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进行的怎么样？”消失许久幽魂惊鸿再次出现时候，楚梦寒的伤势已经痊愈的差不多，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彼时楚梦寒正坐在树荫下，手里摇着蒲扇，看着不远处烈日下正在练拳的师徒二人。
据楚梦寒这些时日和陈清川交谈推断得知这世界似乎没有什么门派，更没有形成较大的修仙群体，会修仙之法的人少之又少，还都是从他这里学去的。这么说来，便没什么偷学和独门武学之类的说法了。
陈清川就当着他这个魔族外人面前教导着小徒弟拳法，对外人偷学这回事满不在乎。
楚梦寒淡定的说道：“毫无进展。”眼神锁在陈清川撩起袖子的强壮小臂上，上面还有一道显眼的伤疤，看起来很有劲。
“怎么会……难道是有人在阻挠你？”
“这倒是没有。”楚梦寒摇摇头，将桌面上扣着的碗拿起倒满了茶，再站起身来踱步，转到另一面继续光明正大的偷学。
“你说成神要历经天劫，心魔劫，生死劫，达到无亲无友无情的境界。此前计划太过草率，而我对这里可是不甚了解啊……还需惊鸿兄的明示和指点。”在内心和幽魂对话完，他恰好对上陈清川的目光，便对人笑笑说道，“恩人可要休息会儿喝口茶？给小徒弟点消化的时间。”
被实现一切愿望，复活娘亲的美梦冲昏头了的楚梦寒冷静下来后，终于思考起现实的问题——他需要更加具体的方向，而不是异想天开。
而这个方向需要这个拉他下水的人提供。
“也好。”陈清川拿着手里的竹枝，走到刚才楚梦寒坐的地方随意坐下，原本想拿起壶来直接喝，看到已然倒好的茶便欣然端起一口气喝完。
“先渡心魔劫——陈清川修仙的初心和坚持便是找到治疗妹妹的办法。若你能借他人的手，如鬼族妖族，除掉他的妹妹，动摇他的初心，那便算成功了。”
楚梦寒轻笑一声：“好，我知道了。”倒是有些难度，不过照做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陈清川喝完茶后，向小徒弟招手，叫他来这边的树荫下继续练。楚梦寒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你为何想要他成神。”楚梦寒突然问道，“你也想要他复活你么？”
正说着，小徒弟做错了动作——这陈清川是个严师，用竹枝抽的小徒弟嗷嗷叫。小徒弟倒是不跑不恼不哭，红着脸十分励志的又做了一遍，得到了师父的一声不错，很好。
“不……我只是想有个问题要问他。”
“你倒是有意思。合着两世的记忆，问题的答案应该会很精彩吧。”
这一回，幽魂不再回答，而楚梦寒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还在，只是轻轻叹息，没有接话。
楚梦寒也再未言语，扇子被放在桌上，他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手指指尖不由自主的在桌沿轻击出一段急促的节奏，鼻间轻轻哼唱着——要是能弹奏出来就好了。他这么想着。
明晃晃的日头已然悬在头顶，一只白鸟衔着树枝飞入楚梦寒的视野，钻进树叶之中，探出头来看看楚梦寒，又扭头看练拳的二人。
确定了要找的人后才张开翅膀飞过去，扔下树枝匆匆飞走。
“师父，又是那个人的鸟妖。”阮政捡起地上的树枝，摘下上面捆着的小木筒。
陈清川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第几次？”他接过木筒，拿出里面的小纸条来，十分认真的看了许久。
“第四次吧……”小徒弟迟疑道，眼神不住的看向那个纸条。
什么信居然要看这么久？楚梦寒有些好奇，抬眼望着那张小小纸条。看似只有一行字，内容不多。
陈清川揉揉眉心：“帮师父念一下。”这字着实有些为难他这个识字不多的人了。勉强认出的字也猜不出原内容来。
“鬼族动乱，已有村子受难，多人重伤昏迷不醒，请仙人出手相助，速速前来。”小徒弟乖乖念完后把信还给了师父。
鬼族动乱？楚梦寒坐正了身体。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脑海里的声音略显激动的提醒着楚梦寒。
正巧，他也这么想。
“明日我会出去一趟，你在这里陪着小盏。”陈清川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等会师父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法术。”
“好！”
“你……初来乍到，还未到外面看看，明日和我一同前去如何？”陈清川对着楚梦寒说道。
楚梦寒挑眉，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如大梦初醒般有些迟钝，但还是立即回答：“当然，和恩人一同前去，是我的荣幸。”
待到晚上时，陈清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扇子，递给楚梦寒。他接过来仔细看着摩挲着扇骨，上面痕迹斑斑，扇面被血浸透已经干涸。正是他的那把武器。他原以为早就在那场混乱的围剿中丢失，没想到还在。
“我的……扇子。原来是恩人替我收起来了么，样子和以前一样，太好了……”楚梦寒说道，“多谢恩人。这下我的恩情都要还不清了。”
陈清川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表情看着楚梦寒，听完楚梦寒的话似乎像是被逗笑了一样，说了句没事，然后神色为难的说道：“你……”
“恩人叫我……玉郎就好。这是我的表字。”
“你的这把扇子，此前是一个耳饰，是不是少了一个？我……不小心解开了上面发法术，它便成了这样……我没能复原回去……”陈清川十分抱歉的说道。
楚梦寒轻声念了句咒语，手中的扇子就变回了小小的耳坠，乖巧的坠在右边的耳垂上，小扇子还缀着银色的链子，在脸颊旁闪着银光轻晃，吸引着陈清川的视线。
