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城郊牧笛声重新扬起在这片土地上,人流如织、门庭若市,欢声笑语叫卖吆喝,就连泉香楼也更加热闹起来。
“冯少侠,今天陈州才是我见过的陈州,如此时这般。”
商家与买家间的叫卖量价,茶楼里小曲小调悠扬,孩童舔着糖葫芦,还有那不远处那泉香楼门口的尖细声,连绵不断起伏着,冯绍民深切地感受到百姓安居乐业之貌。
“这陈州之事,多亏了花少主与三紫姑娘。”
花弄影笑道:
“冯少侠过谦了,若不是你胆识过人,从那淫贼那儿拿到解药,事情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三紫一旁笑道:
“要我说,你们俩都功不可没。”
三紫的开口,令冯绍民猛然想起定影,道:
“三紫姑娘,在下这些日忙于此事,差点将一件重要的事给忘记。”
“什么事?”
“定影。”
三紫听到定影二字,心间阵阵刺痛,问道:
“冯少侠可知她身在何处?”
“在京城,于在下府内 。”
“当真?”
“嗯,在下来陈州时便已在京城,现正与闻臭一块在京城。”
三紫握住花弄影的手欣喜道:
“少主,她回来了……她挺过来了。”
花弄影道:
“花比天有一兰师姐她们在,我们晚几天回去也没事,不如顺道去拜访旧友,我想,你也很想见到她。”
三紫听闻定影重新振作起来,热泪盈眶,三紫道:
“既如此,那就打扰冯少侠了。”
“三紫姑娘客气,陈州之事在下还得好好感谢二位,待到了京城,在下携闻臭答谢二位。”
“冯少侠,相识便是缘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才申时,趁天色尚早,不如现在就启程?快马加鞭,不出两日便可到京城。”
三紫与花弄影点着头,道:
“一切听从冯少侠安排。”
三人在胥知府安排下备了三匹快马,落日前扬鞭而去的三人,胥知府鞠躬感谢,道:
“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好官,好官呐!百姓之福,百姓之福份。”
冯绍民归心似箭,这一路,令他忐忑不安又无比期待。
公主府内,天香一双玉手满是红色小孔,真应了那白里透红。
“静姝,我这个还要几天才能做好?”
静姝见天香完成的进度很快,回道:
“后天就能完成。”
天香估算着时间,自言自语道:
“后天就是第十天,她在那边可能十天又或是半月,正好来得及。”
“公主,你这是……”
“没事,静姝,冯绍民他离京已有八天,这一去得十天半月,待我后天绣好正好十天,说不定等她回来我就绣好了。”
天香满脸是幸福与柔情,静姝见了亦是欢喜,道:
“公主,这是你第一次为冯公子拿针吧?待冯公子回来,可要让他好好地看看你的手。”
天香羞红了脸,道:
“静姝,怎么你也和定影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踏进门的定影便听见公主妹妹说她坏话,道:
“公主殿下,定影我难道不一表人才?”
天香心情大好,回道:
“一表人才,人才一表。”
“还有呢?”
天香上下打量着定影,再道:
“倜傥潇洒 ,出尘脱俗。”
定影边听边坐下,眉梢眼角都是喜。
“还要听吗?”
“嗯~多多益善。”
天香一脸嫌弃,对静姝道:
“静姝,她的脸皮如一尺厚的烧饼,吃不透,你如何忍受得了?”
静姝扑哧一笑,道:
“我啊,通常是一边进一边出。”
“哈哈哈~定影 ,听到没,连静姝都嫌弃你了。”
定影拿着天香未完成的绣品道:
“女子,心口不一。”
“合着定影你不是女子?”
定影揽过静姝道:
“娘子,你说。”
天香看那定影揽过静姝,竟觉得幸福而美好,有归属感。与静姝那绝色佳人一起,让人羡慕且美好,很是向往,不禁地看痴了起来。
“要我说,你很快会被公主赶出公主府,一天天的没个正经。”
天香还沉醉在二人的浓情蜜意当中,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冯绍民的模样,她幻想着冯绍民是不是也会如此。
“姐,你看。”
静姝见天香垂眼抿着嘴在甜蜜地笑,煞是不解,定影道:
“公主殿下,何事如此开心?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啊。”
“干嘛要告诉你。”
天香继续绣着,偶见嘴角微扬,又见手指被针戳得直缩回着手。
“公主殿下,依定影之经验,公主定是在思念某人。”
天香不与定影贫嘴,问道:
“怎么样,你那铁杵可找到了?”
