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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赠我花与锁链

夜,深不见底,像一碗凝固的墨。

柳府禁地之内,腐叶与湿土的气息,混合着那霸道而清冷的蓝楹异香,织成一张大网,将锦葵牢牢困在其中。

她刚刚从一个惊天的认知中回过神来——疯乞丐童谣里唱的,那泣血的蓝楹,不是死物,而是眼前这个生死不知的男人。

就在她失神的这短短一瞬,变故陡生。

热浪从他躯体里爆发出来,瞬间将潮湿的空气都点燃。一只手,如从锻造炉中刚刚取出的烙铁,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

锦葵的呼吸瞬间被扼住,大脑一片空白。

在被抓住的最初一两秒,她身体的反应甚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根植于骨血的、属于医者的错愕。回光返照?还是濒死前的肌肉痉挛?她脑中飞速闪过无数医理典籍上的记载,试图用她十六年来建立的认知体系,去解释眼前这不合常理的现象。

可当那股完全不属于凡人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裙衫与肌肤,野蛮地侵入她的感知时,她十六年来引以为傲的、那个由《百草经》与《疑难杂症论》构筑起来的医学世界,在这一刻,伴随着理智的弦断之声,轰然崩塌。

她骇然抬头,对上了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焦距,没有神智,瞳孔涣散,只剩下一片混沌的、正在熊熊燃烧的痛苦。在那片混沌的深处,两簇幽蓝与赤金交织的光焰一闪而过,像是深渊之下凝视着祭品的鬼火,冰冷、暴虐,却又带着一种破碎的、极致的悲哀。

“不……”

一个破碎的、含糊不清的音节,从他干裂起皮的唇间挤出。那声音沙哑得如同枯骨摩擦,与其说是呼唤,不如说是一声被碾碎在喉咙深处的、绝望的嘶吼。

他似乎将她错认成了别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比那滚烫的掌心更让她通体发寒。

原来,就连这场突如其来的、足以致命的纠缠,她都只是一个无辜的、被错认的牺牲品。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放开!”

脸上火辣辣的羞意与彻骨的寒意同时在她体内炸开,两种极致的感受逼得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锦葵的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她另一只脚死死蹬在湿滑的泥地里,腰身扭转成一个痛苦的、近乎折断的弧度,试图将自己的脚踝从那铁钳般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她另一只手上的指甲,深深抠进对方的手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在那坚硬如铁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得可笑的白痕。

她的一切挣扎,在那铁钳般的手腕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一种源于体格、源于性别的、与生俱来的巨大鸿沟,化作了压倒性的绝望,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那只手收得更紧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踝骨,在对方的指节下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咯咯”呻吟,下一瞬就要被生生捏碎。

男人的喉咙深处,滚出一阵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他似乎也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皮肤之下,蛛网般的蓝金色纹路疯狂地游走、亮起,光芒从纹路中丝丝缕缕地透出,越来越盛,热度也随之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顶点。

她甚至闻到了里衬丝绸被高温炙烤出的焦糊味。

在徒劳的挣扎中,她身上那件华美贵重的嫁衣,被泥土、腐叶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彻底玷污。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用金线绣成的凤凰被泥泞玷污,翅羽断裂。这曾是她身为“柳夫人”的荣耀与枷锁,而它正和她的尊严一起,被毫不留情地碾碎在这片肮脏的烂泥里。

光芒爆发。

她所有的挣扎与对抗都失去了意义。一股灼热到极致的、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光与热的蓝金色光芒,从男人的掌心悍然爆发!

“啊——!”

锦葵只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她此生从未体验过的、足以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

痛!那痛楚,像极了她曾在医书上读过的、炮制剧毒药材‘火蝎尾’的酷刑——先用滚油浇淋,再以钢针穿刺,最后连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岩浆般的灼热。她能清晰闻到自己皮肉被烧焦的气味,混合着那诡异的蓝楹冷香,成了一种让她永生难忘的、地狱的味道。这股霸道无匹的力量,要将她的魂魄都从骨血中剥离,刻上一个不容抗拒的印记!

剧痛的顶点,她的意识被强行拖入了一片血色的幻象之中。

黑暗褪去,眼前是那棵参天的蓝楹树。只是此刻,满树的蓝楹花,不再是幽蓝,而是正流淌着殷红的血。黏稠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顺着花瓣的脉络滴落,如一场泣血的雨,冰冷地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风中,街角那个疯乞丐的歌谣,不再是一个人沙哑的吟唱,而是变成了无数个声音的合唱,男女老少,在她耳边盘旋、回响,带着一种悲悯又残忍的腔调:

“金玉囚笼锁凤凰……”

“一簪血泪染蓝楹……”

“……花开不败也断肠。”

她不再是旁观者,她身处幻象之中,成了这首诡异童谣里,那个注定要被锁住、注定要流尽血泪的、可悲的主角。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那声音凄厉而短促,却穿不透这片死寂的林地,被那些参天的古木瞬间吞没,只留下一圈微弱的回音,证明她曾如此痛苦地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那炫目到极致的光芒,终于如耗尽了所有能量般,骤然散尽。

