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队，阳华那边把卢智的资料传过来了，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戴明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了柯正铎的办公桌上，“阳华缉毒大队盯上他有段时间了，他们怀疑这小子参与贩卖毒品，就先把人挂上了，没想到就这么个功夫，卢智就爆出了大事，被咱们带济北来了。”
“贩毒？”
柯正铎想起那小子在审讯室里说话躲躲闪闪，一惊一乍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个干这样“大事”的人啊。
“不是什么大鱼，只是阳华缉毒大队在外围调查时碰上的，应该刚入行不长时间，缉毒大队的兄弟也是想通过他这样的小虾米入手，看看能不能钓上大鱼才没马上抓人。”
“放长线钓大鱼，缉毒部门常用的办案手法。”柯正铎点了点头，“那作案时间呢？”
“阳华那边详细调查过卢智这半年的行踪，确定他这半年一直在阳华市，根本没来过济北。”
说老实话，戴明对这个调查结果有点失望，那天卢智在讯问室的表现太可疑了，他还以为凶手就是这家伙呢。
“卢智不是凶手。”对于这个结果柯正铎并不意外，他一边翻开资料，一边又想起了昨晚和庄栩的对话。
“不过他上回跟他那个同乡来济北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算无迹可寻了，毕竟什么样的事能把卢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以至于他对跟他有过一夜情还怀着他孩子的女人被人杀害分尸了，都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关心一下。”
“确实，按理说他听到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被杀了，首先就是急于撇清自己的杀人嫌疑，然后就应该是追问凶手是谁了，就算是相互不熟的一夜情，也不该像他现在那样冷漠，光想着怎么回避咱们的问题了，这人在济北那几天绝对没干什么好事！”
可即使当时卢智在济北停留是与毒品有关，也没法解决他们眼下最急迫的问题。
“线索到这就算是断了。”戴明一脸的丧气，这一番算是白忙了。
“线索断了就想办法再给它接上！”柯正铎起身走出办公室，直奔审讯室而去。
“所以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暂时……还没有……”说到这个柯正铎也是一脸无奈，“卢智被我戳穿了参与贩卖毒品的罪恶秘密，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立刻竹筒倒豆的把他在济北那几天干过的事老老实实交代了出来。据他回忆那天白天他在他那个所谓的‘老乡’牵线搭桥下，跟济北贩毒组织的上线‘进货’，准备回到阳华出手大赚一笔，因为事情办的比较顺利，隔天他们就打算回去了，那天晚上他们就去了一家名为‘爵士蓝调’的酒吧喝酒，遇到被害人时他早就喝飘了，那个‘老乡’也不知到哪去了，他迷迷糊糊就跟被害人去开了房，开房用的还是他的身份信息，这小子说自己清醒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要不是出酒店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酒店名不是自己这几天一直住的那个，他怕是还以为昨晚自己做了个春梦呢。”
“时间过了这么久，酒店的监控早就覆盖了不知道多少回，监控找人的路堵死了，那个卢智又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片模糊，甚至可能连一夜情对象的脸都没看清，这可真是够呛。”
庄栩也想扶额叹息了：“这人也有点太不着调了。”
“是的呢，可不是转脸是路人了么，整个一渣男！”柯正铎连画像师都找好了，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不过做了坏事自有报应，卢智这次放飞自我可是悔青了肠子了，他虽然没有杀害被害人的嫌疑了，可贩毒的事可是板上钉钉了，缉毒大队那边沿着他这条线搞不好能一举破获两地的贩毒网络，这家伙也算是有那么点价值了。”
“可被害人的线索还是没找到。”虽然卢智落网是大快人心，但对目前的案子却没带来什么帮助，“那酒店和酒吧离的远么？”
“不近，得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吧。”
“卢智当时喝多了酒，意识并不清醒，他们要去那么远的酒店就得有车，酒店那头没线索，就只能从车上找突破了。”
“我已经让戴明他们去查当天晚上卢智在酒吧结账后到入住酒店这段时间之内，各出租车、网约车平台上，以蓝调酒吧为起点悦风酒店为终点的所有打车人信息，并且逐个联络，确定这些打车人员目前的状况，希望能有所收获。”
符合条件的人虽然不会太多，但也有不少，调查不仅要覆盖到每一个可查的平台，还要联络到人，这项工作比较繁杂，到现在还没有有用的进展。
“不过我担心结果可能会不尽人意，他们可能选择的方式太多了，卢智没有车，但被害人可能有，酒吧附近也常有黑车拉活，这些情况都很难排查。”