“额……”
“那还坐在这儿呱噪。”
定影起身道:
“待找来铁杵若是不用,我就找那冯绍民评理。”
“本公主祝你好运,不送!”
千岁笑意深,情意浓,针针线线绕指尖。
绍民笑亦深,情义浓,真真切切绕心间。
一人归心似箭,
一人望眼欲穿。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一心往伊人方向迈进,河山,艳阳涌动,不知迎来的会是一场飙泪的感动,还是一场黯然退场,此次都决定冯绍民一生的内容。
天香专心地在穿梭,曾经的坚定、任性、冷静,都抵挡不了冯绍民的热情,她一生的内容,都由冯绍民决定着。
亥时已至,夜间的人依旧赶着活。
“公主,夜已深,早些歇息吧,明日再绣也来得及。”
天香不舍地放下针线,道:
“已经这么晚了,静姝,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再绣。”
“嗯,早些歇息,不可偷偷地绣,你那双手,看你怎么和冯公子交代。”
静姝走后,天香屏声敛息,重新上战场的她,生怕惊动心细如发的静姝。
天香对着烛光,时而使得烛光摇曳生姿,这一夜,天香又被昏暗寂静的夜晚戳了数针,疼的她是秀眉轻锁又唇瓣轻吹。
直至子时,困倦的天香睡了过去,手还握着细针,弯弯翘翘的睫毛安静而整齐。
“桃儿,轻点。”
“杏儿,公主趴在这儿睡也不是办法,得将公主放置榻上才好。”
“可是,我们一动,公主必定会被扰醒。”
二人正无计时,静姝步伐轻盈地走来。
“嘘……交给我吧。”
静姝怕那天香偷偷地绣,便起身看了看,料定天香不会善罢甘休。
静姝身怀绝技,动作自是轻柔,熟睡的天香,软绵绵地依偎在静姝怀里,美梦中的她浅浅地笑了笑。
静姝轻轻地将天香横抱起来,缓缓地柔柔地轻放在榻上,掖好被褥对桃、杏道:
“二位姑娘也歇着吧,公主她正睡得香。”
替冯绍民照顾天香的静姝见她甜蜜入睡,便也放心回屋。
策马扬鞭在路上的几人,每个人都充满期待,树木连线的地方是夕阳,日头再一次脱下刺眼的外衣迎来黄昏,冯绍民停下疾驰的骏马,迎上即将落幕的斜阳。
“冯少侠,可是在思念即将见到的人?”
“花少主,此次回来意义非凡,这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
“希望就在前方,冯少侠,多久到京城?”
“继续赶路,戌时便到。”
“我们走吧。”
越近越有着不安,冯绍民害怕故事走不到一半,心里也没了答案。
“冯少侠,待到京城,定要与闻臭一醉方休。”
“好!驾…………”
“驾…………”
摇摇晃晃的入夜,似乎已经看见呵护的模样。
冯绍民等人回到京城时已过戌时,三紫急切地想见定影,便将二人暂且安置府内。
三人刚进府,就听见一阵牵动心弦的笛声,伴着夜风缓缓入耳,笛声凄美飘零,凝重流转,充满思念之情。
落于屋顶的定影,双眸紧闭任风吹拂,思念之情,随着发带飘向夜空,请风捎向天上的远盟。
三紫远远看见那神似远盟的定影,翩翩气度,俊雅清秀,背光的轮廓剪影的美,却愁海无涯。
三紫不禁流下心疼的泪水,夜晚时分,思念亦是难以言喻,无法理解的情绪充斥心头。
三人静静地听着定影的思念,花弄影只听三紫提起过此人,今一见,是个痴情人。
笛声渐渐消失,只要定影一握笛便爱不忍释,望着黯淡长空许久,清晰可见的轮廓微微颤抖。
片刻,指尖迅速略过,低着的头又抬起,潇洒收笛于腰际,向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展示自己的安好与潇洒。
三紫早已哽咽,定影转身之际,忽见冯绍民,愣是将定影给吓一跳,未看清冯绍民身旁二位女子时,定影脸色铁青,道:
“冯绍民,作何解释?”
“定影,你误会了,你先下来。”
三紫内心百感交集,道:
“定影,是我……”
夜色中,定影只觉声音熟悉,双眉微蹙,三紫再道:
“是我,三紫……”
听到三紫二字,惊喜交集。
“定影,你还好吗?”
