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道叶恣要做什么，他站得笔直，紧张的手试图捏着裤线，可过于紧致的裤子根本抓不起来。
“说吧，你每天晚上站这干嘛呢？”
“对、对不起，我就是、想确认您安全。”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男人连语气都谦卑不少。
“先生，没有您之前，我也挺安全的。您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监视。”
“对不起。”男人毫无气势的道歉，却突然因为叶恣的靠近而起了反应。
他像是被吓到了，比之前还毫无防备，直接跌跪在地，身体又一次痉挛。
一回生二回熟，叶恣都无语了。
“先生，您这实在是有些失礼，我是什么病原体吗？见我就抖？据我所知，您并没有心脏类疾病吧。”
叶恣这次连下蹲的姿态都没有，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任由男人跪地蜷缩成一团。
看起来可怜，她却越发的烦躁，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恶魔。
她爱笑，跟谁都很好，但不喜欢被人入侵或者入侵别人的生活，这让她感到很烦躁。
男人天天搁这站着，她连报警都做不到。
人家没有上来搭讪、没有尾随、他就只是站在了她下班的必经之处，甚至没有吓唬她，把自己放在明亮的地方。
叶恣半蹲下身子，过于烦躁的她抓着他头发的动作稍显粗暴，比之前更大的拉扯感让男人脸上多了丝微弱的痛意。
可他没有挣扎。
他的双手握成拳头，像是想要抓住裤子借力，可最终因为裤装过于紧致，他反倒像是放置在大腿上。
“你这什么毛病！”叶恣欣赏了片刻，觉得自己再看下去真要变态了才停止。
“医、医院说我没毛病。”男人的这句话声线很低，低到她差点都没听清。
叶恣不置可否，她只是目光又忍不住徘徊，下意识的用了更大的力，让颈部的喉结更为明显。
叶恣的怒火显然吓到了男人，不像第一次那样抖成筛子，只是身体微弱的抖着，像是畏惧像是激动。
但他的行为实在很像坏人，他连反驳都显得没有气场。
“我、我只是想报答您，您、救了我。”男人像是感受不到头皮上的疼痛，尽管这份痛楚让他维持跪姿艰难，全靠腰腹的核心力量在坚持。
他现在的这份颤抖，恐怕更多的是来自发力的核心。
“我只是随机的发了一次善心，目标并不是你。”
“我还毁了您一件衣服。”
男人的话刚落，女人的目光徒然变锐利。
“你怎么知道？”她剪衣服的时候这人已经昏迷了，在医院被询问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笑没解释。
“我、我问了急救中心随车人员，他，他们说的。”
“哦，你握的太紧，我掰不开。”叶恣淡淡道：“唔，我记得衣服买的时候一百多，你等等。”
叶恣低头翻手机，搜寻着古早消费记录。
“诺，那天晚上我穿的就是这个，一百七，因为穿了许久有折旧价，你转我一百五……嗯，你要是过意不去你就转我两百，这件事就平了。”
得知男人目的的叶恣努力压制情绪，她放缓了语气，甚至贴心的妥协。
但事实上，她只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冷漠的切开有可能建立的关联。
男人听懂了女孩语气中的疏离，他无法解释突如其来的悲伤，他只是无法呼吸，觉得连世界都是灰暗的。
他依旧没有理会头顶的痛苦，他仰着头，浑身的肌肉都保持着放松的状态，没有丝毫要反抗的节奏。明明是个强壮的男人，却死死的藏起所有的攻击力，让自己柔弱，表现的极为顺服。
叶恣是分裂的。
她的手展现着暴力，强壮的手臂不光是大体重带来的肥肉，还有偶尔力量训练时带来的肌肉感。
无论是按摩职业锻炼到的手指，还是因为喜爱偶尔举起的哑铃，每一项都给她带来力量。
她抓着他头发的举动本就充满痛感。
与一开始挂着的假面笑容不同，她现在不笑，脸上的表情就显得严肃。
她居高临下的，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湿意。
一个穿着显身材服装的男人跪着，头发被掌控在别人的手中，他被迫昂着头，露出明显的喉结，眼里却含着泪。
她展现出她割裂般的超能力，意识主动开小差——这项她得到充分锻炼的能力。
反正上班的时候老板不可能撬开她的大脑，看她里面装的是屎还是废料。
叶恣必须得承认，面前这个男人该死的合她口味，远比幻想中虚幻男人更清晰，她甚至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更符合她心意的男人。
他每一个点都踩在极限上，让她翻涌让她沸腾让她忍不住撕碎的地步。
“哭什么。”顺着下眼睑流淌的泪勾住了她的视线，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软了些。
“我、我想报答您。”
“报答？你最好的报答就是保持距离，不要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明明依旧是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零度的冷。
原本还只是水晶般的泪再也止不住，从晶莹剔透的雨滴变成了连绵的水流。
