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昂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也是颇为郁闷。
这种事情,他敢跟大伯说?
怕是军棍没吃够~
哎~
这又是闹了什么别扭啊?
不是这么长时间了,就该如胶似漆吗?
也肯定是小别胜新婚啊~
难道是因为...玉帝么?
但是,正常情况下,玉帝这么个强大的情敌,应该会让敖丙更加黏着大伯才对。
为何又是...
莫非...敖丙又推测到了什么...天命所归之事?
跟大伯...
大伯一气之下就...
完蛋~
这种事情...
等会儿!
敖丙去找姜子牙?
他们之间能够有什么联系?
难道...是封神榜?
这...
那天,敖丙说,其是他和敖烈的底牌与杀器...
天呐!
这...
摩昂突然不知道,眼泪这种东西,要怎么从眼睛里流出来。
这家伙儿分明就是痛的已经不能再痛,还是咬着牙,要形单影只地走在黑暗的甬道里,踽踽独行啊~
这...
最终,摩昂还是找了个客栈,亲自给人打理了,又找客栈的掌柜弄了醒酒汤,给人一勺一勺地喂下去,就像曾经敖丙给他喂药一样。
敖丙躺着,他就坐着陪着。
也真的有些怕敖丙出事。
但在敖丙即将要醒的时候,却迅速闪离。
敖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了揉脑袋。
再一看周围。
轻轻嗅嗅。
嗯?
苦艾雪松香?
所以,是摩昂哥照顾的他吗?
一脸嫌弃。
你这西海太子做得挺好,都到东海来做小厮了~
撇撇嘴。
跟客栈要了餐食。
随意满足满足口腹之欲。
又出去到处晃荡。
一瞧有个书肆,但却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好奇心升起,立刻就猫过去。
撩开门帘走进去。
没想到,全是琳琅满目的,好东西。
跟那些在这个书肆里浑噩度日的二世祖一样。
瞧着那些好东西,都是倚着一个软塌,看那些香艳的描写,笑得吭哧吭哧的。
这书肆的老板也特别地会做生意。
知道这些东西耗人精力,还特地给准备有补肾的大力丸,以及提神的烟草,还有美味的饭菜。
纵然敖丙是妖族,但脑子受到这样的刺激,还是让老板送上一盘烟草,让老板教他,这东西该怎么裹。
连续在这个书肆呆了数日,这手指甲都被烟草给熏变色了,敖丙才恋恋不舍地从这个书肆里晃荡出来。
随意找个客栈,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摩昂闪身从窗户而入。
瞧着人眼底的青黑,以及手指的染色,还有闻到敖丙身上那糟心的烟味,突然有了一种与哪吒一样,力不从心的感受。
这么作践下去...
但他又有什么立场来管这件事?
更何况,大伯本就帝心如渊,要比狠心的话,敖丙这样干,能够撼动得了什么?
最后,吃亏的也是自己。
何必呢?
哎~
他上辈子到底欠了这俩多少债,要这样来还?
最后,摩昂也只是将被子拉过来,给人盖上。
陪人一段时间,又离去。
好生睡个觉,敖丙找掌柜的帮他去成衣铺买两套衣服回来。
那烟味确实也不太好闻。
稍作打理,又给晃荡出去。
这会儿也比较晚了,还是去了青楼,找人陪着喝酒。
烂醉如泥地回到客栈,抱着枕头,蹭了许久。
但就是再也得不到一个亲吻。
眼泪再次滂沱而出。
如此浑浑噩噩几十日。
整个人瘦得又没二两肉了。
这日,也不知道是幡然醒悟,还是怎的,竟打理整齐,去找姜子牙了。
姜子牙见得人来,递上一个盒子。
敖丙打开盒子,仔细瞧了一眼。
竟还用冰帮他保鲜。
很好~
谢过姜子牙,带着盒子,回东海了。
瞧见人回了东海,摩昂松了口气。
也跟着回了西海。
敖丙回到东宫,将姜子牙为他寻到的东西,化开寒冰,重新将其冰冻,放好。
遣蓝玉伺候沐浴。
打扮得精精神神的,这才向蓝玉问道:“本宫离开这些时日,可是有要事?”
