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怀州的口鼻被闷住,耳边却传来刑沐求救般的唔唔声,真的是“贼喊捉贼”。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
男女之事,他只懂皮毛,或者说只懂单刀直入。他曾问刑沐看不看片儿,既然问了她,他自然是看过,但他看的片儿都和他这个人一样谨慎、刻板。
他自然想不到刑沐只是伏在他身上蹭了蹭,就到了这般田地。
好在,他悟性不差。
他在刑沐初初紧绷时,便恍然大悟。
同样的满足感,支配她的身体,却侵占他的颅内。
陶怀州在被闷住的黑暗中看到花团锦簇、繁星点点,看到他乏味的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美景,沾沾自喜之余,他的手抚弄刑沐的背,为她的紧绷保驾护航。
从刑沐的后颈到后腰,陶怀州的手在一轮轮折返中探索着界限。
往上,陷入她发了薄汗后更干不了的湿发。
往下,流畅的凹处无疑是山脚下。
无关刑沐覆在他头上,陶怀州自顾自地屏息凝神,指尖在山脚下跃跃欲试,不敢攀爬。在今天之前,他不喜自己的稳重,总觉得死气沉沉,如今多亏了前半生日复一日铸就的稳重,他才不至于被打回毛头小子的原形,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守住奔三的脸面。
刑沐的极乐来得比之前每一次都劈头盖脸且绵绵不绝。她提上第一口气后,回手,握住陶怀州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下引。她还不大使得出力气,咕哝着:“这里……要是这里也有ABCD之分,我能有C的。”
换言之,这里比上面好摸,你快摸摸看……
陶怀州上一秒才不屑于做毛头小子,下一秒,他的手在刑沐的怂恿下做了叛兵。
先是他的十指。
后来掌心也倒戈。
毫无章法的攀爬和占领,甚至冒出征服的念头,只能用“血气方刚”来解释。
一时间,陶怀州不要说顾及刑沐的感受了,他甚至阻止不了十指和掌心的内讧。
他的指尖太过于狠戾,所到之处留下红通通的路径,掌心便承担了善后的责任,热敷似的揉一揉,说不准就能活血化淤。
却也不尽然。
掌心也有不甘后人的时候,有自己的意志般掴上去。陶怀州不承认这是他的意志,不承认他在迁怒刑沐。他早知道他是坚不可摧和不堪一击的矛盾体,若没有刑沐,即便陶治和苏嘉这样各执一词,这样荒诞,这样双双置他于不顾,他也未必会倒下。
都是刑沐的错,是刑沐给了他倒下的理由。
若没有她,或许他还是坚不可摧的他。
也都是掌心的错。
是它没本事,贪图直白的征服。
脆生生的啪地一声。
刑沐瘫了很久的身子猛地一抖,但凡不那么皮包骨的地方都荡出波浪,埋了很久的头跟着高昂。陶怀州如坠冰窟。他做好了被刑沐踢下床的准备,也预设了给她跪下能不能将她留下。
却不料,刑沐整个人在他身上窝作更小一团,又喃喃地铺开她诡异的sweet talk:“我的阿舟,我的小船儿,我名字里的三点水,就是为了跟你天生一对。可惜,我只有一个三点水,你要是觉得不够,我改名叫……刑大海,好不好?”
刑大海???
陶怀州倒不觉得煞风景,看刑沐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才心怀不满。
这是该笑的时候吗?
这种时候的sweet talk该是灭火的吗?不该是火上浇油的吗?
刑沐被陶怀州掌掴了的地方,烫得要着火,善后的工作便落到了陶怀州的十指上。他刚刚被吓得不轻,骤冷的指尖用来给刑沐降温刚刚好。他拿不准力道,只能蜻蜓点水般点了又点,到头来激出刑沐一身鸡皮疙瘩,也算是事半功倍。
刑沐快活的余韵在陶怀州的毫无章法下迟迟才散。
她的手扒住他的肩,再一步步往他胸口挪,撑着他半坐起来:“男人持久是优势,女人用不着。”
她这是在陶怀州取笑她不中用之前,先下手为强。
陶怀州的“思想境界”根本达不到这一层,何来取笑一说?他自从被刑沐推倒后,就一直这样平躺着,砧板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也是他。他草草嗯了一声,又止步不前。
对他而言,今天的刑沐是一张太难的试卷,他连蒙带猜地做到这一题,接下来,也要先察言观色。
刑沐要从陶怀州身上下去:“我去拿……”
纸巾。
她的下文是纸巾。她弄的“烂摊子”,她总得自己收拾收拾。
却被陶怀州打断了。
他下意识地攥住她折叠在他身侧的腿,不准她下去。
刑沐本来就还虚着,腿被攥了住,上半身没收回来,从歪歪斜斜到稳住,这一阵厮磨令她措手不及。她嘶了一声,脸上退潮般退去的红晕像盖戳一样盖回来。
陶怀州的视线来到他被刑沐跨坐的地方。
除了偶尔的“血气方刚”之外,他尽量循序渐进。就今天而言,刑沐的一切都有让他犯病的风险——之前有过的手抖、心率过快、呼吸急促,和耳鸣等等都属于犯病的范畴。他没有被刑沐亲得昏过去,也没有死于浴巾离开她的身体,算是步步为营地来到了这一步。
好滑。
他早就能感觉出那地方好滑。
被他忽略时还能忍一忍,视线一旦落上去,他的右手便松开了刑沐的左腿,指尖随着视线落上去。介于碰到和没碰到她的边缘。揩过他自己的身体。
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被镀上亮晶晶的一层。
刑沐自认为脸皮不薄,但要多厚才能禁得住陶怀州这番举动?