凌晨一点的夜虽然寂静但也不是没人，她俩现在这姿势，要不是在黑夜，又足够僻静的小路，再调转一下，兴许能引来热心肠的大哥大姐冲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但现在，他们待在明显的光下，当有人意外发现时，就会呼朋唤友打开窗户看热闹。
因为没什么实质性的暴力事件，两个人又在显眼的灯光之下行为暧昧，是让人想嗑瓜子的程度。
真不是大半夜想看热闹啊！乌漆嘛黑的天故意跑路灯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短剧呢！
男主角挺好看的，虽然看不太清脸，但好看有的时候是种氛围。女主角虽然差了点，但没关系，男主角好看就行。
来自马路对面、来自四面头顶的八卦视线像针一样刺过来，叶恣后知后觉得察觉出场面的诡异。
她拽着他的头发，这姿态看起来更像是她强迫着他跪着。
要是有人八卦过头报个警，她才真是要社死了。
要知道她家附近好多同事租房，这同性别的人在一起没有绮丽色彩就好八个卦，这帮嘴上没把门的水壶们，明天就能给她宣扬的人尽皆知！
叶恣无声的叹了气，“请我吃饭吧。”
“好。”像是生怕叶恣后悔一样，他连忙答应，停滞的大脑疯狂运动，努力思考应该请她吃什么。
“不是现在，我后天休息。”叶恣松开男人的头发，像是安抚的摸了两下，眼看着男人的脸色瞬间爆红。
叶恣果断道，转身逃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了女主角，大家也没了围观的兴致，逐渐散了。
该回家的回家，该吃喝的继续吃喝。
东北虽然没有夜生活，但路边的烧烤店、KTV、按摩馆开到晚上一两点还是正常的，要是有酒蒙子压桌，干到三点都不意外。
叶恣不愿意被当猴看，所以飞快的跑了。
她自然没有看见，在她离开之后，男人孤寂的站在路灯下，低垂着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自嘲的笑了。
自从有了后天之约后男人没再守在路灯之下，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前提下又有种诡异的别扭感。
她估摸着应该是约定无法达成的诡异不爽，毕竟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怎么兑现承诺是个问题。
大概对方也没当回事吧！
约定的订下是顺着情绪，但叶恣是个说到做到的姑娘，所以当发现这个约定无法达成的时候，在松了口气的前提下，又让她觉得分外不爽。
叶恣脚步未停，转眼就抛掉了这件事。
约定那天，叶恣在赖床，外面在下小雨，真是老天都不给机会。
等雨停了，叶恣拎着超大的垃圾袋，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丢垃圾。
结果这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外，跟雕塑一样的男人。
不知道是站了太久还是他长得太好看，不断吸引路人视线。
但叶恣看向他不断滴水的袖口，雨不大，想到达滴水的程度得一直在外淋着，浇透了才行。
叶恣忽然僵住了。
然后她看见注意到她的男人像是遇见猫的老鼠，转身就要跑，结果站得太久身体僵硬，差点没摔倒。
“站住！”门口的保安惊讶的看着，眼看蓬头垢面的女娃追了出来，一时间还以为这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小偷之类的，差点冲上来英勇对敌了。
叶恣脸也没洗头也没梳甚至连牙也没刷，突然看见光鲜亮丽——嗯，落汤鸡，她本能的觉得尴尬了些。
但现在冲回家换衣服又显得很怂，她只能强硬的挺直腰杆，对外面更惊恐的男人招招手，“你先进来。”
果然，只要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落汤鸡虽然狼狈，精心的打扮都浪费了，但奈何身材好长得好，他的狼狈反倒让他有种别样的美感，反正她是挺喜欢看的。
男人的身子早已僵透，连骨头都发冷。
她没有约定时间，他生怕错过了，一到‘后天’这个时间节点他就一直站着，充满了愚蠢的，害怕惹她厌烦还故意躲着她回家的时间点。
他藏在阴影里，她自然没看见。
他其实知道那只是一个客套话，她没想着出来见他。
他不敢打扰她，他就只是想默默的看着，离她更近一点。
所以下雨的时候，他没有用伞遮挡住他的精心装扮，任由雨水冲刷，洗去他所有过于膨胀的情绪。
他表情僵硬，步伐也僵硬。
他甚至大脑都僵硬了，像是被牵线的木偶一样站到女孩面前，心脏又一次不听话的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像是受训的士兵。
“对不起。”有事儿道歉先走。
叶恣觉得自己像个周扒皮，她不是娃娃脸吗？任谁见她都说她长得乖，亲和力强，性子软还好欺负，怎么每次都能把他吓成这样？
叶恣碰了一下对方的手，冰凉，在现在这个天气里冷的跟个冰块似的也不容易。
“你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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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他，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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