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鹤桐都没看清楚身后的东西是什么,就被唬地扭头往山下跑,他们头也没回,一路往下,跑过缓坡和丛林,跑过樱桃树下的水潭,跑过千年前的古道遗址,最后直直撞开草庐的院门,两人才大口喘着气四肢着地地趴在了晒谷坪里。
红红已经吓懵过去了,眼下完全成了软趴趴的一只咸鱼鸟。陈天眷喘地跟个风箱一样,才歇了一会,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泛酸,像被打了好几针玻尿酸。
向鹤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额头不住地往下冒汗,气息不稳地问山顶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虎,好大一只,老虎。”陈天眷咳嗽着站起来,他跑地狠了,整个嗓子都泛着铁锈般地血腥味,随即抖着腿慢慢挪进草庐旁的亭廊里,又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时向鹤桐也颤着腿坐到他对面,把他刚倒的茶喝了。
陈天眷一句“诶?”还没出口,对方却抢先道:“我先前请你进屋喝茶,你不来,现在自然没有你先喝的道理。”
行吧,不过是再倒一杯的事。
两人在亭内歇了好一会,向鹤桐就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山顶上这么大只白虎,你怎么住,也是奇闻,我从来没在这山上碰到过它。”最凶最凶的也只有一次碰到了野猪和野狗,从来没见过老虎。
“不是奇闻,是你命大。”陈天眷拿着草庐里扇药的蒲扇给红红扇风:“今天还好我带了块五花肉出来,本来是给红红当零食的,这下全白瞎了。”他想起自己在紧急关头扔出去的几斤生肉,心疼地牙都酸了——自己背了一路上山,重的要死,居然孝敬了这老虎爷爷。
想着,他觉得今天不能再去芥屋所在的山顶了,保不齐那白虎还在半路上等着他们,于是陈天眷拿出手机,给元慧发消息。
“我按照导航到山顶了。”
“嗯?怎么样?芥屋保存地如何?”
“我还没找到,在山顶碰到只白老虎,今天我不去了。”
“那可不行,你今天不去,明天是不是也不敢去,明日复明日,我白给你付工资?”
“那你说怎么办,没有五险一金,你让我给你拼命?”
陈天眷有些动怒,他紧攥着手机,当看到五分钟之后元慧的回复后,他的怒火都快要将草庐烧穿了。
“对哦,我的院子里以后得养只宠物,我想要那只白虎!”
他X的。陈天眷牙齿都要咬碎在嘴里,心想你要天要地,还想要大老虎,你敢养这玩意我陈某人就敢把你举报!你到大牢里敲木鱼悔过吧!
向鹤桐默默在一旁边喝茶边观察他,见陈天眷一会苦笑,一会蹙眉,一会动怒,觉得头一次见他表情这么丰富,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地冒了句:“你谈恋爱了啊?”
陈天眷:?
说什么呢?
“村里的还是镇上的?网恋的还是见过面的?男的还是女的?”向鹤桐大睁着眼一副八卦的样子。
“闭嘴吧你!”
见对方并没有分享生活的雅兴,向鹤桐也不再去招惹他,自己颤抖着双腿起身,拿出竹篓里那套灰色的工装蹲在门口的池塘里洗起来。
而亭廊里的陈天眷,在痛斥了元慧1000字的长文后,终于心里舒坦了,把手机关屏,心想今天爱谁去谁去,反正他陈天眷不去招惹大老虎。
半个小时后,元慧的消息传了过来。
“我找人打听过了,你碰到的不是老虎。”
“那是什么。”
“是头小妖兽。”
“还能再离谱点吗?都有两个我高了你说它小?”
“确实才成年,脾气应该算是不错的,你不要怕,正常去芥屋入住就行。”
“那你告诉我它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吃肉啊。”
陈天眷觉得头好疼,心想自己是不是得了怪病了,赶忙叫来向鹤桐问他有没有治头疼的药。
对方觉得他可能是为情所伤,觉得他可怜,就从药柜里拿出几片西洋参,让他含在嘴里。
继续聊下去也不是办法,陈天眷见元慧没有丝毫让步的态度,就让元慧自己来一趟,他非得让元慧带着上去见识见识那“小妖兽”才行。
“可我不在村里嗳。”
“你在哪?”
“我在虹桥机场,准备飞罗马,手机要开飞行模式了,希望我落地后能看到你发回来的芥屋照片。”
陈天眷无语了,他也不想再管,于是在草庐里熟门熟路地找了个红色的塑料袋,把红红装在里头,跟向鹤桐告别,提着塑料袋就走出院门。
当夜。
红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祖宗不在他自己房里,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人类深度睡眠的时间,祖宗能去哪呢?
