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晚上十一点，弯月挂浮云，夜空下小区安静无声，只有微风走过树梢带起的飒飒如风铃作响。
方馨冉的提议像凭空炸起的雷电，将黎姝倦怠的思绪炸得清明。
她回神正欲回复，门外客厅忽然响起吧嗒的开灯声和脚步，接着房间门被轻敲了两下。
“念念？”
“哎。”黎姝应了声，起身开门，“怎么了妈？”
“没什么事，看你房间亮着来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苏琴抬手捋她错位的刘海，“饿没？冰箱里给你留了菜，妈去给你热一热。”
“不用了妈。我在外面吃过饭了。”黎姝拉住她的胳膊，“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饿不着自己。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苏琴说:“上个厕所就去。”她盯着黎姝毫无预兆地就拐了话题，“和小王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今天晚上是不是就是和他一起——”
“不是，就一个朋友。”
黎姝还没跟她说小王已经不在她好友列表里的事，顿时警铃一响，怕她再追问，赶紧道:“妈，我困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边说边揽着苏琴的肩膀将她转个方向，掩饰性的手围在嘴边打了两个哈欠，成功将苏琴的询问的堵了回去。
“行吧，那你早点睡。”
“妈，晚安。”
黎姝关上门背靠着门大松了一口气。怕再把妈妈招来，她甚至翻出蓝牙耳机连上。
去看手机，短短的两分钟，对话框多了几条新语音。
“我说祖宗你多少上点心吧。就陈叙州那样外形工作样样都拿得出手的有多吃香还用我给你摆那？”
“今晚上就是个例子。”方馨冉说，“你别怪我啰嗦啊，虽然你漂亮善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姐妹现在是你需要这个工具人，咱们得主动点，你别暧昧上头忘了目的。”
“到时候人被截胡了，又找不到合适的备选可别找我哭了。”
许是说了半天也没见她回一句，方馨冉消息唰唰。
“人呢，死哪儿去了？”
“不会是睡着了吧？”
“真睡了，今天这么早。”
“喂喂喂——”
【没睡，在呢。】
黎姝一一听完语音，戴上耳机，解释刚才的失联:【刚我妈来了，跟她说话呢】
回应她的提醒:【放心，不会忘】
方馨冉不太相信:【你最好是】
黎姝连发了几个保证的“ok”表情，嫌打字麻烦干脆也换成语音跟她说自己的打算，“真的啦，你相信我，我也在考虑改天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呢。”
“最好节日或者活动什么的，人多点，这样被拒绝了我也有借口敷衍过去，不至于太丢脸。”
方馨冉笑她:“好稀奇啊，你竟然也会有担心被拒绝的时候。”
“虽然我也觉得我天生丽质人见人爱，但是人民币都有人不喜欢，万一他就那么奇特呢。”黎姝道，“多尴尬。”
方馨冉:“说的也是。”
笑过之后两人就表白的良辰吉日挑了起来，结果翻了半天最近的法定节日也就一个端午。而且得下个月去了。
方馨冉觉得等太久了，迟则生变，她翻着日历看着上面标记的日程提醒，哎——
“差点忘了还有个现成的机会。”
“？”
黎姝问什么。
方馨冉念了个日期，解释道:“还有半个月就到我们钱老板生日了，到时候把他叫上你正好借机去表白。”
黎姝犹豫:“……太着急了点吧。”
“怕什么，早死早超生。”方馨冉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听我的！”
黎姝:“……”
怎么有种上战场的错觉。
两人聊到凌晨才挂通话，导致黎姝翌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吃过午饭，苏琴说要去剪头发就把黎姝也带去了。
理发店在小区前面不远的广场边上，开了二十多年。老板技术好价格公道，几乎附近的居民都只在他家理发。
黎姝和苏琴到店时，店里的休息椅上都坐满了。几位婆婆阿姨并排坐着聊家长里短。
见着母女俩进来便转移目标开始逮着黎姝询问感情状况。黎姝四两拨千斤的干干笑着借口应付。
好不容易等到苏琴烫完发出来，以为终于解脱不料真正的风暴才开始。
当远远瞥见小区门口跟人聊天的给她介绍对象的王阿姨时，黎姝边倍感不妙。
等到碰面，王阿姨和她妈妈说的一句阴阳怪气的“你家小黎厉害哦”，黎姝已经预感到了回家后要面对的责问。
果不其然，黎姝跟在后面前脚刚进门，气都没换一口，苏琴质问骤雨般砸了过来。
“昨天问你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感情是根本没跟人聊，还把人删了。”
