“是,我赚钱离不开你们家。郑庆明,你一个男人能说这样的话,面子都不要了。你老婆靠着别人赚钱,你很有面子吧。我一个姿娘人,结婚成家不就是为了找一个依靠。老天那里知道你郑庆明是这么一个烂人,你自己赚不到钱不说,连自己的老婆靠别人赚钱也要到处宣扬,你真有本事。我当年是眼瞎,找了你这种人,现在生活都没保证,还要跟你一起还债;郑庆明,找你当老公,就是我蔡敏君这辈子最大的眼瞎。”见阿明敢反驳自己,并且漏了自己的老底,敏君更加歇斯底里,更加张牙舞爪。

此时的敏君,不仅眼红,脑门上的青筋也暴露无遗,平时尚算和蔼的眉目也变得青獠狰狞;她手里拿住的小本子,也被愤怒所爆发的力气捏得扭曲成团。

看着一脸狰狞的妻子,阿明就开始发怵。一旦敏君暴发怒火,阿明就似乎被基因压制一般:内心开始忐忑,进而惧怕,最后认栽。

“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哥你嫂吃饭说话,你以为我喜欢和他们走近套关系,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你看看你哥嫂,他们都去鹏城了,就剩我们一家在汕城,你爸妈将来还不是要我们来照顾。郑庆明,你看看你的将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大多重。家里有老人和奴仔,你到现在都没找到稳定的赚钱生意,生意失败到要靠高利贷维持。你说,我能有什么好心情跟你生活下去,我怎么会有安全感。你爸妈要我生第二个奴仔,我到现在都不敢怀孕;就是因为你,你的工厂,你的生意。郑庆明,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压力很大,我做房地产,就是为了保证起码生活能够继续,你以为我一年赚几十万就很开心,这个家那个地方不是我在花钱。你爸妈去医院开药,那一次是你去给钱,还不是我去,我有跟你说过,要过你的一分钱吗?”从开始的狰狞恐怖,到现在的哭哭啼啼,敏君也是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怨恨给一吐到底。

敏君精明而要强,她觉得,至少现在,阿明的表现是远远比不上她。她最气愤的是,阿明总是不懂得,生意的本质就是赚钱,不赚钱的生意那都是慈善。

被妻子戳到痛处的阿明,只能是哑口无言。他抖抖索索地从裤子的兜里掏出一包烟,然后又抖抖索索地点着其中的一根。一圈圈灰白的烟雾从阿明的鼻孔里缓缓飘出,但似乎并没有把阿明内心的彷徨和不安给带走。阿明依然不敢直视敏君,内心里总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又说不出为什么是自己犯错。

办公室的气氛渐渐冷却下来,阿明只能用点着一支又一支的烟,来填充这里的冷场。

“郑庆明,你给我说实话,这个工厂你要不要考虑关门结业。”冷静了许久的敏君,开启了最后的通牒。

“为什么要关门结业?”阿明吐着烟雾。对于听到敏君现在任何的言语,他都觉得是一种煎熬。这种煎熬带来的压抑与痛楚,需要时间来缓冲。

“很简单,你做不下去。”敏君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犀利。

“我做服装工厂差不多十年,就是今年亏了钱,怎么就做不下去?”一涉及到工厂,阿明就不愿意继续充当鸵鸟。

倘若敏君从另外的角度去劝说阿明放弃工厂,或许阿明会因为恻隐和内疚而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但是敏君非要直截了当的质疑阿明的能力,那阿明自然不肯就范。

没有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愿意被人直截了当的质疑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当这种质疑是来自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爱人,那就等同背叛。

“阿明,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你自己去外面看看,现在像我们这种服装工厂,已经被外商和大老板的工厂给慢慢挤出市场了。你知道吗,我家兄弟的针车行,去年的生意就已经不如前年了,前年比大前年又不如。现在的服装厂,单靠那点加工费是赚不到钱的。你的订单在外面,材料也在外面,一旦管理不好,产量和质量上不去,你就只有亏本。”敏君犀利的背后,是一整套生意上的理性计算。

