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黎姝也一样。
栀子花清甜醇厚的香味从怀里溢出飘散至空气中，黎姝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带着颧骨升高。
她哦呦感叹，“那我可真荣幸。”
陈叙州看她盈盈笑的眉眼，也不由自主跟着挑眉，“你喜欢也是ta的荣幸。”
黎姝的心情又拔高了点儿坡度，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我之前只觉得你嘴皮子厉害，没想到夸人也这么厉害。啧啧啧不愧是文化人，我要是有这水平何愁不升职。”
陈叙州：“听着不像好话？”
“看吧看吧。”黎姝呼冤，“没文化如我，说句话都能被误解。还是得多向陈老师学习学习说话之道。”
陈同学面不改色绕过车头上车，闻言煞有介事地说：“陈同学教学费可不便宜。”
“还要学费啊，那算了。”
穷鬼如黎姝，一听要钱没有连忙摆手收回心思。
把玩着栀子花，不过两秒又有了主意，再度扭过头去，“没钱拿物品抵债可以吗？”
陈叙州打着方向盘拐弯，喉咙里滚出疑惑的单音节：“嗯？”
“什么东西？”
黎姝低头从怀中抽出一支开得饱满的栀子花捏着枝叶晃了晃，“一支栀子花。”
陈叙州眉心挑动，“没记错这是我刚送你的？”
“对啊。”黎姝理直气壮，“你也知道已经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所有物，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说完哎哎，话题转回上个问题：“怎么样？陈老师考虑下？”
陈叙州手握着方向盘，没说话。
午后的阳光热烈，光线明媚，对面的旁边车道悠悠晃晃驶来一辆洒水车，洒水车特有的旋律在这条没多少车辆的街上唱着，给午后添了几分倦怠。
他摁住开关升起车窗。
洒水车错身过去，落在后面的水雾如烟尘黏在紧闭的车窗和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路边葳蕤的香樟树叶兴奋地摇晃着绿油油的叶子。
陈叙州思索着，耳边忽然响起惊呼。
“快看快看，”栀子花花苞从面相他到转到前面，“有彩虹！”
黎姝望着洒水车经过的路面上折射出的双桥彩虹，难得激动。
她放下指间的花枝，转手从包里翻出手机对着路面狂闪了几张。
信号灯变色，陈叙州收目光开车卡看道，听着耳边不停咔嚓咔嚓的快门，倒是有点稀奇：“喜欢彩虹？”
在他的印象里她很少有会主动拍照记录的时刻，像上回端午露营和其他女生沉迷出片不同，她似乎更享受用双眼去记忆。
黎姝横向又来了几张，闻言说道:“称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幸运。”
“小时候听邻居的爷爷奶奶说见到彩虹的小孩下半生都会幸福顺遂，于是每次下过雨出太阳时就会跑到外面眼巴巴地观望有没有彩虹。”
“怎么说呢，算是一种年少的执着？”她拍了几张满意的图，心血来潮地镜头一转，叫他，“来，比个耶。”
陈叙州说:“有路口监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配合地抬起覆在挡把上的手，手心朝外，对着她的镜头竖了两根手指，顺便追问后续：“然后呢？”
黎姝迅速抓拍了张，“然后没过多久我就上初中了，对彩虹的滤镜碎在了物理课上。”
原来她曾在睡前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甚至不惜违心的许愿下雨只为再见的那抹绚丽其实只需要在一个班寻常的晴天就能制造出来。
但如眼下这样的不期而遇的美好依旧会拨动她确幸的心弦。
“还是双彩虹呢，可不多见。”
黎姝说完丝滑地切换内容，再度拿起储物格上的那支栀子花:“所以陈老师，看在彩虹的面子上，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陈叙州：“……”
*
毕竟是为阿依和她老公攒的聚会，因此来的大部分都是跟阿依熟识的，只有两三个不是。
人不多，但也有十来个，好在是在室外的天台，空间很大。
方馨冉当初挑房子的时候就在一楼和顶楼纠结，因为二者都带着院子方便种花种菜，邀朋友来家里也安逸，但由于一楼的会有下水道反水、照不到太阳这样那样的顾虑还是选了顶楼。
六楼，步梯。
他们两找过去的时候刚好在小区楼下碰到被派下来买水的陈浩。
又多了个苦力，黎姝这回真是两手空空，只负责拿花了。
陈叙州送她的栀子虽然是很大的一束，估计推车上没有大把，是由三四支一把的那种小份额凑起来的。
栀子花跟茉莉一样都是水分需求很高的植物，像是已经被剪下来的枝叶如果不时时泡在水里，通常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黄枯萎。
黎姝想着反正也撑不了一天，与其到傍晚丢掉不如分给姐妹们还能博个笑容，所以在车上的时候她就跟陈叙州商量过了。
陈叙州表示她才是花主人，不发表意见，说着默默将属于他的那支别进了副驾驶位上方遮阳板的夹层里。
搞得好像藏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黎姝对此不理解但尊重。
她下了车才憋出一句友情提示：“栀子花上有很多小黑虫，你回头拿的时候注意些别被咬了。”
陈叙州点点头，估计是刚想到也补了句条件，不能分给其他男的。
黎姝这次理解，也答应。
于是在当陈浩提着各类饮料，跟她嘴贫要花的时候，黎姝委婉拒绝:“这是送给美女的，你是吗？”
陈浩申请破例:“帅哥不配吗？”
黎姝呵呵呵，话留了一线：“等你哪天拿下你们部门第一帅再来找我哈。”
陈浩伤心了，陈浩难过了，陈浩哀嚎着进门告状。
屋内没一个人理他，唯一理他的是和他菜鸡互啄的季衍。
他轻飘飘说了句：“认清现实吧，你也就比我的头发丝帅一点。”
没一会儿，整个顶楼都是两弱智的毫无营养的争论。
大家见怪不怪，各自忙碌手上的事。
黎姝数着在场的几位女士将栀子花分出来，这才发现叶星盏竟然也来了，给她也分了一束过去主动打招呼。
