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唐佳夫妇带着原晞的弟弟开了车三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岩城,原晞早早到了小区门口等着接人,看见自家车他用力挥着手:“这!”
车停在小区外边停车位上,原晞跑着迎上去,车窗落下,唐佳从窗户里伸出胳膊抱住原晞的头一顿揉搓:“臭小子,你想死我了!”
原晞的爸爸原湛楠也伸过手呼了一下他的脑袋,原晞的弟弟原晗坐在儿童座椅上伸出两个肉肉的胳膊奋力往前够,嘴里还着急地喊着“哥哥,哥哥”
原晞好不容易从唐佳手上挣脱出来,顶着一头乱毛,打开后排车门,把原晗抱了下来,狠狠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架势恨不得咬下一块肉,原晞把脸伸过去说:“亲亲哥哥。”
原晗亲了他一脸口水,唐佳夫妇下了车,唐佳抹了抹原晞脸上的口水,对小儿子说:“天天吵着找哥哥,见到了开心了吧。”
原晗搂着原晞的脖子来回摇晃:“开心,想哥哥。”
原晞看着弟弟白白嫩嫩肉嘟嘟的脸又亲了一口:“哥哥也想死你了。”
老原清了清嗓子:“看不见你老爸啊?”
原晞搂了搂他爸:“哪能啊,我老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您这么打眼的人物哪能看不见啊。”
老原哼了一声:“倜傥就行,风流免了。”
唐佳催促道:“别站路边了,回家再慢慢贫。”
唐佳在家里到处转了转,家里还算干净整洁,她进了厨房打开橱柜,里边只塞了几包泡面,又看了看冰箱,只有一些水果饮料跟速冻水饺。
唐佳问:“你平时就吃泡面跟速冻食品?没学着自己做点?”
原晞坐在沙发上,原晗坐在他腿上:“没有,上学中午都在食堂吃,晚上云弋做饭我蹭饭,周末也蹭饭。”
唐佳走过来问:“云弋?是舒意的那个小儿子吧。”
“对。”原晞用两只手挤压他弟脸颊上的肉:“云弋他表哥住这,刚进小区门那个超市就是他哥开的,云弋平时在那帮忙,超市有个小厨房,我们晚上就在那做饭,他做饭可好吃了。”
唐佳拍掉原晞揉搓他弟弟的手,坐在他旁边说:“那今天晚上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你小子不得顿顿吃外卖了。”
说到这个原晞不禁又感到一阵失落,他还挺想让他爸妈见见云弋的,他有信心爸妈肯定很喜欢云弋:“他晚上有事来不了。”
唐佳问:“怎么来不了,你没提前跟人说啊?可惜了,他长大了我还没见过呢。”
原晞来了兴致:“你见过他小时候?”
唐佳说:“见过啊,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小孩长得可好看了,白皮肤长睫毛,眼睛又大又圆,我记得他还有颗小痣,长在,长在……”
原晞提示她说:“右眼眼尾,有颗小红痣。”
唐佳想了起来,“对对,是这。”
原晞显摆道:“他现在长得也很好看,学习也特别好,年级第一,厉害吧。”
唐佳睨了他一眼:“人家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给你得意的。”
原晞挑挑他弟下巴上的肉:“我就得意。”
唐佳靠在沙发上回忆起以前:“说起来我跟你舒阿姨怀孕时间差不多,你跟云弋预产期也隔不了几天,那时候我们还说要是一男一女就让你们定个娃娃亲呢。”
原晞声音陡然升高:“真的!”
唐佳让他给震了一下:“你那么大声干嘛,谁知道生出来两个臭小子,云弋还是早产,提前了一个多月,好在生出来还挺健康。他四五个月的时候我去看过,后来听说是送到他大姨家了,再后来咱们搬去了松城,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原晞紧接着问:“为什么送到大姨家?”
“舒意他老公因为工作原因外派,舒意她父母早就定居国外了,云弋还有个哥哥,他哥哥从小心脏就不好,带他要比平常孩子操心得多,这又添个小的,她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就让他大姨给接走了。”
原晞垂着肩膀小声“哦”了一下:“那云弋也太可怜了吧,那么丁点就被送走了。”
唐佳拍拍原晞的头,抱起小儿子往厨房走去,老原下楼买了菜现在正在厨房做饭,唐佳过去看,“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了,”唐佳逗着原晗:“来看看爸爸做了什么好吃的。”
原晞暂时对老原的饭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关心云弋想吃什么,掏出手机给小钱串子发消息:小钱串子,毛笔课下了没?晚上想吃啥?
