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电视在播报新闻,女主持清脆有力的声音混杂在雷雨声里:“为制止奴隶贸易,近期签订的《赛城公约》中明确表明禁止向整个基拉里州出口武器......”
无聊的新闻。
什么“为制止奴隶贸易”禁止向基拉里州出售武器,不过是身居高位的几个国家的自私措施,目的就是将基拉里州拒于现代武器门外,让其屈服,“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国家的殖民地。
毕竟这些落后国家连自保的武器都没了,还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成了盘中被分食的肉。
怪不得基拉里州的领袖迫不及待的要见那个男人。算算时间,他去了也得有快一周。
虞棠揉着太阳穴关掉扰人的电视。在这所与人隔绝的私人小岛上,电视成了虞棠唯一的消遣娱乐,但不是虞棠喜欢的。
“砰”的一声闷响,像装了消音的枪。是狂风吹开了半关的窗户,白色的窗帘起伏成风的形状,一如岛外汹涌的海浪。天际划过狰狞的闪电,雷声掩盖了直升机螺旋桨轰鸣的声响,一地花树剧烈摇晃。
虞棠去关窗,夹在在风中的雨丝吹落在她脸上,眼尾的雨水像是蜿蜒的泪痕。
虞棠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闪电一瞬间照亮了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挺拔身影。
男人风尘仆仆,长指在解西装外套的纽扣。纯黑的西装布料,和夜色融合,偶有雨水落在上面,一颗一颗,全垂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男人嘴角动了动,对着通讯仪简短交代了什么,随后抬手将耳麦摘掉,修长的腿款款迈着步子,即使在暴雨中姿态也从容优雅。
西装,暴徒。
“虞先生。”管家立刻过去给男人撑伞。暴雨在地上砸出圈圈涟漪,经久不散。雨这么大,撑伞也没有,没人不在雨中。
虞棠从不叫他虞先生,至于原因嘛……要真论起来辈分,这位比她大了八岁的男人,还要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小姑姑”。只可惜她这唯一的侄子大逆不道,只有在床上,男人才会故意唤她小姑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看她狼狈挣扎的窘态。
是的,俩人早就不是单纯的姑侄关系。
早在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那么一瞬间,虞棠清晰的感受到被闯进身体的撕裂痛感,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男人是谁,男人又是如何箍着她的脸,逼着她仰头承受快要窒息的深吻......混乱、血腥的一晚,那之后俩人的关系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以至于“混蛋、畜生”骂习惯了,虞棠都已经快忘了男人本名叫虞朝先——蓝星最大的武器商人。
自私、冷漠的金钱至上的掌权者,臭名昭著又冷血无情的恶棍!
其实虞棠骂也没用,虞朝先会把这些认为是褒奖。夸虞朝先如何好,虞朝先毫无反应,骂虞朝先好坏,虞朝先更开心,他会以为虞棠在和他玩情调。
“我?”在面对当时虞棠声音颤抖的怒骂,虞朝先只是挑眉轻笑。他并不认为武器商人就是恶棍,所以他拨开虞棠抵在他心口的枪,慢条斯理的退出手枪里的子弹,冰冷的枪口一转抬起女孩滑嫩的下巴,逼迫虞棠只能看着他,“我只是位根据现行商业惯例销售商品的商人,至于我的产品被用于何种用途、会造成何种后果,显然和我无关。”
所以,除财务成功外,虞朝先对自己生意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关心。要知道烟会死人,酒会死人,他们真他妈该谢天谢地,最起码他的武器还有保险栓。
他所做能做的,就是向所有提出合理价格的顾客提供武器,不论对方是谁或者秉承什么主义,又是什么人种何种国籍、信仰。
钱到他手,货就到对方位。
毕竟,他只是个商人,怜悯这种无聊的小事,要交给上帝。
所以虞棠和他根本无法沟通,更不要妄想两颗心能达到互通。
虞朝先径直往庄园主楼方向走,、黑色西装像是和夜色融为一体,就连瞳孔的颜色,也像是这不尽夜,看一眼就让觉得无边的孤寂和绝望。似乎连风也偏爱虞朝先,风携裹着失了颜色的海棠花瓣掠过男人发丝,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
不可否认,虞朝先的外貌是很具迷惑性的温柔,手里拎着粉色蝴蝶结的糖果盒,上面印着“Candy”字样,虞棠爱吃的糖。
此时的虞朝先很像归家而来的体贴丈夫。
如果,虞朝先没有用手帕对着车窗仔细擦着脸上和手上血迹的话。
男人走到距离门口一定距离时又停下。虞朝先低头扫了眼,黑漆的眉梢微皱,这套西装袖口还是沾了血迹,虞棠不喜欢血腥味,会连带他也一起讨厌的。
他从不细想,虞棠到底是讨厌血还是讨厌他。
虞棠讨厌他总有理由,虞朝先将那些理由归为外在因素,或许是衣服的问题,又或者天气的原因,总之和他本人无关。
虞朝先整理完衣服,脚步停在了那颗西府海棠旁,花树正对着的就是虞棠的房间。
现在正是海棠的花期,如果不是赶上暴雨,能看到花瓣如雨。可惜,花期赶上雨期,满地都是被雨打湿的残花。
可怜极了。
虞棠在男人视线抬眼看过来的前一秒,将窗户关好,漂浮无依的窗帘坠落下来,恢复了本来该有的平静,也隔绝了外面想要窥视里面的视线。不过有片漏网的花瓣随风飘了进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是那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飘渺不定,时不时扰乱虞棠的思绪。
目光从地面转向天花板,一阵眩晕,虞棠躺在床上擦着半干的发丝,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男人寻她的眼神,一个杀人如麻又冷血无情的男人,实在犯不上嵌着双这样含情的眸子。
随着虞棠躺下,颈子上传来生硬的冰冷触感,是一枚坠了子弹的项链,一如虞朝先带给她的全部感受。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反锁的门,不屑的嗤笑掩盖在了M9的枪声里——门锁被直接打烂。
