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依山傍水,夏季闷热,冬季湿冷,三月虽已春暖,水汽积攒够了却仍会不由分说地砸下一场暴雨。
“观自斋”的霍老板一身竹青褂子,闲步至柜台前,将两寸见方的竹纹纸推到玫瑰面前。
玫瑰抬起头看他,心情又倦又冷,问:“又要写什么?”
“今天师大有堂讲座,讲诗,书斋四月展销的主题也是诗,小白想去吗?还是说,小白想替我去?”
“不去会扣工资吗?”
“去了会额外加钱。”
“那我去。”
玫瑰合上小说,捡起那页纸:瘦金繁体,浸着霍老板身上的木质香。
霍老板跟着又复述了遍,怕她马虎。
“坐502路公交车,在江州师大站下,时间是下午三点,地点在实训楼阶梯教室六。这次讲课的钱老是学术界知名学者,平时一课难求,所以——”霍老板甫一停顿,语调温文:“要写推文的。”
“那我带支录音笔去。”
“随你。”
“观自斋”是两年前落定在古南街道的一家私营书坊,店主是霍步青。霍老板深居简出,身份成谜,唯他有钱这点毋庸置疑,书坊入难敷出,设计走的却是魏晋名仕风,随处可见名家的书画、浮雕的茂林修竹、一水儿的笔墨纸砚和泠泠的藤条薰香,连用来放书的书架都是结疤清晰的花梨木。
她曾经问过霍老板这是不是都是假货?霍老板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吐出《红楼梦》里的一句七字箴言“假作真时真亦假”,她顿时不想再讨论下去。
供客人阅读的布艺沙发和矮几摆在采光的南面,临窗一列的长桌光线最好,搭着铁艺高脚椅,有时连高中生也喜欢来这儿写点作文。
最角落还有一面“贩卖文字”的墙,用吸铁石定住一些小纸片,都是前面的人信笔写下的一些书评和只言片语。后来的人要是喜欢,只需支付很少的价钱,就可以带走。玫瑰每周都得将“文字墙”清理一次,清理的过程中,她发现人们的心事太多了,而那些被带走的,多是些温暖、欢快的文字。比如,她之前看到的泰戈尔的那句“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店里书不多,是以每个月都会有不同主题的书籍展销:古典诗、抒情小说、莎士比亚等,书目也会定期更新,再联系出版商购入。原则上:观自斋没有“新”书,所有上架的新书都是由他人读过之后推荐来的,且都附有书评。
光是霍步青读过的书目就有千来本,玫瑰来后,霍老板又为她单开了一列书架,摆的都是玫瑰读过的通俗小说,要她自己写书评。
玫瑰写的第一个书评就是关于《海边的卡夫卡》的仿写:十九岁生日到来的时候,我离开家,去远方陌生的城市,在一座小图书馆的角落里求生。
……
文如其人。
玫瑰平常工作的主要内容包括:打扫书店卫生、定期帮霍步青更新书架、录入借还书信息、把霍老板以及其他人的书评设计成卡片,彩印之后压在新书下面,供人阅览。间或帮街坊邻居的老人家写代笔,也有幸代笔过两封情书。
哦,还有一件:帮小织花店送观自斋的花。
观自斋所有目所能及的书桌上,除了固定的笔筒与便签纸,还有一只陶艺花瓶,瓶身勾勒一只青蝉,是小织花店的logo,瓶里插着应季的鲜花,三月底是郁金香。
玫瑰也是因为小织姐的推荐,才得到这么一份工作。
宋小织的原话是“霍老板,阿这儿有个小细娘,爱看书也去过很多地方,文章写的也弗错,关键是她弗怕麻烦,乃看乃书店还缺兼职嚜?”
