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清衍就来了市场部，刚好碰见他的宋晚依抱着自己的文件走过去，一脸无奈地说：“怎么，昨天的架还没有吵够是吗？”
“……”他掩住被她误解的低落正色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沈轻哲的。”
“……哦。”她感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还在生气吗？”想了想，陈清衍决定主动放低姿态求和。
“……”她不知道，也许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心烦，心烦他不温不火的态度。
“其实你不该来胜景。”
“为什么？”
“也不对，更准确地说，其实你不该来市场部，这样的话也不会遇到沈轻哲，他太会挑拨人心。”陈清衍真心这样想。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宋晚依不理解，“沈总监是个很好的人。”
“……”执迷不悟，这是陈清衍想送给她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是宋晚依送给他的。
沈轻哲在这时走了过来，看见他们打了声招呼：“陈总，晚依。”
“……”没想到他已经出来了，陈清衍本打算单独和他聊聊的。
他现在看他就是气不打一出来，奈何沈轻哲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做过一样。
他笑了笑，走过来问道：“在聊什么呢？”
“你觉得呢？”陈清衍冷冷反问道。
猜不出来。沈轻哲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思索了两秒，才道：“该不会是在说前几天我碰到的和陈总在一起吃饭的那位小姐吧？”
真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
陈清衍正想说话，只说了两个字，话茬儿就被沈轻哲截了过去。
“晚依。”对方看着宋晚依露出一脸抱歉的神情，“我不是故意要说给你听的，那天陈总也的确拜托过我要替他隐瞒这件事，但是我想了想，我还是不想瞒着你任何事，所以我才告诉你的，不光是这件事，以后也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他向她保证。
“？”陈清衍冷冷地盯了他好几秒后，沉声，“沈轻哲！”
“陈总，真的很抱歉，但无论会不会让你不高兴，这件事我还是必须要说给晚依听的。”沈轻哲脸上写着几分愧意。
“……”他是拿这个沈轻哲没办法了，太阳穴隐隐疼了几秒，陈清衍固执地看向宋晚依淡声问道，“你信他说的吗？”
沈轻哲把宋晚依拉在身后，立场坚定地说道：“陈总，能麻烦你不要每次都逼她吗？”
“……”陈清衍挑眉看向这个绿茶。
听完全程但一直没说话的宋晚依抿了抿唇，在此刻站出来了一点，开口道：陈清衍。”
男人静静回视她。
“沈轻哲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隐瞒。”宋晚依安静地看向他，说道。
“……”陈清衍静了一秒后才道，“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不用。”宋晚依并不想听了，她打断他，“反正，我们也从来都不是你需要向我解释的关系。”
陈清衍克制住自己的火气，看向沈轻哲，问道：“你就这么信任他？”
“我们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宋晚依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他们讨论的点到最后都会扯到沈轻哲身上。
沈轻哲站出来说道：“我的确喜欢宋晚依。陈总，我想我必须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上司也不会因为晚依曾经喜欢过你就会退让的，我没有打算把她放手让给任何一个人。”
宋晚依看向他，愣了下。
或许是一直以来沈轻哲带给她的印象都太过温和，导致于她很意外会看到沈轻哲这么强势的一面。
“陈总。”沈轻哲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想，晚依拒绝你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以后，可以麻烦你不要再纠缠她了吗？”
陈清衍冷冷看向他：“……”
沈轻哲说完了自己的话，对他眼里的情绪视若无睹，转头看向宋晚依，朝她伸了伸手，轻声问道：“要跟我走吗？带你离开这儿。”
陈清衍的视线落下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上。
他的强势永远只对于别人，看向宋晚依的时候就永远又是温和的。眼神温柔且小心翼翼，仿佛在说，拒绝也没关系。
宋晚依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他离开了。
她觉得有哪儿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哪儿不太对，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是没忍住往后看了眼陈清衍，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向他们，只是因为匆匆地一瞥，宋晚依没能看清他眼底的真正神情。
—
楼下咖啡店。
沈轻哲放了杯拿铁在她面前。
笑了下，温声说道：“喝杯甜的有助于舒缓心情。”
“我心情没有特别不好。”宋晚依说。
“是吗，那……”沈轻哲停顿了下，说道，“是因为和陈总把话说开了而感到轻松呢，还是因为选择了和我出来而感到开心呢？”
“我不知道。”宋晚依看了他一眼，而后不确定地说，“也许都有吧，刚刚谢谢你为我说话。”
“不客气，我不想看着你难过。”沈轻哲如此说道。
他抬手拿起咖啡杯尝了一口，思索的目光落向窗外。因为他也感受到了宋晚依的犹豫不决。