卧室漆黑,台灯一盏都没留,卧室里的女孩显然没有等他的意思。进来的虞朝先倒也不着急往卧室方向走,转身先去了浴室。
身边凹进去一个熟悉的弧度,白皙纤瘦的虞棠被禁锢的阴影笼罩。虞朝先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一样的沐浴液香气,接着翻身一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像是压过来一座,虞棠无论如何都翻越不过去的山。
虞棠下意识就去推,抬手抵在了虞朝先线条流畅的手臂上。滚烫的胳膊搭上来一双微凉白皙的小手,与男人的皮肤衬色分明。虞朝先心尖一颤,目光落在手臂上,这还是上岛之后虞棠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这让男人心情大好,不似前几日直接进入主题,有了无限耐心。
桌上的小台灯被打开,虞朝先照旧会先看一会虞棠,看看虞棠眼底还有没有爱,还剩下多少爱,修长的手指玩弄着虞棠黑长的直发,将女孩的头发一圈圈缠指尖上。
可惜无论一开始缠的有多紧,又缠了多少圈,发丝都很快松散开来。
“棠棠,你想要什么?”虞朝先指腹温柔的摩挲着虞棠滑嫩的脸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虞棠眼睛盯着虞朝先,嘴唇动了动,但话没出口,她不信虞朝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自由。
果不其然,虞朝先说:“除了离开我。”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虞棠不想浪费口舌,也不想在眼底留下虞朝先的身影,直接闭上了眼睛,不理他,也不再看他。
这样扭曲的关系,爱情不是爱情,亲情不是亲情,他还想指望她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虞朝先也不恼,反正他也早就习惯虞棠的冷眼相待,不理就不理吧。身体和心都在他这,那是理想状态,心不在,身体在也行,毕竟心不就在这身体里么。他有一辈子时间和她耗。
耗到死。
“棠棠,是你说永远不会抛下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不是么?”虞朝先扯下虞棠盖住脸的被子,俯身靠过去亲吻虞棠的耳间脸颊下巴,“你也只有我了。”
在他杀了她身边所有人后,竟还说得出来这话。
虞朝先一路吻到虞棠颈子上佩戴的那枚子弹吊坠,察觉到怀里的女孩发抖都还敢抗拒他,用纤瘦的胳膊横亘在二人身体间。他在吻里尝到的依旧是烦人的咸湿滋味。
又哭。
“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虞棠张嘴就是想离开,眼睛哭的通红,嘴角都被眼泪浸的水润,更显嫣红。
虞朝先的耐心有限,虎口掰过虞棠下巴,粗糙的指腹在女孩白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男人无可挑剔的俊脸在虞棠眼前放大,他笑着威胁:“我记得,还有个叫莫菲的是吧?”
虞棠果然瞪大眼睛,眼泪更是止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烫又绵密的砸在虞朝先的手臂上。
女孩身体在发颤,声音却无比清晰:“只要你不动莫菲,你就永远可以用她来威胁我。”她在意的人,只剩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永远?
这是个虞朝先感兴趣的词儿。
“永远是有多远,说清楚,虞棠,白头偕老么。”
虞棠不愿回答,倔强着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虞朝先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哭的这样可怜,身上还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纤瘦的锁骨上还有指痕和吻痕,虞朝先看了一眼又一眼,眼底的暗火欲烈。
他俯身,准确无误的朝嫣红的唇上吻了过去。先是轻轻摩挲,接着是一下下的咬,逮着昨晚刚留下的咬痕吮,等虞棠吃痛张嘴,虞朝先才吻了进去。
因此虞朝先总结出来一个道理,爱人的嘴似乎只用来做两件事——
吻,
或者争吵。
亲吻多了,争吵自然就少。
至少这时俩人都默契的选择了前者。
虞朝先勾起虞棠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虞棠摸到他心口蜿蜒狰狞的伤疤,像是蜘蛛网。
房内隐秘寻欢之事影影绰绰,散乱的衣服早就叠在了一起,落地窗的玻璃照映的一清二楚。
虞棠真想把那落地窗给砸了。
窗上映照的她衣不蔽体,满脸媚态,真是恶心又作呕。
“小姑姑,腿......”虞朝先用膝盖顶开了虞棠的脚踝,暗哑火烫的声音钻进虞棠耳朵里。
这声小姑姑,让虞棠皱眉,羞耻顿时袭来,他总爱在这时候这样叫她。
虞棠纤薄的腰身被一只裸露结实的手臂箍住,下颌骨也被掐住,让她无法闪躲。
她听见耳边男人低哑的声音:“张开点。”
一声不吭的虞棠,顺从的让人恼火。虞朝先是让她听话,但他要的不是这种逆来顺受。
虞朝先扣着她后颈抬起,双唇若即若离:“既然小姑姑这么聪明,那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该喜欢谁,他们才可以不用死。”
虞棠不止一次都在想。
该死的或许是虞朝先。
如果,如果那天,她没有救下虞朝先,对男人说出那句“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和家人,我绝不会抛下你”,现在又会是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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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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