想到上次自己那番开局一个场景，故事全靠臆想的误会虽然她不知道但还蛮尴尬的。
叶星盏说：“谢谢。”
黎姝回以微笑：“不客气。”
方馨冉接过她的那束，不由诧异：“今天怎么还买了花，平时可没见你这么有闲情雅致，有什么好事吗？”
黎姝插科打诨，跟许久不见的朋友拥抱，“见阿依不算啊。”
“别拿我当借口。”阿依看透地咦了声，无情拆穿，盯着她猜测：“是升职加薪了还是彩票中奖了？”伸手摸摸黎姝的脸，啧啧，“脸都笑烂了。”
黎姝：“……”
她下意识翻手机，心说有这么明显吗？
拿出来照了才反应过来中招了，对上几张似笑非笑的脸，眉心一跳，暗道哦豁。
正好余光扫到陈叙州端了一盘切好的魔芋过去，她清咳一声，美目轻闪，坦白:“好吧，其实是有人送我的。”
阿依好奇：“谁啊？”
似乎是听到她们在聊什么，黎姝一转眼便对上陈叙州张望过来的视线。
猝不及防的，如坠深海，心都紧张地漏跳了一拍。
黎姝耳根陡然发烫。
她匆忙收回视线，望向所在的地方，她想应该是自己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晒到太阳了，于是让阿依老公座椅往里面挪了挪，她顺势跟着移动到阴凉处，捏捏耳根含糊其辞：“一个路过的好心人。”
反正他自己也说是顺路过来的，她这样介绍也没问题。
黎姝心虚地自我安慰。
然而话音落地下一秒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低笑。接着是季衍询问在笑什么。
黎姝:“……”
她感受到身后有视线似有若无往这边瞥了一眼，还有他带着笑意的散漫回答：“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无赖，拿一支花当报酬非要我当她老师。”
“哦，那你挺幸运的。”
“喔，那你也太惨了点。”
季衍和阿依的话异口同声地重叠在一起，听得黎姝耳根的烫意向脸颊蔓延。
她敷衍地啊，附和说对，眼睛却不好意思往另一边看。
陈叙州望着她又频繁地去摸头发，清俊的眉眼染上更明显的笑意，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季衍哈：“？？？”
黎姝：“…………”
准备的差不多就开烤了，话题主要还是围绕阿依和她老公，毕竟其他人都在南城，时不时就会聚一聚。他们两就不一样了，一年也碰不了两次。
当听到阿依怀上时，一群人连道恭喜，陈浩和季衍两显眼包又开始挣着要当干爸。
吵吵闹闹的，天气本来就燥，他们的气氛也没好多少。
黎姝也是吃到一半才留意到叶星盏和季衍之间好像有点微妙，不由地扫过去的频率高了些。
“现在相信了？”骤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姝扭头，闻言头顶问号。
陈叙州半个身子凑过来，微抬下巴望向季衍，清声说:“那才是她绯闻对象，跟我没关系。”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说话时的喷出的气息直往颈侧钻，宛如火舌撩得皮肤滚烫。
黎姝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说一次：“你说过了。”
陈叙州身子往后一靠，一脸理所：“你不是不信？”
“？！”
他怎么知道？！
黎姝愣住，很惊讶。
确实。
那天夜里他虽然做了解释，黎姝还是没有全信。即便他没有理由对她这个不感兴趣的对象撒谎，但万一呢？
她心里始终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陈叙州看着她由于竟然瞪大的狐狸眼，手指在眼角点点：“还记得我在山上跟你说过的话吗？黎姝，你并不适合扯谎。”
无论是眼神还是身体都不适合。
他停顿了下，又颇为欣慰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来了个转折：“但这态度不错，谨慎点挺好，不容易被骗。”
眼角抬向右侧，明目张胆地拉踩，“尤其像那种作为司法人员还到处撒播谣言的。”
黎姝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向殷勤给叶星盏夹肉扇风递水卖好的季衍。
“……”
黎姝眼角抽了抽，再次同情又被当反面教程出来鞭尸的季衍。淡定地收回视线点点头，随便扯话题揭过前面的信任话题。
哎呀，“你刚才那语气还真有几分老师的样子。”
他反应很快，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她面前用矿泉水瓶养起来的栀子花，勾唇，一本正经地说:“当然。”
“毕竟收了学费，不干活会被投诉的。”
“……”
我报的是语言班，不是反诈教程！
黎姝真的服了他这张嘴了。
还是吃东西吧。
她认命地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西瓜就要吃，便见他一脸古怪地盯着她手里的西瓜。
黎姝不明所以，皱眉：“怎么了？”
他张张嘴，欲言又止地说:“没什么。”
“……”
黎姝虽觉异常却没多想，继续啃手里的瓜，大约到二分之一的时候，终于还是被他脸上那微妙的表情搞得心里毛毛的。
吃不下去了，“到底什么事？”
陈叙州依旧是那副古怪神情，问她：“好吃吗？”
黎姝不觉有异，嗯，“挺甜的，你要吃吗？”
她的本意是给他也拿一块，就听他拒绝：“不用。”
他视线转到和她对视，漫着笑意慢条斯理地说:“你手上这块就是我的。”
“？”
“我也觉得甜。”
给追更辛苦的宝宝推推我的完结文《婚后甜蜜》，废物作者唯一拿过奖章也收获了很多小可爱推文的一篇。喜欢全糖去冰可以瞅瞅，比较短的一篇[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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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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