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辰已经一周没来学校了。
秦亦星不想见李湫，依旧待在他家。每天早上李湫会把药放在门口，晚上他把空保温盒放在门口让她收，两人不碰面。
青芸一中不愧是市重点，教的东西难度很大，秦亦星听得一脑袋浆糊，被知识轰炸到头大，也没精力去管肖月辰的事。
一周后，肖月辰回来了，和往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秦亦星和刘煜夏人情世故还是懂一点的，秦亦星觉得要是一家人去办事估计是家里有什么事，他俩就没问，肖月辰也没说。
放学肖月辰被他民乐团老师叫去说了几句话，秦亦星在外面干等。
肖月辰出来后，秦亦星收起手机嚼着口香糖往电梯那里走，却发现肖月辰站着没动。他逆着光，神情莫辨。
秦亦星只能又走回去拽人：“喂，干嘛呢，走了。”
肖月辰依旧沉默不语。
秦亦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他猜不到。不过还没等他再次张口，肖月辰有了反应：“嗯，走吧。”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何日和肖晨都在家，做了一桌饭。饭桌上的灯光是那种过于明亮、却又缺乏温度的白炽灯，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反光。往常热情开朗的何日也只是闷头干饭，平时食欲不怎么大的肖晨更是就动了口沙拉。
秦亦星凭直觉认为这种沉默不是温馨的，不是平和的，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异。每个人都坐在那里，却像是毫不相干的一些人，各自有着无法言说的心事，或是某种难以逾越的隔阂。
在尴尬的沉默中晚饭结束。前几天肖月辰不在，于是他俩决定今天给翟霍枫烧纸。
秦亦星拎着黑色塑料袋，肖月辰找出个打火机，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区外一片空旷地。
带着浓烈甲醛味的黄纸被轻轻堆放在一起，肖月辰慢慢俯下身，啪嗒一下点着一角，火焰便迅速蔓延开来。纸钱在一片橙红色中逐渐卷曲、变黑，最终化为只剩星星点点红光的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秦亦星半蹲在火堆旁，用刚从旁边绿化带随手折的树枝把灰烬堆放在一起。烧纸的过程，既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情感的释放。秦亦星想起很多很多关于翟霍枫的细节，比如曾经共享耳机听的那些鬼畜歌曲，亦或者是很多很多次的恶作剧。火焰中翟霍枫带着憨厚笑容的脸若隐若现，秦亦星花精力把这张脸刻在自己脑海里，再也不忘掉。
身后的人默默无声，可能在做同样的事。
点点火光消失殆尽，秦亦星直了直蹲麻了的腿，撞了一下肖月辰的肩膀：“走了，还有好多作业。”
肖月辰低着头，没动。
秦亦星又拽了拽他的衣服：“走吧，外面冷死了。”
肖月辰却反而攥住了他的手，一阵温热覆在他快冻僵的手之上。
肖月辰把头埋得很低，哑着嗓子闷声道：“不要……走。”
秦亦星嘴唇微动，刚想张口说话，却感到手背上有一丝比他自己体温还低的冰凉。
那是几滴水。更准确说，是泪。像一根羽毛挠在神经末梢，让他心头猛地一跳。秦亦星略微弯腰，想看肖月辰的哭相。
不料肖月辰却偏过头去，但不是故作姿态的轻蔑，而是下意识的不敢面对。
困惑、惊讶、不易察觉的警惕，甚至一丝该死的难以言喻的心疼，像潮水一样迅速涌上心头。秦亦星喉结微动吞了口口水，用空闲的手抹去手背上的泪：“你……怎么了？”
还没有等到答案，毫无预兆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肩膀。像一堵墙，不，比墙更柔软，更带着体温的物体，猛地撞进了他自己的个人空间。
秦亦星下意识地想要扶住最近的支撑物，结果扶到了肖月辰身上。重量压下来时，先是试探性一顿，然后才彻底沉了下去。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近在耳边，打破了两人之间原本清晰的界限。
秦亦星侧头看到靠在他身上的人佝偻着背埋在他的右肩，上面一片洇开的水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无声颤抖，即使努力想控制，那细微的战栗也透过衣料传递过来，使得他自己的心也砰砰作响。熟悉的柠檬味扑面而来，此时异常浓烈。像是触电般的一颤，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接触砸得粉碎。
肖月辰哽咽着，喉间透出一声极轻的喟叹，像玻璃裂开细纹的脆响：“就……靠一会。”
肖月辰向来是众人眼中不可亵渎的孤岛、同学们口中那个高冷男神，但是他终究是人，他也有弱点，他也会哭。
哭的像骤雨打落的花，狼狈、无助。
溃不成军的狼狈，连同他引以为傲的自持，一起狠狠摔碎在地上。
泛白的指关节，路灯光照在长发上投出的细碎阴影，冷白脖颈绷成的一道脆弱弧线，冻到白里透红的耳朵，这些秦亦星都看在眼里。
肖月辰轻轻喘着气，声音像堵塞的管道里漏出的水声，断断续续，却带着蚀骨的冰凉。
“我爸妈要离婚了。”
请大家不要害怕 这只是万难中的第一难[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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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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