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纯白的云,悠悠然地往金光洞而去。
两道人躺在云上。
一手枕在脑后。
太乙颇为不解:“师兄,你怎么藏我头上了?”
云中子笑道:“怎么?不可以?”
太乙郁闷:“师兄,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云中子耸耸肩:“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打我一顿?”
太乙梗得心慌。
这云中子还爬起来,给人拍拍心口:“哎哟~还真生气了啊?”
太乙扭过头去,懒得理会。
云中子却仿佛起了逗人的兴致,还给人戳戳脸:“小师弟~”
太乙一把挡开云中子的手,也跟着坐起来:“你要无聊,那就去打扫珍宝库,别在这儿烦我~”
云中子见人真的生气了,嘿嘿一笑:“你也当真不经逗~你可要知道...”
故意顿下。
太乙磨了磨牙,直接拽住人的领子:“你要说就说,不说就闭嘴!吊什么胃口!”
云中子瞥了一眼太乙那几乎要倒竖的细眉,起伏的胸膛,手上的青筋,相当悠闲的:“我倒是觉得,敖丙应该是你徒弟啊~瞧瞧这个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杀气四溢的样子~小豹豹可没你这个修养,每次生气了,有人在的时候都能听到在磨后槽牙。没人了,那可是要啃树根的~”
太乙冲着云中子一攮,真气到不想说话。
云中子摇摇头:“师弟,你这样不冷静,怎么解开这一团乱麻?”
太乙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你倒是说得轻松~你有本事你来!”
云中子捋了捋胡子:“我可没忘记,有人骂我是个瓜货,瓜货肯定是没本事的三~”
太乙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吐血。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还...
等会儿!
那个时候,不正是魔丸投生到了哪吒那儿,又有天雷劫的事情,李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哪吒应劫,殷夫人也说什么不愿让他伤害哪吒,他这才带着李靖去找师尊,看怎么办,但师尊却闭关,而遇到云中子为师尊守门,都只有一缕精魂依附在白云之上,来见他们的时候,云中子在李靖的百般央求之下,提出换命符一事的时候,他很震惊,阻拦云中子时候,说过的话吗?
当时,就算这样,李靖还对云中子叩首,表示肯定愿意。
所以...
太乙看向云中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云中子摊摊手:“我能知道什么?老祖都不知道的事儿,我能知道?”
太乙没好气地撇撇嘴:“那你这么赶巧儿?”
云中子深深叹了口气:“这倒还真不是赶巧儿的事儿~否则,我哪有那个本事,敢替师尊应下敖丙的要求?我疯了不成?”
太乙一想,也是。
虽然敖丙的要求算不得过分,也算不得无礼。
这...
太乙坐正身子:“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快拿给敖光烦死了。一会儿是他儿的武器,一会儿是他俩的那些破事儿,一会儿是敖丙莫名其妙地暴走,一会儿是哪吒的不对劲。我也快被整疯了~就逮着我嚯嚯~谁要听他俩是怎么纠缠的~”
云中子捋捋胡子,眼中带着狡黠的笑:“那师弟以为,敖光不抓着灵珠子的师父嚯嚯,那他应该去抓着谁嚯嚯?”
太乙的脑袋仿佛被一闷棍给狠狠敲了一下。
灵珠子的师父...
这...
对啊~
他是要护送灵珠子去投生,本就该是灵珠子的师父啊~
所以,这是...天道轮回?
云中子又道:“你可知,道门中人,均在历劫?”
太乙道:“知道。”
云中子点点太乙的心口:“你~护送灵珠失利,就是你们十二金仙的最后一个杀劫。烂树藤,是第一个杀劫。十二杀劫一一出现,天机紊乱,大劫将至。你以为,封神榜真的就是小昊天在与三教商议?真要论起来,小昊天都还得对三位道尊行跪礼,喊一句诸位师兄。何以小昊天无人可用,就要道门中人去填那样一个缺?这世上生灵无数。有强大如敖光的,也有弱小如土拨鼠的。何以无人可用?更何况,真的无人可用,为何官职多为星君?帮助分担星际运转?还是填个数?何以仅仅只有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小昊天不是抱怨,根本没人可用吗?这就够了?”
