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看向那黑色衬衫上深色的痕迹，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他很快便想到了晚上阮舒扑在他怀里哭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霍峥反问道：“你觉得我有别的女人？”女人为什么会细心到能注意这一点污渍？他穿的是黑色衬衫，只是唇釉，甚至不是颜色浓烈的口红，说是被水打湿了出现的痕迹也有人信。
可宋初阳偏偏就看出来了。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的男朋友衣服上出现唇釉这件事。”宋初阳唇角勾了勾：“我要是一点不在意，是不是说明我也有问题？”
霍峥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两位女性，其中一位，就是即将定亲的那位，也是弄出这印子的人。”霍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时她的未婚夫也在旁边。”
言下之意，他和那个女人不可能发生什么。霍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宋初阳不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责问，但仍是止不住的带出来一点质问的语气：“她是之前半夜给你打电话，让你出去的那个人吗？”
室内安静了许久，终于，听到男人吐出一个“是”字。
宋初阳有些想哭，但是又想维持着那一点自尊，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轻声问道：“你喜欢她？”
霍峥拿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用力吸了一口，火光在只开着壁灯的卧室明明灭灭：“我和她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但是是喜欢的。
宋初阳明白了。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她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霍峥没说话。
“那就是不知道了。”宋初阳笑着说，声音异常平稳，就好像再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我公开我们的关系，她应该就不会继续找你了吧......”
心痛得在抽搐，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很稳，宋初阳对自己很满意。
宋初阳很想有骨气的甩下一句“分手”。
但是她不敢。
她和霍峥之间约定的时间还没有结束，至少，至少要待到三年期满——也是她自己的私心，她还没有那么快做好离开霍峥的准备。
她......舍不得。
霍峥解扣子的手顿住了：“你想公开？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宋初阳说：“现在想公开了。”事业她可以更加倍的努力，大不了多花一些时间。她想向全世界告知，霍峥是她的男朋友，这男人是有主的了。
霍峥却开始觉得有点烦躁。
宋初阳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不如以前乖了，不仅开始查岗，还开始肖想进入他的圈子了。
他和她在一起也越来越不顺心了，好像就是从他上次带她去了南天公馆之后，他就觉得在这段关系的相处中没有以前舒服了。
难道真的如朋友们说的，女人不能宠得太过？是因为他让她开始接触自己的私人领域，所以让宋初阳觉得她有了管束他的权利了么？
他耐着性子：“你的剧就要播了，而且现在正在拍女主，现在曝出来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宋初阳心底一沉，勉强笑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霍峥的情绪开始慢慢褪下去，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继续解扣子：“之前给你片约你都没要。”
宋初阳对此时的霍峥有点熟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上次她去宏明集团的会议室外等霍峥的时候，霍峥和人谈生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嗯，因为之前我的咖位不适合啊。”在娱乐圈能不能火是个玄学，小红靠捧，大红靠命。霍峥说的那个片约，是他私下和她说的，没有经过公司的评估。
霍峥继续把手表脱下来，带着轻微不易察觉的嘲意：“现在就可以了？”
宋初阳咬住唇：“你不想公开？”
霍峥的脸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宝贝儿，你确定要现在公开？”
宋初阳看着霍峥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这样逼他没什么意思了，她端起一张温婉的脸，替他接过衣服：“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喜欢就算了。”
霍峥在沙发上坐下，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势，点燃一支烟，吐出云雾，然后双手搭在靠背上，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让我想想。”
想一下要不要继续这种关系。当一段关系开始频繁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意味着两人之间也出现问题了。
霍峥之所以把宋初阳留在身边这么久，是因为宋初阳足够的乖巧识趣，又对他很好，无微不至。
宋初阳现在依然对他无微不至，但却不够听话温顺了，也不会看他的脸色了。
一个女人而已，让他不舒服的话，可以立马换掉。