定影脚下生风,张开双臂从天而降,衣袂翩翩。
三紫看到定影就像看见远盟那般,泪道:
“你还好吗?”
不见故人弥有情,一见故人心眼明,定影直点头道:
“三紫。”
他乡遇故知,冯绍民二人,被定影她们的姐妹情深所感动。
冯绍民道:
“定影,我们先回屋吧。”
“三紫,来。”
三紫看向花弄影,花弄影拍着三紫的肩,道:
“不要哭了,脸都花了。”
定影心事泄漏全被三紫看透,冯绍民让一清为远道而来朋友沏了壶茶招待,道:
“一清,你去休息吧,这有我。”
一清想着公主常来状元府,问道:
“公子,是否告知公主?”
冯绍民见天色已晚,花弄影二人在此,便先招待客人为主,道:
“已经很晚了,让公主好好休息。”
“是,公子。”
冯绍民介绍道:
“定影,这位是花弄影花少主。”
花弄影道:
“冯少侠,这不该由三紫来介绍?”
沉浸在悲喜交织的二人泪中带笑,冯绍民道:
“对对,还是请三紫姑娘为定影介绍。”
三紫将认识花弄影的经过与定影道了个详细。
“你就是花少主,定影谢过花少主。”
“定影不必客气,虽称少主,我与三紫情同姐妹,定影既是三紫的姐妹,那也就是我花弄影的姐妹。”
二人如君子之交,花弄影举杯邀道:
“以茶代酒。”
定影回道:
“爽快,干。”
三紫自上次与定影别离时,远盟长眠,定影双目失明,惋惜悲痛之中祈祷定影能重新振作起来,今见定影,不知曾载离恨的她,经过多少的昼夜泪难收。
“定影,三紫为你感到骄傲。”
定影望向三紫,道:
“除了姐姐和白华,三紫亦是定影可牵挂之人。说起来,还得感谢冯绍民,是他与公主给了我继续向前的勇气。”
花弄影与三紫大吃一惊,道:
“公主?”
“嗯,公主,怎么,你们不知道冯绍民他是驸马?”
二人摇着头,花弄影道:
“方才那位公子说告诉公主,我还纳闷着。”
定影道:
“冯绍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藏掖着干嘛?”
“冯少侠,还以为你只是官员,没想到,闻臭竟然是公主,现在看来,你二人还真是与众不同。三紫,你说是不是?”
三紫笑着赞同花弄影说得很对。
三紫许久未见定影,忍不住想了解这一年多是如何度过的,问道:
“定影,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旧友重逢,叙旧时,从前的往事都会倾诉出来,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几人听着定影娓娓道来。
定影的语言化作利刃,曾伤人伤己过,也留下伤痛与回忆,值得欣慰的是,她带着与远盟的约定重新起航。
许久未有这一团喜气,直至深夜……
冯绍民期待着,想要优雅的站立,要尽量放松力道。
“公主,绍民回来了……”
公主府,天香大门不迈,通宵达旦。
“绍民,等你回来。”
这人间烟火值得世人追逐。
洗凈一身疲惫的冯绍民可谓整宿未眠,望眼欲穿,破晓也拖拖拉拉,迟迟不肯出来。
好不容易见到破晓,这人早已整理好衣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本一身简单的服饰,在冯绍民身上显得太过闪耀。
定影惯于早起,正见冯绍民出了房门,道:
“找公主妹妹?”
“嗯!”
“你现在去可能会令你失望。”
冯绍民一怔,问道:
“为何?”
见公主妹妹正以蜗牛的速度在拼命地前进,说道:
“因为……还是你自己去看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冯绍民忐忑不安,道:
“是不是公主她……不想见我?”
“额,你也太不自信了吧?”
定影见冯绍民一本正经的,那状元脑袋里真的都是之乎者也,道:
“公主妹妹说得对,冯绍民这颗脑袋,除了好看就是之乎者也。我是说,公主她的事情还没完成,你提前去了,岂不是乱了她的阵脚。”
“定影,绍民何时去才合适?”