收回手来,两手往后一撑:“这就是道门的劫,也是天道要以天庭为尊啊~人界,不过是这么一盘棋的棋盘。圣人执子,天道做判,罢了。”
太乙皱紧了眉:“那这些和敖丙有什么关系?跟他俩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云中子捋着胡子,眼睛清明:“因为敖丙是灵珠转世,本就是杀伐之星。杀伐之星临世,便是杀劫既起。你还知道敖丙到底该是多少岁吗?”
太乙想想:“到现在,应该是十岁,对吧?”
云中子点点头:“然也。敖光为白龙,本为主战之帅,故而性情凶悍无匹。其于海中扫**四海一,便本也是其的宿命所归。太平后,他沉迷于姜氏,沉迷于家庭,让敖闰替代他。这不是凶悍无匹的龙王也如帝辛一样,见得美色,便再也想不起何为朝政。而是在避劫。杀业至巅,若不收手,只会内耗整个族群。最终,就会出现合而分分而合的循环。为保持整个海洋的鼎盛,他选择了收刀入鞘,反而让敖闰露出锋芒。敖闰命格比敖光弱,正合离乱之意。正因敖光过于参透天理循环,所以才有圣人插手海洋之事。小昊天么,当然既有感情,也有私欲,还有与玉虚宫之间的纠缠。小昊天不过也是顺应天道,与敖光周旋。只可惜,敖光根本没有心。导致小昊天连连折戟沉沙。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让杀业再起,破坏海洋之气运。刚好,敖丙这个灵珠转世又在这个时候降生。偏偏的,又是敖光胸腔深处真正长出一颗心的时候。小昊天去偷蛋,是去偷走龙族的气运。否则,敖光得到敖丙支持的气运,那么就没有阴谋的得逞,没有海族气运的衰微,没有人族气运的崛起,以及十二杀劫的一一来临,以及封神大业的开启。否则,怎么可能是天道降下法旨,要封敖丙为华盖星君?只有敕封敖丙,让杀伐之星镇守,才能保天庭威严,震慑天下。如此,自是玉虚宫和天庭对不起敖光。当然可以允诺敖丙任何事。然而,偏偏的,敖丙与敖光都是主战,只是一个为将,一个为帅。命格相似,自然纠缠。两者的姻缘线也...敖光纵使对还是颗蛋的敖丙心有悸动,但那是非常相似的两个人之间,本就会有的相互吸引。但到底这么一条路,要如何走下去,完全要看他们自己。敖丙为将,是全心全意什么都可以给敖光。但敖光为帅,手上可以有无数的将。我之所以要把话说得那么严重,自然也是希望打破敖光内心的魔障,能够真正全心全意去爱敖丙。敖丙实在太苦了~作为杀伐之星的转世,那就意味着本身就是杀孽。这样的人,注定天煞孤星。什么都不会有,天道注定剥夺所有的一切。也正因敖光命足够硬,才承接得起杀伐之星的爱。敖光本没有心,否则小昊天早该得逞了。但要让没有心的人,长出一颗心来,非碎魂蚀骨不可。唯有足够的痛,才能破茧重生。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敖光对你的讲述中很清楚地提到,他们在拥抱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二十七年前。二十七年前,这意味着什么?那个时候的敖丙,真正意义上的可能活着。否则,哪能有抵死纠缠?敖光始终无法放下心防,无法敞开心扉,那么始终敖丙与小昊天没有两样。只是更为糟糕的是,小昊天得不到,他可以只去毁掉既定的目标。但杀伐之星得不到,那毁灭的,就是三界。你我,都会为此身死道消。而且,你不会懂得敖光的狠。小昊天为什么没得逞?那是因为小昊天的喜欢基于同类之上,都是狠人,但却没有敖光那么狠。那是因为小昊天没有用至亲的命去填权力之渊。但敖光却是用千年时间,以妖力镇压敖丙的成长,以敖丙的性命做本来就知道结果的赌局。