柯正铎能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但都因为时隔太久，监控录像被覆盖而无法查证。
“假设被害人有私家车，二人是坐被害人的车走的，被害人在酒吧很可能也喝了酒，女性喝了酒选择自己驾车的可能性不太大，要不要查查代驾？”
“这点我也考虑过，也让戴明顺手查了，但我对这条线报的希望不高。一般女性去酒吧喝酒都不会选择开自己的车去吧，喝了酒自己又不能开，与其找代驾还不如打车或者找人来接呢。”
听了柯正铎的话，庄栩感觉头更痛了。
“如果被害人本身并没有车或是没开车，而真是叫了其他人来接她，那可就真是毫无线索可寻了。”
“一个女人喝多了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去开房，这样的事能找什么朋友帮忙？”柯正铎觉得能干出这样事的人是不是太过彪悍了，“这个可能性应该也很小。”
庄栩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在私家车这个方向上他们能查的也不多，至于在如何查证二人是否是打了黑车这个方向，他更是完全没有主意了。
“我们尽了人事，剩下的就只能是祈祷幸运女神能站在咱们这边了。”
自己在这个案子上能帮上的忙实在少的可怜，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柯他们的努力能有收获了。
“既然只能靠幸运女神了，你还皱着眉头干什么。”
柯正铎最近发现随着案子越发明朗，庄栩就愈显忧心忡忡，总好像有什么事想对他说，但又有所顾虑。
其实最近几天庄栩对这个案子并没有多操心，他有种预感，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被害人的身份信息上，警方只要了解到被害人的情况，案子应该差不多很快就能破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别的事。
柯正铎的案子一直在他心头卡着，他虽然因为各种顾虑没有去翻看案卷，可不代表他心里不担心，尤其是在碎尸案已经有了确切眉目，随时都有可能开启下一个悬案的情况下。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
“停，” 庄栩刚想旧事重提就被柯正铎直接打断了“看你这表情我就发怵，你心里又合计什么呢？不会又想着要给我剧透吧？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
自从听了庄栩在那个“小黑屋”里经历了什么，柯正铎跟他说话都加着几分小心，生怕自己嘴上没把门的问了不该问的，再害他被丢进去。
“我确实是想剧透……”
“可别，我的小祖宗，我求你别整事了行不，求你了。”庄栩还没等往下说，就被柯正铎急急打断了，“你知道你上次搞事情，我赶回家里连你的鬼影子都没看着一个都吓成什么样了么？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给拘出银河系了！我拜托你让老子省点心吧，行不行？”
“不行，这次必须说，这事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我在局里问过你的情况了，你现在根本不在分局刑警队。”
“你要说的是这个？你上次说你现在住我那，我心里就有数了，我是不是被调去别的地方了？算算时间，我这离你到局里也就还有小一年吧，要是有调令，应该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唐局居然一点风还没给我透。”其实这事柯正铎没事的时候也琢磨过，不过他并没太在意，案子都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工夫老合计这些有的没的，“哎呀，你不用给我透这个风，调去哪都是当进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
“要是只需要有觉悟就好了，” 庄栩也一直以为柯正铎不在刑警大队就是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那么个惊天大雷等着他，“你是……”
庄栩的话还没说完，就“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上次柯正铎是在电话的另一头，只是听到了些响动，还没见过这个架势，但也知道这是庄栩又触碰到禁忌了，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半扶半抱的把陷入昏迷状态的庄栩放到了沙发上，柯正铎面色凝重。
究竟怎么了？看庄栩的情况，应该是跟上次想要透露关于其他未来案件信息时受到“惩戒”发生的状况一样。
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会是什么案子呢？
“搞了这么久终于查到被害人的身份，真是太不容易了！”戴明说这话时简直要热泪盈眶，他终于可以从那成堆的比对信息里逃出生天了。
“是通过什么渠道查到的？”
柯正铎也很高兴，这个碎尸案终于是有突破性进展了，他可真怕这案子最终又重蹈变成悬案的覆辙。
