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多人啊。”管理员站在电梯门外，却并没有想要挤进来的意思。他朝电梯里吐了一口气，咧着嘴看向众人。
居民们纷纷发出嫌恶的声音，一人眼疾手快将电梯门关上了。
几乎每一层都有人要出去，导致电梯升上去的时候特别缓慢，让电梯里的人心烦意乱。
南茜稍稍定下心神，想去看看都是谁挤上了电梯，然而诡异的是，就算她试图看清每个人的面容，移开目光后都会迅速忘记，无论如何也记不住他们长什么样子。
南茜扯了扯桑卓的袖角，抬头看了看他。他很默契地俯下身子，耳朵靠了过来。
“你，对这些人有印象吗？”嘈杂的电梯中，清甜的声音化成一字一句蹦进桑卓的耳中，莫名地让人有些眩晕。
桑卓沉脸，有些踟蹰地开口，“没有印象……倒不如说，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些都是任务进程里的干扰项？”
桑卓歪着头看她，颇为自豪地说道，“不愧是你，即便受伤了也没忘记。”
“这是什么意思？”
桑卓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移到了电梯外。楼层升到了12b层，电梯里的居民已经走完了。只剩下老太太站在那里，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嘴里不停地播报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分、四十六分……
升到14层的时候，桑卓拉着南茜走了出去。
“我想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拜访一下住在14楼住户1间的王可先生？”
“但我们以什么理由去拜访呢？”
“随便胡诌一个理由，交给我吧。你在旁边仔细观察一下，如果可以把对话都记录下来。”桑卓眨了眨眼，笑道，“速记一下总没问题吧？”
“噢……”南茜掏出手机，心想：其实，可以直接录音。
按了门铃之后，一股浓烈的花香飘了出来。一个高瘦的男人探头往外望，他身上还穿着围裙，双手带着手套，手套上还沾着些泥土。
“你们是？”王可颇有戒心地看着二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先生，我们住在18层，受管理员的委托前来进行问卷调查，麻烦你抽五分钟的时间配合下。”
男人皱起眉头，有些不耐，“什么调查？我很忙，很多事情要做！”
“就五分钟！”桑卓展露出他的招牌帅哥营业笑容，“问完之后会有个小小的红包~”
男人重重地呼了口气，双手抱胸，低声说道，“速问。”
“看起来先生是做园艺方面的工作？”
“花匠。”
“先生是在家里工作的吗？”
男人挑眉看他，“花店在下沙区中心街道，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好的……先生平日的工作时间是？”
“一般工作到晚上九十点，我就关门回来了。”
“先生和住户林木先生认识吗？”
“林木，你说的是……隔壁？点头之交。但有一天晚上他那个屋子吵死了，第二天居然就人没了，真是奇怪。”
“好的，那你知道……”
“不知道了！五分钟已经过了吧！我的时间很有限！”男人突然烦躁起来，就要把门重重地关上。
“打扰您了~红包等下请去业主群查收~”
门关上后，走廊一片寂静，桑卓问道，“你有什么判断？”
“他身上有很多元素和那家伙相同，屋内也有很浓烈的花香，或许是为了掩盖本体的腥味。另外，戴着手套也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手上使用镰刀利器的痕迹。”
“他是伪人的可能性比较高。但也不能武断地下结论。”
南茜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完几个字后，抬头对桑卓说，“我们现在去16楼，拜访李先生。”
李先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是和王可一样，身材高瘦。
“问卷调查？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李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我是乡下人。”
“就是，嗯，采访……问完之后会有个小小的红包~”
“红包？这个年代，你还要给我纸币吗？”
“不是纸币，是电子货币……重点不是这个，我们先进行调查怎么样？”
“……你问吧。”
“先生，你和住户苗子认识吗？”
“不认识。”
“这就奇怪了，管理员还和我说，你们两有时候会一起一道坐电梯，关系好得和情侣一样。”
“只是住在同一层楼，很容易一起走到电梯里吧？”
“奇怪，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我没有说苗子是你的邻居呀？”
“经常和我一起进电梯的只能是我隔壁的。”
“她住在您隔壁，据说某天晚上发生了意外，这个事情您不清楚吗？”
“我知道隔壁住户死了，但是隔壁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关心。”
“这样啊，先生，请问您抽烟吗？”
“不抽……”
“这样啊，你介不介意我来一根？”桑卓笑眯眯地掏出打火机，想要点燃一根尼古丁，在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男人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莫名其妙！”