你以为他不知道哪吒和敖丙的事?就算他不知道,豹豹要十二金仙的位置,与他合作,对盟友,豹豹也不会吝啬。知道之后,用全族最坚硬的鳞片,打碎敖丙身上所有的骨头,明知道就算如此,敖丙也会选择灵珠的命数。敖丙丧生于天雷,魔丸存留于世间。在你们面前慈父心碎,为的是先礼后兵。通过豹豹,他早就知道陈塘关的布防和装备,还有百姓的情况。他为什么会同意豹豹的方案,让一个泥娃娃上玉虚宫?不过摘除敖家偷了灵珠的嫌疑,以及清楚明白地告诉所有人,他龙族是讲理的。至少来说,人家儿子死了,也问你们一句能不能救,再说水淹陈塘关的事。你们能救,暂且放你们一马。不能救,那他敖家要怎么做,也与尔等无关了。只要有敖闰的裂空爪在,他随时都可以凭空开战。人族修仙,其实就是为了能够和这类远古妖兽有并驾齐驱的起跑线。否则,人族脆弱如斯,何以与之相拼?他只是需要一个开战的理由,一个连天道都怪不得他的理由。只可惜,一切殊途同归。陈塘关毁了,敖光要的东西得到了。有一个跟敖丙只有非常细微差别的泥娃娃看着,不也是一个小小的慰藉吗?我所做的,包括他以后找你,都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必须破了敖光心头的迷障,让他真的爱上敖丙,否则我确实有那种担忧——就算现在龙族之力和灵珠之力平衡,但谁也无法预料,是否有一天灵珠会自戕,彻底杀死敖丙的魂魄,然后自行炼化魔丸消散时候逸散的魔气,铸造类似乾坤尺一类的武器,阴阳皆能斩杀,除孔宣那类奇葩外的所有一切。可能孔宣都未必能够赢得这样的灵珠。再有五色神光,可以吞噬一切,但混元珠既可以聚合,也可以离散。孔宣都未必奈何得了。若是都牵扯到老祖要来灭灵珠的话,世间都可能重归混沌。敖丙是杀业的关键,是杀劫气运的关键,也是封神榜的关键,还是三界的关键。不得不察啊~”
太乙想起之前的种种,想起敖光告诉他,太子东宫密室中,那个放鳞片的蚌壳是人族的骨灰盒,直接往下坠去。
云中子一愣。
赶紧一挥拂尘,将人捞起来,索性由他来驾云:“你这是什么情况?吓到了?不至于吧?”
太乙面色难看:“我...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直都以为是敖丙有心结,所以这性情上才别别扭扭的。哪里知道...”
抬起眼来:“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敖丙真的会...”
云中子摇摇头:“我告诉给敖光的,当然是八成真两成假。敖丙是渡劫,我怎么可能告诉敖光这些事?就连封神榜这个事情,也是小昊天先开了口,我这才开了口的。所有事情与我无关。现在,关键就要看敖光怎么去选择。你也应该给他说过,如果敖丙魂体上的鳞片全部脱落的话,就会酿成大祸。但现在鳞片补全了,才是进一步的,大家都走到了悬崖边上。是进是退,全看敖光。敖丙只要能够感觉到爱,就是他操控灵珠,令龙族之力和灵珠之力平衡流转。灵珠就是一团灵气,没有意识,只知道杀。而敖丙却能够感知到七情六欲。爱,是武器,也是盔甲。可以无坚不摧,也可以坚不可摧。这才应该是真正的杀伐之力。既可以战止战,也可以为和而战。一旦敖丙感觉不到爱,恨意就是灵珠滋长的肥沃土壤。会不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谁也说不清。你也不是没有见过,这家伙儿是怎么暴打这些人的。一旦在某时某刻,激怒了敖丙,那就是杀神临世。以前魂魄齐全,身体也是龙的时候尚且如此,你想想,都没有龙族的托身之所了,是不是更糟糕了?”
