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是跟爷爷一起来的,周昶的爷爷是位退休干部,在教育部门干了几十年,培养出来不少人所以他现在即便已经退了说话仍是有分量的。
老先生跟林冲不知什么机缘巧合当了棋友进而成了忘年交,但凡有点空闲都要约着一起下象棋。老先生平时经常带一些老朋友来店里吃饭,林老板得了什么新鲜食材也会请老先生来尝尝,偶尔林冲也会让云弋下手做几个菜。
因着舒意跟周昶的妈妈是同事,云弋对周昶的家世背景也有所了解只是从没见过周昶家除了他妈妈以外的人,所以见到老先生带着周昶一起进来云弋还愣了一下。
跟云弋的意想不到不同,周昶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眼便看到操作台后的云弋,他径直向云弋走来,用热情且熟稔的语气说:“云弋真的是你啊,我爷爷老念叨他经常去的店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长得帅,做菜好吃,连名起的都好听,我随口问了句叫什么名,老爷子只记得姓云,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你。”周昶在操作台前坐下,“其实我早就让想让爷爷带我来了,但是你们前阵子休店了没来成,这回听说你们开始营业,我立马就让爷爷带我来了。”
云弋给他倒了杯茶,说:“喝杯茶,今天的食材是林哥从云南带回来的,你一会儿多吃点,也不枉你惦记这么长时间。”
周昶握着茶杯,并不喝,“我今天来可是专门来吃你做的菜的,我爷爷夸了好几回,有你一直比着更显的我是个没用的了,正好今天你也让我尝尝,好吃的话也教教我,我也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云弋笑了笑说:“老先生是客气,不合胃口也不好下小辈的面子,你别当真。”
周昶还想说什么,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这才看见自己同学这一桌。
孙杰捏着花生不耐烦的说:“有完没完啊,没看见人忙着呢,一直拉着人说话,有没有眼力劲啊,耽误人呢。”
周昶只当没听见,和善地跟他们招呼:“光顾着跟云弋说话了,你们也来了,是云弋请你们来的吗?”
周昶问完,一时没人答话,只有卫来点了点头,孙杰立马瞪了他一眼,咬牙着说:“你点什么头,搭理他干嘛?你对我们组织不忠啊!”
卫来只是下意识反应,他红了脸小声说:“我,他问了……”
原晞用膝盖碰了碰孙杰说:“行了,吓唬他干嘛?”
周昶一脸羡慕的轻叹了口气,说:“真好啊,这家店还挺难预订的,不过以你们的关系不论什么时候想吃只要跟云弋说一声云弋应该都能想办法吧。”
原晞冷笑下说:“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店是云弋开的,是我想来让云弋给预订的,我倒是想让他给我行个方便,但人脑子就没那乱七八糟的想法,点不透啊,这不等了小半个月才排上。”原晞一脸真诚的表情,说:“要说羡慕,我才是羡慕你,我要是有个好爷爷能让我跟着蹭吃蹭喝,我还能靠着他的面子指定谁给我做菜,我都能笑傻,是不是啊?”
周昶脸色有一瞬的变化,马上他脸上那丝恼怒又被和善的笑容替代。周老先生跟林冲说完话,两人走过来,周老先生问云弋:“怎么,你俩真是同学?”
周昶站起来,扶着他爷爷坐在订好的桌旁,说:“爷爷,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叫云弋,就是舒阿姨家的小儿子。”
老先生想了想说:“嗯没错,舒意是有两个儿子,舒意带着你哥哥来家里吃过几回饭,周昶他妈还提过几回你几次,就是一直没见你来,要不啊咱们早就认识了。”
云弋还没回话周昶话就接上了,“是啊云弋,老见舒阿姨带着云舒哥出来,你也撒撒娇下回跟她一起来,舒阿姨又不会不愿意对吧?”
云弋没接话,对周老先生说:“有机会一定去拜访您。”
周昶对爷爷说:“爷爷,让云弋空出时间来可不容易,云弋一边上学一边打好几份工,哪有时间去家里啊。”
“打好几份工?”周老先生问。
周昶仿佛成了云弋的代言人,“对啊,您不知道云弋上小学的时候就能自己挣钱,是吧?”周昶看着云弋,努力的回想着什么,“我记得咱们小学那会儿,你不是还帮同学背书包挣钱吗,一趟多少钱来着?”
云弋配合着想了想,笑着说:“多少钱记不清了,反正挣了不少,小孩的钱好挣。”
周老先生笑起来,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生意头脑还不错,比那些只会死读书强多了。”
林冲坐好几盘菜端过来说:“聊得高兴呢,不过我得扫您兴了,人得还我了,忙不过来啊。”
周老先生挥挥手让林冲把人带走了,知道原晞那桌也是周昶同学老先生还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客套了几句。
云弋过来上菜发现原晞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孙杰也愤愤不平,眼睛时不时往周昶那桌瞪一眼,卫来让两人低气压吓得不敢说话,秦韩本来跟他们几个也无话可说,一时之间桌上气氛有些凝重。
“怎么了,都这表情,跟来砸场子似的。”云弋问,他随手兜了一把原晞的下巴说:“脸都冷的结冰了,不高兴了?”
