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的王座,也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一幕,皇宫里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很多时候是不见血的,这样惨不忍睹的情状,冲击很大。
白清岚无法抑制的偏头呕吐,尽管无法呕出任何东西。
白穆抱着他后退。
然而人鱼似乎听到白清岚这边难受的声音,丢掉了蹼爪中血淋淋的脑袋,吞咽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他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凶恶残暴霎时间从他的脸上消失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散开的银发之下,沾满鲜血的嘴唇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红色的瞳眸深深地凝望着白清岚。
势在必得。
白穆脸色铁青,极为狼狈,重剑横持在前,带着白清岚一退再退,最终脊背撞到了损坏的宫墙之上,再也无路可逃。
白清岚心中咯噔一声,腿脚软绵绵的,大半个身子靠白穆支撑着,浑身都在发抖。
“神,跟我走。”
人鱼舔尽唇齿边残留的血肉,迅捷的游曳过来,如同离弦之箭,修长高大的身躯霍然笼罩在前。
“你找死!休想!!”
耳边一声怒喝,眼前光影变幻。
白穆怒喝一声,重剑向前斩去,人鱼的蹼爪一把抓住剑,将它扔了出去,在地面滑行了数十丈不堪尸骨重负方才停下。
眼前光影攒动,白清岚心中狠狠一惊,白穆现在还不能死,他挥手,喊出了声:
“不,停下,不要!”
骤然间,人鱼的蹼爪在白穆的脑袋上,咫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附着的血液混着雨水滴落在利爪之下的发缝间,他嗓音低沉的质问:“为什么?”
“怎么可能?”白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冒了出来,身子不住哆嗦,诧异地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盯着人鱼,视线又转向白清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皇兄,这只妖兽怎么会听你的命令?”
白清岚有些发愣,实际上他也没有料到野性难驯的野兽会这样,他只是情急之下吼出声而已,到现在他也还是心惊胆战的。
“为什么?”人鱼又问了一遍,微微侧了侧脖颈,骨骼咯咯作响,冷冽道:“你想保护他。”
白清岚扶住受伤的肩头,摇头,平静地道:“他现在必须活着 。”
只有这样,熙和才不至于混乱动荡,让他国伺机进犯灭国。
人鱼眼睑动了动,眯了起来,看向白穆,嘴唇无声翕动。
白清岚疑惑的转过脸去看,白穆像是撑不住,目光变得越来越茫然,像是在发痴,眼球控制不住上翻,眼眶里面全白,大张着嘴无力松了手,朝下一头栽倒在了浑浊腥臭的血水里。
忽然手上一道劲力,腰上一紧,脊背抵在了墙壁之上,白清岚闷哼一声,望着人鱼咧开嘴十分兴奋地笑了起来,听到他说:“你,是我的。”
余音未绝,唇上已被被冰凉覆盖。
白清岚反驳的话,咒骂的语,通通堵在喉间,不上不下,一颗心也拉起了弦,滞在了半空,绷到了极致。
他吻了上来,在尸骨血雨之中吻了上来,就在白穆的身边吻了上来。
白穆侧脸贴着地面,眼眶还是朝上白色的眼球正看着他们。
这和当着他的面被野兽强迫有什么区别!
“唔!”白清岚扭曲着身体挣扎,可越是挣扎,人鱼越是凶狠,越是强势地深吻他。
“别害怕抗拒,你会需要我的。”人鱼抬手将他肩上的箭矢拔出,扔在了水里。
白清岚被剧烈的疼痛撕碎,顿时惨嚎出声,还未曾缓过神来,只觉得身体仿佛要碎成两半,胸膛剧烈起伏,听到自己极度嘶哑的声音响起:“放开孤,孤怎么可能是你的,孤永远不会需要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人鱼却是按住他,不容他挣扎,两片薄薄的嘴唇贴上了瓷白的肩头,细细舔吻,一只蹼爪落在肩背之后,缓缓注入灵力。
“追随你,誓言永恒。”
他的嘴唇凑近白清岚的耳朵,断断续续的低语:“你会醒来……”随后慢慢地靠近眼前一张一合的唇瓣……
白清岚意识到自己被强吻,脑袋里晕乎乎的,被电麻了,人鱼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席卷他的全身,涌入了他的口鼻,让他连咬紧牙关都无法做得到,只能任由人鱼的唇舌肆意,长驱直入,贪婪的攫取他口中的甘甜。
他急促的喘息,下颌酥酥麻麻的合不拢,在极度窒息的吻中,终于脑中的一根弦猝然绷紧,绷断。
眼前一黑,白清岚失去了意识。
人鱼偏头用牙齿撕开了蹼爪间的蹼膜,将自己的血喂进白清岚的嘴里。
浑浑噩噩间,白清岚腹部的灼烧之感平静了下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地动山摇,刀枪剑戟的声音在近处传来。
——………
白清岚醒来时,一睁眼头顶是再熟悉不过的纱帐,再一转头,塌边的紫檀柜上香炉正袅袅生烟,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回到了颐澜庭。
他晕沉沉的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四周,扶着额角,蹙着眉毛,唤了宦侍进来。
宦侍恭恭敬敬,低首垂眸地靠过来,跪在了地上。
白清岚垂眸看着那一顶巧士帽,有些不耐烦,道:“什么时辰了?”
宦侍说:“辰时三刻。”
白清岚一听到声音,眼神蓦然一凛,沉声道:“福喜。”
福喜是他身边的近侍,同一般的宦侍不同。常伴白清岚左右,随了他许多年,暗中为他办成了不少的腌臜事,直至白清岚的帝位被夺走,才被白穆下了地牢。
“陛下,是奴。”
白清岚一时精神有些恍惚,分不清是虚是实,是真是梦。
白穆不是什么慈悲的人,称帝以来,想方设法将他身边的人赶尽杀绝,让他孤身只影,怎么会好心留下福喜一命还让他回来伺候,这实在匪夷所思。
福喜跟在身边侍候多年,白清岚的行为举止他再清楚不过,心思也能揣度一二,是个周密体贴的,更何况宫中秘辛,多有参与,知之甚多,若是留下来让其他人利用,终归是个隐患。
白清岚想到这,眼神不禁暗了下来,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道:“福喜,你在孤的身边侍奉有十多年了吧?”
福喜睫毛抖了抖,垂下眼眸,乖顺的道:“陛下,奴自小便侍奉在侧,随您足有十二年之久。”
白清岚幽幽地道:“朕记得,靖王兵变,朕被迫退位,被囚于这一隅之地,终日毒药加身,浑浑噩噩时,你曾拼死要见朕一面,说是要侍奉孤王之侧,却被白穆那厮押下地牢,等候斩首,怎么这时候他放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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