对于一段让他感到烦躁的关系，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一件商品虽然能盈利，但却会在其他方面带来风险的时候，领导者需要提前预知，控制风险，及时止损。
唯一不同的是，霍峥在宋初阳身上花了太多精力去调教，他不太想再花时间去培养这么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
现在的宋初阳，乖的时候依然让他通体舒畅，弃了可惜。
让宋初阳离开，霍峥舍不得。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这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霍峥对宋初阳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宋初阳面上倒是一如既往，体贴温柔，细心周到，至于内心怎么想，不得而知。
宋初阳有时候都有点后悔，如果没有质问霍峥，那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会更长久一点？但又觉得不能一直忍气吞声，终究还是要有个结果的。
长痛不如短痛，离三年结束没多久了。
到时候她这个女朋友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就看霍峥的反应了。
宋初阳自嘲的笑，依着霍峥现在对她的态度，说不定还等不到约定时间结束就要赶她走了。
她也是贱得很，非要把一颗心投进去再被人扔掉才甘心——明知这是没有结果、极其不公平的一场恋爱。
霍大公子是多么无情无义的人。
之前和霍少爷谈过的一个女明星，那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宠上了天，后来没多久，高调张扬得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
但还不到三个月，两人的小道消息无影无踪，就连那位大明星都在娱乐圈消失匿迹了，后来退圈了。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例。
宋初阳在清醒的时候，会想到这些。
但是她捂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拒绝去看那些。
盛清欢老骂她。
因为宋初阳明明知道霍峥不会爱上她，却还是要一头往里面扎，老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如同以前霍峥的前任们一样。
宋初阳不否认。
她也没法和盛清欢说，她能感觉到霍峥的爱，可能没有那么多，但一定是有一点的。
盛清欢骂她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又细细罗列霍峥的所有前任们，甚至列了一个表格和统计图，分析霍峥和每一任的具体情况，以此列举霍峥的花心风流，是个拔吊无情渣男。
试图唤醒她的白日梦。
宋初阳其实都听进去了，但她还是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自由意志杀不死你对他爱的感觉①。
没人对宋初阳那么好过，即便霍峥给她的好，只是随手附赠的，她也很珍惜。
可爱意是会随着时间消耗的。
*
不知是不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她连续两部主演剧都播的很好。
热度一下子飚高，手上有不少大女主的本子主动来找她。不是因为公司给的资源，而是看中她的价值，主动找来的。
宋初阳挑挑拣拣，接了一个古装剧的吧本子。她现在正在拍的戏也是一个女主，但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
不过新剧开播也需要准备，新剧组让她先把手上的拍完，以免轧戏。
宋初阳应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格外忙了，以前的剧播了，虽然她不是女主，但是也要配合剧组做剧宣的，现在正在拍的戏又接近尾声，还要筹备新戏，她就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哄霍峥了。
霍峥冷眼看着，只觉得宋初阳的心都要飞了，心底对她愈发不满。
谁惹霍少爷不开心，霍少爷是会让别人更加不开心的。
于是宋初阳接的那部古装戏剧组就遭了殃。
刘导擦着冷汗对着占据主位的霍峥点头哈腰，不知这位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只将人小心的伺候着。
霍峥压根不想和他说话，他整个人懒懒的靠着后座，一只手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眉眼微敛，看也不看那价值上万的茶叶泡的茶。
气场惊人。
“霍总，您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们这剧组的景都搭了一半了，现在若是离开，这损失剧组没法承担啊......”
霍峥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刘导一口气憋在心里不敢骂出来，舔着脸试图和他讲道理：“霍总，这地皮是您的没错，但当初可是签了合同的，现在期限未满，您现在要违约收地是不是不太好？”
旁边高秘书递上一份文件，“刘导，违约金明天就能到账，三天内请把这里清理好。”
刘导看到文件只觉得眼前一黑：违约金才多少钱，他们搭景又花了多少钱？
现在一走，刚刚搭好的房屋建筑就废了，古装剧的背景重新搭建又需要一大笔钱，这点违约金远远比不上已经投进去的钱，更别提开机重新搭建了，搞不好半路剧组就要完，他也要破产。
注：①爱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这句话出自电影《致命魔术》；自由意志杀不死你对他爱的感觉：出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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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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