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神，必须无亲无友无情。历此三劫且不灭者，唯神也。”幽魂说道，“你必须在他身边，推动这三劫的发展，还不能被他发觉。”
“这么困难，他何年何月才能成神。”
“这要看你了。”
他扶着柱子缓缓站起身，同白发少女对视。
少女眼神太过锐利，其中的杀意让人无法忽视，而他们才第一次见面，真是有趣。
“你想要杀我。”楚梦寒盯着少女的眼睛说道，“因为我是魔族？”
被揭穿心思的少女表情一僵，躲开楚梦寒的目光，随即抬起手来掌心聚起淡红色的法力，低声说道：“魔族不该存在于此。”
楚梦寒受不住冰棺的寒气，倚靠在柱子上剧烈咳嗽起来，呼吸间都是铁锈腥味。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少女，将掌心放在胸口：“你说得对，来吧，求你帮我解脱。”
那团红光越发艳丽的之时，一阵疾风吹过二人之间，一个男人压下少女的手腕：“小盏，不可！”
“兄长！魔族！”
“魔族又如何！”
来者正是陈清川，身后还背着背篓，面上还带着泥土灰尘。陈清川松开妹妹的手，不动声色挡在妹妹身前，看向楚梦寒，黑色的眼睛中映出他的身影。
这双眼睛沉静温和，毫无波澜。楚梦寒看着这人的眼睛，轻轻摇着头，不对，怎么是这种眼神呢？
这有些超出他的意料……楚梦寒只思索一瞬，便立刻想到了对策。
“魔族！魔族！”他踉跄两步，冲上前双手抓住陈清川胸前衣襟，将人按倒倚靠在冰棺上，拧着眉，咬牙切齿说着，“魔族生来便是十恶不赦，我害死了我的娘亲，我背叛了我的族人，我还杀了无数正道人士……”
“你是正道吧，你一定是……对了，我刚杀了你的小徒弟，杀了我为他报仇吧好不好？”后面语气便全是哀求之意。
“小徒弟？”陈清川挑眉，眼睛里充满疑惑，挪开目光朝身侧看去，那个被“杀死”的少年正拼命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下，扶着膝盖，抬头望着他们，神色有些慌张。
“你还需要再好好休息一下。”陈清川冷静的看着楚梦寒，目光中甚至带着些怜悯，语气轻柔，“我们不是你说的正道。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没有理由要去杀你。在这里很安全。”
楚梦寒看着陈清川黑色的眼睛，将那怜悯看的真切。目的已达到，他便露出一个笑容，随即面色一变，伏在陈清川的肩头咳嗽起来。
唇齿间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二人的衣襟上，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呵，演戏有些太投入，伤及心脉了。楚梦寒内心嘲笑自己。
后背被陈清川轻拍着，有一股暖意顺着他的后心缓缓流淌进他的四肢百骸，修复他受损的心脉。
他惊诧地推开陈清川——这人在用魔族的的法术治疗他！
“你在害怕？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留下来放心养伤吧。”
“留我……你不怕我伤害你的徒弟和妹妹么。”
“你倒是提醒我了，自然是怕的。”陈清川摘下背篓，递给小徒弟，拂去袖子上的灰尘，“害怕你重操害人旧业，害怕你伤害我的徒弟和家人，所以不论你是想走还是想死，都不可以。”
他的指尖亮起一抹淡绿色的光，像是一只萤火虫飞出，环绕着楚梦寒飞舞。
“怎么，你要限制我的自由。”
“是的，就是要这样。”
随着陈清川话音落下，绿色的萤火虫轻轻落在楚梦寒的手腕，化作一圈绿色的咒纹。只是陈清川的一个眼神，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不受自己控制。
楚梦寒冷下脸来，强行挣脱后，伸手摸向自己的耳边，却发现耳饰不翼而飞。陈清川表情微变，随即便有些兴奋的样子：“你还挺厉害的。”语气中竟然还带着惊喜的意味。
楚梦寒感觉手腕上一阵刺痛，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绕开小徒弟，一步步离开湖心亭，走到阳光之下。这下无论再怎么挣扎挣脱，他都无法破开咒语的束缚。
“走吧，回去喝药。”
冰棺中的少女飞身而出，几步就挡在楚梦寒前面。
“妹妹仰仗兄长而活，本不该忤逆兄长。但是此人是魔族，天生便是与神作对祸害百姓的恶人。兄长不应该留他。”
“陈盏。”陈清川喊着自己妹妹的全名，走上前去，一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一手抚摸着妹妹的额头，“是上次我取的是恶妖妖丹的缘故吗，自我救回这人后，你便一直如此易怒。”
“待我安顿好一切，兄长再为你换一颗妖丹。”他捏捏妹妹的脸，“这次换一个乖巧可爱的，和以前的小盏一样。”
就这样，楚梦寒就被陈清川“强行”留下养伤，留在小院中，和他们三个人一块生活。
原本一直反对留下他的妹妹陈盏，自兄长那句话后，倒也不再明面上反对了，还担任起诊治和煎药的任务。
几日来，他被陈清川困在此处，不曾出过房门，只是和脑海中的幽魂商量着造神的计划。最终确定好这草率荒谬的计划后，楚梦寒便准备开始实施。
“恩人的妹妹为何一直都不待见我。”楚梦寒接过陈清川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被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缓了半天小声嘟囔，“药怎么一次比一次苦……”