“上半年我就和你说过,像你现在这种办厂是走不下去的。你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要做自己的服装品牌而不是开工厂,你以前开工厂是因为做服装只有开工厂这条路。阿明,我尊重你的想法,但你也要考虑实际的难处,工厂做多一年,你就只能再多亏一年。你想赚钱,就要偷税、转包、减料,还要消减工人工资和福利,但这些你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你看看你给车间开的工资,比别人高了三成,但得到的回报是什么?还不是和别人一样产量和质量,你不敢对工人狠心,那市场行情就能狠心对你。阿明,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现在这个社会,心软手慈是赚不到钱。”知君莫如妻,敏君对阿明的性格软肋看得比谁都清楚透彻。阿明实际上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他不够冷血和残酷,自然成不了气候。

阿明无法言语,敏君的话等于醍醐灌顶。其实阿明早就清楚,自己确实没有哥哥阿华那种气魄、格局、城府和残酷。这也是为何他早早脱离了哥哥的生意场,自己出来单打独斗追逐梦想的根本原因。阿华不止一次点拨阿明,要他学会判断行情形势,要他多读书看报,要他学会和社会上的各项关系人等打交道;但阿明始终不愿意去面对这些林林种种的繁杂,总觉得自己只要做好了本职工作,只要产品品质过关,自然就有人欣赏买单。硬着头皮的阿明能够一直坚持到今天,实属不易。

“你为什么不说话?”见丈夫一直不言不语,敏君倒是开始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她非常敏感,生怕今天这种激烈的争吵,会刺激到阿明的精神深处。

要说敏君对阿明,真是犹如一个期望甚高的母亲对待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方面,敏君的言语是刻薄而寡情;另一方面,敏君的作为却也满是柔情细腻。

在敏君看来,一旦阿明还不起高利贷,自己必须做好卖房筹钱的心理准备。

“你说的都对,我还能说什么。”阿明低下头,眼神对着地板的瓷砖呆滞。

“那过完年,我们把工厂的资产清点,然后找个买家把工厂转出去。”敏君步步紧逼,就是为了强迫阿明把工厂转手,全身而退。

“怎么清点?这里面有一堆应收款,还有借贷,库存和在产品。哎,能不能暂时先不卖厂,给我点时间回转。”失去工厂的阿明,就剩下半条命在吊着。

“时间?给你再多的时间也是亏钱。问题不是工厂,是你本身。在这里规规矩矩做生意是不可能赚钱的,阿明,到现在你连这个道理都还不清楚?至于工厂的清点,过完年我会找汕城的会计事务所来清算,这样大概我们心里就有数了,有一份评估,也好和买家谈价钱。你不用管清算这件事,你要想好怎么和你兄、还有高利贷怎么交代这个事情。人家肯定是不认工厂只认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敏君的计划可谓是滴水不漏,对于卖厂一事,她应该在脑子里已经演练了许多遍。

“那我以后做什么事?我没了厂,我能去干什么。”阿明喃喃道。他不敢大声反驳,却也不愿意就此罢休。

阿明清楚,照着自己的想法和能力,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工厂起死回生。正如敏君所说,问题从来不在工厂里面,而是在阿明身上。

县城的经营环境是每况愈下。这里的公家不作为、渎职和贪腐,早就把本地的中小企业逼得走投无路;但凡有些起色的企业,都会被公家迅速地吃拿卡要;企业想要继续生存下来,上贡是唯一的出路。除了公家,县城的□□也甚是猖狂,虽然大家都知道阿明是阿华的亲弟弟,但来自□□的勒索还是不可避免;只不过相对而言,因为阿华的缘故,阿明并没有被吸血的太深。再加上交通和地理位置的偏僻,县城的客观经营条件已经远远不如省城和鹏城一众三角洲的城市,竞争力愈发显得薄弱贫瘠。