云弋:?小钱串子?
原晞:啊,江哥就这么叫你,我觉得特别合适,备注我都给你改成小钱串子了。
云弋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原晞嫌打字麻烦,播了语音过去,云弋很快接通了。
原晞问:“你给我备注了吗,是啥啊?”
“元宝。”
“那咱俩还挺配,我是元宝你是钱串子,那你不是最喜欢我了。”
手机那头传出了云弋低低的几声笑,震的原晞耳朵痒痒的,他搓了搓耳朵,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边:“你笑什么?”
云弋笑意未退:“笑你,脑子都想啥呢。”
原晞仰面躺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想的可多了,跟你说个事,我妈说她跟舒阿姨当时差不多同时怀孕,说要是生出来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给咱俩定娃娃亲!好玩吧,我就说咱俩有缘。”
原晞这些话不知道哪里又戳中了云弋的笑点,他都快笑岔气了,好不容顺过气回他的话:“是挺有缘,可惜了你不是个女孩,你要是个女孩我还真挺喜欢的,保不准就去你们家提亲。”
原晞坐起来:“怎么还性别歧视呢,我是男的你就不喜欢了?我感觉你也不烦我啊,你要是不来我去你们家提亲吧,我不嫌你不是个姑娘。”
“行了啊,别抽风了。”
“哎,说正事呢,吃什么我给你点,给你送到店里吧,你当宵夜?”
“可别,本店不允许外带,你不用操心我,晚上跟叔叔阿姨好好吃。”
“那我看着点,你吃午饭了吗?还做小饭桌吗?”
云弋:“不做了,我本来也是假期做一下,但是我在小饭桌定了饭。”
原晞乐了:“学我啊,你快去呗,吃完休息会儿,下午几节课?”
云弋:“两节,差不多4点就完事了。”
老原的饭做的差不多了,唐佳把菜端上餐桌,原晞走过去闻了闻:“我爸做饭呢特别香,等以后让你尝尝。”
“好,那你去吃饭吧,我先挂了。”
原晞赶紧拦住:“诶诶等等,我晚上看着给你点了,你不许不吃。”
“行行行,挂了。”
原晞心满意足地结束语音,蹦跶着来到厨房帮着端菜,被唐佳轻轻在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端盘子稳当点。
晚上,老原跟原晗坐在包间里,唐佳带着原晞在饭店门口等舒意,他们刚通过电话,马上就到。舒意开车带着云舒,唐佳留好了停车位,等舒意停好车下来,唐佳脸都笑开了,抱了一下这个许久未见但毫不生疏的朋友,等两人拥抱完,原晞才逮着机会说了声舒阿姨好。
唐佳跟舒意搂着腰往店里走:“得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上回见还是你去松城办讲座的时候呢。”
“那快四年了。”
唐佳问:“怎么没带着云舒来?”
“跑出去写生了,前段时间病了一阵没出门给他憋坏了。”
三人回到包间,老原跟舒意打了个招呼,原晗奶声奶气地叫了声阿姨,都是认识小二十年的,彼此都没有多余的客套。
点完菜,唐佳还是挂心云舒的身体,问:“云舒这身体怎么样?他一个人出去没事吧?”
舒意叹口气:“去年住了几回院,我给他办了一年休学,好好养养身体。”
席间气氛有些安静,唐佳想起了云弋:“对了,这回我本来还想见见云弋,原晞受了他不少照顾,可惜他今天有事不能来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舒意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天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回了家也没几句话,有时候我真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人。”
原晞很不喜欢舒意谈起云弋时的口气,虽然他对这位教授的印象一直是沉静温和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这位教授对云弋毫无根据的偏见跟挑剔,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阿姨,云弋没有出去玩,他晚上在打工,周末也会去兴趣班教书法。”原晞语气里带了点怒气。
舒意跟唐佳都一愣,尤其是唐佳,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这一阵邪火,她接过话茬问:“周末教教课也就算了,晚上打什么工呢,白天还要上学,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唐佳问舒意“云弋这是瞒着家里偷偷打工?”
