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清晨,撕心裂肺的哀嚎彻头彻尾贯穿了晨光中的平安里。
无恒又一次醒在平安里7号的沙发上,不过这回他没在等人,纯粹是没地方去,7号里一时半会儿还没收拾出他能睡的房间,于是又在沙发上对付了一晚,正睡得香呢,被老万一嗓子嚎得从沙发上蹬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乌啼月刚洗完头,包着毛巾跟个绿毛阿三似的冲了进来,看了眼手脚健在的无恒,发现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老万!”
“唔!”林守岁在叫声中猛地睁开眼,呼吸沉重地喘了两下,梦里光阴谷里破土生长的婆萝藤蔓死死卷住了他的喉咙,藤蔓从喉头间贯穿而出,仔细看,那伤疤和万曈曈喉咙间的伤疤生的一模一样,好似原封不动烙印在了林守岁的魂魄之上。
他好不容易挣脱梦魇睁开眼,被那阵哀嚎又惊得从高床暖枕里直挺挺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万曈曈也醒了,转头看向露台外对面那间卧室,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林守岁掀开被子回忆片刻,道:“不好,是老万的声音!”
说罢,起身飞奔到露台一个支撑翻越跳回了自己卧室,万曈曈也连忙跟了过去。
7号里充斥着老万哭唧唧的声音,乌啼月把春枭招来,在它耳边嘀咕了几句,胳膊一抬:“去找吧。”春枭扑棱棱飞走了。
无恒边打哈欠边给林守岁按摩半边胳膊——睡麻了,被万曈曈枕的。
万曈曈绕着关绣眼的那个小笼子转了一圈,矮下身探查确认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老万抽了张纸巾可怜兮兮坐在一边抹眼泪,紫檀色的乌龟小短腿悬在沙发边一抽一抽的:“昨晚上还好好的,我给秀秀喂了枇杷蜜,它可乖死了,蹦蹦跳跳在笼子里,伸出头逗我笑呢,呜呜呜呜呜……”
“嘶……”林守岁被无恒捏疼了胳膊,老万抬头看这一屋子不务正业,压根没把他的宝贝小鸟飞走了的事放在心上的奇珍异兽们,气得把纸巾卷着鼻涕当炮弹扔向他们。
“我讨厌你们!”老万气得抱龟/头痛哭,好不容易靠自己泡来的老婆,说没就没了,小乌龟承受不了这种痛苦。
还是万曈曈耳根子软,被老万哭的于心不忍,坐到身边安慰他:“啼月让春枭去找了,没事儿,一定能找到!”
“你那笼子是乌啼月给春枭准备的,笼子栏杆能探出十个鸟头来,你想关得住谁!”林守岁翻出那本刚到的《家庭禽类与畜牧养殖大全》,扔给老万,“伴侣之间第一要紧就是彼此了解,好好学着点。”
万曈曈简直佩服林守岁谈恋爱无师自通的能力,他朝老万道:“我听小乌说,那小鸟是在我家那棵梧桐树下捡到的?我让春哥去树上树下都做个逮小鸟的机关,它认窝,应该能飞回来。”
老万那张哭得更丑的龟脸抽动了下,道:“那你让春哥小心着点,机关别伤着秀秀。”
“哎得嘞,万哥放心。”万曈曈冲林守岁使了个眼神,让他别担心,便和无恒出门去了。
老万在沙发上抽噎着,踢了踢林守岁的膝盖,带着未干的湿润鼻音问:“那脉络金印你怎么看?”
“还知道正事儿呢?”林守岁起身洗漱,稀里哗啦一顿收拾,转身出来便掏出烟点燃抽了一口,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老万,他说,“婆萝天树的树根就是所离岛。”
“什么??”老万腾地站了起来,“所离岛就是树根?”
林守岁点点头:“嗯,它就是个倒扣在海里的树根,根须在亘海里野蛮生长,从所离岛一路生长,横穿亘海到了越枝山光阴谷谷底,回春之后,根须就破土而出,长成了婆萝天树。”
“可念曲说那亘海本是天神殿贪嗔池,据说是被你一剑挑下凡间的?”
林守岁点头,手肘撑着膝盖弹了弹烟灰,看上去对万年前那场因自己而起的天神殿对决浑然不以为意,他问:“你小子到底哪里知道那么多事?”
“我早跟你说了,老子是越枝山山神后人。”老万揉揉哭肿的眼睛,林守岁给了他一个别搞事的眼神,老万便道:“我就是生活在越枝山和雪坡村之间的小陆龟,后来在光阴谷躲过一劫,跟乌啼月一起修人形,这中间陆陆续续听她说了些你们以前的事,其实有不少我以前在山上就知道,就比如亘海的事,说你为了打通自己第九层天神脉境,违反天禁跳入贪嗔池偷破蒙剑,被九十九天降合围,斗天斗地近百年,这本是大罪,但最后得蒙太玧特赦,才褫夺战神神位,谪降至越枝山,成为了岁辰殿殿主。这故事里,现在看来漏了很关键的一点……”
老万说着说着越发觉得毛骨悚然起来,他问:“那亘海既然是贪嗔池,那……所离岛是什么?它原本就在贪嗔池里面对吗?你一剑挑翻贪嗔池入凡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林守岁沉默半晌,道:“所离岛,是贪嗔池里的魔胎……”
老万应该是彻底把他那失踪的哑巴小新娘忘在了脑后,瞬间就结巴了:“魔魔……魔胎……是什么鬼玩意儿?”