孙杰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菜,边嚼边说:“吃个饭还碰上那个讨厌鬼,真扫兴,妈的,看见他就来气,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行了,来了都是客人,随便他说什么,听听就行了,犯不着较劲。”云弋揉了揉原晞的头,说了句“吃饭”又回了操作台。
云弋做了炒什锦蔬菜跟火腿菌菇汤给周老先生跟原晞他们这桌各上了一份。一顿饭的功夫周昶叫了云弋好几次,
“云弋,你能帮我拿点调味料吗,我爷爷口味淡,我还得加点盐。”
“云弋,茶有点凉了,麻烦帮我换壶热的,我爷爷不能喝凉的。”
“云弋,我们这道菜做了吗,这个不要放姜。”
“云弋……”
次数多了连秦韩都被周昶烦的开了口,“事逼。”
原晞跟孙杰都压着火,要不是怕给云弋惹麻烦,高低要教训周昶一顿。最后还是周昶爷爷说了句让他好好吃饭,这才消停了。
窝着火吃完饭,原晞让孙杰跟着秦韩卫来回去,他等云弋下班一起走。
“你不回啊?车还在卫来家呢。”孙杰说,“要不我跟你一起等弋哥吧。”
“我明天去骑,你又不顺路在这等着干什么?你们先回。”
“那好吧,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啊,弋哥,我们走了。”孙杰跟云弋挥挥手,卫来也跟着挥手,“我们走了,谢谢招待。”
云弋抬起头朝卫来笑笑说:“走吧,今天走了不少路回去好好休息。”卫来点点头,又使劲挥了两下手才出门。
见原晞没走,他问:“你不回?不回的话去后厨帮忙洗碗吧。”
原晞还真去了后厨洗碗,林冲看见了说:“这小孩,哎,你洗碗钱算云弋工资啊,你找他要。”
因为原晞在,云弋下班直接去了江逸南那,还打包了一份宵夜。回去路上原晞问:“你小学就挣钱啊,给人背书包是怎么回事?”
云弋把这事当个儿时趣事,说:“嗨,一开始吧其实就是个玩笑话,那会儿我们班上有个小胖子跟我同桌,走读的,夏天的时候天气热,他自己走两步都冒汗,更别说还背个书包了,咱们那会儿小学生课本啊作业啊也不少,他嫌背着沉,累得慌,自己在那说呢要是有人能帮他背书包就好了,我就顺嘴说了一句‘付一块钱我替你背回家’,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放学真给了我一块钱让我给他背包,我也没什么事,想着能挣点钱也挺好就接了这活。反正呢嗯……,后来一来二去的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我还得给他们排号,今天背这几个,明天背那几个,离得远的收一块,近的收五毛,”云弋看着原晞,“咱们小时候一块,五毛还值钱呢,我一次能背四个呢,就这都排不过来,再后来我还找门卫大爷借了个拉行李的小车,一次能拉不少,后来让老师发现了,大家一起挨顿批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我还感觉怪可惜的,这么好赚的活就这样没了。”
“嗯。”原晞看着云弋,“……辛苦了。”
到家时江逸南正在擦他的二胡,见他们两人见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回来了。”
江逸南心情不好或者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就会拉二胡,虽然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但是无论哪种情况,最好都离他远远的。
“嗯,吃饭没,带了点宵夜。”云弋把宵夜放茶几上说:“我去洗澡了。”
江逸南淡淡“嗯”了一声,原晞现在面对江逸南还是怵,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慌慌的,手脚怎么摆都不舒服。江逸南见状问:“你今晚还住这?”
原晞不知道江逸南这话是让住还是不让住,他小心地坐在沙发另一头,问:“我住?”见江逸南没反应,又说:“还是不住?”
江逸南今天心情明显不怎么愉快,不耐烦的说:“啧,你问我啊?”
原晞扛不住他这样,心一横坐到江逸南身边求饶道:“哥,你给我个痛快吧,我到底哪里惹着你,我死也得当个明白鬼吧。”江逸南继续擦着二胡,不理他。原晞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没敢说,他喉头滚动几下,说:“哥,你是不是知道了?”
江逸南终于舍得给他个眼神,“知道什么?”
“就,就是我跟云弋,不是,是我对云弋,”这话说出口不容易,尤其对着江逸南,云弋把江逸南当亲哥,江逸南也是真把云弋当亲弟弟养,所以江逸南的态度对原晞非常重要,原晞站起来深吸了好几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我喜欢云弋,要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想一辈子待在一起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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