“随时。”
“不是说……”
“去吧,记得替我说点好话,那铁杵实在是找不到。”
定影挑着她那邪魅的眉头便离去,留下迷惑不解的冯绍民独自凌乱。
冯绍民思念着她,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未知,但值得。
来到公主府的冯绍民,杏儿正准备外出购置天香急需的红线,朱门敞开时便见冯绍民,杏儿喜道:
“驸马,您回来了。”
冯绍民点点头,道:
“杏儿姑娘。”
喜出望外的杏儿道:
“我这就去叫醒公主。”
听天香还在熟睡,冯绍民忙叫道:
“杏儿姑娘,不急,等公主醒来。”
杏儿请冯绍民进府,冯绍民问道:
“公主在府内时,通常这个时候便起身,今日?”
杏儿小声道:
“驸马,您有所不知,公主最近几日都深夜睡去,昨夜又是近丑时才睡下。”
“丑时?为何?”
古灵精怪的杏儿卖着关子,回道:
“驸马,您自己问去,杏儿要帮公主买红线,公主醒来若是见不到红线,日后估计就要见不到奴婢了。”
杏儿笑嘻嘻地跑去,冯绍民更加一脸茫然。
听到动静的静姝走出房门,只见冯绍民摇头叹息,走近道:
“冯公子。”
回眸的冯绍民,一脸秀气洒满前院,道:
“静姝。”
“怎提前回来了?陈州那边已无事?”
“嗯,一切如旧,百姓安居乐业。”
“真是太好了。”
冯绍民想起杏儿话,问道:
“公主……她怎么了?问定影,未回绍民,方才杏儿姑娘亦是如此。”
静姝看向天香那边,道:
“要不冯公子你自己去看?”
“这……”
“不过不要吵醒她。”
“这……绍民怕不合规矩,还是等公主醒来。”
静姝想想也在理,即使是夫妻,天香身份不同,便随了冯绍民。
练武结束的小白华见到冯绍民,手舞足蹈,道:
“大哥哥大哥哥,你回来了,白华可想你了。”
微微俯身的冯绍民摸着小白华脑袋,道:
“嗯,大哥哥也想你,这满头大汗的,练武了?”
“嗯,大姐说,每日练功强身健体。”
冯绍民笑道:
“小白华分秒必争,刻苦学习,大哥哥要向小白华学习。”
“大哥哥,你来找公主姐姐?”
“嗯。”
“听大姐说,公主姐姐昨晚又绣到很晚才睡下,今夜应该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又绣到很晚?”
小白华拿着静姝绣给自己的小荷包,回道:
“诺~和白华的差不多,是个小荷包。”
恍然大悟的冯绍民看向静姝,静姝道:
“白华,去把脸洗一下,今日功课不可落下。”
“嗯,大姐,白华知道。”
这颗正在茁壮成长的树苗,一天天变化着,长高着。
“静姝,公主绣荷包?”
静姝笑道:
“嗯,不过,还差一点才完成。冯公子你可做好准备了?”
“嗯,绍民等公主回复。”
二人正聊着,梦里的天香还在绣着荷包,穿不进线的她急得团团转,随后被定影气地醒了过来。
桃儿正端着一壶热水走来,看见冯绍民,大喜道:
“驸马,您回来了 。”
冯绍民与静姝同时作出安静之势,桃儿立即明白,行了礼便轻轻地进了天香房内。
早晨的公主府安静悠闲,醒来的天香,清清楚楚地听到桃儿喊着“驸马您回来了”。
下意识的反应冲出天香的身体,第一时间便想冲出房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天香,看着蓬头垢面的自己,只着了里衣的自己,双手紧抱胸前顿生脸红,欣喜若狂,自言自语道:
“驸马,回来了?冯绍民回来了?”
桃儿正推着门,天香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吓得后退几步,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
桃儿正想开口说话,天香急忙摇头,让桃儿赶快将门关上。
天香蹑手蹑脚地走近桃儿,问道:
“他回来了?”
桃儿放下热水道:
“嗯,驸马……”
“嘘~小声点。”
桃儿捂着嘴,再道:
“驸马回来了,正在前院呢。”
“他回来了?怎么就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公主,什么怎么办?驸马回来,不是公主日盼夜盼的嘛。”
天香看着桌上未完成的荷包,急急忙忙地收了起来道:
“桃儿,快放起来。”
收拾好的天香急忙跑到梳妆台左看右看,道:
“桃儿,杏儿呢?”
“杏儿买线去了。”
“哦,对,红线没有了。”
那人不打招呼便回,使得天香方寸大乱。
“桃儿,快,为本公主梳妆。”
杏儿小跑回来,见冯绍民与静姝还在前院站着,道:
“驸马,公主还未醒吗?”
“嗯!”
“杏儿去叫公主起身吧?”