“说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黎姝换着鞋:“性格不合。”
“你都没跟人说几句话，怎么就知道性格不合。”苏琴瞪她一眼，哼，“你倒是说说具体哪方面。”
“……”
“说啊！”
黎姝磨蹭过去，坐在她身边的扶手上讨好地捏她的肩。
苏琴不吃她这套。
黎姝抿抿唇，只得憋出一个字:“穷。”
“什么？”苏琴没听清。
“他太抠门了。”黎姝将奶茶红包的事讲了遍，更用力地给她捏肩，“相亲都这样，结了婚之后指不定得过成啥苦日子，我反正忍不了一点。”
见苏琴要开口她继续:“您也不希望我以后过得紧巴巴，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换吧。”
苏琴:“……”
苏琴皱着眉头，因为女儿又把相亲告吹的火气熄了一半，狐疑道:“你王姨说小谢家条件还可以。”
“那十几块钱还舍不得？”黎姝更嫌弃了，收回手，下坐到她边上摇头，“更下头了。”
“……”
苏琴听她巴拉巴拉说一堆，有些气笑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还想找个神仙？”
黎姝点头:“还真想。”
“你——”
“我开玩笑的，不找神仙。”
黎姝忙认错，转眼又开始可怜兮兮打感情牌:“妈啊，你说你平时去菜市场买菜都要挑挑拣拣的，那我这关乎后半生的幸福，我不也得严格筛选为自己负责嘛。”
苏琴闻言，态度软化了点，“但也不能太苛刻了。”
她叹息:“你先跟妈具体说说标准，我看看合不合理。”
黎姝:“……”
黎姝顿时安静如鸡。
苍了个天的，她就是随口说的，哪来的标准嘛！
就在她思索着按照庙里的神像忽悠妈妈时，门口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
黎姝转眼望去，看着进门黎继泽，眼珠一转说道:“起码得爸那样。”
“什么我这样的？”黎继泽换鞋，闻声疑惑，“聊什么呢？”
“未来的择偶标准。”
黎姝解释:“妈问我什么样的，我说得跟你一样长得帅性格好还得有钱。”
苏琴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保温盒，颇为无奈:“你说说她，一天天的，介绍过去的一个满意的也没有，都二十好几了”
黎继泽倒是附和:“多挑挑挺好的，咱家小姝这么优秀，就该值得最好的。”
“赞同。”
黎姝顺势就坡下驴，对苏琴提道:“妈，以后身高低于185，体重高于130”点了个明星名字，“长得没有他帅，又穷又抠人品还差的都不考虑了。”
“哦对了，再加一条，工作最好体制内。不然怕以后结婚了和爸都没话题聊。”
苏琴听得想抽扫把:“你直接去王八池许愿吧，还185，你给我找一个呢？以为地里的土豆让你随便挖啊。”
黎姝嘟囔反驳:“又不是没有。”
“那你倒是带回来啊，别光动嘴皮子。”
“哦。”黎姝做思考，“我试试的。”
苏琴:“？”
最后因为有黎继泽在边上帮衬搭腔调节，黎姝删人的事件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她依旧不敢在家触妈妈眉头，恰好有朋友约她逛街，便答应了。
地点在昨天和陈叙州看电影的商场。
在C口碰了面，两人一同乘电梯去楼上吃饭。
吃完闲逛，路过吃完路过饺子店，黎姝记得身侧的姐妹口味和她差不多，跟她避雷了小圆子冰粉。
朋友不疑有他问了两句，果断拉黑。
尔后两人去看电影。
原本选的是昨天和陈叙州看过的那部，但黎姝实在不想身心再受一次重创，非常诚恳地进行了劝戒，把票改成了另一部国漫。
事实证明，只要身处雷区怎么选都会踩中。
走出观影厅，黎姝跟身侧的小姐妹面面相觑，满目恍惚。
太萎了。
剧情毫无新意就算了，节奏更是乱七八糟一言难尽，像冰天雪地里好不容易终于把火烧起来了，下一秒哗一盆水将它泼灭了。
天炫的制作配个狗剧情，她要是画师得拿刀砍编剧。
同场次出来的无一不在骂，小姐妹更是一脸恍惚。
趁着她去卫生间的空隙，黎姝给陈叙州发消息吐槽。
【幸亏我们昨天没去看另一部，太难看了】
【杀了我吧/gif】
他回得很快。
【看过了？】
黎姝不愿回忆：【刚看完出来。巨毒，浪费钱我忍了，还浪费时间（痛苦）】
【好久没碰到这么难看的电影了】
陈叙州：【我以为你说的下次是指我们】
【原来误会了】
“……”
“？？？”
黎姝吐槽的话停在指尖，望着对话框里的回复也是茫然。
啊？
“下次”不是特指到永远不了的那天吗？什么时候还有这个意思了？
他的理解能力可真行！
吐槽归吐槽，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约会，黎姝不可能不接受。
她丝滑地顺着他的话说道:【没有误会】
【我们约其他的，不看这部】
