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包厢里,女人笑着将一杯酒递过来,“星河,好久没过来了,今天要喝好。”
他接过杯子笑着喝完一杯,当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坐不住。
女人突然变了幅面孔,惭愧中带着惊慌,“阿星,对不起,我没有得选,对不起,他们用我儿子威胁我,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画面一转又变成一张男人的脸,他满脸痛苦的说:“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佳佳和小美就不会死,都是你非要争做老大,做个平常人不好吗?”
“阿星!阿星!你不要死!”于大海的呼喊声,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围绕。
谢星河从睡梦中醒来,适应了半分钟才才缓过神,可能是昨天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男孩,让他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晚上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梦,想到梦里的场景,他重生后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纠结了一段时间后,想着想不起来就算了,也许老天看他上辈子活得太可怜,终于大发善心让他重活一次,可梦里的场景让他回想到那天的事情,是陈莉的那杯酒,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要他的命?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陈晨很关键。
看了眼时间,今天要去上景市,其他的事不着急,等他解决了孔少泽的事再说。
“这片租房便宜,住的人杂,比较乱,一会手机钱包装好了,一不小心就给你溜走了。”接他的小伙子笑着叮嘱。
“车停这边,里面路不好开,我们得走过去。”
“行。”看着外面的场景,谢星河无法想象,总是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上一丝不苟的孔少泽,如何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他突然有点怕面对如今的孔少泽,上辈子他跟毒品有过挺深的交道,那些人的模样他这辈子还记得,他心目中的偶像不该被指染。
两人下车走进一个小巷子,两边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店,谢星河看着其中一家叫小蚂蚁的网吧,没想到它还在,还有它旁边的小商店,那个光头大叔老了不少,“这地方还是老样子。”
“你来过这样吗?”小伙子一副你可不像能来这里的人。
“嗯,以前来过一次。”不过是上辈子,那时候他和大海第一次帮老大做事,当时死了个人,老大让他们出去躲一段时间,那时候基本天天窝这个叫小蚂蚁的网吧打游戏。
“这边十年如一日的乱,听说快拆迁了,都等着拆迁分钱呢,嘿!摇身一变就是有钱人。”小伙说着啧啧好几声,话语间流露着羡慕。
两人穿过脏乱差的小巷子,走了十几分钟,谢星河知道,越靠里面房租越便宜。
“快到了,看到那几个女人,前面那个铁门就是了。”小伙子指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那女的看上这男的啥,看着长大怪漂亮的,怎么脑子不好。”
“你不知道么,那是他老婆,那男的好像是吸那个的,后来离婚了。”
“粘上黄赌毒就算完了,没救了,没救了。”
“哎呀,那还不是舍不得孩子,孩子才5岁,可怜见的。”
“女人嘛,要是有了孩子一辈子被拴住了,活着无非就是孩子。”
看热闹的街坊们津津有味的发表着各自的言论,看到有两个不属于他们这地方的人,一个还跟电影明星似的俊朗,几双眼镜齐刷刷望过来。
铁门突然从里打开,“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是死是活跟你都没有关系。”男人声音暗哑的说道。
房内女人低低的抽泣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走吧,算我求你了,别在来了。”
男人说完自己走了出来,一个185左右的男人,穿着有点宽的灰色衬衫,黑色长裤,凌乱的头发都挡住了大半个胡子拉碴的脸,他的整个状态都在演绎颓废。
小伙子指着远去的背影说:“那就是孔少泽,要叫吗?”
“今天先这样,走吧。”谢星河看着离去的背影和听着里面女人的哭声,说不出的烦躁。
回到酒店,拨通段琪的电话,“段哥,你几点过来?”