“杏儿姑娘不用了,我等公主便是。”
静姝道:
“桃儿姑娘方才进去还没出来,杏儿姑娘你去看看吧。”
“是,驸马、静姝姑娘,你们就在前厅坐会儿吧。”
杏儿说罢便去了公主卧房,冯绍民被静姝劝至前厅等候。
“公主,您醒了。”
杏儿见天香坐于梳妆台前,桃儿正为公主梳着头。
“杏儿,快来帮本公主梳妆,快。”
杏儿小机灵,这几日不见公主打扮,驸马回来了,还不去见驸马,上前梳着头道:
“公主,您这是为驸马而妆点自己吗?”
“就你多嘴。”
杏儿窃喜,继续为天香梳着。
拿出看家本事为天香妆点的杏儿,专心在画黛眉、点绛唇,天生丽质的天香,无需刻意敷铅粉就显得格外动人。
天香吐着气,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期待。
桃儿见梳妆后的天香,痴道:
“公主,您可真美!”
天香看着镜中自己,不禁嘴角上扬。
换上华丽长裙,优雅高贵不失俏皮。
“公主,好了。这驸马看了可不得神魂颠倒。”
“杏儿,就你胡说。”
女为悦己者容,天香也不例外。
冯绍民这边依然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再一次显得无比漫长。
“驸马,公主醒了。”
冯绍民听杏儿叫唤,脚步疾驰,出了前厅来到前院,见眼前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正如杏儿所说,能为之神魂颠倒。
静姝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天香确实姿色绝伦。
“驸马,驸马。”
冯绍民回神,行礼道:
“见过公主。”
杏儿、桃儿一旁偷笑,道:
“驸马,您又不是没见过公主,看您,魂都不见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香见这人,今日异常清秀俊雅,翩翩风采,实属陌上人如玉,绍民世无双!
二人像是初见面,羞涩腼腆,彼此心灵在交流。
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入了相思门,便知相思苦,二人杵在那均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冯公子,你们慢聊,我要去看看小白华的功课。”
识趣的桃、杏二人纷纷退去,二人伴着小动作,你来我往笑嘻嘻地小跑着。
没有暴雨狂澜,没有烈日炙烤,不知如何开口的二人杵在原地,总要有一个胆大的来打破此刻的宁静,冯绍民问候道:
“公主,绍民回来了。”
天香的顽皮悄悄退去,温柔公然进来,回道:
“嗯!”
一双纤纤玉手附于小腹之上,皇家公主风范,仪态端庄大方,殊不知,那双玉手在华丽的衣袖里来回搓动,幸得衣袖将其遮住。
“公主,这几日可好?”
“有!”
“这几日开心否?”
“有!”
一人不知所措一人答非所问,天香眼角撇见冯绍民表情僵硬又羞怅,道:
“这几日可好?”
“有!”
“瘟疫都平息了?”
“有!”
“手臂如何?”
“嗯! 哦……不,不对,手臂每天都有用药。”
天香眉眼含羞,道:
“你看你,语无伦次的。”
天香笑容微甜,令他心动,道:
“绍民……开心!”
躲在角落观看的桃杏二人,见公主驸马这都聊的不知所云,但这两人那份感情,令桃杏心神向往,发乎情止乎礼,简单而又美好。
“饿了吧?”
“饿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地问着,似曾相识,腼腆微微一笑,冯绍民回道:
“不饿。”
“天香也不饿。”
冯绍民又道:
“公主,花少主与花三紫来京城了。”
“花弄影?绍民怎知?”
冯绍民将在陈州之事告诉了天香,天香道:
“绍民,快带我去见见她们吧,自花比天一别,还真担心她。”
天香又道:
“用完早膳再去吧?”
天香今听这人的声音,风风韵韵,对耳朵来说是一种享受。
“嗯,听你的!”
叫来静姝、小白华一块儿用膳的天香,嬷嬷的声音在天香耳边绕了起来,细嚼慢咽的她,没有了往日的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小白华不忍赞道: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天香为小白华夹着菜,道:
“小白华学问又长了,还学会来逗姐姐开心了。”
“公主姐姐,白华可不是逗姐姐开心,可都是白华的肺腑之言。”
“公主,绍民认同小白华说的。”
天香面红耳赤,道:
“好了,姐姐相信你,多吃点,长高点。”
小白华停下筷子,站起来道:
“公主姐姐整天忙着找大哥哥玩,都忽略白华又长高了不少。”
天香看向小白华,这小孩儿确实长高不少,道:
“嗯,公主姐姐发现了,比在生岁山是长高不少。 ”
得到公主姐姐的认可后,小白华这才满意的继续用膳。
冯绍民、静姝看着这颗希望的种子,眼里尽是爱意。
“公主,一会与冯公子去状元府,是吗?”