“来。”
怪的是,哪怕霍步青天天定宋小织的花,宋小织天天给霍步青送花,他们俩,一个卖书的,一个卖花的,却从来没见过。
等玫瑰走到公交站,天边已是乌云聚拢,她想起楼上窗户没关,还有回答小织姐的那句话:“霍老板呐,闲云野鹤一样。”
玫瑰两点半到的实训楼,在楼里绕了两圈也没找到阶梯教室六,来了两个正在讨论讲座的女生,玫瑰跟在后面,这才在三楼中间看到了“阶梯教室六”这块不显眼的门牌。
阶梯教室只剩倒数第四排还有两个连着的空位,玫瑰走到靠过道的位置,正要坐下,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把手横过来,摆在桌面上,说:“这里有人!”
玫瑰鹤眼微抬,望向小姑娘的眼神要笑不笑,“大白天讲鬼故事呢?这哪儿有人?”
“不是那种有人,是真的有人!文院的陈慰学长你听过吧?外号文曲星呢,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学长也要来参加这堂讲座,专门给他占的坐,学长不喜欢跟人挨着坐。”
“哦,听着蛮厉害的。”玫瑰顺势夸完又顺势坐下,用录音笔抵着小姑娘的手往回推,边说:“那他还是别坐这儿了,我还想做个人。”
“你!”小姑娘气得上唇微微塞开,露出两枚花瓣型的门牙,“你人长这么好看,说话怎么——”
“我好看吗?”玫瑰把录音笔的收音口架上桌沿,下一秒倾身过去凑近小姑娘的眼帘——原来女孩子看女孩子脸也会红成一个比喻句。
玫瑰想起什么,心情斗转直下,她面带不虞地靠了回去,又想起那句“如果连同性都认可你的美,那你是真的美”,笑了笑。
小姑娘被惊艳到了,原本想跟她说:你刚进来连教授都多看了你几眼,现在估计有人脖子都快扭断了。没提防玫瑰突然凑近又离开,时间虽短——但她的眼睛会说话,深色的瞳孔下蕴藏着剧烈的疯狂,被她用距离的坚冰压着,像玫瑰心的冰晶。
可她一笑,眼波又柔成春水,甜丝丝地勾人心脾。
她听见她自嘲:“我这叫美,好看还不足以形容我的美貌,懂?”
“美!美的!”小姑娘瞬间倒戈,“姐姐你美得像祸水——哦不!是仙女!美的像仙女。”
“你也可爱。”玫瑰也回她一句,“门牙像花瓣一样。”
小姑娘瞬间捂住嘴巴,害羞得只敢眨巴眼睛,不敢再说话,她的门牙是小时候摔在门上磕了,磕出了中间的凹陷。
玫瑰看出她很在意,笑笑说:“夸你呢。真的很可爱,像花瓣一样。”
“谢谢~”
讲座前最后的安静,玫瑰把笑收了,她将短发疏拢到耳后,太用力以至于拽下几缕烟青的发丝。
老教授先做自我介绍,随后开始讲起叶芝,讲座进行了好一会儿,小姑娘认真听课再没找她搭过话,至于那什么文曲星?大概今天不是他下凡听讲座的日子?
想到这里,玫瑰自己先笑了。
时间过去一半,后门开始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逐渐像潮水一样低声溅满整个阶梯教室。
“仙女姐姐~”
小姑娘又伸手过来敲她的桌子,示意她往后看,“文曲星来啦!”
玫瑰回头,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举着相机挡了半张脸,正在给讲座的情况进行拍照。
担不担得起文曲星的名头她不知道,她只对他手里的那部黑色单反感兴趣。
玫瑰拿出手机,点开摄影对着男生聚焦,没成想他端着镜头正好转过来,转朝她所在的方向。
玫瑰手一抖,点下无声快门。
“咔哒!”
文曲星放下相机,低头翻看他刚拍下的那张照片。
“艹!”
玫瑰熄灭手机的显示屏,心里开始冒出烦躁的苗头,怎么是他?