蓝玉回道:“暂无。”
敖丙又问:“可知紫薇宫行程?”
蓝玉抿了抿唇,有些许犹豫:“...最近这段时日,大王都在御书房里,听跟前伺候的蓝毅说,是在修书。”
敖丙垂了垂眼,又看向蓝玉:“代本宫向紫薇宫投递一份折子,就说本宫今晚在东宫开宴,望大王能来参加。理由是今日是本宫生辰,但本宫只想和大王共进晚餐。”
蓝玉有些奇道:“太子殿下你...”
敖丙淡笑:“毕竟本宫经历特殊,也是前些日子在西海姑姑那里,才知道本宫正确出生的日子。这一日,母后是最难过的时候。本宫希望记住这个日子。”
蓝玉了然:“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蓝玉这就去投递折子,通知御膳房做宴。”
敖丙略略有些失落:“本宫也不知道母后喜欢吃什么,就按照大王的口味做吧~大王最喜欢喝的酒也备上。”
蓝玉应下,即刻去做。
敖丙勾勾嘴角。
疯癫被封印在眼底。
蓝毅听闻蓝玉要呈递这样的折子,三魂都给吓得没了七魄。
将蓝玉扯远点:“祖宗!能不能别瞎搞!王妃过世这个事情,谁敢提起去寻大王的晦气?”
蓝玉也很无奈:“我也只是替主子传个话啊~”
蓝毅一脸痛苦:“这祖宗又要干什么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现在大王就是个冰人,谁敢去传这个话儿啊?”
蓝玉理解蓝毅这样在御前伺候的心惊胆战,对此只是道:“大总管,这事儿让我亲自去汇报就是~您就通传一个便是~如此,你我都不为难~要不要去,让大王决定就是~”
蓝毅心头一打点,应了下来。
其实,在见到敖光一脸清冷的时候,蓝玉也觉得,他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但没想到,敖光竟然同意了。
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回了东宫,就把事情给操持起来。
敖丙选了御花园中间的空地来设宴。
宫人们忙进忙出的,搬餐桌,拿餐椅。
虽然不是要打扮得有多喜庆,但这至少是个宴席,还是得有两分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
饭菜也上了桌。
敖丙就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了,说是想要和大王单独呆着。
都知道这俩的事,当然闪避为妙。
蓝玉也被敖丙喊去叫人了。
待得整个御花园空寂下来,敖丙看着那透明的淡紫色水晶酒樽,眼底竟滚烫无比。
抬手一撒。
整个御花园如同被撒了一把冰蓝色的水晶。
加上之前特意被放置的夜明珠,整个御花园如梦似幻。
敖光一身东海龙王正服,头戴九龙冠而来。
敖丙见得来人,单膝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王,父王圣安。”
敖光也不看人,直接走到正位坐下。
敖丙在心头苦笑。
转了方向,换做了双膝跪地,一拜,匍匐而下,伏跪道:“微臣叩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磨人的安静再度上演。
但这都是老戏码了。
敖丙知道,这是不遵守规矩,要罚跪。
只得安静地等着。
半个时辰,应该算是小意思。
敖丙得了准许,还得赶紧谢恩。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取过酒樽,将酒樽满上。
将其中一只酒樽放到敖光面前。
又取过另外一只酒樽,双手捧住,低下头,冲敖光一礼:“此酒敬王上拨冗令微臣见到世间风光。”
“此酒敬王上宽仁予微臣尊荣。”
“此酒敬王上□□爱重微臣。”
三杯下去,敖丙的脸上都晕上了一抹红。
敖光拿过酒樽,垂下眼,看着这淡紫色水晶酒樽中盛放的暗红色酒液,徐徐以袖掩面,慢慢喝下这一杯酒。
刚刚喝完,正欲撤开,放下酒樽,却整个人眼睛一闭,浑身一摊,手中的酒樽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脸颊晕上一抹驼红。
看上去是醉得不轻。
敖丙看着这样的敖光,眼中冷静地吹了一段口哨。
迅速就有影卫踩着房顶而来。
淡青色紧身衣的影卫,跪在地上,听候命令。
敖丙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淡道:“大王不胜酒力,还不将大王速速送回水晶宫?”