“我们是通过追查代驾信息锁定了几个符合条件的车主，经过排查发现了一个联系不上并且跟被害人信息高度吻合的女性，联系其居住地派出所上门也没找见人，后来在走访周围邻居后确定这个人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只是邻居也都不知道她去哪了，也没人报警，所以咱们之前查失踪人员信息时才没查到她。”
没想到还真是在自己没看好的那条线上有了收获，柯正铎突然不知怎的有了点世事难料的感慨。
“楚燕楠，33岁，济北本地人，欣欣服装有限公司财务总监，离婚无子女，父母前两年因病先后去世后，她自己就独自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社会关系也并不复杂，就是一个普通的单身白领。”
“她那么多天没去上班，她单位就没找过她么？”
“楚燕楠单位的人说她三个月前就离职了，所以她单位的同事压根就不知道她失踪了。”
“三个月前？那应该是楚燕楠刚查出怀孕不久的时间吧，查出怀孕就辞职了，这是她自己想辞职，还是她公司为了优化劳动力‘被辞职’的啊？”
赵洛安感觉被害人在这个时间点上的辞职有点微妙，不会又是什么劳动力性别歧视什么的社会性问题吧。
“就怕辞职是假，遮掩是真。根据楚燕楠公司同事的说法，她很可能是这家公司老板赵源的地下情对象。”
“楚燕楠是赵源的情人？确定么？”
柯正铎不在意办公室恋情是不是狗血，他要考虑的是这狗血是不是跟这起凶杀案有关 。
“虽然那公司里的人都说的很隐晦，毕竟赵源是有正牌老婆的，不过这已经算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
“既然楚燕楠是赵源的情人，那你们说赵源知道她怀孕的事么？或者说，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么？”
如果说八点档主打的是一个狗血，现实生活也是它狗血艺术升华的来源。
赵源一个公司老总之所以要搞婚外情，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结婚多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楚燕楠怀孕之后他就去找妻子摊牌，结果妻子听到他要求离婚的理由居然是怀疑自己不孕很是愤怒，赵源妻子没过几天就把一份三甲医院的检查报告甩在他脸上，报告显示赵源妻子的生育器官并没有问题。
既然妻子的身体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了，而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很快证实了这一点。
后来事情的发展就不用多说了，发现自己不能生育对赵源这样的男人打击有多大自是不言而明，而他也因为这件事的证实而发现了情人的背叛。
争吵之下冲动杀人，为掩盖自身罪行分尸、抛尸，被害人楚燕楠的头颅并不是没有打捞上来，而是赵源担心抛尸不保险，将头颅另外处理，挖坑深埋在了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林里。
庄栩记得自己曾看过的一部推理剧中说过，人的头颅是一个很神奇的部位，它能暴露出的信息非常之多。
这也是赵源为什么要将被害人的头部埋在别处，因为他和楚燕楠的关系纠葛并不多么隐秘，一旦楚燕楠的身份被警方查明，那他也就藏不住了。
这算不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庄栩也不知道，也许大多数的恶最后都会接受惩罚，那善有善报是不是也是可以期待的？
庄栩看着桌面上那份自己一直想看却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一直没有翻开过的卷宗，又想起刚刚在走廊上遇到刑侦大队的郭莹时她说的话。
十分钟前，郭莹终于堵到因为心虚最近老是躲着她的庄栩同志。
“我说你不就是假冒戴队骗我把柯队失踪的详细资料发给你了么，又不是多大事，你至于这么躲我么？好像我能把你给吃了似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就是戴队那边你还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他之前一直不愿意让我们提是因为柯队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结，而且你用的方法也太‘剑走偏锋’了吧，他生气也是难免的嘛，不是我说你，你这简直就是在戴队的雷点上疯狂蹦迪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件的合理化会走向这个方向，这是那股“神秘力量”在向他预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会超出他的预想么？
庄栩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躺在下载文档中，已经顶替了原本碎尸案资料的文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