“嗯,静姝一块儿去吧?”
冯绍民道:
“静姝,带小白华一块去,定影知交,三紫姑娘特意来京城看望定影,想必静姝也认识,绍民也略备了薄酒,一起吧?”
“是啊静姝,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冯绍民掏银子,趁他现在不用上早朝,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盛情难却,静姝道:
“嗯,待儿便一同前去。”
天香兴奋地看着冯绍民,一记灿烂笑容。
人生难得几回醉,谁将醉倒在枕边。
清风徐徐,烦恼走远,忧愁放下,只感受季节带来的充盈与丰实。
行走在路上的几人,都有异样的心情,静姝看出天香今日的举动,美得太过主动,只是那冯绍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两两成对欢喜地走着,静姝对小白华交头接耳地说了两句,小白华便拉着冯绍民先走了一步。
静姝来到天香身旁,小声道:
“公主,冯公子需要你给他点提示。”
天香不知小白华为何拉着冯绍民走那么快,问道:
“静姝,小白华有事吗?”
“估计小白华又遇到问题了。”
“小白华可真好学。”
冯绍民被小白华缠着,回头看了看静姝二人,天香点头微笑,伴着暖风吹进冯绍民心间。冯绍民见小白华请教他一些学问上的问题,便耐心地解释着。
天香回静姝道:
“提示?”
“静姝可就不拐弯抹角了。”
“嗯,静姝,你说吧。”
静姝贴进天香耳边言语一番,天香轻咬着嘴唇,未语。
“等你们好消息。”
“静姝,怎么你也和定影一样……”
说罢静姝快步赶上冯绍民二人,拉着小白华道:
“白华,怎么样?”
“嗯,大姐,白华懂了。”
“那就好,跟大姐走吧。”
跟在后面的天香深深地吐着气,冯绍民走近道:
“公主,怎么了?”
天香嘴巴里半天蹦不出半句话,道:
“绍民,我们走吧,静姝她们都走远了。”
护花使者冯绍民只道:
“嗯,公主小心脚下。”
身着长裙的天香着实迷惑人心,心细的冯绍民只提醒着天香注意脚下。
来到状元府,花弄影今日见天香与在花比天时判若两人,上前行礼道:
“花弄影参见公主。”
“花三紫参见公主。”
天香双手轻轻扶住花弄影与三紫,道:
“不必行此大礼,与在花比天一样就好。”
花弄影上下细瞧一番,对冯绍民道:
“冯少侠真是好福气,得此绝色佳人相伴,我花弄影见了都心动,羡煞旁人。”
天香红着脸微微低头,冯绍民脱口而出回道: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定影道:
“冯绍民,可要好好照顾公主妹妹。”
“绍民愿倾尽所有来护公主一生。”
“冯绍民,你说等你回来,便要款待我,等的我要忘记酒是什么味了。”
冯绍民忙道:
“定影,绍民今日便设宴款待各位。”
天香道:
“绍民,我看你府内陈设简单,不如天香去为绍民准备?”
“公主,怎能让公主做这些,绍民来吧。”
定影回道:
“冯绍民,你不会是想自己在府内设宴吧?那定影可得饿坏了。”
冯绍民早有准备,道:
“既是款待,又怎会委屈定影你这个大恩人呢,我已经让一清在清风酒楼备了一桌,就等各位赏脸前往。”
“定影,姐姐一天不说,你又顽皮了。”
“姐~这可不能怪我,谁让冯绍民去陈州时答应我的,对吧,冯绍民?”
