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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恶女·混账事(3)

弑父弑弟,干尽天下混账事。

——

老爷和小少爷死了,

死得突然又蹊跷。

谁能想到不过是去见几个合作方,路上竟能遇到几条突然窜出来的疯狗惊了马,连人带车的翻进了旁边的山沟里。

听说找到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也就只能勉强分辨出个人样了。

姜婉柔哭的伤心,几乎要昏厥过去。她还忍着悲痛,亲手给小少爷立了碑,一笔一画的刻下“姜丹策”这个名字。

小少爷的名字和姜婉柔一样,都是老爷亲自取的。姜婉柔的名字倒是好懂,但小少爷的名字却得细细琢磨了,才能知其中意味:

“丹策”,丹墀对策。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当真是父母之心切切,望子成龙凤,桩桩件件,为之计深远。

不过当下也没必要再说那么多了,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

看着姜婉柔如此悲痛欲绝,众人都纷纷劝她节哀,说家族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又说她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老爷生前也一直属意她,人人都说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挺奇怪的,明明前不久姜婉柔都已经要孤立无援了,从前支持她的几个股东全都私底下换了站队,面上变的不冷不热,通通摆出一副左右为难、于心不忍的样子。现下倒是有几个又开始重新支持她,好像先前倒戈的不是自己一样。

不过也并非全是相同的声音。

听说有几个副总想递交辞职信,要带着人马去和姜家打擂台。

不过这些都得等到葬礼结束后。

这一场葬礼持续了好几天,宴席又是流水似的摆,基本上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表示了哀思。我跟着姜婉柔,一句“节哀”听了没有一箩筐,也有不下几百遍了,耳朵都快起了一层茧子。

不过姜婉柔看着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日日伏在棺材上哭,又久久地跪于灵前,身体都快熬垮了,面色苍白,只一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又终日穿着一身白衣,她看起来像某个漂泊无依的孤魂野鬼。

我也意思着劝了几句,当然也是不会有什么用的。

姜婉柔又站在棺材旁哭了,我闲着无事,开始隐秘地打量这葬礼上的众人——掩面而泣的人太多,真正悲伤的人却好像没有几个。

不过这底下的暗潮汹涌倒是做不得伪。

微笑、握手、问好、试探、交易……那些管乐丝竹、觥筹交错都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无非是换了个哀伤的曲调,又改改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还是大差不差的人,大差不差的心思,就又组成了新一场戏。

我突然意识到这场葬礼从头到尾都并非是一次追悼,而是各位来客心知肚明的一场博弈。

戏已开场,只等来客。

人们在此处辩口舌、拼手腕,各自压上身家,交换筹码,为得是搏一个名利兼收和前程似锦……当然,也可能是满盘皆输、美梦破碎。

思及此我忍不住看向姜婉柔,黝黑厚重的棺材立在她身前,另一旁摆了好几个盛大的白色花圈,更衬的她背影单薄而纤细,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意味来。

我不禁想,那姜婉柔呢?

你为了走进这场赌局,又押上了什么?

——

“混账!”

精美的珠串就砸在姜婉柔脚边,细线崩断,珠子全部四散开来,发出一连串的响声,混杂着好几声拍桌的闷响,叮叮当当的,连绵不绝。

面对几位叔伯的暴怒,姜婉柔不躲不避,依旧站在原地,面上依旧是胜券在握的笑,谦卑又恭敬。

除了四叔,其他几个平时比较能说得上话的,大多都在这儿了。

“他们最后一定会答应的”,对于这点,姜婉柔心里很清楚。

让一个道貌岸然的“小偷”得偿所愿,大抵一直是这几位叔伯心中日夜牵挂的刺。这二十几年来怕是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与其让他更进一步,连带着那个平庸无能、可能来路不明的孩子一飞冲天;又或是进行一番难以预测的乱斗后两败俱伤,倒不如……

倒不如一同选择她,选择这么一个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前继承人,一个毫无污点、履历优秀的未来家主,一个更好控制的新“傀儡”。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伯父就拦住了一旁喋喋不休,痛斥她“不忠不孝”的人,认真打量她一番后开了口,“你能用什么打动我?”

