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两茫竟在顷刻间……
最近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冯绍民此刻的心情。
怀中的闻臭不省人事,方才活蹦乱跳,现死气沉沉,使得冯绍民顿感五脏俱裂。
花弄影将冯绍民带进客房,告知需马上服解药运功治疗。
冯绍民小心翼翼地将闻臭放置于床塌上,俊脸泪痕斑斑,手颤抖不忍离。
“公子,请让一下。”
花弄影拿来解药对冯绍民说道:
“公子,还请你将此药喂给她喝,结合内力药物将毒素化解,最后为她清理下伤口即可。”
冯绍民拿着药瓶,看着闻臭越发严重的样子,冯绍民来不及想其他方法,将药喝下,唇瓣吻合无误。
花弄影见冯绍民毫不犹豫地将唇瓣贴上闻臭,才明白,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我来帮你。”
花弄影见冯绍民将解药喂下,便扶起闻臭立坐于床榻。
“有劳花少主。”
说罢,冯绍民移至床榻,盘腿正坐于闻臭身后,双掌贴上闻臭背后,将体内真气运送闻臭体内。
花弄影从冯绍□□功治疗闻臭时,看出冯绍民内力深厚,是个身手不凡的人。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闻臭口吐鲜血,体内毒素被逼出体外,瘫倒冯绍民的怀里。
冯绍民手挥衣袖,将闻臭嘴角鲜血擦拭干净,缓缓地将闻臭平躺在床榻之上。
花弄影见冯绍民在闻臭中毒时,第一时间封住闻臭各大穴位,现又对待伤者动作娴熟,问道:
“公子,懂得治病救人?”
冯绍民只点了点头,她若是多说一句,便会影响为闻臭清理伤口的时间。
冯绍民顾及闻臭,未将闻臭上衣掀开,将穿透的衣服用双手勾住,用力撕开至伤口大小时,便停下来。
花弄影见状,将续蕊散递给冯绍民,便转过身去。几经周折,冯绍民娴熟地给闻臭敷着解药。
冯绍民深吸一口气,额头满是汗水的她顾不得擦拭,那颗忐忑的心稍稍平复起来。
“公子,不必担心,她中的五色花毒,无性命之忧。如若未及时逼出毒素,将武功尽废,沦为废人!”
冯绍民听花弄影说着,起身道:
“花少主所用之毒,虽不伤人性命,但武功尽废,与夺取他人性命并无区别。”
花弄影双手背后,那股傲气凌人的姿态与冯绍民较着劲,说道:
“凡是在我花鸢镇撒野者,如若初一、十五,那便是他们运气好,换作平日,我花弄影定不饶他。”
“花少主,你与他人的恩恩怨怨在下管不着,今日你且伤了她,若她有半点儿差池,冯某定会讨还。”
花弄影觉得冯绍民不可理喻,气愤道:
“你这人,看着倒是一派正气,怎么也蛮不讲理,我救了她,你却反咬我一口。”
冯绍民因闻臭受伤而失去理智,只听花弄影说武功尽废,这才让冯绍民对花弄影态度冷漠。
冯绍民转身看向闻臭,那受伤的人脸色苍白躺在那里,眼里的光蒙上一层模糊的阴影。
花弄影见冯绍民神情凝重,知晓他方才所言是出于本能,说道:
“你放心,她没事,武功依然在。”
冯绍民听花弄影说武功未被废掉,欣喜不已,问道:
“所言当真?”
花弄影见冯绍民转变过快,回道:
“你这人,真是喜怒无常,真是亏了你这副好皮囊。”
“花少主方才说武功尽废沦为废人,何意?”
花弄影走到闻臭床塌前,再次细看闻臭的脸色,说道:
“这位姑娘已经脱离危险,只需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冯绍民对花弄影的话很是信任,毒是她下的,自然最清楚闻臭的情况,作揖道:
“多谢。”
“方才我说的武功尽废,那是针对未救治的人。我就是要让那些不知好歹的臭男人成为废物。”
冯绍民听她语气对男子有着莫大的痛恨,问道:
“不知花少主为何如此痛恨那些男子?”
花弄影见冯绍民对闻臭有情有义,想他也不是那种负心人,指向门外。二人移步至客厅,花弄影差人端茶倒水接待来客,便问着冯绍民:
“如何称呼公子?”
冯绍民抱拳回道:
“在下冯绍民,那位是……闻臭,京城人士。”
“闻臭?怎听你唤她为天香?”
“这……闻臭是她行走江湖的名讳,在外,她喜欢唤她为闻臭。”
花弄影听着冯绍民每每提及闻臭,便神色活现。
“她是你妻子?”
冯绍民未想说明关系,花弄影却抢了先,只听冯绍民说道:
“嗯,一生一双人!”
花弄影虽不了解二人的故事,仅凭冯绍民简单几字,对着客房的方向望去,便知晓他深爱着她。
“见你们二人年轻貌美,应是对新人?”