影卫一礼,迅速上前,架起敖光,往水晶宫送。
敖丙看着影卫消失的方向,觉得趣味横生。
父王啊父王,你不该教我那么多的~
看呐~
我学得多好~
再是纪律严明的影卫营又如何?
还不是被我买通来为我做事?
是啊~
全天下就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只有是否超越预期的筹码~
哈哈哈~
敖丙竖起剑指,点住膻中穴,顺着手少阴心包经,将酒液逼出。
撒得到处都是。
真像是喝大了,该就寝了。
敖丙脸上的红也淡去。
前去御书房,取过信纸,再取过一片贝壳。
又寻来一只镶满宝石的新笔。
用弯刀割开手掌。
亲眼看着纯血龙族尊贵的金黄色血液缓缓流进贝壳里。
提笔沾血。
在那雪花烫金的信纸上,洋洋洒洒。
抹过伤口。
伤口渐渐复原。
又取过一只金色扁长的四龙抱棱,四龙环抱压顶的盒子,将信件放进去。
用冰冻住所有用过的东西,碎成齑粉,扬了去。
回去寝宫,拿过一个大盒子,抱着一起往水晶宫而去。
他买通的影卫做事就是好。
就连九龙冠都帮着取了,衣衫也给换了。
很有意思的一套。
纯黑色暗织龙纹却正红色缎面压边的开领至腰腹的里衣。
纯黑色暗织龙纹的里裤。
呵~
这多像妲己要侍寝的样子啊~
只可惜,他应该是那不解风情的姜子牙。
敖丙走到紫玉珊瑚床边,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
环视屋中的这一串串珠帘。
曾经,确实窗外更深露重。
珠玉解我情衷。
千丝柔情深种。
相识。
相知。
相爱。
他与父王共此一帘幽梦。
但现在呢?
敖丙上前,轻轻拨弄着珠帘。
极品水晶的光华在夜明珠的加持下,璀璨绽放。
真若一席碎晶幽梦。
敖丙笑了。
真心实意地笑了。
仿佛吃了这世间最甜美的蜜糖。
不过,这样一间寝宫里,谁的气息都没有。
只留下过他的气息啊~
哪怕曾经躺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是给他生命的人,又如何?
曾经的那座水晶宫已经毁于战火。
现在,他才是这座水晶宫的另外一个主人!
哈哈哈!
笑着笑着,敖丙却又眼中氤氲。
光斑抚摸着敖丙的侧脸眉眼,像是在悄悄诉说着柔美的情话。
敖丙回到床边,跪立在床边。
拿过敖光的手,捧在手里:“就这么见不得我捧了摩昂哥的手吗?现在补偿给你,怎么样?”
