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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扩散的癌细胞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乔熠的生命力。他放心不下的那篇小说,还在断断续续、艰难地更新着,更新频率从每天两次,到每天一次,到隔几天一次……阅读点击量没有见涨,评论和投票永远是那两个固定的ID。

乔熠撑着所剩不多的精气神,对沈寒阳详详细细讲述了颜清的经历。虽然他写小说也有几年日子了,但平心而论写得实在马马虎虎。口头讲起故事来也不像真正的输出行家那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讲着讲着发现时间线错乱了,又或者漏了因果关系,就返回去亡羊补牢。

沈寒阳并不感到不耐烦。相反,他高度凝聚着全部神思,把乔熠不成章法的讲述一字不落地网罗进脑子。

更奇怪的是,乔熠虽然讲得不够连贯通畅,但却意外地有一种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张力,像是描绘一棵树,先拉出主干,再扯出枝节,最后添上叶片,细细密密,关于她的过去就立体了起来。比郝助理呈上来措辞严谨、逻辑严密的背调报告要扣人心弦得多。

后来,乔熠说着说着疲倦了,气短声虚,沈寒阳让他休息。他却意犹未尽,直到把颜清二十七年的人生尽说透了,才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是的,颜清确实如那个娘娘腔胖子所说,实际年龄比身份证年龄大两岁,今年二十七岁。原因是最开始她母亲冯凡瑛没有给她上户口,后来补办的时候一来二去,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本该两岁的她,被上户口的工作人员当成新生儿,出生日期那一栏永远印上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再后来将错就错,上学也晚了两年。然而除了乔熠家人,也没人关心过这些。

沈寒阳在乔熠的病房里直待到近午夜。出来后,一阵风吹散了整晚罩在身上的消毒水气味,吹来雨后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他揣着兜,在夜色里踽踽独行。风里已经有了初秋的味道,雨后的深夜竟落下丝丝凉意。可他却焦躁难耐,怎么也克制不住那份热烈的念头和揪心的渴望——追逐和占有的渴望,追逐土地,追逐青草,追逐风。可他无法把它们任何一样捏在手里,土地的沉静,青草的芳香,风的自由,他片刻都无法拥有。这让他越发恼恨。

他第一次有了对事物掌控不了的无力感。

他扯了扯领口,徒劳地抒发那难以派遣的燠闷。

无人同行的夜,每一缕呼吸都伴随着安静到沉重的思绪。在医院的花园里坐了许久,他给郝助理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并在结尾强调:“明天一早,立刻去办。”

回到檀宸府,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单元门外却发现一个人。

吴妍颖抱着膝盖,埋头坐在台阶上,身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

路灯把靠近的人影扯长了投入她的视线范围,她抬起头,脸上已经哭得妆容狼藉。

“寒阳哥哥……”她委屈地叫了声。

沈寒阳把她带回家,佣人陈姨披着衣服起来,急急忙忙收拾了客房。

可吴妍颖并没有去休息。她敲开了书房的门。

沈寒阳正坐在桌子后面抽烟。

“寒阳哥哥……”她嗫嚅,眼圈黑乎乎的,分不清是晕开的眼线还是困倦导致的细胞缺血。

沈寒阳抽着的烟没停下,也没赶她,也不正眼看她,吴妍颖反而不敢说话了。最后,她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三点了,搓了搓衣角,从口袋里递上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沈寒阳没有接,她只好默默放在桌上。

“寒阳哥哥,这是我的病历。我知道你很忙,不该来打扰你,但是……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说我有点抑郁……”

沈寒阳终于投来淡漠的一眼:“哦,怎么回事?”

吴妍颖快干了的眼底又涌出眼泪,抽抽搭搭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总感觉难过,孤独,无依无靠,心里……没着没落的。”

书房里安安静静,不够明亮的台灯照不到吴妍颖所站的位置,也照不到沈寒阳的眼底。

“噢,呵——”

沈寒阳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吴妍颖浑身一凛,不由自主往黑暗里又缩了缩。

“——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寒阳的问话让吴妍颖本就瑟瑟发抖的内心更生出无处安放的恐惧。头一遭,她感觉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态度。那从灯下无心递过来的一眼,不是冷漠,不是疲倦,而是真真切切的、写了满脸的不耐烦——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寒阳哥哥……”吴妍颖上下牙在嘴里磨了磨,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你早点休息,胃不好不能熬夜……”

