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妙一顿,眼神撇开:“不认识,单纯觉得不怎么样而已。”
阮靡不怎么在意舒妙的差评,很激动的样子,扯着舒妙的胳膊:“他拨吉他时的那只手,你看到了吗?那只手也太好看了,那个骨节,那个青筋,简直是极品,要是用来插/我不知道多爽。”
舒妙忽略最后一句,质疑:“这么远你都能看清?”
“我看帅哥历来能自带八倍镜。”阮靡心神荡漾地看着台上唱歌的人,“你听到他副歌部分的不断气唱法了吗?那个肺活量,接吻的话能把人亲死吧?”
“……需要我帮你把裤衩子捡一下吗?”
阮靡是不存在脸皮这种东西的,她感叹:“我是真的想去后台脱衣服勾引他了。”
舒妙漠然地看了一会儿台上唱歌的人,许久,说道:“他大概率会面无表情地把你丢出去哦。”
台上的人一共唱了五首歌,唱得整个酒吧差点变成一个春天的盘丝洞。
演唱的间隙还能看到有小姑娘上去送花。
舒妙不屑道:“就是个普通的会唱歌的男的而已,搞得跟什么小明星一样。”
“我们妙妙的眼光真高,这种极品都觉得不行。”阮靡伸手戳戳她的脸蛋,“放低点标准,这样才能在进入联姻围城前玩得痛快哦。”
“这种悲伤的人生经验就不用传授给我了。”
五首歌唱完,台上的主唱和乐手们都退了场——即使如此,盘丝洞的氛围依旧荡漾了许久。
阮靡一边喝酒,一边拉着舒妙从唱功到身材再到气质彻彻底底给那位主唱扒了个遍。
眼见她喝多以后说话有点缠舌头了,舒妙无奈:“阮姐,你要是醉了说一声哦。”
阮靡站起来,神智似乎还算清明:“最近纵欲过度有点体虚,酒量都变差了,你等我去趟洗手间,回来我们差不多就该走了,你明早还得回学校上学。”
舒妙托着下巴,想到上学就撇了撇嘴。
阮靡洗手间去了很久还没回,舒妙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她担心阮靡喝多了直接晕哪了,只好去找。
舒妙今晚喝得不算多,但也不怎么少,起身去找人时,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脚步也有点虚浮。
“请问,你看到一个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了吗?她大概这么高。”舒妙拉住一个穿着酒吧制服的人,询问,“她二十三岁,散着长卷发,长得很好看。”
说完,她才发现这个服务生有点奇怪。
对方很矮,作为一个男性可能身高甚至不足一米六,整个人显得过于瘦小,但让舒妙觉得异常的地方并不在于身量,她观察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其中一只眼睛似乎是义眼,而其中一条腿的活动也很僵硬,应该是义肢。
独眼独腿?
舒妙莫名感到有点害怕。
对方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在虽然身体残缺,但应该也只是个普通的服务生,他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我见过,那位小姐刚才好像往那条路走了,你可以去找找。”
那服务生指了个方向。
“谢谢。”舒妙道完谢,就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了。
越是往这条路的里面走,整个环境越是安静。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基本都是开着门、暗着灯的仓库,直到最里面那一间屋子,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隐约的光亮。
“阮姐?”
舒妙在这个房间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但没有人回应。
于是她干脆推开门往里看——
房间里果然有人。
对方正趴在一张靠墙的长桌上,似乎在小憩,一件外套盖在脑袋上,像一座小山包般让人看不清。
舒妙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人:“阮姐?”
那座小山包动了一下,一只好看的手伸出来,把盖着脑袋的那件外套扯了下来。
其实看到那只手的时候舒妙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或者更早前,往这条过于安静的走廊走时就应该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她今晚确实喝得有点多,脑子的转速比平时慢很多。
于是直到那人抬起头来时,她才愣在了原地。
徐蚀言唱完规定数目的歌以后,就一直在休息室里休息,被拍了一下,才掀开盖着脑袋的外套抬起头。
入眼是一张熟悉的脸。
单评价这张脸的话,只能说有些过于明艳好看了,面容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大部分男人看到这张脸都会被晃到愣神——但徐蚀言恰好是看到这张脸就会感到嫌恶的少数。
徐蚀言盯着对方注视了好几秒,然后才注意到对方此刻看起来和在学校时很不一样。
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根青玉的发簪簪住,身上是一件裁剪极服帖、材质极轻薄的旗袍,暗蓝底、暗红的大朵花卉——似乎是罂粟的图案。
这样的装扮大概率会显老,可穿在眼前人这般的雪肤娇肌身上,只把她本身的明艳衬得更有韵味。
刚才在酒吧大厅唱歌时瞥到的二楼暗影果然是她。徐蚀言无声地冷嗤,这样的装扮,谁能看出来她是明礼高中的“三好学生”?
舒妙的主要注意力则在眼前人的那双眼睛上。
之前在二楼看他唱歌时,因为距离远,再加上灯光暗,她并没有发觉他的眼睛里竟然是满满的红血丝。
舒妙想起他刚才唱歌时带着哑的声音。
这大周末的,他怎么感觉整个人的状态跟耶稣刚受完难一样?
还在继续探究地看着面前这个各处都透着神秘和古怪的少年,对方已经开了口:“你到后台来做什么?”