话音在珠帘下淡淡漾开,却没人回答敖丙的问题。
敖丙轻轻吻了吻敖光的手背,将敖光的手放下。
来到箱子一旁,打开箱子,先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纯白色的玉盒,放在床头。
这里面放着他为父王采的花。
再把那个金色的装着信的盒子放在玉盒之上。
又取过箱子里的酒盏,拿过箱子里的一冰蓝色琉璃瓶子,为他和父王都满上。
敖丙拿过敖光的手,把其中一个酒盏塞在人手里,让人拿好之后,直接冻住敖光的手,这样美酒就不会倾洒了。
轻轻掰开敖光的嘴。
他也拿过另外一盏。
一边他喝,一边他把另外一杯酒给敖光喂下。
喝过交杯酒,就算黄泉路,也是打不散的鸳鸯主~
化去冰力。
放下酒盏。
合上敖光的嘴,点按着敖光侧颈后方的穴位,促使敖光吞下这酒。
又捧着敖光的手,笑眯眯的:“这酒好喝吗?父王~”
依旧没有人回答敖丙。
敖丙凑过去,亲吻敖光龙角上的红线,敖光的眉心,敖光的薄唇。
柔柔地在那薄唇上辗转。
鼻息略紧。
喉结滑动数下。
还是撤了回来。
拉过被子,给敖光盖上。
收拾好箱子。
退到珠帘最边缘的位置,向敖光行九叩九拜的大礼。
抱起箱子转身,拨开珠帘,头也不回地离去。
出了寝宫的门,敖丙亲自将门关上。
就在敖丙彻底闭合大门的那一刹那,敖光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只可惜,敖丙没有看见。
敖丙抱着箱子,疾踩屋顶,回了东宫。
同样将箱子冻住,化成齑粉,扬了去。
略略重新整装,往祠堂而去。
整冠之后,推门而入。
于众前辈面前,依然行九叩九拜的大礼。
起身离去。
来到紫薇宫的御书房。
取过空白的诏书,气定神闲,异常冷静地写下数笔。
玉玺一盖。
诏书一卷。
寻得殷丽,宣旨。
待殷丽接旨之后,抽身离去。
于蓬莱的行宫露台,站了整整一夜。
就在行宫换过他曾经的那套装束。
不能再冷静地前去西岐的大帐。
带着腼腆,寻得哪吒。
果然,哪吒又在断崖上练功。
哪吒察觉到敖丙的气息,完全没了练功的心情。
因为...敖丙真的是个疯子。
他原本以为,魔丸不受操控,是个疯的。
没想到,这要焚烧一切的红莲业火,反而是冷静的。
而那要寒彻天地的冰凌霜雪,才是癫狂的。
总之,哪吒现在是怕见到敖丙。
也怕沾染上跟敖丙之间的因果。
他是个正常人。
理解不了疯子,做不出疯事。
大概是带着警惕,哪吒迅速收功,站起身来,转身面向敖丙。
正欲问上一句——又有什么事?
但哪吒却愣了。
嗯?
难道他之前见到的疯疯癫癫的敖丙是假的,而他现在面前这个会对着他掩面而笑,眼睛亮晶晶的才是真的敖丙?
这...
许是察觉到哪吒的心情,混天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绕上哪吒的胳膊,火尖枪也立刻飞来,插在哪吒的身旁。
一瞧这阵仗,敖丙有些意外:“哪吒,你这是要跟我打架吗?”
似蹙非蹙罥烟眉。
这是...真的敖丙吗?
哪吒有一丝的不自然,别过眼去:“...那个...你和敖光之间,没事了吧?”
敖丙歪头想了想:“我...和父王之间有什么事吗?”
哪吒诧异地看向敖丙。
一脸疑惑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啊~
而且,现在这个蹙着眉的,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敖丙啊!
哪吒试探地道:“你和敖光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点矛盾。你之前在朝歌喝到烂醉如泥,还是我和摩昂将你送去客栈休息的。”
敖丙眨眨眼,还是不太理解,大概的有点推测:“...是我去西海拜会姑姑太久了,回宫了,又没有去跟父王汇报,让父王生气了吗?”
哪吒心下一紧。
这...
难道是失忆了?
似乎...前一段时间,三霄仙子摆下九曲黄河阵,小师叔无能为力,请了师祖出山摆平这件事后,跟师祖谈了很久。就连行踪从来诡秘的玄都**师和太上老君都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之后,他亲眼看到敖丙找了小师叔,带着盒子离开。
难道...是再也无法承受和敖光之间的拉扯,喝下了师伯祖做的忘情水?
这...
哪吒再试一次:“听闻你们龙族是靠缠尾巴表示喜欢的?”
敖丙满目真诚,但却有些羞涩:“这个...的确是这样。但师父说,这过于粗鄙。若是喜欢,应该郑重地告诉对方。对方若是应了,再说。不能这么蛮干。”
哪吒如坠冰窟。
完了!
肯定是喝下了忘情水。
这...
算了~
少去沾染这些因果~
哪吒昂昂下巴:“你来找我干嘛?”