吴妍颖退出去以后,书房终于又成了他一个人的空间。

三点到五点过得不算慢也不算快,窗户染上第一抹微曦时,沈寒阳去楼上洗了澡,换了衣服。

他本想直奔L大,苟副总不到七点就火急火燎打来电话,政府几位负责人今天临时到公司调研他们研发的智慧交通大数据模型。

沈寒阳沉了口气,只能调转车头奔公司去。

到公司的时候刚七点一刻,大楼里灯还没亮几盏。沈寒阳从地下车库进了电梯,电梯却在一层停了一下,蛄蛹进来一个卷毛胖子。

胖子像电视剧里的太监见了天颜一样,差点跪倒:“哎呦沈总,您也来这么早!”

沈寒阳其实很快就认出来王永兴,但他一夜未眠,胃有点不舒服,这会没什么说话的兴趣,连个基本的点头示意都懒得给。

王永兴的厚脸皮支撑着他的精神头,竟对着沈寒阳自说自话起来:“我每天基本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嗯,通常都是赶前几班地铁从学校来,不超过头三趟吧,来得早,有效工作时间能长点。”

王永兴说得兴致勃勃唾沫横飞,不大的电梯空间里都是他身上的汗酸气味。

沈寒阳冷哼一声,猝不及防地开口:“等颜清同学回来你就不用赶地铁了。”

王永兴像给人呼了一巴掌,脸上抽动了几下,愣住说不出话。

电梯在十九层停下,门向两侧打开。

王永兴像根肉桩子似的杵着不动。,

直到收到沈寒阳不太耐烦的眼神提醒,才扭着笨拙的身子下电梯,连沈总再见都忘了说。

沈寒阳在单位开了整整一天的会。中午休息的时候给颜清发了两通微信语音,均无人接听。

好在下午的会议比较简短,不到四点就结束。送走政府的负责人后,沈寒阳处理一些收尾工作,给赵秘书说了声提前走,就径直把车开到了L大东门外的五星街。

五星街向来乱糟糟没什么秩序,行人横穿,电动车乱窜,两侧都被私家车当成了临时停车位,把本就不宽敞的双行道硬生生挤成了单行道。沈寒阳的车又宽又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个夹缝泊进去。

他是脑子一热开车过来的,停下车才反应过来,无人带领,他进不去学校。

他在座位上点了根烟。天阴沉沉的,气压很低,看起来不久就要下雨。

五星街华灯初上,来放松闲游的学生们将整条街烘托得热热闹闹,一点感受不到风雨欲来的愁闷。

抽完一支烟,发给颜清的消息依然石沉大海。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五星街的主力军是附近几所高校的学生,沈寒阳顶着那样一张脸走在一群学生里,多少有点惹眼。但他无所谓,手中夹着香烟,漫无目的地走,漫无目的地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是不是怀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着在人群里能遇见她?

路过一个有些熟悉的门脸,他的脚步停住了。

FANTLAND酒吧。

不断有学生模样的人推开不大的弹簧木门鱼贯而入,门头上悬着的风铃叮叮当当。他不记得上次来FANTLAND有这么火爆。转眼一瞥,门口的黑板上赫然写着:老板订婚,全场酒水七折。

沈寒阳胸口像给什么东西打了一拳,闷痛。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无济于事,浑身的肌肉都拧着。脸上再也挂不住风平浪静的表情,他伸手,狠狠推开那两扇木门。

之前还是冷淡风格酒吧里今天张灯结彩,气球,飘带,鲜花,生怕任何一个角落不被老板订婚的喜庆气氛感染到。

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握着拳头挑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头顶的音箱开始缓缓流淌出音乐,是《How Long Will I Love You》的调子。服务生夹着酒水单过来,恭恭敬敬欠身:“先生您好,有什么想喝的,今天全场酒水七折。”

沈寒阳瞟了一眼酒水单,反问:“这么大优惠?”

