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带了早餐。”
手机屏幕亮起时，沈屿刚把课本塞进书包。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才回了个“马上下来”。
心跳比平时快了点，像是有只小鼓在胸腔里轻轻敲。他和林骁在一起了——这个念头从睁眼就没离开过，既让他觉得心里发暖，又忍不住发慌。高中时的阴影还在，“亲密”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想靠近，又怕被刺痛。
他没敢多耽搁，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刚出宿舍楼大门，就看到林骁站在路灯旁，手里拎着两个早餐袋，穿一件浅灰色卫衣，头发梳得整齐，看到他时，嘴角立刻弯起一个温和的笑。
“早，”林骁走过来，把其中一个早餐袋递给他，“肉包和热豆浆，食堂刚蒸好的，还热着。”
沈屿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袋子，脸颊有点发烫：“早，谢谢。”
他低头看了眼袋子，能闻到肉包的香味，是他平时偶尔会吃的口味。林骁记得他不爱吃甜的，连早餐都特意选了咸口，这份细心让他心里软了软，可又有点无措——他从来没被人这样放在心上过。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路上有不少赶课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说说笑笑。沈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和林骁拉开了半臂的距离。他怕别人看出不对劲，怕那些嘲讽的目光和难听的话，再一次落到自己身上。
林骁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脚步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也放慢了脚步，保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放得很轻：“不用刻意躲着，咱们就是……正常相处。”
沈屿的喉咙动了动，没应声，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早餐袋，指尖微微泛白。他知道林骁是为他好，可心里的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过去。
到了教学楼门口，林骁指了指前排靠窗的位置：“今天坐前面吧？光线好，听课清楚。”
沈屿愣了愣，他平时总爱躲在最后一排，远离人群。可看着林骁眼里的期待，他没好意思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好。”
走进教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看到林骁和沈屿一起进来，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悄悄议论了两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沈屿耳朵里。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
“昨天好像有人看到他们在小花园吵架，还动手了？”
沈屿的脸色瞬间白了点，脚步也慢了下来，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林骁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然后故意提高了点声音，对他说：“快坐吧，不然等会儿没位置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那些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沈屿心里一暖，跟着林骁走到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背还是有点发紧。
林骁把自己的课本往他这边推了推，又从书包里摸出一块薄荷糖，放在他桌角：“上课困了可以含着，提提神。”
沈屿看着那块糖，心里有点复杂。他上课容易走神犯困，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林骁却记在了心里。他拿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上课铃响了，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沈屿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课，可偶尔余光瞥见身边的林骁，心跳就会莫名加快。林骁听得很认真，偶尔会低头记笔记，侧脸的线条很柔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干净。
讲到重点内容时，林骁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这里要记一下，期末可能会考。”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皮肤，沈屿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他能感觉到林骁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慢慢收了回去，没再碰他。
心里有点愧疚。他知道林骁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提醒他，可自己的身体却本能地抗拒触碰。沈屿低着头，看着课本上的字迹，心里乱糟糟的——他想适应，想回应林骁的好，可过去的阴影像藤蔓一样缠着他，让他无法自如地靠近。
林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没提刚才的事，只是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他面前：“不用逼自己，慢慢来，我等你。”
沈屿看着那行字，眼眶有点发热。林骁的包容像一束柔光，一点点驱散他心里的阴霾。他拿起笔，在旁边轻轻画了个小小的“嗯”，然后把笔记本推了回去，嘴角不自觉地抿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下课铃响后，林骁收拾好课本，对他说：“去食堂吃饭？还是回宿舍？”
“去食堂吧。”沈屿低声说。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这次，沈屿没有再刻意往旁边躲，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他并肩走着。路上还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没再像刚才那样紧张，只是低着头，慢慢往前走。
林骁没找太多话题，只是偶尔说两句课堂上的内容，或者问他早餐好吃吗，语气始终温和，没有丝毫的催促和勉强。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沈屿觉得很安心，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到了食堂，林骁让他找位置坐着，自己去打饭。沈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没那么排斥了。没过多久，林骁就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把其中一个放在他面前：“给你打了糖醋里脊和青菜，都是你能吃的。”
沈屿看着餐盘里的菜，眼眶有点发热。他没跟林骁说过自己喜欢吃糖醋里脊，只是上次张强给过他一次，林骁看到了，就记在了心里。
“谢谢。”他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林骁坐在他对面，也没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抬眼看看他，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食堂里很热闹，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很平和，没有尴尬，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一种慢慢靠近的默契。
吃完饭，林骁提议去操场走走，沈屿没拒绝。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昨天的事，别往心里去。”林骁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赵磊他们就是没事找事，以后他们再敢说难听的，我不会让着他们。”
沈屿的脚步顿了顿，低着头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跟他们起冲突。”
“跟你没关系。”林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很认真，“我喜欢你，想保护你，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用觉得愧疚。”
沈屿抬起头，对上林骁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很干净，里面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后悔，只有满满的真诚。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想试着靠近，想试着适应，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收了回去，改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拍了一下，就立刻收了回来，生怕让他觉得不舒服。
“不用急，”林骁的声音很温柔，“我们慢慢来，你能接受我，愿意试着和我相处，就已经很好了。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完全信任我，等到你不再害怕。”
沈屿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赶紧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嗯。”
他知道，适应的过程可能会很难，过去的伤痛也不会一下子消失。可只要林骁在身边，只要这份温暖还在，他就有勇气去尝试，去慢慢放下心里的防备。
两人继续沿着跑道往前走，脚步很慢，没有太多的话语，可心里的距离，却在一点点拉近。沈屿偷偷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林骁，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温暖而耀眼。
也许，这份妥协和适应，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也许，他真的可以试着相信，试着去拥抱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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