敖丙一下站直身子,抱拳:“我是最近修炼走到了瓶颈,希望你能够跟我喂喂招,看能不能突破瓶颈。”
哪吒心下捋了捋。
这确实是敖丙啊~
就是那个天天申公豹长申公豹短的敖丙啊~
也是那个对武学有着特别执着的敖丙啊~
敖丙曾经是跟他喂过招,共同提升的啊~
这真的是敖丙?
确实心下是有点疑虑,哪吒索性往前几步,靠近一些。
嗯?
寒气?
这确实是灵珠才有的气息。
龙息...
有是有,但被灵珠压下去了很多。
这...
到底...
不过,武学上,过过招,就应该知道是人是鬼了。
哪吒深思熟虑之后,应下了这一战。
敖丙立刻提脚,往旁边一步,一手伸直,若勾,一手收后,握拳。
典型的申公豹教的起手式。
哪吒一瞧,觉得光看不行,还得上手。
朝着火尖枪和混天绫打个响指,让两者在原地待命之后,真的跟敖丙过起招来。
跟以前一样,敖丙的飞踢总是猝不及防。
也拳拳到肉。
但之前看敖丙和摩昂打,完全不是这种功夫。
难道...喝下忘情水之后,能力也回退了?
但是从切磋的情形来看,功力是有进步的,跟他打得有来有回的。
他这些年肯定不是白过的啊~
这...
哪吒突然后撤,后越数步,站定:“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喂招?此处普通士兵很多,我想用火尖枪和你打,但不想误伤他们。”
敖丙也停下,正有此意:“好啊~”
朝着哪吒伸出手去。
哪吒差点就要伸手。
但最后还是伸出手去,真要去碰,却一下收回手来。
敖丙不解地看着哪吒。
哪吒别过眼去:“你手太冷了,我让混天绫牵着你~”
敖丙看看那白净的手心,眉毛蹙蹙。
搞得哪吒像是犯了什么大错,只得横下一口气,直接拉上人的手,踩上风火轮就走。
敖丙抿着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委屈。
哪吒这时,也顾不得手都要冻僵了。
觉得死去的记忆突袭脑海。
对!
对!
对!
就是这个味儿!
有什么就是不说,就让他猜猜猜,急得他暴走。
这...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敖丙瞅了瞅周围,道:“你带我去哪儿啊?”
哪吒昂昂下巴:“去封神台附近。那里有一大片空地,我俩怎么打,都不影响。”
敖丙点点头:“好吧~我又不熟,你领路就是了~”
哪吒带着敖丙真的来到了封神台附近的空地。
正要放手,却发现两人的手竟然已经冻在一块儿了。
连忙运功。
但这诡异的寒力都已经侵蚀了哪吒一小半的身子,还真是糟糕。
风火轮一瞧,帮个小忙。
这才将两人分开。
哪吒揉着手腕:“你这是去吃冰坨子了?怎么这寒力那么厉害?”
敖丙又一次瞅瞅他那惨白的掌心,无辜:“没有啊~大概是海底本来就比较冷,或者是海底里有我不知道的灵气被灵珠给吸收了吧~”
哪吒感觉,他那脑袋是拿给棒槌给使劲捶了一下。
东海冷吗?
海底不是说经历过大战,就是个乱葬岗,现在敖丙他们住的地方都是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吗?
经历过大战的地方,不该是魔气一类的东西集聚吗?
灵珠会吃这种东西?
哪吒感觉,这个世界似乎都玄幻了。
敖丙退开些:“你好了吗?”
哪吒也退开些:“来吧~”
火尖枪在手。
敖丙那边则立刻马步一扎,化出盘龙冰锤,将冰锤互砸几下,开战。
纵使是个抡大锤的,但敖丙的下盘稳健,身姿灵活,哪吒纵然有火尖枪和混天绫的帮忙,也没有从敖丙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反而和以前一样,肋骨被踢。
肩头被冰锤一捶。
加上那澎湃的寒力,确实有些压了哪吒一头。
哪吒也确实感觉到,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敖丙。
心下难言是个什么滋味。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神,敖丙就喝道:“哪吒,你专心一点!我还指望跟你喂招能够有所突破呢!”