冯绍民听花弄影说的新人,幸福之情油然而生,只点头道:
“嗯!”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冯少侠,花弄影祝福二位。”
“多谢。”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三紫前来禀报:
“花少主,见璃有事相见。”
“见璃?这么晚了有何事?请她过来。”
三紫见有陌生男子在此,诧异的眼神投向冯绍民。
“花少主,见璃她……三紫这便去请见璃。 ”
花三紫,花比天的三师姐,为人心善,脸面和软,步态轻盈,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花少主,既然有客到访,冯某先行告辞。”
“冯少侠,闻姑娘的伤口,每隔四刻便敷一次,直满二十次才能彻底根除!你们暂且在花比天住下,我会请人将你们二人安置好。”
冯绍民道谢后,那修长的身段,浅浅淡淡地转身,是旁人羡煞的情深。
冯绍民走后,三紫扶着见璃走了进来,花弄影上前扶着见璃,问道:
“见璃,怎又饮酒?你差人说一声,我便过去。”
三紫见花弄影与见璃说着,在此也无事,便退了下去。
“影少主……见璃心里堵得慌。”
花弄影扶着酒意渐浓的见璃,心疼道:
“见璃,因何事饮酒?是又想起以往的事吗?”
花见璃摇摇头,轻声哽咽着:
“不是……都不是……”
花弄影见她酒后的绯红,眉目起波澜,玉指揉着太阳穴,整个身子摇摇晃晃,便扶着花见璃道:
“告诉影儿,今日因何事而独自饮酒?”
花见璃许久未听她唤自己为影儿,泪眼婆娑道:
“影儿……见璃许久未曾这般唤你名字了……见璃…… 好开心。”
花见璃撑着醉酒的身体来到花比天,她无数次想借着酒醉,将藏在五寸心房里的话给拿出来。
“见璃,你若喜欢,如此唤我便好。”
花弄影抱着摇摇欲坠的花见璃,也不知她今日因何事而喝的似醉如痴。
“影儿……”
“见璃,我在。”
“影儿……我担心你……”
花见璃的头沉地倒在花弄影胸前,左手搭在花弄影肩上。
“见璃,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
花见璃双眸紧闭,唇齿轻启,只道:
“影儿……我……我……担心……你会不理见璃……”
花弄影全神贯注地听着,回道:
“见璃,你喝得太多了,今日就在此歇下。”
说罢,花弄影提气横抱起见璃,往客房走去。
正路过冯绍民那屋时,冯绍民打开房门,准备问花弄影拿些续蕊散。
“花少主,花琅匠铺店家她?”
冯绍民见那花见璃依偎在花弄影怀前,紧紧地抱着花弄影,眉目之间有无限的温柔,嘴里直唤“影儿影儿。”
“见璃她喝醉了,我先安置好她,冯少侠在此等候片刻。”
“花少主请。”
冯绍民看那花弄影抱着花见璃,右手紧紧地环住花弄影的颈部。冯绍民第一次见这令人心动的画面,不由得往屋内看了看。
“冯少侠,何事?”
待花弄影将见璃安置好,冯绍民道:
“花少主,这续蕊散,大概只够五次的量。这天色已晚,冯某担心夜里不够用,烦请花少主再为冯某取些续蕊散。”
花弄影才想起这一瓶确实不够,回道:
“是我疏忽了,稍等,我这就取去。”
“有劳花少主。”
冯绍民来花鸢镇后,听到不少称赞这位女少主的话。而且这花鸢镇的女子似都很感激她。虽对花弄影只一知半解,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杀人如麻的人!
“冯少侠,这些够用了,拿去吧。”
冯绍民接过药物,抱拳道:
“多谢。”
“不必言谢,闻姑娘受伤,也有我的责任。不过你放心,等她好了,我自会道歉。”
冯绍民想来,也不全怪花弄影,闻臭的性子冯绍民很清楚,回道:
“花少主严重了,待她伤好之后,冯某自会与她解释清楚,只是花少主那臂环……”
“无妨,虽破损,但可以修复,此事再议。冯少侠好生照顾闻姑娘,我还有事,失陪。”
花弄影离去,冯绍民看着续蕊散,估摸着时间,该给闻臭换药了。
花弄影来到见璃身旁,见她醉颜酡,发如垂柳,生得楚楚动人。
“见璃,你这是何苦……”
花弄影明白见璃的心,她知晓见璃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见璃也未曾扯开这一道防护线。曾经多次对酒当歌,便知见璃的情意,而花弄影对她,也理不清这份情……
花三紫熬了葛根芩连汤,来到房门外,轻轻敲着房门说道:
“花少主,是我。”
“三紫,何事?”
“这是醒酒汤,少主可以喂见璃服食一点,可以缓解醉酒后的不适。”
花弄影端着三紫带来的醒酒汤,道:
“三紫,麻烦你了,进来坐。”
“花少主,见璃她……有心事?”