太乙浑身都透着无助:“那这个事情,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又没有天元鼎,可以威胁到敖光。再说,敖光现在好像也是疯的。这就让事情的变数变得太大了。我虽然也入过红尘,也懂感情,但像他们俩这么纠缠的,确实也无能为力。”
云中子拍拍太乙的肩:“前面,你都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强化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之间能够相爱的时间不多了,作为敖丙的话。有了时间的紧迫感,敖光的心防会被破坏一部分,那就是一旦敖丙变作灵珠,他什么都没有了。至少他现在还拥有想要和他千秋万世的敖丙。作为帝王,都有很多的防备之心。他会去不断地试探。无论是敖丙的想法,还是敖丙的态度。他需要去判断对方,是否超出了他的掌控。但这样会造成两者之间的相互背离。以及,在这种情况下,他每做一件事或者几件事的时候,他就要去权衡一下得失。他也向你提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却还是得不到敖丙的信任。纵然他想过,信任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若每走一步,都在计较这个事情,他变得患得患失,将更加难以和敖丙之间长久。因为敖丙继承了他的血统,也会试探。这就会导致可能话赶话的,要整来火星四溅,最后大家索性团灭。这个事情,你必须去规劝他,放宽心,天天都藏在壳子里的蜗牛,不可能因为熟悉你,你在他面前放了一块美味,就会直接爬出来吃。蜗牛只会等到你离开之后,用触角试了又试,试了又试,才会吃一点点。再发觉你是好意,也会怀疑你对他另有所图。因为他只是一只什么都没有的蜗牛。慢慢地,你要让他真的为敖丙放弃性命也无怨无悔,敖丙这只蜗牛才能真的掌控住灵珠。作为帝王,也厌恶有人觊觎属于他的东西。这就需要刺激。一旦领土被侵犯,雄狮自然会将侵入者驱赶。但若这样的驱赶很有难度的话,拉扯之下,必然会加深他和敖丙的羁绊。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那就会让他也非君不可。如此,大家才有太平日子过~”
太乙想了想云中子的话,顿时感到清明了许多:“还是师兄高明!”
云中子捋捋胡子,递给太乙一个小眼神儿:“小哪吒现在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该学学怎么避水了~”
太乙摆摆手:“这可不行~”
云中子捋胡子的动作停下,不解:“为何?”
太乙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敖光之前为了敖丙长出了小半身鳞片的事情到金光洞来,跟我谈谈。大概是同性相斥,哪吒见到敖光,就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连个晚辈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敖光就跟他说...吓得哪吒直接瘫坐在地上。到现在,这事儿都还是个心理阴影呢~”
云中子轻笑:“看到没有?这就是妖族和人族的不同。这就是我辈修仙的原因。这就是百鳞之长中最强者的压迫感。”
顿了顿,又道:“既然是心头的阴影,更应该去面对。再说,人家敖光对兵器这些很有研究,又那么大岁数了,还不如借此机会,让人去学学~我们打架,哪有真枪实刀干的?纯粹拼法宝厉害。只是说,自身修为越高,也越能激发法宝的法力。但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战斗机啊~让哪吒去学学,也有好处~”
太乙摆烂:“那你帮我想个办法把他弄过去~我可劝不动~”
云中子笑笑。
这还不简单?
***
敖光大概都是脚步虚浮地回到寝殿。
可能因为他不在,又身上不舒服,敖丙睡得不安稳。
将被子一脚踹过来。
又身子扭过去。
就像是一条泥鳅似的。
也像是蹦跶不了几天的秋蝉。
敖光一手扒着门,紧紧抿着唇,喉间滞涩。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心头的痛像是一颗含苞待放的花。
这会儿正放肆地绽放。
痛!
痛到他快不能呼吸。
他损失了太多太多和敖丙相处的时间。
没有教过敖丙识字,没有教过敖丙丹青,没有教过敖丙舞刀弄枪。
没有告诉敖丙什么是爱,什么是憎,什么是怨。
没有和敖丙一起看过日出,见过月落,听过和风细雨,走过洪荒遍野。
现在,天道竟然宣判,他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那他要这个水晶宫来做什么?
要这个王城来做什么?
要日日孤苦下去来做什么?
一切...
不是早就注定了吗?