“股份,我少要5%。”姜婉柔实在懒得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浪费时间,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些股份听着确实不少了,但让我们帮你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这点东西,怕是不够吧。你父亲纵使并非本家,昔日之事也疑窦颇多,可他当年当上家主,好歹也是过了明路的,再怎么说也勉强算是个名正言顺。”面前的人却只是端起茶杯啜饮了口,不紧不慢的说到。

“真贪啊。”姜婉柔在心里不由得嗤笑 ,面上却不显。她很清楚,自己开出的条件早就足够诱人,可依然喂不饱眼前这一帮人面兽心的虎豹豺狼。

“这5%,不是给各位叔伯的辛苦费。”姜婉柔刻意在这顿了下,欣赏了一会对面兀然冷下的神情,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这才心情愉悦的继续道,“这点儿心意,不过是想请各位叔伯平日里略费点心,能为婉柔指点两句迷津就好。”

她环顾一圈,又轻巧的笑起来,“婉柔年轻,难免冲动,若是犯了什么错,也望诸位海涵,多替婉柔说几句好话。”

接着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直起身,却垂下眼,隐去眼底那些翻涌的情绪,“至于那些天灾**,与婉柔无关,自然更是与诸位叔伯无关。”

“各位叔伯们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应天时,回归本来而已。”姜婉柔缓缓走上前,把一张照片轻轻放在了桌上——那上面是一对举止看着十分亲密的男女,其中一个无比神似她父亲,另一个却看着和她母亲没有半点相似。

几位叔伯见到照片脸色都不太好,一时间室内十分安静,没人反驳她的话。

姜婉柔在这样的沉默里难得感到轻松和惬意,却也觉得可笑,不过是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就能让这些人认定他们心底的怀疑了。这么多年,来访过那么多位名医大夫,这些人竟然还固执的认为没有儿子是母亲的问题。

她不再多言,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最后还是最开始问话的那位伯父开了口,他人比较胖,脸也圆润,是念佛的人,平日里也总是笑眯眯的,看着还真有几分佛像,“你这股份自己收回去就好,我们也断不会做出欺负小辈的事来。”

听见这般为她考虑的话,姜婉柔却脸色僵了僵,有些笑不出来了。

“只是……”他又喝了口茶,再抬眼时眼神就不复先前的温和,那其中满载的恶意多到几乎要溢出来,“你父亲的事史无前例,要改,这女孩儿当家也是一样。本来顾念你父母伉俪情深,你母亲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幼妹,不忍她伤心……不然就你们家这情况,至少也应该从旁亲里过继一个男孩才是。不想到宽限他这好几年,反倒让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罪过。”

那伯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不忍心的样子,又站起来,绕过桌子,轻轻拍了拍姜婉柔的肩叹了口气,似是宽慰的说,“不过你母亲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好,怕是也没有精力再养个半大孩子。”他微微用力捏了捏姜婉柔的肩,侧过身,朝向房间里剩下几人开口道,“几位叔叔伯伯都在这儿了,你别担心,你以后的儿子一定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坐上家主之位。”

“是啊,婉柔,你到时候只管享清福就是,咱们是一家人,都会帮你的。”剩下几人也突然了悟,纷纷接话。

姜婉柔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蛇窟,满身上下都是被蛇爬过的冰凉触感,她好像被巨大的恶意缠住了脖子,忍不住握紧拳,想借由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来微微缓解那些不由分说就环绕到她身边的窒息感来。

恍惚间她又想起那天无意间听见的话,与今日截然不同,又如出一辙——

“确实是婉柔谈下的没错,她很厉害,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终究是个女孩子。”

其实她一直都别无他选,不是吗?