她对陈清衍的喜欢有一点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是没关系。仅仅是几秒的时间，沈轻哲又重振旗鼓，他有的是耐心。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上面显示着陈清衍。他和宋晚依都看到了。沈轻哲思索了下，没有急着将手机合上，大方地告诉她道：“我接下电话。”
宋晚依开口想说点什么。
沈轻哲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别担心，无论他说什么，这点事情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宋晚依犹豫了下，然后点头没管了。
—
接完电话后，沈轻哲和宋晚依说了分别。
他依着刚刚电话里的那份约定，动身去到陈清衍的办公室里找了他。
沈轻哲敲响办公室的门。
陈清衍转头一看，他脸上仍然挂着那狐狸版的笑容，现在来看，更像是洋洋得意。
“我并不吃惊你会找我。”沈轻哲率先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当初嘴里所说的公平竞争？”针对他刚刚在宋晚依面前那番挑拨离间的言论，陈清衍声音含着冷意开口。
“陈总当初不也是对自己和晚依之间五年的感情信心满满吗？但让现在的我看来，不堪一击。”沈轻哲笑了笑，笑容含着几分志在必得的意思，他从小就这样，喜欢的东西不多，但很专一，也很固执，主意准，想要什么都必须得到。
“沈轻哲，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总，我只是恰好和你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已，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十恶不赦了。”
没有错，但是令陈清衍措手不及的是沈轻哲这个人连基本的规则都无视。这一点上，他们两个非常不一样。
任他如何舌灿莲花，陈清衍不会跟宋晚依一样被洗脑。他对沈轻哲仍然保持十分的不喜欢。
陈清衍警告他说：“你对宋晚依最好没有任何二心。”他做的所有决定和事情都是建立在不会伤害宋晚依为前提上的，包括他的体面，他的退让，和哑巴吃黄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在任沈轻哲拿捏，陈清衍说，“如果你敢伤害到宋晚依一点点，我不会放过你。”
沈轻哲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脸，他当然相信他说的话。
在陈清衍和宋晚依的关系里他当的是那个旁观者，但是却比当事人还要清楚他们的心意。
走到这一步是他强行拉回来的，甚至为此做出说谎和诋毁这种小人的事情，但是沈轻哲不后悔。
“陈总，我并不觉得我对她的喜欢比你对她的少，我只是缺一个时机，一个先你出场的时机，一个让她也看看我的时机。”沈轻哲笑了笑，父亲从小教育他，无论面对和处理任何事情都要云淡风轻，笑而应之，他谨记着这样的态度从小长到大，直至现在，觉得的确特别受用，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他人的情绪和看法所影响跟迷惑。
沈轻哲聊完以后出了他的办公室，看见宋晚依在门口。
“是在等我吗？”
“是啊。”宋晚依仍然不太放心性格温润的沈轻哲独自来面对陈清衍。
“所以是担心我吗？”沈轻哲问。
“……是。”她承认。
“那我很高兴。”沈轻哲唇角弯了弯，走过去看着她真心地说道，“真的，非常高兴。”
他想，宋晚依开始担心他了。
她的目光里终于不再全是陈清衍了。
她看见他了。
宋晚依：“……”
她还没说话，陈清衍从里面走出来，于是就看见了满脸担忧神情的宋晚依和一脸高兴的沈轻哲，无比刺眼。
陈清衍看着宋晚依开口，语气非常地阴阳怪气：“怎么？担心我为难他？”
宋晚依：“……”
他的语气听起来特别不好听。
宋晚依站在原地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看。
陈清衍嘲讽般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吧？”
当然不是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俩都不是这样的，初见的时候最美好，那时在宋晚依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成熟得体，会细心体会到她感受并照顾到她感受的人。
后来熟了以后，陈清衍也从未对她有过脾气不好的时候，他有他的底线和做事风格，在那个基础之上，无论宋晚依做什么事，他都会笑着支持和鼓励。
失控的开始是从她挑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他躲着她，她锲而不舍。
喜欢一个人时，她格外的专一和有耐心。
后来她不喜欢他了，他又喜欢上她。
但宋晚依总是找不到和他相处的那个平衡了。总是会患得患失，哪怕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宋晚依都会胡思乱想。
这很不宋晚依。
也很不陈清衍。
他们都跟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
沈轻哲出声打破她的走神，说：“晚依，走吧。”
他俩在一起的样子是那样刺眼。
以至于一向沉稳冷静的陈清衍根本没有办法将脸色维持的很好看。
“宋晚依，别跟他走。”他演不过沈轻哲这个绿茶，只能沉声直截了当表明态度。
他底气不足，他没有把握，挽留她的唯一方式只是一句分量轻飘的真心话。
像小孩儿一样，没有留人的筹码，只有把心剖开完全示弱的姿态，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希望自己的乞求能换来对方的心软。
但这次，宋晚依态度坚决，没有回头。
她看了他一眼，最终一言不发地还是跟沈轻哲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直到此刻陈清衍才真正意识到的这件事情：宋晚依真的在慢慢离他越来越远，她不会再选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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