【其实我今天是专门拉小姐妹过来替你先试毒的，想着好看就约你来】
【可惜，它不争气，没有给我二刷它的机会】
直到她约的对象是女生，陈叙州放下心。
看到内容，思忖了下，犹豫问道：【这回应该不是空头支票了吧？】
“……”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赖皮的人吗？
黎姝无语回道:【谨言！】
【再恶意揣测，真鸽你信不信！！！】
陈叙州轻笑，道了个歉，趁胜追击:【所以下次是什么时候？】
余光瞥到小姐妹出来，黎姝招手示意，听她提议明天去网红店打卡，直接拒绝了。
小姐妹调侃:“有约会啊？”
“对啊。”黎姝单手敲着键盘，边回她，“约了个帅哥。”
同时指尖打出回复:【明天】
*
隔天，电影还是没有看成，科里临时抽人去下乡调研。
黎姝很不巧中奖，陪领导挨家挨户暗访，等闲下来都过去了一周。期间一直没见到陈叙州，倒是跟许琳吃饭时听她说前男友的案子开庭了。
开庭那天，她给陈叙州发了条加油的微信。
他回了个“谢谢。”
回来的周三晚上，黎姝和方馨冉吃饭顺便帮她提提建议钱老板的生日策划。
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有用的，干脆摆烂转头聊起其他八卦。
方馨冉像想起什么，问她:“你们小区最近有空房出租吗？”
“应该有吧。”黎姝拿过手机，“你要租啊？”
“陈叙州，不是我。”
黎姝:“谁？”
方馨冉瞥她一眼继续:“季衍说他之前租的房要到期了，最近在找新的。我是没有什么推荐的，你那边有的话就帮着问一下。”
黎姝锁屏放下手机，端起果汁喝:“他又没让我帮忙。”
“说你缺心眼你还不服。”方馨冉没好气地横她一道，“近水楼台懂不懂？感情都是要培养的，如果你们两住同一个小区，之后见面不是很方便。上下班你还可以搭个车，多好！”
黎姝听得有些意动，她想起隔壁小情侣，说道：“我隔壁倒是要搬家了，但是我不确定有没有被预定。”
“问呐！”
方馨冉催促:“回去你就问下房东电话，回头我跟季衍说一声。”
黎姝:“直接给陈叙州不是更方便？”
对上方馨冉想刀人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哦哦，“懂了，套路是吧？”
说罢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还是你会。”
方馨冉哼：“不然你以为我当年靠什么拿下钱老板的。”
“不是他追的你吗？”
“那我不是也对他有好感嘛。”
“……”行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黎姝被迫吃了好大一碗狗粮，直到九点半两人才分手。
回到楼层，准备开门就见隔壁的女生出来丢垃圾。
想起正事，黎姝把人叫住，过去找她要来了房东的联系方式转发给方馨冉。
方馨冉回了个“ok”手势。
节气悄然交换，绿叶疯长，转眼月底。
钱老板生日原本是二十六号周四，但考虑到朋友们上班不好聚，往后延了一天。
当天，黎姝加班，抬头时窗外天色含霞，橘色宛如油画蔓延天边。
她忙完收拾好东西赶紧下班。
手机屏幕被通知消息占满。有方馨冉的，也有其他朋友的。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来自同一个号码，ip显示同城。
黎姝回完方馨冉马上打车过去，陌生号码再一次打了进来。
她划开接听:“喂？”
“还没走吧？”
出声瞬间另一端同时响起询问，声线低沉清悦，带着几分熟悉散漫的口吻。
黎姝往下走的脚步顿了顿，犹疑反问：“陈叙州？”
陈叙州嗯哼，“我的声音应该没那么难辨认。”停好车合门下来又问一遍，“还在单位？”
黎姝恢复下楼，嗯，“刚下班呢。”
她边颔首回应打招呼的同事边跟他对话，“你怎么有我电话？”
陈叙州:“方馨冉给的。”
黎姝哦一声，只当是方馨冉派来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脚下加快说道:“不会就差我了吧？那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这边离得近打个车过去很快的。”
“不着急。”
陈叙州宽慰地报了个车牌号，“车也给你打好了，出来就能看到。”
“劳驾你多走几步？”
明天的是个肥章。
等我把这两天的更完再修前面几章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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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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