“星河抱歉,我这边遇到点事情,明天才能过去,我尽快处理。”段琪抱歉的说。
谢星河沉默了会,开口道:“哥,你说我明知道他有这么一劫,为什么不早点找到他呢,我要是早点找来,他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至少不会是这样的。”
段琪听到谢星河哽咽的声音,“星河,这不是你的错,你都说了这是他的劫,如果没有你,孔少泽的命运会像上辈子一样,可是你的出现,让他的命运有了转折,只要人还活着,就不晚,想想那些被你改变命运的人,我,成念,小伍,还有拳馆的那些人,我们都很感谢你,现在又多了一个孔少泽,未来的一天,他会感谢你的出现,不早不晚,刚刚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段琪的声音不紧不慢,温润平和,莫名的让谢星河安心。
“我今天看到他了,很不好,他曾经可是我的偶像,现在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谢星河低叹。
“这样的情况在你去之前就想到了,只是你不愿意接受那个人是孔少泽。”
“嗯,这样的我上辈子见过很多,但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啧!我曾经一度觉得电视上演的那些又有钱又有文化的人,就应该是孔少泽那样,哎,他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高端人士。”谢星河苦笑道,脑海里孔少泽今天和上辈子的模样交替,心里依然堵得慌。
“你们当初怎么认识的?”段琪问道。
“就我和大海第一次帮老大做事,死了个人,那时候才17,没见过那样的场面,老大让我们出现躲一段时间,当时没多想连夜坐火车跑到了上景市,就躲在今天去的那个城中村,半个月后我们两没钱了,那天就想着出去搞点钱,看到从西餐厅出来的少泽哥,一身高定西装,名牌手表,最新款的手机,钱包鼓鼓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个金边眼镜,全身都散发着我是有钱人,快来打劫我,哈哈~”谢星河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明明有那么多挣钱的方法,为什么选择了偷呢,幸亏遇到的是孔少泽。
“听你这么说的我岂不是很危险,呵呵~”段琪开玩笑说道。
“嗯,你小心点,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都是我们这些小混混下手的对象。”
“后来真抢了吗?”虽说是上辈子的事情,段琪问得依然小心,似乎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谢星河身上。
“抢不敢,顺了他的钱包,没想到他那么警醒,刚得手就被他逮住了,抓着我说要送警察局,大海反应快,抱着他大腿就哭,叔叔饶了孩子吧,三天没吃饭了,呵呵~我心想这要是去了警局,把其他事再翻出来,肯定完犊子,抱着他另一条腿跟着嚎,爸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当时给少泽哥整蒙了。”谢星河想着那时候真可逗,怎么能抱着人家叫爸爸呢?!
“这事搁谁都得蒙,当场认个儿子,呵呵~最后他放了你们两是吧。”
“嗯,不但请我和大海吃了饭,还让我们去他公司做保安,看着挺,怎么说呢,挺冷的一个人,没有想到人这么好。”谢星河说着轻轻叹口气,好人怎么就没得到好报呢?
“他也真放心你们,啧! 难怪会被合作伙伴坑成如今这样。”
“他真是一个大好人。”谢星河感慨道。
“可惜干了半个月不到,被老大找到了,说是那个人的事情解决了让我们回去,后来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们他妈的给人家当了替罪羊,那人是马超的小舅子弄死的,马超就是那个老大。哎!当时走的急,都没来得及给少泽哥说声再见,之后干的那些事也没脸见他,如果不是那次大海来上景市,我们都不知道他出意外,今天一看到他那样,我真的挺难受的,好久没这样了。”谢星河说着掏出一根烟,看了看连烟盒一起扔进垃圾桶。
“我刚让那个助理订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最晚明天9点能到你那边,你晚上早点休息,什么事情等我到了再说。”
“好。”谢星河答应着,但他之后自己今晚肯定睡不好。
第三天,前两天来人都不在,今天从他们出现在小巷子口到站在这个铁门跟前,那天看热闹的几个妇女眼神炙热的盯着两人,一个个等待看八卦的兴奋表情。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谢星河说着将门口的垃圾桶一脚踹翻。
那几个妇女被他的气势吓到,骂骂咧咧的躲开。
段琪将发怒的谢星河拉回来,“办正事呢,抽什么疯!”
“烦!”谢星河烦躁的说:“管他妈什么ABC方案,今天必须把人弄走。”
来之前两人合计了两个方案,最终决定见机行事。
“好的,谢总,绑也给您把人绑杭海市去。”段琪说着敲门,半天都人开。
“不会又不在吧?”
“在里面,昨晚回来的,一般早上都不会出去的,她老婆每次都是下午过来,不然门叫不开。”隔壁出来个婆婆说道。
“谢谢。”段琪彬彬有礼的回道,又问谢星河“怎么着?”
谢星河二话不说一脚踹出去,铁门哐一声巨响,吓得探头看热闹的几个妇女一大跳,但一个个脸上表情像看到巨大八卦一样兴奋。“孔少泽,我数三声你再不开门,我立刻找人门给你卸了,1~2~3”
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孔少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里叼着烟不耐烦的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要钱,送钱的,可以进去吗?”谢星河这几天心情都不怎么美丽,说话不由得有点呛。
呵~孔少泽明显不信,但看到两人穿着体面,气质和长相格外出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进来吧。”
谢星河和段琪走进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小房间,房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想着也不会是孔少泽干的,应该是昨天他前妻过来给收拾的,还真是痴情的女人。
“孔先生您好,我是天河集团的总裁段琪,这是我的名片。”段琪温和的说着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孔少泽,“这是我的助理谢星河,也是我的弟弟,他脾气有些不好,希望您不要介意。”
孔少泽接过名片,难怪刚看着有几分眼熟,原来是天河集团的总裁段琪,以前在一个朋友的酒会上见过一面,听说是新起之秀,眼光独特,想跟他合作的人挺多,掀起眼皮问: “找我什么事?”