“是只有这一个，恩人不必烦扰。只是，恩人不是修仙之人吗？怎么会魔族的的法术，还能解开上面的咒语。”
陈清川松了一口气；“那便好。我虽是修仙之人，但是也会对修仙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会琢磨一些新奇的东西。等你恢复完全，我想向你多请教些法术。”
正道修仙之人不可修习魔族法术，否则便是走上邪魔外道，背叛自身的道义，背叛师门。这是楚梦寒从小听到大的人族常识。
同族们，包括他，都在利用这条常识去诱惑去强迫那些正道之人落水。
纵观修仙界的历史，不知多少大能以身犯险又或者是被魔族诱惑走上这条路，最终落得一个最终众叛亲离灰飞烟灭下场，令后世众生唏嘘。
饶是楚梦寒看热闹不嫌事大，专门干亏心事的魔族人，见到陈清川这种毫不掩饰的渴望突破禁忌的行为，还是会被震撼到。
“恩人想要学什么，我必当毫无保留！”
恰好与陈清川相反，楚梦寒喜欢说这些遮掩又不真实的承诺，不轻易露出自己的**。
—
第二日，陈清川一大早便开始准备。
先是将妹妹从冰棺中唤醒带回小院，再是写了一沓符纸塞给徒弟，在小院里外画上符咒设立阵法。
他轻声细语蹲在少女面前说：“兄长要去外面一趟，应该会很快回来。”
少女点点头，面色不佳，很是疲惫，没有半分说话的力气。
“小盏想要什么，兄长给你带回来。”
少女摇摇头，无神的双眼看向楚梦寒，眼里居然有了几分厌恶的光，又低头掩盖过去，改口说道：“我想要一只镶着赤玉的簪子。”
陈清川听到此话万分高兴，摸摸妹妹的脑袋：“好，兄长一定会带回来的。”
楚梦寒看着兄友妹恭的场景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弟弟楚寒云。这家伙分走了父亲所有的爱，又间接害得娘亲重伤，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和自己的弟弟如陈氏兄妹一般和谐——但是娘亲恳求他照顾弟弟，希望自己投注在楚梦寒身上的爱能够溢出，让哥哥可以替代她来爱弟弟。
这不可能。他想，他的爱根本不可能溢出给弟弟，能够认那人为兄弟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他想要的爱永远不够。还是等复活娘亲成功让她自己去爱吧。
希望陈清川争争气，能够早日飞升。
身上寄托着无数“美好期待”的陈清川，带着楚梦寒到了被鬼族侵袭的村子。村子一片寂静，唯有鸟叫声，周边植物葱葱郁郁，看着凉快极了。
送信白鸟幻化出人形，脸上咒纹闪着光芒，双目无神，嘴里说着恭敬的话：“恭迎仙人。”
陈清川却没有给白鸟一个眼神，只是径直走进村子中：“再叫我仙人，我以后便装作看不到你的信，绝不帮你的忙。你为何不现身。”
“别别别，师父，我错了。”鸟妖接着说道，语气轻佻，表情却是麻木，“想给您炫耀一下，我的驭兽术。”说完，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女蹦蹦跳跳从水缸里钻出，开心的和陈清川打着招呼。
陈清川竟然还有徒弟？楚梦寒跟上人的脚步，左顾右看，顺着敞开的窗户看到正酣睡的村民，闭上眼细细感知一番。不对，这个村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鬼气，少女传的是假消息？
“师父，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吗？”少女看见楚梦寒眼睛亮了亮，凑到他面前，这么望着楚梦寒，“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梦寒礼貌笑笑正要回答，地面却传来轰鸣之生，他脸色一变，当即飞身离开站的地方，只见刚才所站位置钻出一根岩石之刺。离他几尺远的少女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恩人。有诈！”楚梦寒大声提醒着陈清川，抬头再看那人却已经被藤蔓严严实实的捆绑起来，连嘴都被捂住，逐渐淹没在绿海之中。
他摘下耳饰，扇骨为刃，掷出只堪堪砍断了几根藤蔓，同陈清川一同消失了。
是妖，将妖气隐藏的极好，他进村前竟然没有感受到半分，而此刻妖气充盈在天地之间，让周边的所有有灵性的东西都躁动起来朝着他抽搐扭动着靠近……此妖恐怕有着几百年的道行，极不好对付。眼下没有直接袭击他，许是没有见过他的缘故且他身上的魔气容易让植物死亡的缘故，这妖不敢对他出手。
楚梦寒索性拿发簪划破手心，随手将血挥出，被滴上魔血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他借此机会跳到陈清川所在的位置。流血的掌心按在蠕动的藤蔓之上，轻声念着咒语唤着自己的扇子。
扇子破出藤蔓的那一个瞬间，蠕动和抽搐诡异的静止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震动。
“啪！啪！”几声巨大的绳子断裂声，又安静了下来。楚梦寒立刻离开那里，几乎是同一瞬间，“砰”的一声巨响，藤蔓化作绿雨，陈清川悬在半空中，发丝浮起，衣袍翻飞。除了衣服有些破损，还有面上的红痕以外，没有受到半分伤害，他面色严肃，却没有生气的样子。
“多谢玉郎助我脱身。”他说道，“劳你将这位姑娘带到安全的地方。接下来，这只妖就交给我吧。”
陈清川：（对着信看了很久）
楚梦寒：什么东西看这么久
陈清川：你给我念念，有些字我看不懂
楚梦寒：（念了一封非常有文采的情书）
楚梦寒：……
陈清川：……
楚梦寒：你桃花又开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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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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