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将程殷送到圣兰公寓B座楼下,物业管家帮忙拿行李,程殷谢过老同学后转身进了电梯。
这栋房子是他本科毕业那年买的,当时圣兰公寓刚刚建好,宣传是申港市的花园洋房,主打的是天地墅,整个小区内只有两栋东西并立的高层,互不挡光,风景一览无余。
程殷所在的B栋就是东侧的高层,买时母亲神叨叨说她算过,一定得买东侧的,对事业好。
他对母亲的说法不置可否,但为了耳根清净还是听话。
程殷乘电梯至16层,掏出钥匙打开05室房门,将行李全部放在玄关处,换下鞋子径直进了客厅。
得知他回国,家里提前找人来打扫过,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桌面一尘不染,冰箱里备好了菜。
程殷眼下只想休息,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丢在沙发上,只穿着条平角内裤便缩进被子里。
小腿触碰着丝绸质地的床单完全伸展开,一种冰凉又细腻的触感蔓延至全身,他懒洋洋地揪着被子一直盖到自己的下巴,然后闭上眼睛。
这一觉十分安详地睡到了第二日中午十二点。
程殷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主卧的大床靠窗,他被正午的太阳晒醒,伸了个懒腰拉伸睡眠过度发酸的肌肉,看着布置陌生的室内一时间有些愣神,花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国,这是他在申港市的家。
他常年静音,手机已经被家人朋友打爆了,光是母亲的未接来电就有二十几通,甚至还有微信的无数条语音通话,最后母亲发了条消息:醒来给我打个电话,联系不上你,很担心!
休息充裕的好心情在点开这条消息时候越发焦灼起来,胸腔传出失控的搏动,程殷眉眼含着一团阴郁,一键清理了所有未读,一条也没回。
他掀开被子下床,这个季节气温已经趋近寒冷,供暖却没开始,大理石地砖与楼房混凝土结构散发着寒意,裸|露的皮肤刚一接触到室内的低温便瑟缩起来。
程殷在衣柜里翻出法兰绒睡裤的睡袍,拎着新内裤进浴室先冲了个澡。
待热水淋遍每一寸皮肤,他单手将微长的碎发全部向后缕过去,关掉淋浴,对着镜子将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刮干净,拍了点檀香味的须后水,前调带了点花露水味。
程殷披上玫红色的睡袍走出浴室,不顾自己滴答淌着水的发梢,拿起手机开始点外卖。
他在国外待久了,有些惊讶于国内的外卖竟已经发展到连烤肉店里的烤肉都能送的程度。
出国前,外卖这个概念才刚刚开始在校门口的商户间发展,程殷记得申港市的总代理拎着公文包在小餐馆中穿梭,有不少商贩怀疑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传销。
那时候他与戚钊在秘密基地点餐,是饭馆伙计骑摩托车来送的。
而现在,连火锅的电锅都可以在外卖上一并点好了。
程殷一边感叹自己有些跟不上国内的发展,一边点了份小笼包。
回国的第二周,他去见了新的心理医生,对方是自己在美国时最后一位医生的师弟。
没想到见了面才发现又是自己的同学,高中时的语文课代表许晓冬,现在某大学心理专业任职副教授。
许晓冬家里做房地产生意,前些年赚足了钱,他住在大别墅里,三楼是起居室,二楼是治疗室。
简单的交谈后,程殷来到别墅一楼的厨房,随手挑了个番茄洗着吃了。
咬下第一口他就知道番茄在室内放得久了,皮发韧,内里干涩,虽甜但难吃,像涂了砂糖的老树皮。
“你多久没自己做菜了?”他嫌弃地啃了几口,把西红柿投篮一样扔进垃圾桶里,转头问许晓冬。
“有一阵了吧,我最近都吃食堂了,”许晓冬拿着一本书和一支钢笔过来,“大作家,走前帮我签个名?”
程殷接过书看了看:“这本新书简体版线下的首发不是在今天下午?”
他说着,翻开书的扉页,单手用拇指和食指打开钢笔帽丢给许晓冬,“唰唰”几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钢笔不大顺手,最后一笔写钝了。
许晓冬:“书店已经接到货开始提前销售了,等你到得挤成什么样了?”
“哦,”程殷把书递到他手里:“那我走了,许老师。”
路过客厅时程殷瞥见陈列架上签了名的专辑又多了一张,与自己上一本书摆在一起,贴得紧,一点缝都没留。
黑白的专辑封面上,荧光粉色的“梦蝴蝶”三个大字特别刺眼。
与他那日在林栩车上看见的是同一款。
“劳驾,”程殷指指那张专辑,“您能不能把我们俩换个地方,别挨这么近?”
许晓冬笑一声:“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高中的时候跟连体婴儿似的,你往东戚钊都不往西。”
程殷穿鞋的动作一顿,片刻后道:“就是看他不顺眼。”
出了别墅后他坐进助理早早开过来等着的车子,这是辆新车,后座散发着皮子厚重的味道。
程殷降下一点车窗,完全地向后靠在皮座椅里,呼吸着车窗缝隙吹进来的干燥冷空气,出声询问:“下午是什么安排?”