段琪扫了圈孔少泽的房间,无奈的笑道:“有点合作想和孔先生您谈谈,介意换个地方谈吗?”
也许是段琪的态度太温和,也许是他真的太好奇天河集团和他能有什么合作可谈,反正最后三个人坐到了一家咖啡馆的包厢里。
孔少泽打着哈欠翻看手里的资料,竟然有人聘请他当总经理,年薪比他之前还高,“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才聘不到,何必找我这样的?”
“因为周老向我推荐了您,他说您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希望我可以帮帮您,我刚创业的时候周老帮过我大忙,他难得开这个口,我没法拒绝,人情债最难还,您懂的。”段琪一副推心置腹的诚恳。
果然说道周老,孔少泽表情变得沉重,半晌深吸一口气,红着眼道:“我辜负了周老的厚爱。就我现在这幅模样,难胜此大任,你们还是另谋高就吧,抱歉!”
“不就是染上毒瘾,又不是得了癌症,就说癌症也分良性恶性,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唐僧取经还九九八十一难,你这才哪到哪,唐僧要像你一样,白龙马被吃了,他就应该打道回府,还取个什么真经。”被段琪踢了一脚,谢星河也感觉自己语气有点冲,缓口气接着说:“你就当我们是菩萨派来帮你渡劫的,不要有那么多心里负担。”
结果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发现孔少泽对着杯子走神,谢星河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红了眼圈,段琪捏捏他的肩膀,他还没见过谢星河这幅模样,现在的他才有点20出头孩子的样子,看得让人怪心疼的。
段琪轻扣桌面两次,叫了两声孔先生,等人重新看向他,才开口道:“孔先生,听说你有个儿子5岁了,我儿子4岁,差不多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别皮,我平时忙,基本都是他妈妈带他,但每次回家他就挂我身上,爸爸爸爸叫个不停,那一刻感觉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看到孔少泽的眼睛红了,段琪接着说:“我们中国人最注重的就是家庭,我们在外面辛苦打拼,不过也是为了孩子少受点苦,就算不为自己,您也想想您的妻子和孩子,您的妻子应该也很爱您吧,她肯定也希望您能振作起来。”在孔少泽走神之前,段琪重新把合同递给他,“孔总,目前您看的的合同比较简单,您这边是想戒毒结束后,我们再详细的讨论合同细节,还是开始先把合同签了?”
段琪的声音低沉温润,娓娓道来,又给了孔少泽最大的尊重,他重新接过合同,摇头苦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孔少泽多大能耐似的,段总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还拒绝,岂不是显得不识好歹。”听到他松口,其他两位都松了口气。
“您的能力我还是了解过的,作为一个商人,我肯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共赢。”段琪笑着伸出手。
孔少泽有一瞬间的迟疑,最后还是握住段琪的手,郑重的说了句合作愉快。
“让我们以咖啡代酒,欢迎泽哥加入天河集团,干杯!”谢星河一颗心总算落下,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孔少泽有时候挺认死理的。
“干杯!”段琪也跟着松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谈这样的生意,上赶着给人送钱,还怕人不接着。
孔少泽也跟着举杯,露出了半年来第一个真诚的笑,说:“你们这么草率的决定,你们公司股东不会反对吗?他们知道你们找了一个什么样麻烦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得给您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具有一票否决权和绝对的话语权,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公司的事情,如果必要的话,星河一个人说了算。”段琪指着谢星河说。
孔少泽重新打量起这位看着不过20出头的少年,剑眉朗目,气质非凡,“富二代?”
“不算是,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孔大哥这边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现在就出发回海市。”谢星河恨不得立刻把孔少泽带到海市去治疗,把记忆中那个文质彬彬有点冷的偶像还回给他。
孔少泽却以为他们有急事,说:“你们有事先忙,我到那边后联系你们。”
“你和我们一起走,医生和司机在楼下等着我们。”谢星河说。
孔少泽楞了一下,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不过很快说道:“我得和我前妻道个别,不然她会担心。”
谢星河表示理解,“你忙完了我们电话联系,对了,你电话多少呢”拿出手机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
“让司机送您过去吧。”段琪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里是10万块钱,您就当是预支工资。”
孔少泽盯着桌上的支票,愣了半分钟问道: “你们就不怕我拿着钱跑路吗?”
“信任是合作的第一步。”段琪说。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谢星河说。
连初次见面的人都知道信任是合作的第一步,合作10年的好朋友却在背后捅他一刀,真是莫大的讽刺,孔少泽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假客套,拿起桌上的支票,“谢谢,司机就不用了,晚点电话联系”。
下午再见孔少泽时,他已经焕然一新,除了瘦了点,脸色有些苍白,已经能看出当年那个又有钱又有文化的孔少泽,“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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