声音果然很哑,比刚才唱歌时更明显的沙哑。
舒妙撇开眼,到此为止,不要在没必要的人身上产生好奇心,即使他看起如此疑团重重。
舒妙调整出和在学校时没什么区别的声线,柔和而好听:“我在找我的一个朋友,刚刚你们酒吧一个佷矮小的服务生说她往这边走了。”
矮小的服务生……
徐蚀言顿了顿,平淡道:“没见过,喝多了的话大概率晕在洗手间了。”
舒妙觉得眼前的场景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首先,他们两个当下似乎都不是平常示人的样子,理论上,他们不应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并与对方遇见。
但情况是,他们都正在很冷静、且脸上找不到一丝诧异地和对方说话。
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那并不是一般手机自带的铃声。
某种带着危险意味的鼓点响起,徐蚀言很快辨识出这是哪首歌——Halsey的《castle》。
不过在歌词即将被唱出前,电话已经被接起。
舒妙侧过身,和打来电话的人说话。
徐蚀言注意到了她裙子格外夸张的开叉、白得几乎发光的笔直长腿、以及包裹极为完美的侧身曲线。他一顿,迅速移开了视线。
“喂?……对我是……好的谢谢你,我立刻就过去。”
阮靡果然是醉倒在洗手间了,一个同样在酒吧消费的顾客上完洗手间注意到她,好心地给她手机里最近的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舒妙撇嘴,那刚才那个矮小的服务生瞎指什么路?
本来她完全可以不在徐蚀言面前暴露的。
舒妙离开前并没有和徐蚀言打招呼,挂了电话转身就走了。
显然徐蚀言也没有要和她说再见的意思,他侧身站着,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当离开舞台、去除霓虹灯光的加持,他又变回那个冷漠的装逼犯。
舒妙收回视线,直接离开,去洗手间找阮靡。
回去时是叫的代驾,到家后舒妙洗了个澡立刻就睡了——可惜她有个习惯,就是喝过酒后的第二天总是容易醒得特别早。
于是她只得拖着疲惫的大脑和身体早早就到了学校。
这个时间点,也只有她这种睡不着的才会在学校了。
舒妙打着哈欠推开教室的门,然后立刻愣在了当场。
教室里有个人正站在靠里最后排的窗户边,似乎在看窗台上一株在周末台风天里被吹折了茎干的盆栽。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终于转过身来。
于是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两人,又在太阳初升不久的清晨再度对峙。
舒妙发现徐蚀言的眼睛里那满满的红血丝已经消退了,不久前才像受完难的耶稣,这会儿又跟满血复活了一样。
反倒是自己,一晚上没太睡好,估计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应该感慨对方的身体痊愈速度,还是应该感慨自己倒霉的酒后难睡长体质?
虽然几个小时前两人都窥见了对方隐藏在日常下另一面的一角,但舒妙觉得,在这种扯平的情况下,其实是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于是舒妙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转头看着徐蚀言,露出一个和往日没有区别的笑容。
身体脊背挺起的角度、双腿并拢站直的姿态,都和寻常一模一样。
白衬衣扣得严严实实,领口的丝带端端正正系成蝴蝶结,藏蓝色的百褶裙裙摆长至膝盖。
“早上好,徐蚀言。”连打招呼的语调都和平时丝毫不差。
徐蚀言觉得很嫌恶,他突然一抬手,扯着舒妙的胳膊将她拉过,直接压在窗台边。
舒妙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眼前向来面无表情的冷漠少年,唇边染上讽刺的冰冷笑意,他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箍在她腰侧,将她牢牢压在窗面玻璃上。
腰部被窗台的凸起处咯得很不舒服,舒妙想挣扎,可越挣扎,压制她的力气越大。
舒妙在女生里属于完全称不上娇小的那类,可在性别造成的身体与力气的差异下,她依旧动弹不得。
徐蚀言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怎么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舒妙心跳快了起来,可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微笑:“你在说什么?”
徐蚀言突地冷笑,贴在少女腰侧的手下滑,撩了撩她藏蓝色的百褶裙裙摆:“大小姐,你今天的穿着和昨晚真不一样。”
雪白细腻的大腿肌肤在被撩得晃动的裙摆间若隐若现。
舒妙微微皱眉,语气中有些困惑,表情显得委屈又清纯:“徐蚀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弄痛我了。”
徐蚀言简直要笑出来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用某种审视般的目光看着正露出无辜表情的少女:“有其他人知道你私底下的样子吗?”
舒妙缓慢眨了下眼,唇角笑容依旧,可如果够敏锐,可以觉察出那笑容的强撑。
面前的少年突然低头贴近她耳畔。
温热的吐息在耳廓的肌肤上吹起一阵痒意。
“你说我告诉别人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舒妙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昨晚不小心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在一家酒吧的台子上唱歌卖脸呢,好奇怪,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你。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呢?”
徐蚀言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在意被人知道我在哪里打小时工吗?”
舒妙想起徐蚀言平日里独来独往、目中无人的样子,下意识咬了咬牙。
那个恶意的吐息又开始在耳廓吹拂:“但好像,大小姐很担心被人知道昨晚的事呢。”
“昨晚的事?”舒妙突然抬起手,将徐蚀言推开了一点,笑着看他,“昨晚什么事?昨晚我在家好好做作业呢。”
徐蚀言看着舒妙,他知道她的意思是,他没有任何证据——没有照片,没有视频,酒吧那在昏暗灯光下拍不到什么清晰画面的监控更是毫无威慑力。
徐蚀言看了许久眼前这个正笑着看他的少女,最后也笑了一下。
“舒妙,你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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