一个企业想要在县城存活下去,那么只能按照敏君的说法——不断地突破道德和认知的底线,在非法和灰色的边缘不停挣扎;只有这样,企业才能赚钱,才能生存。

合法经营,那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你不急,我现在做房地产生意,需要你来帮忙。我一个姿娘人,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做的,这些事情我想要你出面比较好。就像上次,我去银行找行长批贷款,人家要去喝酒唱歌,我哪里能单独跟着去;但是不去,这个贷款他就是不批。最后还不是找你兄出面去说情,人家才放过我一马。这种事情第一次可以找你兄,但第二次、第三次呢?总不能我穿的花花绿绿,跟一个男人去那种地方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作为女人,敏君在生意场上确实有诸多的不便,太多需要女性回避的地方,需要作为男性的阿明代为出面交际。

阿明看着敏君脸上的红晕,知道敏君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尴尬失礼的事情。他知道,有一次敏君去房管局□□,那个管证的科长直截了当地告诉敏君,想□□就要晚上到酒店里去单独面谈;敏君一听这种非分荒谬的要求就立即落荒而逃。后来,为了□□,敏君还是通过蔡家莹请阿华出面交涉,于是阿华就指示蔡江辉前去会面那位无法无天的科长;那位科长见了蔡江辉,方知自己闯出大祸,也只能就此作罢。

因为这件事,阿明和敏君之间产生了不可逆转的隔阂。两人从此在各自的心里种下了无法弥补的猜忌与误会。

“我去给你打下手,是这个意思吗?你是嫌自己还不够抛头露面,不够风骚?”本来心里就不悦的阿明,一听敏君的话,立即变得敏感和自卑。

“我怎么风骚,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郑家。郑庆明,你今天居然这样说我,你是男人吗?我不就是为了避嫌,才要你帮我吗?我要是真的无耻风骚,我要是想做一个下流的女人,我今天用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我用在这里安慰你?我应该早就赚够大钱带着奴仔移民香港澳门国外了。”敏君觉得阿明的说法深深地冒犯了自己的尊严,也深深地刺激了自己内心的苦楚。

“够了,别说了,蔡敏君。我知道,你就是等着我工厂倒闭、生意失败,然后把我拖下水,跟在你后面给你做牛做马。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你不要脸皮,我还要呢。你去做你想做的风骚无耻,我不会拦着你,那是你的自由。我们离婚,离婚!离婚后你就自由自在,想和什么男人在一起都没人管你。蔡敏君,我要离婚。”阿明彻底地爆发,他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指着敏君的鼻子开骂。

这是阿明内心酝酿已久的一顿暴风骤雨。敏君的蓄谋已久,最后居然成了这场暴风雨的导火索。

“离婚,离就离。郑庆明,你要是不和我离婚,你就不是人,你就不是人。”敏君一样的歇斯底里,她抓起手袋径直地往阿明身上砸去。

阿明闪腰躲过了敏君的手袋,回手就给了敏君抡去了一个巴掌。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重重地在敏君的脸上响了起来。

被这巴掌击中的敏君,突然间却失去了声响;这一个巴掌,是多么的始料不及,是多么的出乎意料。敏君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一片苦心,居然把阿明逼成了敌人。从亲密的夫妻,到陌生的敌人,距离也就一个巴掌而已。她不再哭啼,也不再叫嚣;她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撒泼和谩骂,都已经毫无意义。

眼神呆滞的敏君,抬头看着天花板,她满是鼻涕泪水的脸上,只剩下孤独和委屈。

看着敏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阿明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的激烈反应实在是过于敏感和无谓;他开始自责,开始愧疚。但和敏君一样,阿明也变得呆痴不语,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安。

片刻,敏君才缓缓地低下了头,她收拾起自己的手袋,整理衣服;恢复了平静的脸庞多了一分的坚毅和冷酷。

“我今晚就搬走。离婚的事情过几天我再联系你,到时候你找个时间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吧。”敏君冷冷地最后一句话,让阿明猝不及防。

屋外,潮湿漫天。望着窗外那一片湿漉漉,阿明似乎看不见远处的景色,似乎看不见远方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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