于是最后姜婉柔也只是垂下眼,再笑着应了声好。

——

“一,二,三,马儿快快跑,”

“哒,哒,哒,跑进大草原……”

“小姐,该休息了。”见她屋里还点着灯,有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听着像是她在唱某首童谣,声音轻而含糊,我辨别不出是哪首。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顶着困意,微微拔高了声音提醒她,“需要叫侍女给您端碗牛乳吗?喝了或许会容易入睡些。”

房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我又试探着开口,“您是担心老爷和小少爷吗?明日天一亮,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

姜婉柔还是没有说话,我有点拿不准她的态度,一时没有再出声。

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觉得余光里的烛光好像变暗了些,接着就传来身后的房门被拉开的声音,我回过头,就看见姜婉柔站在那里——夜晚微凉的风越过她,让屋内的烛火全都晃了几晃。

她穿戴整齐,看着也丝毫没有困意,只一直微微仰着头盯着某处,也不言语。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漆黑一片的天和一轮几近圆满的月,没有一点星星。

“如琢,”我还在努力琢磨着她究竟在看些什么,就听见她叫我名字,“月亮怎么这么圆啊?”她的声音好轻,感觉轻易就会散掉,再也抓不住。

“小姐,明日就是中秋了。”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第一时间回答了她。

“明天就是中秋了吗,我都忘了。”她看着有些恍惚,好像……还有些脆弱?

我疑心自己的眼神出了毛病,姜婉柔什么时候会和“脆弱”这两个字沾边了。

“小姐你只是最近太忙了,操劳的连日子都忘了。”我并没有什么和她悲春伤秋,又或是探讨点风花雪月的情调,只是一如既往地奉承她,“老爷一定会很欣慰的,他会为你骄傲。”

“是吗,为我骄傲?”她面上讥讽的笑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许吧,毕竟我也出了不少力,如意的人常常有,这趁手的工具可不好找啊。”

“小姐你多虑了。”她这话说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只得说些好听话,敷衍的回复着。

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反常。

“如琢,”她又笑着看向我,看起来温和而无害,我却忍不住感到喉头一紧,“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说实话?”

“小姐……”我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她也没有再说话,好像刚刚那句不过是我自己一时心虚的幻想,她只是笑着,安静的看着我。

到底是要演哪出?

我在这长久的静默里不由得感到烦躁,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视线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苦闷,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我实在懒得再笑,语气也失了恭敬,“不知小姐想听怎样的实话?”

她对我的冒犯毫不在意,扭过了头,继续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过了一小会儿又问,“ ‘如琢’,这个名字是我父亲取的?”

“嗯。”我浑身上下都紧绷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最开始叫什么?”

“不记得了。”

“可能一开始就叫这个”,我心里想。

但那实在是太久以前的事,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你待在这府里多久了?”她似乎是有点累,缓缓倚在了门框上。

“出生就在,五岁开始照顾您,现如今已经……快二十四年了。”我用她的年纪算了算日子,不由得有些恍惚,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我这一生都在姜府里,又几乎所有的日子都在围着姜婉柔转,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快二十四年了。

“如琢,对你来说,名字重要吗?”

我抬起头,直直的对上她的眼,那里面有许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需要多想,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开口,“您若喜欢,它就重要。”

几秒过后,姜婉柔打量着我的神色,终是满意的笑了,她心情颇好的拍拍我,“如琢啊,要变天了,你可得自己小心着,别……走错了路。”

房门又关上了,那几盏明亮的烛火晃了晃,最后一一熄灭了。

我独自在门外守着,先前的睡意消失殆尽,我靠在门框上,兀自站着,看见林梢上一点点挂上了露,那一轮皎皎的月渐渐看不见,天边也慢慢泛起鱼肚白,稀疏的鸟叫声送别了恋恋不舍的残夜……

再后来天光大亮,

我听见马蹄沿路急促的奔腾,

远方响起悠长的丧钟。

应该还剩最后一章

但是有点卡文,我已经重写了三四遍了,希望我可以准时更新[裂开]

虽然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追更我[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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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恶女·混账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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