几人看这两位同样有着俊秀高挑身段的人,却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嗯,静姝,这真不怪定影。”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定影我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就等冯绍民这一顿。”
三紫见定影仍旧调皮风趣,那颗揪着的心也渐渐消失,更多的是祝福定影。
一清正回府,见礼后,道:
“公子,一清都安置妥当。”
“辛苦了一清,随我们一块儿去。”
“谢公主、公子。”
冯绍民一视同仁,对每一位,都用那颗赤诚之心,这也是一清愿为之肝脑涂地的地方。
一行人离了府,来到清风酒楼,老掌柜见一行人各个都生得俊美异常,不禁对冯绍民道:
“这位公子,老朽这么多年间在此经营,从未见过像公子等人的人中龙凤,实在是少见呐。”
冯绍民笑道:
“掌柜的过奖了,劳烦掌柜的为我们准备一些好酒好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子楼上请。”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能得几回笑。
日后如何暂且不说,当下畅快淋漓才是潇洒快意。
文人墨客吟咏自是少不了,冯绍民作为宴席之主,自然少不了肺腑之言。
看向天香,对其吟着心之所向,就连小白华也都破解冯绍民的心意。
“公主姐姐,大哥哥对你爱如珍宝,白华祝公主姐姐、大哥哥,恩爱白头。”
定影抚着小白华脸道:
“小白华长大了啊,都懂白头偕老了,与二姐喝一个。”
“定影,白华还小,怎能饮酒。”
“姐,我像小白华这般大时,早已千杯不醉。”
众人乐得合不拢嘴,天香道:
“定影,你说你千杯不醉,我怎么不信?”
“不信?公主殿下,何不与冯绍民一起,看定影我倒,还是你们二人倒。”
“才不要。”
冯绍民笑道:
“定影,今日不醉不归!”
“好!就等你这句话。”
花弄影道:
“今日的闻臭,似乎少了一点江湖大侠之气,难道是,公主在花比天与京城时不一样?”
今日精心妆点,事先也不知冯绍民设宴款待她们,自己今日这般模样倒是娇羞起来。
冯绍民深情地望着天香,举杯道:
“公主,绍民敬你。”
这种场合亦是第一次,天香举起酒杯,二人杯子发出清脆悦耳声,同时饮尽。
“姐,你看这酒,喝的跟交杯酒似的,定影好羡慕。”
天香害羞道:
“哪有,定影,本公主敬你一杯,谢谢你送我回京。”
定影道:
“能护送公主是定影的福气,公主殿下少饮点,定影干了。”
一连两杯的天香,看的冯绍民心疼,却又不想扰了兴致。
冯绍民一一答谢几人的出手相助,觥筹交错几圈下来,有人微醉有人在劝,冯绍民道:
“公主,绍民没事,今日绍民高兴。”
“公主殿下,冯绍民酒量深似海,让他喝吧。”
花弄影也道:
“公主,难得大家一起,我看冯少侠,他是不会喝多的,放心吧。”
静姝也附和道:
“公主,让他喝吧。”
天香亦不想扰了冯绍民兴致,不论是静姝三姐妹,还是花弄影,这几人都是冯绍民生命中的贵人,道:
“绍民,你喝吧,我陪你!”
最简单却是最特别的一句话,让冯绍民心里踏实。
现在的天香,随身携带着柔情,这也会成为一张神奇的护身符。
“谢谢你,公主。”
定影今日开怀畅饮,没有上次的锥心之痛,斯人已去,眼下才是更值得珍惜。
“冯绍民,这一杯敬你与公主,用小白华的话说,祝你们恩爱白头。”
杯中酒有着粼光斑斓,诚挚的祝福总是最容易感动心弦,冯绍民喝下这难以言喻的幸福,只待着天香回复。
花弄影被这才子佳人感,侠骨柔情,起身道:
“冯少侠,不打不相识,这一杯,敬你为花比天带来的生机,我干了!”
听到花比天,天香对花见璃印象极为深刻,道:
“花弄影,花比天也是我贸然闯入,应该本公主赔礼。”
静姝见这花弄影,虽外表冷艳,其心却是炙热的发烫。
“公主,让绍民来代你。”
“冯绍民,这夫妻一体,当然得一起,是吧,公主殿下?”
天香笑道:
“定影,这是你为数不多的正经话。”
“公主殿下,我一直都正经,别的不说,光是我这模样,那叫一个正经。”
夫妻一体,冯绍民看向天香,甚是欢喜,道:
“干了!”
畅快中感动,幸福来得轻而易举。
曾经的天香,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女子,而今,却被眼前人所感动,象是有个不约而同的共识,所有的事情都有存在的价值。
天香伸手拿酒壶为他斟酒时,那纤细的手指布满了红色小孔,冯绍民惊慌地握住天香手,道:
“公主,你这手?”
天香急忙地缩回那双手,道:
“没事,就一点点。”
“让绍民看看!”