哪吒回道:“我们就是喂招,又不是死敌,开什么大!”
敖丙一锤给人砸过去:“你不是说这里怎么打都不影响吗?你要再不认真,等会儿脑浆子被我砸出来了,可别喊!”
哪吒也不像以前那么火爆脾气了,一点就炸,反而矮身一躲:“是不影响,但我们之间何须以命相搏?点到为止就是了~”
敖丙停下来,徐徐落地:“哪吒,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帮我突破瓶颈吗?”
哪吒一怔。
这倒是了。
能够跟他踢毽子的,只有敖丙。
同样的,能够跟他喂招的,也只有敖丙。
哪吒沉下一口气,脸上的红色花纹燃起艳丽的红色,黑色瞳仁的边缘也有了红色:“看招!”
火尖枪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
敖丙眼睛亮了一下,连忙格挡:“这就对了~”
这么一场打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打得只叫天地都只有红蓝两种色彩。
这样的打斗,对于曾经是人族,纵然现在已经成圣的哪吒来说,也是一场恶战。
敖丙那边衣服也被划拉了几条口子。
两人都一样的狼狈。
但还没有分出胜负。
这一场打斗就不会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都杀红眼了。
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就在哪吒蓄力将火尖枪的所有莲花花瓣催开,从上而下往敖丙那边刺,敖丙举起盘龙冰锤交叉置于胸前格挡之时,却莫名突然脱力,盘龙冰锤竟然化作一滩水,滴在地上。
哪吒这边根本来不及收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尖枪往敖丙的心口扎。
又一下想起敖丙的龙鳞已经长出来了,而且藕粉做的身体,刀枪不入,但还是尽量收敛力道,能够减少伤害就减少伤害。
然而,这花瓣全开的火尖枪还是一□□中了敖丙的胸膛。
敖丙被火尖枪的冲力推得踉跄。
属于纯血龙族尊贵的金黄色血液一下将敖丙的白衣染了色。
哪吒简直不敢相信。
敖丙不是和他一样,用藕粉做的身体,无骨无皮无筋?
怎么会流血?
还是他们纯血龙族这金黄色的血液?
这...
哪吒完全被吓傻了。
跌坐在地的敖丙缓缓垂下头,用力握住花瓣全部绽放的火尖枪,把火尖枪使劲往胸膛的深处压进去。
痛感好像在这一刻突然蒸发了去。
利器刺破血肉之躯。
好像...
好像父王打着一把冰伞,对他伸出手,说——丙儿宝贝,我们回家啦~
蓝紫色的眸子终于失去绚丽的色彩。
沉寂于黑白。
等着哪吒回过神来,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冲过去,扶起敖丙。
但敖丙都已经僵了。
哪吒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喊也喊不出,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
他...
他竟失手杀死了敖丙?!
这...
等着姜子牙等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哪吒的头发全部披散下来,跟个伥鬼似的。
怀里抱着敖丙。
敖丙的皮肤已经蜡黄。
这是死亡的模样。
胸前插着火尖枪。
蜡黄的手还握着火尖枪。
纯血龙族尊贵的金黄色血液,像是不要钱似的,泼洒得到处都是。
那头之前姜子牙见得的浅紫色头发,竟然变作了蓝紫色。
跟着姜子牙而来的,倒是没有多少人。
大家这几天都在分散着找人。
跟着来的还有太乙和云中子。
见得如此情形,谁不是心头大受震撼。
云中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
实在是过于刚烈了。
他原本以为,那些事情跟敖光说了以后,这个上榜的事情可以是等着这边收官,或者其他一个什么时候,敖丙来封神台,子牙受个累,敕封一个就是。
但没想到,竟然敖丙选择死亡,来上榜。
这...
现在要是没猜错的话,估计是敖丙设了局,引哪吒上钩的。
毕竟灵珠子是华盖星君,本来就主杀伐,也是将才。
兵法肯定熟记于心。
这...