箍着她脚踝的手,也随之骤然松开。男人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气力,头颅无力地一歪,再没了半分声息。

世界,重归黑暗与寂静。

锦葵整个人瘫软在泥地上,耳边是巨大的、持续不断的轰鸣,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涌起一股控制不住的、剧烈的干呕。她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层层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一条被巨浪狠狠拍在礁石上、濒死的海鱼。

许久,许久。

她才撑着身边那棵冰冷粗糙的树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点地,从那片肮脏泥泞中爬起来。

手上、脸上、那件曾经华丽无双的嫁衣上,全是污泥。发髻早已散乱,几支贵重的珠钗也不知掉落在了何处,狼狈得如同一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惊魂未定地退后几步,又羞又怒。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哪怕明知这片禁地无人。然后,她颤抖着手,不顾一切地撩起层层叠叠的裙摆。

外裙、衬裙、里裤……她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却记得这些繁复的、代表着柳家脸面的规矩。此刻,她只想把这些东西撕碎!

她粗暴地、一层层地掀开它们,指尖冰冷而颤抖,每撩开一层衣料,心就往下沉一分,既是屈辱,又怕看到那无法挽回的证据。

当雪白的脚踝完全展露在清冷的月光下时,她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紧缩。

她想象中皮开肉绽的景象并未出现。

雪白的脚踝上,一个无比清晰的烙印,正闪烁着幽蓝的微光。

那竟是一圈由精美绝伦的锁链串联起来的蓝楹花。链条纤细,每一环都泛着冷硬的、仿佛能锁住灵魂的金属光泽;花朵却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仿佛是由最顶尖的画师,用最珍贵的蓝色染料,一笔一划精心绘制而成。

那幽蓝的光芒,像沉睡生灵的呼吸一般,正随着她的心跳,有规律地、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它不是一个死物,它是有生命的。

锦葵伸出因恐惧而颤抖的指腹,轻轻触碰那圈烙印。

没有温度,质感却不似外物,仿佛它本就是从自己皮肤里长出来的一部分。

她不信邪,用指甲使劲地去刮、去擦拭,那烙印却纹丝不动,反而随着她的触碰,光芒更盛了一分,一股奇异的、针扎般的酥麻感,电击般地从烙印处传遍全身!

她踉跄着后退,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脚踝上那个诡异的图案吸干了。她扶住树干,却感觉自己连站立的资格都被剥夺。她不是被男人烙印,而是被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来自深渊的‘规则’,宣判了死刑。

她收回颤抖的手,看着那圈诡异的花链,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花开不败,也断肠。”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圈诡异的“花环”,视线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身上。

就在这一刻,一阵比死亡更深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想到的不是这烙印的来历,而是它的后果。

在这吃人的世道,在这将“贞洁”二字看得比性命更重的柳府,她一个新嫁的妇人,脚踝上多出这样一道来历不明、妖异绝伦的烙印,一旦被发现,意味着什么?

不会有人听她解释,不会有人信她清白。

等待她的,不是一纸休书,而是“不贞”的铁证,是家族的唾弃,是被装进冰冷的猪笼,沉入无情河底的、永无翻身之日的毁灭!

锦葵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像淬了冰的刀,冷得吓人。

逃?带着这个随时可能被人看到的、无法解释的“罪证”,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柳家是金玉囚笼,可这烙印,是悬在她头顶的催命符!

既然无路可退,那我便走向你,看看到底是你的深渊更深,还是我的命更硬。

她必须救他!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而坚定。

不只是为了医者那点可笑的仁心,也不只是为了弄清楚这烙印的来历和解除之法。更是因为,她被逼上绝路后,用最冷静的头脑得出的结论——这个男人,是解开她所有噩梦和预言的唯一钥匙,也是她在这盘死局中,唯一的、能够搏得一线生机的活路!

柳家想让她当祭品,锦家把她当货物。

好啊,那她就拉上这个不知是神是魔的“怪物”,把这盘棋搅个天翻地覆!

救他,不是慈悲。

这是她锦葵,身为商人锦崇山的女儿,为自己的人生,做的第一笔投资,赌注是她的命!

赌赢了,她生;赌输了,她也要拉着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一起下地狱!

她缓缓放下层层裙摆,遮住那圈仍在幽幽发光的锁链。脚踝处,灼痛的余威仍在,可一种更冰冷的、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决绝,正顺着她的血脉缓缓上行,像一条被彻底唤醒的冬眠之蛇,盘踞在她心口。

可在这守卫森严的柳府,她一个刚刚嫁入、处处受人监视的新嫁娘,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活人藏起来,并为他疗伤?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高耸的院墙,扫过通往自己院落的那条偏僻小径。那个曾经只懂得药理的头脑,在绝境中,第一次疯狂地运转起阴谋与算计。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破土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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