敖光额头抵着扒着门的手背,只觉得喉间血腥味翻涌。
许久,眼睛一闭,咳出一口金黄色的血来。
睁开眼,看着手心的金光璀璨。
眼泪不自觉地涌出。
搓捻着那黏糊糊的血,用舌尖一点一点地舔了吞下。
暗红色的眸子更暗色了些。
不愿打扰到敖丙,绕路去浴池洗过。
换了身衣衫,这才回到寝殿,上了床,将敖丙搂在怀里,让敖丙睡得舒服些。
隔空拿过书桌上的‘天玑阁’宝石记录册子,亲手给敖丙拆分。
翌日。
小龙蹭了蹭枕头,一睁眼,人确实在眼前。
心下稍安。
也趁着清早有人还在睡,那就偷个香呀~
小龙清甜的早安吻一个。
当然喊醒了敖光。
敖光索性将小龙的后脑控住,将这样一个早安吻,胡搅蛮缠成了一个龙涎浸湿枕头的吻。
敖丙喘着粗气,无力地拍着就撑在他上方的敖光的肩:“父王~你干嘛~”
敖光轻笑:“当然是亲你呀~有些小坏蛋不就是这么想的吗?父王可不会被偷袭了,还不反击~偷袭,父王只会十倍奉还~”
敖丙哼哼:“胡搅蛮缠~”
敖光凑上前去,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敖丙身上,又用牙磨着人的耳朵:“要不是你现在身上还伤着,这个时候一定把你办了~”
敖丙真是觉得要了命了。
这到底欲求不满的是谁?
撇撇嘴:“你要办现在就办,大不了再昏睡几天就是了~”
敖光压低了声音,将热气直直送进敖丙的耳朵深处:“这可不行~你这一昏睡,父王就在独守空房~等你好了,一晚一次,这样你不会起不了床,父王也不会独守空房~当真完美~”
敖丙小小翻个白眼:“完美个大头鬼啊~”
敖光伸手往有些人还酸酸麻麻的小腰摸去,小小掐了一把:“不许讲脏话~”
敖丙脸上染上热度,可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
有些人是真想办事,他也真是承受不了了。
敖光再把人给亲个香香软软,这才放开小龙,准备下床。
却拿给眼神都迷离的小龙牵住衣袖:“...父王,别去...呼~别去泡‘冰泉’~对身体不好~”
吞咽数下:“我早上再也不招你了~别去~”
敖光将小龙的爪子轻轻从衣袖上扒拉下来,俯身亲了亲小龙的脑袋:“丙儿乖~父王不去泡‘冰泉’父王去吃颗药就好~”
敖丙死死拽住敖光的袖子:“药也不准吃!”
敖光揉了揉敖丙的脑袋:“乖~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爱人就在身边这件事。但你伤得那么厉害,真的不可以。放心,那些太医都很有经验。吃点药,就会没事,不会伤身体的。”
敖丙一愣。
敖光却趁着这个机会,下床离开。
等着敖丙回过神来,恨恨地一拳捶床上。
就要爬起来,去找人。
但爬起来,却差点要了命。
实在是之前折腾得过于,只要没有按时涂药,一定能让他要死要活。
敖丙几乎是咬着牙,往床边爬。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这床好宽,他竟半天都爬不到床边。
敖光一回来就看到敖丙趴在床边,一只脚颤颤地去够鞋子。
赶忙上前,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眉毛往下一压:“又在胡闹什么?一会儿又伤了怎么办?”
敖丙抓住敖光的衣衫,眼神凌厉:“胡闹?什么叫做胡闹?你自己说,你去过多少次‘冰泉’了?你是二叔吗?天天生活在冰天雪地里?”
