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逐南站在老窑厂前，茶红色的长发被微风拂动，发尾的冷金色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层碎金。
他望着窑口里跳动的火焰，浅褐色的眼瞳映着橙红色的光，像两块被点亮的琥珀。
谢梽尘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只未上釉的素坯，轻声问：“想试试吗？”
汀逐南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点了点头。
他已经能这样自然地回应了。
老匠人教他们拉坯，汀逐南的手指沾满泥浆，骨节分明的手在转盘上轻轻施力，泥胚在他掌心缓缓塑形。
“要做什么？”谢梽尘问。
“蚺蛇。”汀逐南轻声回答，指尖在泥胚上划出蜿蜒的纹路，“……会呼吸的。”
泥胚在他的手下逐渐成形——不是冰封的蟒蛇，而是一条盘绕的、温润的蛇，蛇身微微起伏，像是沉睡中的呼吸。
老匠人惊叹：“这蛇……像活的。”
汀逐南低头，睫毛上沾了一点泥水，轻声说：“嗯，它醒了。”
谢梽尘的心脏猛地一跳。
烧制那天，汀逐南站在窑前，茶红色的长发束起，露出白皙的后颈。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窑口，像在等待某种神迹。
谢梽尘站在他身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尾戒，低声问：“紧张吗？”
汀逐南摇头，声音很轻：“窑火……比雷声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雷声，没有颤抖。
窑门开启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
他们的蚺蛇瓷坯静静躺在窑架上，釉色在高温中发生了奇妙的窑变——冰裂纹的釉面下，透出隐隐的蓝紫色，像是冰层下流动的血脉。蛇眼处，两颗镶嵌的蓝莓烧成了深红的琉璃，像凝固的火焰。
汀逐南伸手，指尖轻轻触碰瓷蛇的头颅，釉面微温，像是活物的体温。
“……它暖的。”他说，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震颤。
谢梽尘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嗯，它再也不会冷了。”
离开景德镇前，他们烧了一对杯子。
汀逐南的杯子：茶红色的釉面，杯身缠绕一条冰裂纹的蚺蛇，蛇眼是两颗深蓝的琉璃。
谢梽尘的杯子：墨黑色的釉底，杯沿镀了一圈金边，内侧刻着极细的蛇纹，只有倾斜时才能看见。
老匠人笑着说：“这杯子有灵性，装了热水，蛇纹会显出来。”
回程的飞机上，汀逐南一直抱着装杯子的木盒，茶红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谢梽尘伸手，轻轻将那缕发丝拨到他耳后。
“开心吗？”他问。
汀逐南低头，指尖摩挲着木盒上的纹路，很轻地“嗯”了一声。
后来，这对杯子一直放在他们画室的茶几上。
汀逐南用它喝加了蜂蜜的花茶，热气氤氲时，杯身的蚺蛇鳞片会微微泛金，像是阳光下的冰。
谢梽尘用它装黑咖啡，倾斜杯口的瞬间，内侧的蛇纹会浮现，像一条游动的影子。
某个清晨，谢梽尘发现汀逐南在杯底画了一颗极小的蓝莓，旁边标注：
“冬眠结束。”
他抬头，看见汀逐南站在晨光里，茶红色的长发镀了一层金边，浅褐色的眼瞳清澈如初融的雪水。
“尘。”他轻声说，“成功了。”
谢梽尘走过去，将他搂进怀里。
窗外，景德镇寄来的新窑变釉板靠在墙边，在阳光下闪烁着冰与火交融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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