天香极小的伤口,也未能逃得过冯绍民那双亮眼,不顾众人羡慕的目光,霸道地捧着那双被针亲吻过的手,心疼道:
“是绣荷包绣的?”
“绍民……你怎么知道?”
“公主,日后不可再做这些……”
“可是,天香还未来得及绣好,就差一点点了。”
三紫对天香的印象是闻臭,大大咧咧、活泼可爱,居然也能做这细心活,道:
“冯少侠,公主温柔贤惠,可真是个好姑娘。”
“可不是嘛,都怪我没能给公主找来铁杵,不然,公主也不会被那无情的针蹂躏着。”
“还痛吗?”
天香只摇着头,身份转变后,被他这般呵护着,是第一次!
“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今天就可以绣好了。”
一个简单的荷包,静姝当天就绣好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了眼前的女子,从零开始,只静静地看着、感受着,无声胜有声。
“绍民,待会儿有话对你说。”
“嗯!”
一对对很自在,一对对很相爱,让人想到未来,那么多关心,总会带来希望、带来好运。
欢娱不惜时光逝,天香在有冯绍民的时候,即使有风浪、有摇晃,也不会觉得心慌。
几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时,便来到明月高挂的时候,号称千杯不醉的定影,也开始感觉自己在摇摇晃晃。
人酒皆尽,一张张俊脸都染上分布均匀的酡红。
出来清风酒楼的一行人,几对倩影无声无息地滑过夜空,幸福的人,都能见到这清清浅浅、翩跹而至的笑颜。
天香停下脚步,静姝、定影心有灵犀拉住身旁人,默默地后退几步,对身旁人作出嘘的姿势,道:
“沁人心脾,如同他们二人那样。”
三紫与花弄影会意,就连小白华也格外可爱地笑着。
天香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对冯绍民道:
“绍民,它好美,好亮。”
冯绍民只顾着看那天香,月光洒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纵使月色极美,也不及天香的柔情动人,回道:
“美,很美!”
天香才发现,冯绍民正深情地望着自己,这样被她注视着,惹来天香更加脸红,道:
“绍民,天香有话对绍民说。”
冯绍民心里忐忑,回道:
“绍民听着。”
风恣意地吹拂,轻轻摇曳,天香不惧未来、不惧几位知交在场,道:
“这几日,天香每日都有看那明月,想着,绍民是个读书人,最喜对月吟诗,可天香不像绍民这般诗情画意。天香在未认识绍民时从不会抬头望月,只有甘蔗、小黑和不计其数的出宫玩乐,直到绍民去陈州,天香才发现,原来最美的风景,一直在自己身边。忧愁与烦恼也伴随过天香,所以,天香不停地出宫寻找快乐……可那些快乐,也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留下痕迹。”
天香转过身子,深情地望着冯绍民许久,道:
“天香现在才明白,绍民在天香心中有多重要!自你去陈州,便开始想念绍民,总觉得,日子好漫长、乏味。天香之所以说等绍民你回来,是因为天香不想伤你心,更不想因为一时的情绪而答应绍民。当天香望着那轮明月时,它照进天香心里,让天香明白,绍民已经无声无息地在天香心中播种、发芽、直至长成一颗风吹不倒的大树。”
冯绍民倾听着,内心汹涌着,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绍民,天香愿意!无悲、无恨、无怨、无悔,执绍民之手,恩爱白头!”
天香语毕,拉着冯绍民向前几步,在月光洒在的一处青石台阶上,天香轻踩上去,温润、柔软的唇瓣,缓缓地落在冯绍民两片薄唇上。
冯绍民木讷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吻,象是从黑夜走向光明,只一个轻点的吻,天香便离开他唇瓣,弯弯翘翘的睫毛,拍打着冯绍民的脸颊,似蝶儿般扇动着翅膀。
冯绍民的心,被这短暂而温润的触感感动着、翻滚着。
几人见那二人心意相通的模样,亦是陶醉着、感动着。
静姝未像上次那般捂着小白华双眼,二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小白华道:
“哇~大姐,公主姐姐和大哥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香垂着眼,睫毛不停地眨着、羞涩着,冯绍民双手捧着天香的脸,轻轻地回应了天香。
这一吻,是承诺!
那一吻,天香真真正正的感受到,眼前人有多珍贵!
静姝、定影、花弄影与三紫,无不被这二人吸引,美好、纯粹,经得起考验。
上方的明月与清风,一起见证这一对碧玉佳人,就像这月光与清风,永远都发着光、吹拂着……照亮人心、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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