“你拍他啦?”小姑娘简直是两人动态的方向标,还不忘安慰美女姐姐说:“没事的,偷拍学长的人多了,也就注意不到你。”
“我没拍他,”玫瑰下意识反驳,“我只是刚好……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玫瑰想起《国境以南,太阳以西》里的岛本:我不愿意辩解。人这东西一旦开始辩解,就要没完没了辩解下去,我不想活成那个样子。
所以她也完全没必要向任何人辩解她的任何行为。反正,他又不会过来问。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你越是逃避一件事,那件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文,文曲星!”
玫瑰两指夹着手机、来回翻转的动作迟疑了两秒,她自问也是经过事儿、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越走越近?
众生万相,盲人靠听觉辩识来人,她也有类似的感觉:宝文脚步声拖沓、小织像在跳芭蕾、霍老板行云流水……她听得出来那是他,那个很多次路过她,跟霍老板在楼上下围棋的男生。他的脚步声有些特殊,按照一定规律能踩中她的心跳,那是她某天无聊按着心房偶然测出来的,那天的心口有些闷痛。
“同学你好。”
他近了,站在她旁边,她能闻见他大衣上那股清冽的橘香——衣服没清干净?
“可以让个位置吗?或者你坐里面,我坐外面?”
“不行!”玫瑰满脸写着拒绝,满脸都是‘别惹我,烦着呢’。
“我不喜欢跟人挨着坐。”
她居然用了那个让小姑娘都为之侧目的理由:看看!多不要脸!
“可是……”他的视线略略扫过教室,最后落在玫瑰转着手机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串粉水晶。
“没位置了。那么为了叶芝和他的玫瑰,我也只好不做人了。”
有一瞬间,像猫被踩到痛脚,玫瑰无比后悔来参加这个主题讲座——《叶芝与玫瑰:诗歌中玫瑰的象征意义》。
“行……我大度做个人,你坐里面吧。”玫瑰起身让到过道里,她还没坐下,小姑娘就已经开始向着来人做自我介绍。
“文、文院的文曲星!陈慰学长,你好!我叫程星莹,来自特殊教育学院!我、我们在迎新晚会上见过的,你在台上主持,我就坐在第一排,还朝你丢了两根荧光棒。我今天本来给你占了两个座……”
丢中了?还只是见过?
玫瑰边听边脑补出那副场面,瞬间觉得这姑娘可爱到冒傻气,不禁喃喃自语:“这也算交情?只是见过就敢给人占座?还挺真诚。”
被陈慰听到了,笑了起来,眼看小学妹的脸越来越红,陈慰止住了笑,适时圆场,“谢谢你帮我占座,只是我不叫文曲星,我叫陈慰,还有,下次别帮忙占座了,我只是来帮学院拍照,站着也能听。你是特殊教育学院的?听说你们专业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很有价值,前景也不错,希望学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全程音量都压低得合适,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反观小学妹,却像被打了鸡血,“谢谢学长!我会加油的!学长也要加油嗷,中文系的光复就看你了!”
这边还在慷慨陈词,台上的钱老已经开始点人起来读范文了,先是请了外语专业的一位女生来读原文,又问在座的有没有中文专业的小友自愿起来一试?
又是潮水般的接耳声,不知谁先起头说:“陈慰吧!我看文院的陈慰也在!”