说着,眼睫颤颤,垂下眼去:“...不要去‘冰泉’了,行不行?也不要去吃药了,行不行?你这样,怎么长长久久地和我在一起?我不招你了,也不故意撩你了~”
手上收紧:“我告诉你‘冰心诀’的口诀。这样,就不会了...别再去了~你要真想,怎样都可以~”
敖光吻吻敖丙的眉心,声音令人心安:“好~父王保证,再也不去,再也不吃药了。好好修炼‘冰心诀’,争取早日练就道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敖丙一拳给人砸在肩上,恨恨地瞪上一眼。
敖光轻笑:“好了~父王先给你涂药~”
一听到涂药这个事情,敖丙浑身一僵。
敖光也没有办法,只能哄着哄着给人把药涂了。
膳后,敖光还是把人放到床上歇着。
否则,长时间坐着,也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敖丙还真的拽着敖光的手,教人‘冰心诀’。
敖光心下隐隐有些无奈。
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学。
保证再不下‘冰泉’,再不吃药。
要不他可能永失龙身自由~~~
敖光将拆分好的册子拿给敖丙,让敖丙可以开始选了。
敖丙拿过已经被拆出来的部分,道:“父王,派人把丝线做好吧~否则,这些宝石选出来之后,还要打磨抛光什么的,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敖光有些意外:“还以为你要亲手做~”
敖丙拿过敖光的手,与敖光十指紧扣:“这件事很简单~就算我们一起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好?丝线的制作,步骤既然那么明确,那么做出来的丝线若是都能拿给我一刀给劈断,说明是次品,那些做丝线的,也可以赐白绫了。丝线制作尚需时日。宝石今天肯定能够选出来。他们从原石去壳分料切割打磨等等做,都更加需要时间。两边如果能够同时进行,很快就可以制作了。”
吻了吻敖光的手背,又目光璀璨地看向敖光:“我和父王一起串珠帘,才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那个步骤~这个步骤可不能分享~”
敖光狠狠把人抓过来,香一个:“这个步骤肯定不能省,因为这是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敖丙环住敖光的脖子,嘴里大概吃进了一颗糖。
这日,珠帘的材料选出,蓬莱的地质勘探结果也出来了。
敖光索性就在床上和人翻看结果,两人商量着行宫的样式,有些什么要求等。
但设计这个事情,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接连几天,敖光在画图纸,敖丙就在看各种兵器的介绍还有一些比较好的谱子。
终于在敖丙能够正常下床的那天,敖光拿出最终的设计。
其间,两人都黏在一起。
大概也是有了‘冰心诀’,两人怎么腻乎,都没事儿。
敖丙还想先看了图纸再去吃饭,却拿给敖光直接拽走了。
只得先去用膳。
这日,饭菜也终于换成了正常的吃食。
敖丙甭提多畅快了。
恨不得变成龙身去翻几个浪花儿。
这些日子,真的太把他拘着了。
大概也是日日都呆在寝宫里,敖丙也挺难受。
膳后,回了寝宫,拿过书桌上的一张纸,就想到水晶亭里去看。
敖光赶紧喊道:“要去哪儿?还没拿完呢~”
都快走到寝宫门口的敖丙顿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看手上的这张纸:“还有?”
敖光拿过桌上的数十张纸,走到敖丙身边:“是不是不想在寝宫呆着了?这会儿,午后,光线最好的是书房,走吧~去书房慢慢看~”
敖丙不解:“怎么会有那么多?”