她想着今天自己也太没出息了,居然被只小妖兽吓成了这个样子,那长的像老虎的小兽修为还没她高,居然敢以下犯上一巴掌拍扁上古窃脂直系血脉,而且还被老祖宗看到了,何其耻辱!
要找老祖宗解释解释,告诉他自己是被偷袭所以误了事。
红红从卧房的塑料袋中飞了出去,她盘旋在夜空中,晚上她的视力很好,但找了半天,并没有在村里找到陈天眷的身影。
没办法,只能往向鹤桐那里飞,心想祖宗今天为了自己和妖兽搏斗肯定受了重伤,现在估计在姓向的大夫那里治病。
果然,她飞着飞着,就在山间小路上看到了身穿睡衣的陈天眷。
她赶忙飞下去叫他,但对方像没听到一样,行动缓慢地一步步往山上走。
红红以为祖宗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于是停止了叫唤,只是默默地停在他肩头,看到有野兽靠近,她就挥翅膀吓走它们。
直到陈天眷慢悠悠地越过草庐,往更高的山头上去的时候,红红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祖宗!祖宗!”
叫不应。
实在没有办法,红红只能去草庐,它熟练地撬开向鹤桐卧房的窗户,把里头安静熟睡的人折腾醒。
向鹤桐大半夜一睁眼就是红红的怪脸,被吓地腾地一下坐起来,几乎一巴掌就要招呼过去。
“向神仙,我祖宗病了,他聋了!”
向鹤桐头一次听说有人哑饼好了之后又聋了,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睁着眼恍惚了一会,就不由自主地又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向神仙!我祖宗往山顶上去了!”
等向鹤桐穿着长衫睡衣搞到陈天眷身边的时候,对方已经作势要攀登石梯,一人一鸟手忙脚乱地把他八爪吸盘一样的四肢从石头上扒开。
这时向鹤桐才发现陈天眷并没有意识。
梦游呢?
可这大半夜,这里离自己草庐也远,这姓陈的哥们又人高马大的,向鹤桐并不认为自己能把他背下山,考虑到附近可能有老虎,于是他就近找了处之前躲野狗的洞窟,把陈天眷放平躺下,然后让红红从草庐里叼两床空调被过来。
“我是神兽!不是搬运工!”
红红并不愿意听向鹤桐的话。
“你祖宗今晚没有被子可能会冻死。”向鹤桐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折成长方形的枕头状,垫在陈天眷头下,继续道:“山里晚上很冷,人类体质跟你们鸟类不一样,你想让你老祖宗死吗?”
虽然向鹤桐并不明白这窃脂鸟叫陈天眷祖宗,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话术。
就这么着,来来回回,红红几乎一晚上都在奔波,等天空发白的时候,洞穴里七七八八地已经摆了床铺和吃食。
陈天眷在早上六点多醒过来,他是被冻醒的,醒来之后他坐起身,就发现自己并不在陈家,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洞穴里!
自己身旁还有床被子和枕头,地上放了些面包和牛奶,牛奶旁边,还有累趴下而熟睡的红红。
把红红摇醒,得知了事情的全貌后,陈天眷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不梦游啊。
起来收拾了一下,他把洞里的东西都打包好,给送回了草庐。
回家的路上,元慧的消息传来。
“昨天你没给我发芥屋的照片,想必是过了难忘的夜晚。”
一听秃驴这话,陈天眷就知道自己梦游和他必有关系。
“我梦游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自己梦游,怪我咯?”
“……”
“只要你顺利入住芥屋,自然不会梦游,因为那处可是个风水宝地。”
陈天眷不信这个邪,他并不想送命在虎口中,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跨上山半步。
当然,半夜除外。
一开始的前两天向鹤桐还会火急火燎地去把人从石梯上拽下来,而后就是半夜卡着点醒来,在草庐把他截下,最后,耐心全无,被折腾地快要精神衰弱的向神仙在洞穴里给陈天眷留了床被子,让红红看着他,于是彻底不管了。
一周后,陈天眷梦游的事被吴菁菁听说了,然后全村都知道了,村里开始传故事,说晚上小孩不听话不睡觉,就会被虚霸抓走补阳气。
陈天眷彻底崩溃了,他明显感到自己的体力和精神状态极速下降,有时候和袁庞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有次更是在上卫生间的时候差点掉进粪坑里。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收拾行李,和红红重新踏上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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