哎~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太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
姜子牙跟云中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那日的敖丙太过强势,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让他去找龙舌兰和鸡蛋花,还要求是鲜活的。
让他帮忙找师伯要忘情水。
听太乙师兄说,敖丙已经练就了‘天地失色’...
这...
难道是通过‘太极图’参透了天机?
所以,以身殉天机?
这...
封神台上的法阵亮起金色的光来。
一幅橙黄色的卷轴在虚空中徐徐展开。
暗沉的男声幽幽道:“封神榜恭迎华盖星君归位!”
卷轴慢慢合上。
缓缓散去。
姜子牙一瞧,心下不知道该说是个什么感受。
能够对自己做下如此狠辣之事,这世上还有谁可匹敌?
***
天界。
碧霄大殿。
一白衣紫发男子娴雅而来。
手上执着一把紫色水晶做扇骨的折扇。
折扇尾部,还挂着一个帝王绿的吊坠。
碧霄大殿是玉帝的朝会之所。
数根白色的云纹巨柱似乎擎天而立。
气势恢宏。
但现在碧霄大殿内,只有玉帝一个,正坐在宝座上,批阅奏章。
大概还真是这天庭过于糟心。
连个朝臣都没有。
白衣紫发的男子来到这柱子结束的地方,似乎心情颇好:“哎呀~义父,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玉帝正在写朱批的手一顿。
给那折子上拉下一道粗粗的红杠。
不敢相信地抬起眼来。
只见这碧霄大殿上站着一个白衣紫发的男人。
头发是浅紫色。
倒勾的眉毛,十分英气。
眼睛也是浅紫色,但略带一点蓝调。
高挺的鼻梁。
非常薄的嘴。
尖尖的耳朵。
修长又劲道的四肢。
白色的立领里衣,是华贵的千金云锦,暗织龙纹。
冰蓝色的交领中衣,则暗织祥云纹。
一条白色的腰带将衣衫一束。
帝王绿的六龙抱日腰牌。
白色的尖头蔽膝,金丝绣六龙,腾云驾雾,好不威风。
黑色的滚边一压,又气势隐隐暗藏万钧之压。
黑色带金丝绣波浪龙纹的绅垂顺而下。
一块黄白相间的盘龙佩,往白色的犀比上一挂。
外披一件白色金丝勾边的叠领广袖外袍。
手执纯血龙族才可能接掌族长席位的紫色水晶折扇,吊坠都用的是帝王绿。
头顶还顶着两个紫色龙角的。
这不是敖丙,还能是谁?
只是眉间...这非常细小的一个金色八角星花钿...
嗯?
已经被封神榜敕封华盖星君了?
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者,当然正是刚刚被敕封华盖星君,拥有神格的敖丙。
见玉帝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敖丙眉毛似蹙非蹙:“义父这是不欢迎我吗?义父和父王的关系那么好,父王肯定也拜托过义父照看我的啊~可义父怎么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玉帝喉间一紧,僵直地把手中的朱笔放在笔山上:“哪有这回事?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敖丙绽出一个笑来:“义父,我的住处安排在哪儿啊?上个天,好生耗费功力~我好累呀~想要休息了~义父,天庭可以选地方住吗?你知道的呀~我以前都生活在有水的深海,住的也是水晶砖砌的房子。要是这里的不是,我很不习惯呢~我比较认床诶~”
一副天真烂漫就是个会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子做派。
然而,这样一番话,却让玉帝变了脸色。
玉帝手心略略带了些水汽:“这个事情...”
敖丙却抢白:“好像我听师父说过,这天庭的有一个地方是一座水晶盖的宫殿,很漂亮,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盖的了~义父,我不介意房子旧,就必须要习惯才行~那个房子应该没人吧?能够赐给我吗?”
玉帝感到,敖丙这是显然被龙珠给释放了记忆。
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申公豹...
当年就是申公豹出的主意,怎么可能会向敖丙提起?
这...