服务生笑了:“今天我们老板和未来老板娘订婚,所以折扣大,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旁边路过几个青年男女,似乎是常客,其中一个带鸭舌帽的矮个子多管闲事地冲沈寒阳说:“可劲儿造吧兄弟,诸葛从来没这么大方过,必须让他出出血!”同行人嘻嘻哈哈地走过去。

服务生又问:“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沈寒阳连酒水单看都不看,随便一指:“就第一个吧。”

喝什么,不重要。但他确实需要来点冰的,压制一下周身蔓延的烦躁。前三十年修炼的功力已经全用上了,还是被满场龙凤呈祥的气氛熏得呼吸都困难。他必须全力克制着自己,才能不露出内心真实的煎熬。

订婚?没先到昨天在乔熠那随口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

他们就那么急不可耐?外面欢歌笑语,沈寒阳心里翻江倒海,意乱如麻。他从小就懂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也不在意。可时至今日,却第一次觉得,在有关她的事上面,这种无处诉说、不被理解的情感隔绝,简直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天罚。他们的大张旗鼓的庆祝,深刻衬托出他的孤单和失意。

转念又想,订婚代表什么?什么也不代表。哪怕是结婚……服务生端上来酒,他抓起来灌了下去,不愿再往下想。

这时候,音乐停了,场下也安静了。

一个长头发打扮得很艺术的男人上了台,沈寒阳估摸着他耳朵上戴的耳钉起码有二斤重。

长发男握住话筒,一开口嗓音动情:“大家好,我是Justin,孤狼乐队贝斯手。今天,是一个平凡的周六,但对于FANTLAND的所有成员来说,今天又是无比特殊的一天。常来这里做客的朋友们都不陌生,我们FANTLAND的灵魂——诸葛老大,”Justin朝台下某个方向比了个手势,沈寒阳循着方向望去,视线恰好被吧台的拐弯挡住。

Justin继续说:“今天是他的Big day。哎,我就说了个Big day,我们的女主角就脸红了?别害羞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沈寒阳心脏狂跳。所以她一天不接电话,是在这里忙她的所谓Big day?他情不自禁又往吧台拐角看去,眼瞳动荡,既渴望看见,又怕看见。

Justin:“今天呢,是我们的王子和公主订婚的日子,是童话照进现实的一天。我除了高兴,高兴,还是高兴……”Justin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沈寒阳耳朵嗡嗡响,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后,终于迎来Justin的结束语:“话说,我虽然长得不输给诸葛老大,但是今天毕竟是他的主场,我就做个开场白,抛砖引玉。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们的主人公。”

一个穿白衬衫的背影上了台,接过了麦克风,好事的Justin又从台下捞了一捧玫瑰塞他怀里。

沈寒阳定了定神,集中目光,才确定那确实是诸葛潇湘。他的样子看起来比以往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直到他冲着台下咧嘴一笑,沈寒阳才抓住问题的所在:本应该是大喜的样子,诸葛的面部肌肉却像往下走,脸上还不合时宜地起了痤疮,笑起来酸苦**,像腌过头的黄瓜。

沈寒阳在心底暗暗唾弃:“到底干了些什么才能虚成这样……混蛋!”

诸葛潇湘先是低头半晌,像在酝酿情绪,然后抬起头,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本来准备了一大篇稿子,上台了却大脑空白。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在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那时候我虽然以大哥自居,但其实心里也懵懵懂懂,糊里糊涂。后来,你的坚持,你的勇敢,让我这个傻子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感谢上天的眷顾,让一个不完美的我遇到一个这样完美的你,我的宝贝,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守护骑士!”

胡若婷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上去,两人拥抱亲吻,玫瑰花被挤残,落了一地花瓣。

台下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沈寒阳眯细起眼睛,看着白纱蓬蓬裙、马丁靴、又哭又笑的女孩,耳畔响起了起哄声:“亲一个!亲一个!”

沈寒阳抚了抚胸口,不知道是晚上没吃饭胃病作祟,还是被眼前一幕恶心着了,只觉得喝进去的酒往上倒流,多停留一会儿就要呕出来。

胡若婷笑着对台下人说:“我们回家亲!不给你们看!”

距离沈寒阳不远的一桌,几个人嘀嘀咕咕:

“俩人真不容易,若婷追诸葛追的好辛苦,之前诸葛一直回避,有段时间不是还找了个隔壁大学的女学生吗?”

“对,诸葛带那女孩来过几次,我见过,挺漂亮的。”

“漂亮有什么用,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若婷这么长时间没白受委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就在所有人都在欢呼、吹口哨的时候,一个人缓缓站起来,走到台上。

诸葛挤作一团的笑固结住了:“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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