谁又接上:“必须得是陈慰!他还是校播音站的。”
总之最后整个阶梯教室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陈慰怎么怎么样”。
钱老一手扶着讲台,一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开口道:“那就请坐在后面的陈慰小友,起来为大家朗诵一段吧。难得同学们如此厚爱,就不要推辞。”
陈慰也是负责接待钱老的学生代表之一,两人早就见过,对陈慰的印象很不错。钱老讲了两句夸词,让陈慰照着投影布读。
“秘密的玫瑰
——叶芝
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呵,
你在我关键的时刻拥抱我吧;那儿,
这些在圣墓中或者在酒车中,
寻找你的人,在挫败的梦的骚动
和混乱之外生活着:深深地
在苍白的眼睑中,睡意慵懒而沉重,
人们称之为美……”
二十来岁的少年身姿落拓。
玫瑰为之注目,这是棵干净挺拔的白杨树,没有长在她曾走过的戈壁,而在古南街道、江州师大、叶芝的讲座上,以他稚嫩、谦逊、温和的一切,摇撼了她的心。
我喜欢干净,而他是干净本身,我是指气质。
玫瑰转而想到自己:恰如来时的樱花被暴雨打落,混合洗地的泥水冲进下水道里,腐烂发臭。
她骨头里有些冷,忍不住环臂抱了一下自己。
“显然你的时刻已经到来,你的飙风猛刮
遥远的、最秘密的、无可侵犯的玫瑰花?”
陈慰结束朗读,阶梯教室掌声雷动,他音色偏温文,吐字又标准,念起诗来情感丰富、顿挫有致,连玫瑰都觉得他能吃播音这碗饭。
“你在录音?”他坐下时问。
“嗯。”玫瑰边点头边说:“录回去慢慢听。”
“哦——”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玫瑰想了想,解释说:“别误会,我录的是讲座的内容,已经从开头录到了现在,我有用,要回去写专栏。”
“哦。”陈慰笑了,“我没误会。不过——”
他弯下腰,下巴磕在桌面上,手像白玉做成的扇骨,将录音笔的收音口轻轻掉转,录进他的声音,似在跟人吐露某个愉快的秘密:“你好,我叫陈慰。耳东陈,安慰的慰。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玫瑰。”玫瑰挑起下巴,示意他往下看黑板上的板书,“我姓白,所以叫白玫瑰。”
他侧过脸来,眼睛刚好对上她垂落下来的视线。
窗外几时风雨如晦,雷鸣不已?
而他说的正是: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玫瑰有片刻的懵,接着醒转过来,先是耳根子蹿红,随后是微微的脸红。
她说:“不好意思啊,我是个文盲,听不懂。”
玫瑰是如此会扫兴。
雷声滚滚,暴雨铺天罩地。
玫瑰收了伞躲进公交站台,502路公交车迟迟不见踪影,她无聊地握着长伞的木柄,伞尖儿抵在地上转来转去,像一朵不断盛开的墨蓝色的花。
伞是陈慰借的,讲座结束后众人堵在门厅,纷纷给舍友发消息请求支援。
大学生的友谊单纯美好,有的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就来了,有的还在跟室友讨价还价。
“一杯奶茶成不?不行?!大哥,我要是感冒了我们整个寝室都跑不脱好吧!”
……
“呜呜,金金你快来啊,打雷了,姐妹害怕,妹妹回寝室给你买小蛋糕。”
……
玫瑰是校外人士,小学妹室友外出,只有陈慰的室友接了电话,说来送伞。
人群中穿棕色大衣,戴细边眼镜儿的男生凭借身高优势鹤立鸡群,几乎是瞬间就看见了同样具有身高优势的陈慰,朝他点了点头。
小学妹又开始兴奋了,“林空?!传说中历史系的掌上明珠?!他抱的是两把伞吗?陈慰学长和林空学长不会是同一个宿舍吧?”
玫瑰眯细眼睛,心想师大男生的颜值还真是高,女生也乖。
林空眉宇间有一种蔚然而深秀的气质,跟霍步青有些相似,都能用“儒雅”二字形容,却又有差别:霍步青是雅胜于儒,林空是儒胜过雅,霍步青有一种阅尽千篇的虚怀若谷,而林空身上的那种历史的沉淀感才稍显端倪。
林空走到陈慰面前时多看了玫瑰两眼,声音有种一本正经的淡然:“逆子,我掐指一算说有雨,你不信,怎么不干脆把‘宝贝孙子’淋坏了去楼下换两个不锈钢盆?”