敖光揽过人的腰,边走边说:“不同的房子,不同的地质结构,会有不同的地基,以及地上建筑的受力点。这需要根据我们之前看到的地质监测来定。先要把地基画好,再看地上应该怎么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去做受力点。这些做好,才是设计样式。设计之后,要根据该地的方向,找到最适合的光照来向,调整房间门窗的布局,以及要根据当地的日照时间和季节变化,算好屋子里的长短距离,保证日照充足和采光合理。这些完了之后,才是往里面增添照明位置的设计,家具的摆放,生活物件儿的添置。弄好,就要给这些东西添加饰纹。把这些所有的,都整完了,才差不多了。建造的时候,也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可能还有修改。”
敖丙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复杂~”
敖光笑笑:“说起来是有点复杂,待会儿父王教你怎么看,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敖丙乖巧:“好吧~”
来到书房,敖光接过敖丙手中的那张纸,将所有的纸都放在书桌上,每一页对放整齐。
这才将人捞过来,将人拢在怀里,教着看图纸。
建筑,是敖丙并未涉及过的领域,听得津津有味。
同时也觉得,他的父王比摩昂可有趣多了。
可以挖掘挖掘。
看完图纸,敖光还把下巴放到敖丙肩上,问道:“怎么样?还想添置些什么?哪里想要修改?你看要不要修一个那种半墙,把外边给围一下?要不然我们亲热,拿给那些路过的小动物给看到了,该多不好~或者,再在里面修个池子,要好造个水景什么的。”
敖丙翻看着那些图纸,想了想道:“父王设计得很好~水池那些的,就不用添置了。倒不如做成地台,或者亭子,这样可以观景,也可以观星。矮墙肯定要修,我们选的这个位置靠近溪流,也确实只用修一半。对面都是山,确实不需要。不过,那几颗枯树一定要圈在墙内,很好看。围墙往外围退宽一点,要是以后我们有想要添置的造景了,也更方便些。”
敖光扣住人的腰:“你确定真的就这些了?屋子里那些矮榻喜欢吗?你看是喜欢这种合围的,还是喜欢那种美人榻?这岸上的春日最好眠,秋日凉爽催人眠,冬天太冷很想眠,不多放几个小憩吗?还有啊,这些图样都喜欢吗?要不要父王再画些?织造办那边,什么时候我们去挑选布料和纹样?这样,建好,我们就可以进去住了~”
敖丙侧颈微微窜过几丝麻意:“就这些了~设计得再好,也要我们一起进去,添置一个个的小物件儿,才是我们的住处啊~”
敖光嘬了一口敖丙的耳尖:“不~设计得再好,都不如添了丙儿宝贝这个物件儿~有丙儿宝贝,才是家~”
敖丙双颊含粉,觉得有些人的嘴就是甜得腻人:“好啦~快让蓝毅去安排吧~”
敖光却不听,就着这样将人拢着的姿势,把图纸修改好,才拉着人一起去安排。
还去了趟织造办,把软垫靠枕床品等等织品的纹样确定下来,布料选好。
这才去吃晚膳。
晚膳后,敖光带着人去水晶宫的别处散散步。
省得憋坏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泳池边了。
敖丙本来还挽着敖光的胳膊,两人还在聊着织造办提供的很有新意的几个花样怎么样,但却感到敖光好像有些不对劲。
聊着聊着,敖丙也小心地觑了敖光的侧脸一眼。
只见敖光脸色不太好。
索性停下来:“父王,你是有什么不高兴吗?”
敖光确实这个时候脸色也不太好:“走到这里,就想起,你和摩昂外出归来之后,浑身都是他的味道,还不愿意洗掉。”
看向敖丙:“你是真的闻不到,还是假的?”
眸色明暗交替:“你们还一起沐浴过~怎么沐浴的?还相互搓过澡,怎么搓的?”
敖丙一下就给懵了。
这什么情况?
吃起了老陈醋来?
敖光却没了耐心,直接给把人怼在之前的那一块墨玉做的搓澡台边,但却与之前的方向相反——之前是敖丙背对着泳池的方向,现在是敖丙面对着泳池的方向,两人鼻尖抵着鼻尖。
敖光的双手也按在搓澡台边,锁住人的所有去路。
敖丙则被迫的手肘支着,仰面对着敖光。
敖光再道:“回答父王。”
敖丙偏过头去,避开这样争锋相对的样子:“...那天真的已经洗了两次了,实在不想再洗第三次了。摩昂哥身上是有苦味,天天跟他呆在一起,肯定染了些他的味道。但父王你准备的那个浴汤,味道那么浓,真的早就盖掉了。我们是一起泡过澡。只泡过一次。那次是住的温泉庄,就两人一起了啊~就...聊了下天,帮他搓了下澡。没让他碰我,我不喜欢。”
敖光再压,把人给直接压到了搓澡台上,就着人贡献出来的耳朵,好生审问:“浴汤的味道再浓,无法遮掩雄龙的体香。你既然能够闻到,我们尾巴也缠了,那你就是故意在撩咯?你们道家有讲阴阳合和,摩昂也教过你龙族的阴阳合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使劲撩,是真觉得父王不会对你做什么,就那么为所欲为?嗯?”