花弄影看着卧于榻上的见璃,愁绪地对三紫道:
“三紫,你可知见璃因何事而饮酒?”
三紫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早在见璃来到花鸢镇不久时,便察觉见璃对少主有着非一般的情感。
“花少主……”
“三紫,在花比天,没人时不必唤我少主,你比我年长,就叫影儿。”
“影儿,依三紫看来,见璃对影儿有着非比寻常的情感。只是,她一直隐忍不明言,每当她饮酒时便来寻你,三紫发觉她一次比一次更为依赖你。你刚回来,见璃便来找你,三紫见她时,见璃只说担心你有危险,她担心你,怕失去你等等此类的话。”
花弄影望着手里的醒酒汤,看看见璃又看看三紫,问道:
“三紫,影儿该如何处理?”
“三紫也曾见过这种情感,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成双入对,一颗心只住一个人。”
“三紫遇见过?影儿怎不知晓?”
三紫知道,花弄影纯如白纸,,只一心救被魔爪伤过的女子。因此也痛杀过江湖门派弟子,从而江湖以讹传讹,说她是残害江湖人士的恶毒女子。她从不作解释,她只相信正义,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被伤过的女子被她亲手救了出来,带到花比天,护她们周全,给她们建立新的希望与未来。
“也有一年多未见了……”
花弄影见三紫面露哀伤,问道:
“三紫,可否说与影儿听听?”
二人坐下,三紫对花弄影娓娓道来……
花弄影听到定影与远盟的故事,不禁泪流满面,道:
“为什么他们这么残忍,将一对有情人活活拆散?”
三紫亦是惋惜远盟的离去,更心疼定影的茕茕孑立。
“他们迂腐、自私,站在人伦之上绑架她们二人,致使远盟为了救定影而命丧黄泉。”
花弄影看了一眼见璃,心疼见璃的痴心,如此隐晦而抑制情感,让花弄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三紫为花弄影擦干眼泪,问道:
“影儿,方才那位男子是?”
“影儿也不知他们来花鸢镇所为何事,他娘子中了五色花,此事说来话长,许是一场误会。”
“娘子?听一兰师姐她们说,有两位陌生男子来到花鸢镇,怎又是……”
花弄影也没来得及问冯绍民,那闻臭便被自己所伤,说道:
“待明日影儿询问情况,这冯少侠看着不象是来惹事之人,另一位则是孩童般性格,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
“如此……影儿还是多加小心,不可过分信任他人。”
“放心吧,三紫,早些休息吧,我看看见璃去。”
三紫看着她二人,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们。
冯绍民见时辰已到,便为闻臭重新敷药,冯绍民见衣服口子被自己扯坏,上药次数较多,怕影响伤口,便为闻臭褪去了衣裳。
冯绍民见闻臭丰肌秀骨,肌如白雪,竟愣了一下。她虽在闻臭香肩处游走过,却不曾像今日暴露得清清楚楚。
冯绍民满是心疼地打开闻臭外衣,中衣直至最里层,看着那一层层被穿透的衣物,冯绍民心疼连同指尖,颤抖而修长的手指生怕弄疼了她。
冯绍民把无限的温柔攥在手心里,慢慢地、轻轻地将药向伤口一下、两下、三下地撒去……
待上完药之后,见这身衣衫是不能再穿,复皱眉头。
漫漫长夜,云也苦笑。
今夜没有比上药更为重要的事,冯绍民上完药便在自言自语,怪自己没护好闻臭,怪自己没与闻臭一同进花比天……
没有闻臭在旁吵闹,高蓝的天空下也发不出声音,只是无语。
整宿,冯绍民一直重复着换药,直至天亮。
一颗能装得下宇宙万物的五寸肉心,冯绍民这儿,只能装得下闻臭一人。
今日黎明也来得特别迟。
花弄影正准备去见璃那儿,顺道来到冯绍民他们门口,轻轻敲着门道:
“冯少侠。”
冯绍民开着门,见是花弄影,回礼道:
“花少主。”
“闻姑娘那药可按时换否?”
“冯某都按花少主所说地去做,不敢掉以轻心。”
花弄影见冯绍民依然精神饱满,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夹带着忧心。
“冯少侠,放心,只要按时敷药,她很快就会醒来,最迟明天晚上。”
有了花弄影这句话,冯绍民的忧虑便退去一半。
“多谢。”
“我去看看见璃,待会一起用膳。”
冯绍民看着闻臭还在昏迷中,毫无饥饿感与困倦,谢道:
“你们先行用膳,在下……还不饿。”
花弄影从昨日到现在,算是稍稍了解这个人。
“也罢,冯少侠若是想用餐,便可找三紫,我交代一声。”
“多谢。”
冯绍民就这样,时时刻刻地守在闻臭身旁,一步也不曾离开过,像在生岁山时那般,闻臭同样是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着自己。
日子过着过着就很平淡,平淡到花花世界里只寻一人,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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