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生是一场豪赌,回头想想,现在我能坐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我赌对了两件事。
头一件,就是江隽其实并不在乎和我一起去哪。
他只是不想待在学校。
从他的角度看,不过是在不想上课的时候恰好被人叫出去,晃悠到海边,又幸运地碰到了场烟花。
总得来说,算是场意外之喜。
所以江隽还是基于礼貌,笑着道了谢,声音干干净净的。
“我原来以为,不会有人在白天放烟花。”
我摇摇头,“白天的烟花也很美的。”
话音落,又有焰火升起。
那是近十条渔船同时燃放,接连不断,在空中绽放了一整面的巨大花墙。
仿佛是莫奈的花园在天地间盛开,须臾间的美,比橘园美术馆的睡莲更震撼。
彩色的烟雾被海风渐渐吹移,却并没有糊作一团,更像是繁花被风渐渐压弯枝头。
随后,砰砰几声响,有白烟在花海的最高处绽放。
那是整场烟火秀的点睛之笔。
繁花盛开处,一排振翅飞翔的白鸽冲上云霄。
我仔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感慨,几年前错过的烟火秀,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现场版。
在穿越这件事上,不得不说,我是有点天赋在的。
我趁着烟火秀的结尾,对着余烟吹了一口气,仿佛吹灭一根生日蜡烛,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要许个愿吗?”
江隽笑起来,“你这生日蜡烛,排场够大的,我得许多大个愿望?”
我催他:“那就别管了,快许愿。”
江隽还真捧我的场,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许了个愿。
许完了,他看向我,“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放烟花?”
我给他指远方的清潭观,“心诚则灵咯。”
我看向远方渔船上,周身洋溢着热情和忙碌的人,这场烟火秀的创造者,即将闻名世界的烟花艺术家C.A。
在2012年底的洛杉矶,他会让全世界看到他用烟花做天梯,亲吻宇宙。
可是我不能说。
下午看到新闻,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海滩。
天意眷我。
我赌对了第二件事。
*
“你可以啊,白鸽!”夸张的赞叹声从上方飘过来。
我伏在桌子上,抬头,看到同桌陈亦扬一脸八卦,坐着隔壁物理老师的椅子滑过来。
“你现在都敢逃课了??”
我睨他,“你现在都敢坐老刘的椅子了?”
陈亦扬嬉皮笑脸,“有什么不敢,区区痔疮嘛。”
我没心情和他闲扯,看看我还剩2500字的检讨书,又重新趴回桌上。
逃课看烟花的后果,就是整个晚自习都要呆在这,完成3000字的检讨,否则就要打电话联系家长。
老师是知道我的情况的。
我没有家长,大伯白承海是我的法定监护人。但哪怕隔了十年,我依然不想看到他那副刻薄的嘴脸。
陈亦扬把刚收的语文试卷放到桌子上,“听说江隽下午好像也没来?”
蓦地听到他的名字,我心里跳了一下,没抬头,“是吗?”
“没注意诶。”
其实没人比我更清楚江隽下午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两小时之前,他还跟我一起在车站。
陈亦扬百无聊赖地絮絮念叨:“我刚刚看许熙柠来班级了,好像是要去找他。
你说上哪说理去,学生会长逃课就不用检讨,还能谈恋爱,我可怜的同桌就得在这当牛马。”
我笑了笑,“牛马也有牛马的好,牛马不用吹冷风啊。”
陈亦扬的目光顿时充满敬意,“......你是真想得开。”
我确实挺想得开的。
我知道下午和江隽的相遇只能算意外,回到学校,校草还是要和校花继续写故事。
我是穿越到这里的人,不可能改变过去,我得知足。
聊了一会儿,晚自习课间铃响起,大帮的人呼啦啦涌出教室,也有人涌进办公室。
“白鸽,你在这啊?”清丽张杨的声音响起。我稍微回忆了一下。
徐粒,我们班班长,和许熙柠走得很近。
她靠在我桌子后面,伸长了脖子看,“没想到我们小白鸽也有叛逆的时候啊。”
陈亦扬耙了耙头发,睨她,“怎么,看人写检讨眼馋,想写一份?”
徐粒笑声清脆,“谁眼馋啊?”
“不过今天江隽过生日,晚上party邀请了咱班的班委会,咱们都有晚归的机会。”
说完顿了顿,“对——白鸽是课代表,你也被邀请了呢!”
我的笔尖停在一个句号处不停打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全音符,“我?”
说实话,这声反问真不是惊喜。
无论我怎么拼命回想,十年前江隽过生日这一天,也根本没有邀请我这回事。
事情怎么会不一样?
门口喧喧嚷嚷,传来其他人的对话,“白鸽,你去不去啊?晚上要订位呢。”
“用不着挨个问,隽哥大忙人,一个两个不去的也无所谓,主要还是看柠姐。”
“就是,你以为隽哥为什么邀请她们班班委?醉翁之意在柠姐嘛。”
徐粒故意走过去遣散人群,颇有几分“瞎说什么大实话”的意味,“别这样说,万一真有人想去呢?”
“......谁稀罕啊。”陈亦扬愤愤地在转椅上转了一圈。
我的思维被极限拉扯:“我......”
话音未落,眼前的检讨书突然被一双修长手指抽走,鼻息间传来一阵清凉的冷调杜松香。
“谁说的?”
漫不经心的几个字。
我抬头,看到江隽站在窗边的办公桌前,慢条斯理拧开一瓶橘子汽水,目光轻飘飘越过众人,重复问了一遍。
“一个两个不去也无所谓——”
“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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