原晞看着舒意说:“阿姨,云弋晚上回去应该挺晚的吧,长期身体怎么吃得消,您也劝劝他。”
舒意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瞒你说,云弋跟我不太交心,虽说吃穿用度我也没有少他什么,但是他就是跟我们不亲近,小舒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样。”
老原给舒意倒了杯茶:“一个孩子一种性格,他们这种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说成熟也没多成熟,说小吧又过了跟父母撒娇的年纪,正是跟父母关系尴尬的时候,”老原指了指原晞“我们家这个算亲近人的了吧,照样有时候也跟我们没话说。”
三个大人又针对孩子教育问题进行了讨论,原晞没再参与,专心照顾他弟吃饭,跟他不一样,原晗爱吃鱼,原晞就给他挑鱼刺。舒意看着原晗眼巴巴地盯着原晞盘里那块鱼,像是想起了什么,说:“看着原晗我就想起来小舒小时候吃鱼,总等不及把鱼刺挑干净,卡了好几次喉咙,后来再也不吃鱼了,连看都不能看,所以这么些年我们家餐桌就没见过鱼。”
原晞挑干净刺,把装鱼肉的小餐盘换给原晗:“吃吧。”
虽然开头有点小插曲,整场饭下来氛围还是愉悦的,临近结束,原晞点了一份干炸黄花鱼,打包带走。
老原问他:“你不是不吃鱼吗,你弟也吃不下了。”原晞说是给朋友带的。
吃完饭,唐佳约舒意有空去松城玩几天,三个大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舒意开车离开了。老原把车开过来,唐佳带着原晗坐在后排,原晞打开副驾驶的门,没有上车:“爸,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晚点回。”
唐佳从后排探过身子问他:“都九点多了,你有什么事儿?”
原晞举起打包袋晃了晃:“我去送外卖啊,我答应了云弋给他送饭。”原晞直说了。
听是给云弋送唐佳没再拦着,只是嘱咐道:“行去吧,大晚上的注意安全啊,别把饭丢了。”
“知道啦。”原晞满脸堆笑关上车门,站在原处看着车一直开到大路上后才叫了辆出租车去找云弋。
原晞到云弋打工的私房菜馆时,店里刚下去一波人,云弋正在收拾桌子,没看见他。原晞站在门口掏出手机拨通了云弋电话:“喂,您好你的外卖到了,请到门口取餐。”
云弋举着电话看向门口,原晞正举着袋子冲他傻笑,云弋挂了电话走过去:“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说别来吗?”
原晞把袋子递给云弋说:“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给你带的干炸黄花鱼,行吗?还热呢。”
云弋让他坐在了靠墙的两人桌:“行,你等我一会儿,我这马上收拾完了。”
“好。”原晞把餐具拿出来摆好,然后手搭在桌子上乖乖等云弋。
云弋再过来时拿了一瓶酸奶放到原晞手边:“这么乖啊。”
原晞把筷子递给他:“那是,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云弋夹了一条鱼:“我现在还真有点饿了,嗯,好吃。”
原晞松了一口气,而后得意地说:“我就说给你送饭你还不干,饿了吧。”
云弋抬头对他笑了笑又底下头吃鱼,除了鱼,原晞还带了一份蛋炒饭。原晞看着云弋吃了一会儿饭,语气有些迟疑地开口说:“我得跟你说个事,”云弋点点头,“我把你打工的事跟舒阿姨说了。”原晞说完这句话没再往下说,等着云弋的反应。
云弋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吃起来:“吃饭还聊到我了?没事,本来也没想瞒着,就是他们没问,我也没说,没刻意瞒着。”
原晞没说是怎么聊他的,但是他听云弋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心也稍稍放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知道了,没怪你。”
原晞把酸奶拧开递给云弋,云弋接过喝了一口:“我还怕你生气呢,一路上提心吊胆的。”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云弋放下筷子,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行了,饭也送到了,我也吃完了,你该回家了吧。”
原晞摇摇头:“我等你呗,你不也快下班了,你今晚回家还是去江哥那。”
“我哥那吧,你别等我了,你爸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是跟他们多待会儿吧,说说话,他们肯定想你了。”原晞还想说什么,云弋已经站起来,朝他伸出手:“行了,起来,回家。”
原晞握住云弋的手,任凭云弋把他拉起来:“你是一点儿劲儿也不使啊。”原晞“哼”了一声说:“让你赶我。”
最终原晞还是让云弋赶上了出租车,副驾驶的玻璃落下一半,云弋把手搭在玻璃上:“回吧,到了给我个消息?”原晞点点头,只回了个“哦”,语气里一股哀怨。云弋对他这可怜巴巴的劲儿没有办法,只能对司机说:“师傅,您开车注意安全。”然后后退一步,看着出租车开出去一段才返回店里。
原晞回过头看着云弋,一直到出租车拐出这条街,他看不到了才把头转回来,他回忆着今晚席间舒意的话跟她谈起云弋跟云舒时那明显的差别,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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