陈清川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探究的意味像是要把他看穿，叫人浑身发毛。
“怎么今日态度这么好了。”陈清川坐在他的对面，将碗放在桌上，“你不会又在盘算着怎么逃跑吧？”
“恩人救我性命，不顾妹妹反对，又日日辛苦采药，为我疗伤。此等恩情我若是再像初次见面那般模样……岂不是寒了好人的心，做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陈清川闻言一笑：“你这算是，有心有肺的……”
“有情有义有心有肺会报恩的魔族人。”楚梦寒接过话茬，“只要恩人开口，我会为恩人上刀山下火海。”
“上刀山下火海……倒也不会这么残忍。”陈清川说道，“报恩之事不急，你先留下养好伤。”
楚梦寒正要道谢，陈清川话锋一转：“你此前住在何处？我不知道还有除我之外的修仙之人。”
他果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疑惑。不过，好在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半真半假说与陈清川听。
陈清川垂眸认真听着他的话，不知信还是不信，只是在楚梦寒真情实意擦去眼角的泪光时忽然说了句：“果然如此。”
“什么？”
“你说魔界是你的家。可是这里没有魔界。”陈清川抬眼看着他，目光中又是像初次见面般那种雀跃和兴奋。
到底在高兴些什么？这让楚梦寒不解且不悦。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梦寒的情绪，陈清川挪开视线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说楚梦寒的家没了。而是楚梦寒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并且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魔族。
楚梦寒就装作迷茫惊慌不可置信的样子，听这人又讲了一遍他早就知道的千年前神魔灭族之战的故事。
陈清川说，这个世界很欢迎他的到来。
这便是唯一有用的话了。楚梦寒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番谈话后，陈清川不再把他困于屋中，而是让他能自由在院中活动。
初见小院中开的药草花早就被采走，通通进了他的肚子。没了花朵陪伴的蜜蜂不再留恋，只余下蝴蝶还在犹豫着是否要离开，犹豫着犹豫便累了，落在了花圃里正在忙活着拔草松土的陈清川头顶上。
楚梦寒上去搭了把手，将空掉的木水桶满上放在陈清川手边，蹲下来看着蔫头巴脑的草被人无情采下扔在一边。
“今早怎么听不见恩人带着徒弟练功？”
“他？让他休息休息，出去玩了。”陈清川一边拔草一边嘟囔，“不休息就又该跑了。”
“恩人功力深厚，可是只有这一个宝贝徒弟？”
“目前……是有这一个。以前也收过徒弟，不过那些孩子学了没几天便出师不想学了。如今便只剩这一个了。”说到这里陈清川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伤心。
楚梦寒便顺着这个话茬同陈清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有人敲响了小院的门。
木门被敲的框框响，楚梦寒起身去开，来人看到他愣了一下便径直朝院里冲去，还大喊道：“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师父！”
“什么大事。”陈清川头也不抬。
“师父，你今天居然没盯着我练功！而是放我出去玩！”果然小徒弟大声说了件小事。
陈清川不曾抬头，只是淡淡说道：“那你，站这里，把我前几天教你的拳法练练吧。我看着你。”
说完这句话才抬起头来。
“好嘞师父！”小徒弟得令，立刻扎好马步，一边打拳一边偷瞄楚梦寒。终于一套拳打完，得了休息的许可，这人就凑到楚梦寒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楚梦寒。”
“哦哦！你好你好，我叫阮政。”撩下这句话，小徒弟又一溜烟跑走了，站师父身边。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陈清川问道。
“师父……”小徒弟扭扭捏捏，小声问道，“最近小盏怎么睡得时间越来越久了啊。”
陈清川却反问道：“你小子怎么越发关心起我妹妹来了？”
“哎，师父，我只是……只是……”
只是师父这一句话，少年人面上的红久久不退。
而楚梦寒却猜这陈盏，许是妖丹妖力越来越少，才不足以让她保持清醒。他倒是有些好奇，陈清川此人如何取妖丹，给人换妖丹。
在他的世界里这可是邪魔外道的禁忌之术。
[比心][比心]520~52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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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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