敖丙哪里受得了那磁性的声音,一条龙已经煮熟了:“没有~”
敖光将那滚烫的耳尖轻轻一舔:“不听话的小龙,是要受罚的~”
将人抱回寝宫偏殿,好好来告诉有些喜欢撩人的小龙,他可一点都不老。
一次过后,这才抱着人去洗洗,又给人把药抹上,这才躺到床上,把人拢在怀里。
纵然只有一次,也硬生生给扛了半个时辰三刻钟。
敖丙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现在软乎乎的,趴在敖光的胸膛上:“...父王,你怎么醋劲那么大?差点没拿给你磨死~”
敖光轻轻梳理着敖丙那柔软的发丝:“那你现在就应该知道,再搞幺蛾子,是什么后果~你那日明知道父王的意思,还故意曲解。那你肯定是要还债的~父王喜欢的东西,谁都不能觊觎。谁要觊觎,先把你给煎炒烹炸了,再去把觊觎的腰斩了。”
敖丙委屈:“凭什么还有我的事?”
敖光侧过身,将人抱住,下巴在人头顶蹭了蹭:“没有为什么。父王不可能把你关在地牢里,限制你的自由。那就只能让你知道,要跟其他人纠缠不清的,等着你的,只有被磨死~所以,要乖乖的~”
略略顿了顿,又道:“就一次,明早再涂一次药,松快松快就没事了。明天,父王给你写一本字帖。你每天下午好好练练。只能练得跟父王一模一样,不许再让父王看见申公豹的那一手字。看见一次,父王就让你抄字帖千遍。父王倒想看看,这么做,你改不改得掉那么丑的字~跟狗刨似的~后天开始,早上父王陪你练武,下午陪你练字。晚上要么我们一起弹琴,要么闲看落花,要么就等着丝线和珠子出来之后,一起串。明天,父王给你写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在书房正厅给父王跪着。你总共昏迷了十天,父王给你抹个零,就算八天。那就跪四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这么胡闹是个什么后果。见你一直不醒,父王都差点吓死。你对父王很重要,不许做这种伤害身体的事。做一次,父王就罚一次。直到给你罚得长记性为止。你数次挑衅父王,脏话鬼话一大堆。按律,当受脊杖,念你年幼初犯,明日只受三十下戒鞭即可。长长记性。像你这么做,要在其他龙那里,早就给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了。若不是珍惜你,父王是个男人,也早犯这种错误了。记得,以后不许瞎撩。再瞎撩,那就让你感受感受,刑部那些刑具的魅力~比你拔鳞片要痛快得多~”
敖丙觉得,这也太不讲理了:“父王,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敖光回怼:“你也一样霸道,所以不许反驳。是谁说,谁要扑父王,某人就要将其人头斩下?是谁说,除了他之外,谁要爬这张床,就诛人九族?是谁说,父王要再不和他黏糊在一处,只要没看见父王,就要给父王的骨头上凿个锁链,绑在一起,看父王还往哪里走?是谁对父王这不许那不许的?所以,父王定的规矩,你必须接受。这是等价交换。”
敖丙磨牙。
敖光提醒:“不许学申公豹磨牙和用牙撕东西的习惯,那是豹子,不是龙。”
语气放轻放缓,将人搂得更紧:“你明知道你对父王有多重要,父王只有你了。你还不顾生死地拔鳞片,还躲着父王,还避着父王,这些一条条一款款地算着,让你去几十次宗人府都不嫌多。你若真的去了,那父王也在这世间没有什么羁绊了。我们骨血相连,你能吸取灵珠的力量,父王同样可以。灵珠不是能够自主地吸取灵气吗?到时候,父王就用你找到的那口海眼。父王比你的经脉承载力要好得多。吸到足够多的灵气之后,用禁术封锁七情六欲,引魔族的杀气入体,彻底魔化。父王说过,为你,可让陈塘关鸡犬不留。现在,父王也告诉你,为你,可以毁灭三界,屠尽天下!所以,你决不能有事!”
敖丙眨眨眼。
这...
将敖光抱紧,声音哽咽:“...丙儿认罚。”
敖光也将人抱得更紧,恨不得融进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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