林守岁走到门边,看着隔壁爬上树在鸟窝里搭机关的那两个闲人,对老万平淡叙述道:“当年我例巡天神殿,路过贪嗔池时,亲眼目睹池中有黑影,可贪嗔池是存放神器破蒙剑的天神殿圣地,没有太玧准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入池中,我依矩禀报,想让天神派人彻查贪嗔池异样,但太玧和太初娘娘都只当我是对破蒙心存贪念,认为我欲图下池夺剑。”
老万:“战神若有破蒙加持,对天神殿来说是更坚不可破的力量,可他们却从不让你碰破蒙,他们……忌惮你。”
林守岁:“那黑影绝不普通,贪嗔池若没有太玧解除神域结界没有人能进入,我只能自己下池查探。”
“恩?等等,没人能进入,那你是怎么进去的?那黑影又是怎么进去的?你们这天神殿贪嗔池外界传的堪比三垣牢,怎么也是个四面漏风的破筛。”
“那黑影怎么进去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天神脉早就过了玄止境界,贪嗔池里那太玧下的神域结界根本挡不住我的。”
老万咳笑一声:“早就过了玄止之境,行吧,可你从没朝那帮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神尊们秀过肌肉是吗?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天神殿无人能拦你,也没什么地方是你去不了的,若你想要破蒙,根本用不着这帮老东西点头。”
林守岁看他一眼,老万以为要骂他,可林守岁却正经点点头:“是这意思。”
“我跃入池中后,看到了那黑影其实是一块魔胎,正在不断吸食贪嗔池的神灵之水,把所有贪欲野心吸附进去,越发膨胀,魔胎长出了树根,来势汹汹,若是那树根继续蔓延生长,无法预料它最终会往哪去,于是我在池底夺了破蒙想斩断树根,却遇上奉命来围堵我的天将,这些金刚木头只听命太玧,说什么都不听,我疲于迎战,战乱之中将贪嗔池挑落天神界,却不知,这魔根最后阴错阳差,长入了越枝山的地底下。”
“你看得见那黑影,难道太玧看不见?”老万托腮思忖道。
林守岁牵唇一笑,捏住了老万的脑袋揉了揉:“我听人说谈恋爱的人智商都是零,你倒没被美色冲昏头脑……”
老万往后一逃:“别捏我头,老子是恋爱中的龟!”
屋外的晨光正到了最美好的时分,光从斜角铺开,院墙、屋檐和梧桐树形成了美妙的夹角,一切都因为树上那个鲜活美好的人而生动起来,晕染的色泽把人淹没在和煦之中,万曈曈从树上跳了下来,隐没在院墙那一侧,林守岁不经意间开了个小差,想着还是得把墙敲了。
老万追问:“那你说那黑影为什么太玧看不见?”
看不见万曈曈后,林守岁的脸上少了那些许柔和的隐淡笑意,冷冷道:“不是他看不见,而是他,视而不见……”
老万伸长了脑袋:“所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被关在三垣牢也不是去度假的,”林守岁道,“我托牢里一个小门神查过那段时间上过天神殿贪嗔池的人,我看到了一个怎么也不该出现的人名。”
“谁?”
“逐术。”
“逐术?是……”老万显然对这个名字已经快没印象了,“你是说,当初挑选一万献祭越枝山的死士的那个……人族巫师?”
“就是他。”
“嘶……我想想,”老万坐不住了,在屋里不停绕圈踱步,“他……他是天神殿的人?”
“不是,他不过是个凡人男子……但巫术精湛,有通灵之法。”
老万道:“那他怎么……上得了天神殿?”
“他曾经是太玧座下大司祭,但后来为什么又回到了人间我就不知道了。”林守岁道,“但别忘了,他可是挑选人族死士上山的人族巫师,天神殿那魔胎在贪嗔池里一旦不受控制,最后疯狂生长出的婆萝天树,最后会伸向哪里?”
若没有当年的战神横插一杠,那倒长的婆萝天树会从天神殿一路向下攀,它到不了凡人间,因为横亘天地之间的,还有……
“越枝山……”老万恍然大悟跌坐回沙发里,不住叹息道:“那魔胎,其实有可能是为了通一条从天神殿到越枝山的路?“
林守岁:”从天神殿到越枝山的路,那是传说,若是把它当成从越枝山到天神殿的路,这就是个阴谋!”
林守岁沉沉舒了口气:“现在既然婆萝天树的脉络印记再现,那它就不会无缘无语出现在那里,究竟是什么人把血灵子引至**,现在的印记只是其中一部分,剩下的一定就会接着出现,皮给我绷紧点!”
不知不觉三月了,小鹿祝大家蹦蹦跳跳,开心迎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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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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