‘宝贝孙子’指的是陈慰拿在手里的相机。
“你不是来了吗?伞给我。”
陈慰拿过墨蓝色长伞又转手递给玫瑰,顺便递出手机说:“加个联系方式吧,这把伞是我的,到时候好还我。”
“那我这把呢?”小学妹眨巴着眼睛问。
“爱心驿站那里顺的,天晴了记得放回去。”
“好的!谢谢林空学长!”
玫瑰想要那把爱心伞,又怕还伞很麻烦。
“那你怎么走?”她问陈慰。
人有四个,伞却只有三把。
“和我爹挤挤,”陈慰开玩笑说:“我们去综合楼交材料。”
“好。”
“那加个联系方式?”
“可以。”
“我能加一个吗?”小学妹弱弱地举手,“想加美女姐姐的~”
于是玫瑰去江州师大一趟,意外扩列了两个好友。
“轰——”
一辆川崎重机从左边的车道疾驰而来,骑车的人像亟待俯冲的黑色大鸟,凶猛凌厉,他身侧鼓起劲风,将雨线悉数扯断。
玫瑰往里站了些,怕溅起来的水会弄脏别人的伞。
没承想重机车遽然改道,刹在她面前,大鸟单脚踩着黑皮军靴撑在路肩上,单把头盔转过来,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雨打在防雾头盔上,伏城一身水汽淋漓,站台里的人却只有裤脚被轻微溅湿。
她今天穿的白衬衫的领子上别着一串红红的浆果,与暗红的格纹马甲交相呼应,高腰牛仔裤系的编织腰带,勾勒出少女紧致的腰线和姣好的身材。
如果忽略掉她眼神里的戒备——跟那天她挡在他身前时一模一样——她甚至手摸到腰后,他知道那里有瓶防狼喷雾,还是他教的。
玫瑰没认出伏城,甚至,他吓到她了。
伏城想起他下午骑车经过古南街道,透过书店外墙的那面玻璃,并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窝在藤椅里看书的女孩,他有些担心。
刹好车走进书店,她也没在书架附近。
霍老板从楼上下来,正巧撞见将一本情爱小说翻得哗啦作响的青年人,浑身都透着股戾气。
“你找谁?”霍步青如是直觉。
伏城像草原上野生的豹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警惕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只是书店的老板,看着弱不禁风,没有威胁。
“我不找人,随便看看。”
他说完想走,霍步青说:“随便看看的话,你去右手边的第二列书架,那里有武侠小说。”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只是随便看看,伏城又走过去对着那列书架乱扒,最后抽出一本金庸的《神雕侠侣》,期间不小心蹭掉了一张卡片。
他把卡片捡起来,那是一段书评,写字的人习惯将笔画带一点弯钩——他认得她的字,因为她给他写明信片。
“字好丑,谁写的?”
“《神雕》吗?是我店里新招的图书管理员,那是她的书架,小白的字也算不上丑吧。”
“那她人呢?”伏城紧张得咽了下喉咙,继续说:“我有不要的字帖,可以送给她练字。”
“她不在,去师大听讲座了。”
师大旁边的那条街正好是休哥的散打馆,伏城跨上川崎机车,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不下雨的话,他原本是打算“碰巧”跟学委偶遇,顺道送她回古南街道。谁知道天空炸响惊雷,雨点子越砸越沉,他怕她没带伞,淋了雨容易感冒。
直到他看见玫瑰撑着一把伞,从师大的校门里走出来。他才刚闯进雨里就被雨淋了个浑身湿透,一言不发还吓到了她。
他只是想久别重逢,该跟她打个招呼……但好像天气不太行,他太脏了。
最后伏城只闷声闷气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管她听没听见,跟着脚下一轰,箭一样破雨而去。
玫瑰则松了一口气,一念觉得下雨骑车很危险,一念又觉得自己怕不是遇到了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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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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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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