车子启动,助理一边倒车一边道:“一点半您的新书线下首发,两点到四点在愿读书店签售,我们大概一点半到书店。”
程殷感到有些疲倦,他抬手用指腹揉了揉眉角,阖起眼睛:“知道了,中午去街角餐厅吧。”
微信亮起,是母亲的消息:我总说的你王姨还记得吗,她姑娘你有空见一面吃个饭吧。
那日没有回她的信息,到了晚上电话疯了一样响个不听,程殷终于接起,对筒里传来一连串的指责与控诉敷衍应付了。
十八岁前父母教导自己不要早恋,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二十八岁时他终于学会专注地去做一项事业,母亲却又催促起结婚。
他对这事并不抵触,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但对于母亲来说,似乎不结婚就犯了天大的过错,总要在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上联合亲属声讨他一番。
七大姑八大姨你一言我一语,像旧时代的衙门问罪,容不得一声辩驳,仿佛自己已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下地狱的。
他厌烦极了这种场面,于是干脆不回国了。
卡宴在餐厅门口停下,他睁开眼,轻声交代助理道:“你也吃点爱吃的吧,吃完饭我叫你。”
落座后服务员拿来菜单,程殷点了奶油蘑菇意面与榛果咖啡。
这家店他中学时就有,当时与戚钊常来吃饭,吃完饭还能写作业,写完作业再走,老板从不赶人。
许多年过去,吃着还是老味道。
饭后车子开往书店,路上疾驰而过的商业街大荧幕里,戚钊新专发售的PV循环播放着。
程殷无聊看路边风景时又看到他,一路下来只记得深邃的眉眼与高挺的鼻梁,与高中时一个模样。
梦蝴蝶乐队在国外比国内更火,程殷20岁出头时戚钊就在欧洲大陆出了名,他读研时韩国的室友甚至追英国的巡演没回来上课,险些被挂科。
“Chen,”那位室友回来时兴奋地说个不停,“我觉得我爱上那个主唱了。”
程殷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转身回房准备课题,室友跟在他身后追问:“Chen,party要不要去?”
程殷用关上的房门回答了他。
书店已经摆好了签售席,门口摆着设计精美的易拉宝,上边印着程殷的寥寥生平与数量繁多的代表作。
他从后门进去,看见买书的人早已站成了不见尾的长排。
负责接待的人给他倒了事先准备好的热茶水:“程老师,您喝水。”
程殷喜欢喝茶,这在行业内不是秘密,书店生怕怠慢了他,早早就沏好了。
他接过纸杯,看一眼里头颜色浓郁的茶水,不动声色往茶壶瞥了一眼,声音温和:“谢谢,下次帮我准备温水就行,辛苦。”
茶壶里泡得漆黑,里头影影绰绰看得出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他合理怀疑整个书店都没人喝过小青柑。
谁家普洱要一直泡成这样浓的,害人呢!
签售时不许合照,程殷带了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还被下垂的刘海挡住一些。
首场国内线下签售会人气爆棚,书店里挤挤挨挨全是人,排队的人站满了整条街。
签售流水线作业,助理和书店的工作人员帮忙翻书,程殷只埋头签字,从钢笔蘸水到拉出龙飞凤舞的线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极了。
助理递过来下一本,扉页上贴着便签,上书几个丑字:
lim (2??08xsin8tdt 16x-16ln(1 x))
x→0 ——————————————
x??
他的新书是基于物理理论的科学幻想题材,放个数学表达式仿佛是来踢馆的。
程殷蘸了墨水,动作有片刻停顿,随即直接写下520这个计算结果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写罢他将书递过去,一个戴着素圈戒指男人的手接过去,声音略低沉:“谢谢。”
声音略显耳熟,程殷惊诧地抬头看去,遗憾的是对方个子很高,眼神刚从腰爬到胸口,下一本书已经递过来,容不得再做耽搁,他只好低头继续签字。
助理与书店工作人员交替作业,恰好赶着一个空档,助理被男人的声音吸引抬眼看过去,只见那是个很高,肩膀略宽,穿着超拉风的及膝皮衣,看身材维度是有着健身痕迹的男人。
他戴着一副墨镜与黑色口罩,头发抓得凌乱,左右耳一边三个一边四个黑色钛钢耳钉,身后背着琴盒子,看着像吉他一类的。
明明看不清脸,但助理莫名觉得他有些像个明星,是谁说不出来,但很眼熟。
男人垂头看了一眼书上签的字,墨迹尚未完全干涸,他便直接翻着扉页转身离开了。
是谁偷偷去找老婆签名,哦,是戚钊啊
下一本预收见专栏《说好的协婚你怎么当真啊》
顾氏小少爷与商界大佬程宁绪结婚消息一出,便闹得沸沸扬扬
谁不知道小少爷顾真是个浪荡子绣花针整日酒醉花丛中,连学位证都是买的,除了一张脸生得好看外别无长处
而程宁绪可是白手起家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凡是接触过的皆知他手腕狠毒野心勃勃
如此野心家撞上浪荡哥
更加戏剧性的是,他们都是Alpha
人人都在期待一出好戏
*
顾真听从家里安排,与程宁绪商业联姻
结婚前,朋友们起哄他可别被程宁绪那头饿狼给吃了
他潇洒地点一支烟,揽着会所Omega美人的肩膀笑道:“哪有Alpha会对Alpha感兴趣的,疯了吧?”
*
对于联姻对象,程宁绪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
顾氏一家基因上乘,小辈里无论男女皆是Alpha,于是他选了个看起来最好拿捏的
本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没想到握在手里,倒不舍得捏了
*
*
顾真(浪荡少爷Alpha受)X程宁绪(阴郁稳重Alpha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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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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