分明是要来寻仇的啊~
玉帝站起身来,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
背在身后的手,迅速画出一个符箓,递送出去。
然而,莫名的,符箓根本飞不出碧霄大殿。
这是...
怪了!
嗯?
不对!
那些天兵天将去哪儿了?
这...
依照敖丙的战力,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他能够打赢吗?
一条千岁的龙...
迅速盘算目前的形式,玉帝也勾起一个笑:“你父王当然拜托过朕要好好照看你。当义父的,自然也不会吝啬。你喜欢什么,只要义父有的,都可以给你~你也是朕的孩子啊~”
敖丙轻笑,以袖掩面,还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义父~你...”
垂下眼,眼神变冷:“那我要义父的玉玺和命,义父也给吗?”
玉帝吞咽数下,手心中的水汽更多了些,但还是强撑着:“你父王可以给你的,义父也可以给你~”
敖丙放下手,将手中的折扇徐徐展开,轻轻摇晃:“真的吗?义父可以这么宠我?”
缓缓拖长了语调:“我听说,这世上可不存在这么毫无底线的补偿。之所以需要毫无底线的补偿,那是因为犯下了人神共愤的滔天罪孽~”
玉帝背在身后的手全是汗水:“怎么会呢?难道朕宠你还不对吗?这就像你父王宠你,还需要理由吗?”
敖丙清淡地笑笑:“这个么...怎么不需要理由呢?要是我那两个哥哥还在,父王还会独宠我一个吗?要是我根本不是纯血龙族的血脉,父王还会对我正眼相看吗?要是我毫无价值,父王还会爱重我吗?”
抬眼看向玉帝,笑意都是温柔的:“义父,你觉得呢?”
玉帝又吞咽数下。
这...
这就是杀神的压迫感吗?
明明看着弱柳扶风,怎么...
敖丙展开双臂,往后退去。
退至碧霄大殿的中央。
将手中的折扇一拢,笑道:“义父,丙儿问你呢~毫无底线的补偿,是不是因为犯下了人神共愤的滔天罪孽?”
把手中的折扇一展,逆方向一旋。
数万道菱形冰凌于空中浮现。
敖丙轻松惬意地用扇子一扇。
这数万道冰凌就万箭齐发,非要把玉帝给扎成刺猬不可。
玉帝立刻伸手一握,御龙剑在手,往后收手,又一下往冰凌来的方向一顶,撑起一个金黄色的防护罩来。
但这数万道冰凌看似没什么杀伤力,却像是一座大山给玉帝压过去。
防护罩纵然坚韧,但玉帝也有一些些吃力:“敖丙,你这是做什么?弑君?逼宫?你有想过你这么做,会给你父王带来什么吗?”
敖丙略略一耸肩,过于无所谓了:“首先,我自戕于封神台,已经被敕封,身死道消。与他敖光能够有什么关系?我是神,他是妖。该他匍匐在我脚下,向我称臣。其次,什么君啊臣啊,这些都是糊弄人的把戏。在这个世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天道。若我做了这三界共主,依旧是他敖光要跪在我面前,求我垂怜。再次,也是义父你说的,什么都可以给我,君无戏言。我现在要你的命,要你的玉玺,天道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更何况,姜子牙还要我的气运,哪吒还要我的压制,这星辰运转还要我来主持,以及义父可敢毁了师祖的宝物?”
把扇子一拢,敲敲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够忘记师伯祖的‘太极图’,师祖的‘混元珠’,还有师叔祖的‘诛仙四剑’,都是蕴含了天地大道的先天至宝啊~师祖可是盘古大神的后身呢~竟也会开个玩笑,说这‘混元珠’不过就是个调皮孩子,到处吃灵气,结果搞得‘善恶不分’,还得劳动他老人家来帮帮这个调皮孩子~”
扇子轻轻敲着掌心:“哎呀~师祖也是~都掌天道轮回了,怎么还能当在道祖座下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呢~”
撇撇嘴,痞里痞气:“逼宫算什么?弑君是什么?我还亲手扎了敖光‘**蚀骨钉’呢~区区弑杀,又不是没做过~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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