她难为情:“我说了,我去拿……”
纸巾。
这一次,她的下文还是纸巾。她给他擦擦不就好了?他犯得着小题大做、不依不饶?
却又被陶怀州打断了。
他和她同时开口:“我可以……”
刑沐难得谦让:“你先说。”
该来的,终归会来。
陶怀州迎来今天的第一次手抖:“我可以……闻一下吗?”话说出口,压不住呼吸急促。只有心率过快还算是隐蔽。但愿不要耳鸣,以免错过刑沐的回答。
“你!”刑沐发誓再不对陶怀州谦让,“有你这么问的吗?”
这算哪门子问题?他是请示,还是调侃?要是调侃,他也太彬彬有礼了,就差来个Excuse me的前缀了。要是请示,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请示这种问题?
还是那句话,陶怀州的“思想境界”有限。他只觉得刑沐的回答模棱两可。她的言外之意是当然可以,还是当然不可以?
“你讲清楚。”陶怀州追问。
房间里的气味复杂又多变,有属于快捷酒店的清洁剂的味道,有他带来的八宝粥的味道,有刑沐染上的洗浴用品的味道,还有他和她一致的牙膏的味道,谁都有可能盖过谁,瞬息万变。
直到他闻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极淡,却又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其余种种气味。
若非要他找一个词来形容……只能是迷幻。
他觉得他的毛孔里浸满了这种味道,像香,像酒,洗不净,像堕落,像执着,剜不掉。他怀疑他从此会屈从于这种味道,像被植入了某种失去个人主张的芯片。他明知不科学,明知是杞人忧天,便只能称之为迷幻。
无论如何,他要确认这种味道的根源。
又不能不请示,万一冒犯……
“讲个屁。”刑沐腹诽的时候常常用这个字眼,鲜少出口。
陶怀州不敢再问,却也没让步。
两个人好端端陷入了僵持。
论谁更死心眼儿,刑沐远远不如陶怀州。她索性做个“请”的手势:“你随意。”怎么都比凌乱地面面相觑来得好。
陶怀州领命一般将指尖提到鼻下,胸腔的起伏意味着他深深嗅了一口。
刑沐白白做了心理准备,请问有谁吃得消他一个男狐狸做出这副虔诚的模样?请问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到底有什么好虔诚的?
“我可以……”陶怀州的呼吸急促得以缓解,取而代之的是喉咙发干,抛出第二个问题。
刑沐恼羞成怒:“你爱干嘛干嘛!”
陶怀州将指尖含进了口中。
他原本是要问:我可以尝一下吗?
他觉得那是他喉咙发干的解药。
刑沐对陶怀州目不转睛:“你还记得我让你演什么吗?老流氓。不是小妖精……”
“还演吗?”陶怀州的言外之意是还要不要继续。
刑沐第三次要从陶怀州身上下去:“我去拿……”
这一次,她的下文是玻璃茶几上的小方盒。
早在她洗澡之前,她预料到她和陶怀州会迎来一系列的未知数。现在她最要画问号的,是陶怀州的水准。她本以为他的“身经百战”是夸大其词,或许恰恰相反?或许当她在地铁上吹牛X时,他在发扬谦虚的美德?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那双开了胶的一次性拖鞋,今晚是用不到了,今晚,他不用下床了。
陶怀州第三次打断了刑沐。
他坐起来,便直接将刑沐箍在了怀里:“你总要去哪?”
刑沐多疑地觉得他幽幽怨怨,仿佛是在说:你总要丢下我去哪?
“那你去拿!”刑沐指着玻璃茶几,吼了陶怀州。
跟他好好说话,说不通。
太磨人了。
房间小。玻璃茶几和床的距离,不足陶怀州的臂长。他可以拿,他甚至不用下床就可以拿。
但这时,刑沐的手机在小方盒的旁边引吭高歌。
刑沐的工作性质是全天候待命,她没有多大的事业心,但求不因小失大,先把磨人的小妖精放一放,抓上浴巾,下了床。
谷益阳来电。
半个月前,成昊在外面有了孩子的事**不离十,刑沐不知道怎么跟包映容说,于是去请教了谷益阳。
谷益阳给她的建议是先摸清成昊的态度,想离,还是不想离,之后再考虑财产的事,毕竟离与不离,财产不是同一种争法。刑沐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怎么才能摸清成昊的态度?
谷益阳让刑沐在成昊陪那个女人去产检时,去“偶遇”成昊。他说成昊在那时的态度,至少有参考价值。
刑沐觉得有道理。
对付成昊这种大渣男,谷益阳这种小渣男的建议也至少有参考价值。
美意医院。
成昊陪那个女人产检的时间,就在今天上午,刑沐按计划去“偶遇”了成昊。
事后,不等她向谷益阳汇报,她不就收到陶怀州的微信了吗?她不就来“营救”陶怀州了吗?然后不就掉进陶怀州一个顶七个的盘丝洞了吗?不小心把谷益阳抛到了脑后。
“我接个电话。”刑沐对陶怀州比了个嘘。
谷益阳毕竟是在为她们家那堆破事儿操心,她不能不接。
陶怀州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自然不会给刑沐添乱,由着她用浴巾好歹一裹,坐在玻璃茶几旁的椅子上,接了电话。
留他一个人在床上不像样子。
三言两语间,陶怀州听出不是工作上的事。
他听出对方是谷益阳。
而刑沐不可能当着陶怀州的面,跟谷益阳说正事。她不会家丑外扬。于是陶怀州听到的便是刑沐一句正事都没有,句句是对谷益阳伏低做小。
就这样,刑沐面对床,看陶怀州原本乖乖坐在床中央,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挪去了远离她的床侧,背对了她。
她以为他要下床,却看他只是端坐回床边,背肌和右肩一下下耸动,那么……被他挡在身前的右手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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