……一时无话。
南茜看着桑卓将打火机收起来，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抽烟？”
“我想看看他的反应。”桑卓笑着解释道，“你刚刚有没有瞧见他屋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茜点点头，将桑卓拉走，两人走到离李先生的门口稍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我想了想，他屋子里摆了很多灭火器。”
“没错，而且几乎没有木制家具。”
“所以你推测他是个怕火的人？想用打火机试探一下他？”
“正解。”
南茜低头思索，“如果本身身上有植物的话，确实会怕火……”
两人一边讨论着，一边就来到了17楼。
17楼的两位住户分别是白先生和沈女士，沈女士并不在家。
白先生的身材很高，但是很健硕，他自称是一位健身教练。他同样表示自己不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总有住户出事令人很不安。
“您和沈女士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吧。我经常在私下给她一些健身的建议。”
“也就是说，她经常健身？她的身材如何？”
南茜碰了下桑卓，桑卓仍然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白先生。
“有没有经常健身我不清楚，我不好说，但是力气出奇得大。她的身形客观来讲，很高很瘦，体脂看着也很低，还留着短发。说实话，第一次见她，我还以为她是男生。”
“原来如此，那么她平日里的作息是怎么样的？晚上经常出门吗？”
白先生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桑卓，又看了看桑卓旁边的南茜，“桑先生，你这样不太好吧，当着女朋友的面一直问别的女生的事情。”
南茜正打算开口，却被桑卓抢先了一步。
“……哈，没关系，我和她提前说过了。而且我们是为了完成管理员的委托嘛。”
“好吧。那个沈女士，我猜她的确喜欢晚上出门。每天晚上隔壁都有开门的声音。”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不清楚，但是她经常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可能是那种倒班的工作……”
“这样啊……”桑卓说完，瞧了瞧身边穿着蓝色小裙子的南茜，问道，“冒昧问下，沈女士会经常穿裙子吗？”
“这么说来……见到她的时候几乎都穿着裙子……也许她特别喜欢裙子吧……”
说完白先生又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当然这只是我的无端猜测。具体情况你还是得亲自问她，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只是在揣测他人。”
桑卓点了点，笑道，“那是当然。我清楚了，感谢您的配合工作。”
问完话，天色将暗，两人迅速离开了十七层，准备回自己屋子里。
一路回到屋子里，南茜都没有开口说话，双眉紧锁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下，一人倒了一杯水，南茜还是不说话，而是隔着玻璃杯，一脸鄙夷地看着桑卓。
桑卓眨了眨眼，说道，“……南茜，怎么了？”
“……应该让我来问沈女士相关的问题的。”
桑卓呵呵笑了，摸了摸鼻尖，“确实，我来问的话显得有些轻浮了。”
她一直看着桑卓，看他将一杯水端起，喝下，水流过他的喉结，让她想起浸润的青苹果。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曾经相爱吗？如果不是，为何心尖的暗潮自他出现后，就无法平静？
更重要的是，他和这个副本世界的关联。
对方又露出人畜无害的帅哥笑容，似乎在期待着她主动提问，然而她最终也没开口。
桑卓叹了口，决定先开口，“南茜，这四个人，你有初步的判断了吗？”
“有一点吧……”
桑卓笑眯眯地说道，“真不愧是你，那看来这个副本你可以成功通关了~”
“我记得这是新手副本来着？可能难度比较低吧……”南茜有些漫不经心，一边说，一边扫视着这间屋子，直到桑卓打算倒上第二杯水的时候，南茜开口问，“家里……不是，现实世界这个屋子里，也有一瓶洋桔梗。”
她心里忽然有个猜测，声音有些迟疑，“你喜欢洋桔梗吗？”
桑卓放下水杯，一脸沉静，反问，“你呢？你喜欢洋桔梗吗？”
“谈不上喜欢吧……这个花，在A市随处可见。”
“你从前就是这么回答我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猫，桑卓笑眯眯地看着南茜。
又是这种失控的感觉，对话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想要询问点什么，最终一无所获。
暗自压下有些烦躁的心情，南茜拿出手机，对桑卓说道，“关于这个伪人副本，我有些推测，你要不要听听看？”
“乐意至极……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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