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天，还有一节课放学，渝荆五中流传一句话——“地球不爆炸，渝荆不放假。”
也是，毕竟除了星期天下午和特别重要的法定节假日，全周在校，每个学期放假次数屈指可数。
“呦，这不是盛行忱嘛？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了？”孙正帆调侃盛行忱。
“呦什么呦？你当你是呦呦切克闹？”盛行忱踢操场上的小石子，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一遍，直到小石子偏离了要走的路线。
“你不陪嫂子了？”孙正帆意识到什么，急忙捂住嘴，“我不是故意的。”
“都说了不是，我气不过自已。”盛行忱无力的瞪了一眼孙正帆，不再理他，在篮球场周围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孙正帆跟着他。
“那昨天学长亲嘴的时候，你老看他干嘛？”孙正帆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以为你下一秒就要亲他。”
“我有那么俗吗？”盛行忱一笑，话锋一转，“没认识多久就亲，我有病啊？”
“啥？和你熟了就可以亲？”孙正帆扑过去试探性地要亲他。
盛行忱迅速挡住。
“孙正帆你别发癫。”盛行忱很嫌弃地看着他。
孙正帆坐回去：“你看吧？压根不是熟不熟的问题，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此时此刻，孙正帆成熟几分。
空气凝重了许久，盛行忱开始新话题话题：“陈朴夙太可恶了！”
“啥？他要和你抢男人？成绩比不过，要来抢男人？”孙正帆说着说着情绪涌了上来，“陈朴夙是啥玩意儿啊？还要跟你……”
抢男人？孙正帆终于反应过来了。
“盛行忱……你说实话，你该不会对池弋霁有了悸动吧？”孙正帆有点懵，情绪也被压低了许多，“你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盛行忱，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和我说说呗，别把我当外人。”
盛行忱继续转移话题：“沈清河今天学习啊？挺好，以后少带他打球，他说不定还能考一本呢。”
“你最近都不来，他们也不来，再说了，你不也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的话嘛，上不上大学都一样，黎烨你多劝他多学点吧，毕竟才高一。”盛行忱还没有回孙正帆的话，自己说自己的。
“那你呢？你是打算和我们断关系吗？”孙正帆皱着眉头说，“忱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不是，你坐下来啊！别站着，我有压力。”
孙正帆坐下，伤感的氛围又上来了。
“想多了，这是为兄弟们想的后路。”
“哈哈……”孙正帆尴尬地笑。“你想的真挺周到……”回过神，他叙说，“不不，是我们忱哥说啥都对，蝉联四年第一，今年也要争点气，继续拿。”
“托你的福，这不太可能了。”盛行忱伸长一口气，“我好没用。”
一个晚上，他认真思考了，无忧无虑地活着，太没意思了，热爱生活，努力学习，这些好像是别人给他铺好了路。
“你怎么没用了？你要是没用那我们算什么？还好你没去重高，不然你会更觉得你没用，对吗？”
很多都是在本校读高中，陈朴夙本来是可以去正阳市读更好的学校，但他要超过盛行忱，所以和盛行忱填了一样的志愿，盛行忱属于就近原则，离家近一点，也是对母校的回报。
有老师到学校公告栏贴东西，他们连猜都不用猜，知道是成绩出来了，老师在还没下课之前贴了上去。
孙正帆知道以他水平是不会上榜，可他还是想去观摩一下这次陈朴夙是不是第二，第三又是谁。
他一个眼疾，指着第一名说：“忱哥，这……”
“怎么了？”盛行忱过来看，第一不是他，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孙正帆般大惊小怪。
孙正帆补了句：“陈朴夙是第一……”
片刻，孙正帆的脸说变就变。
“池弋霁也太厉害了吧！他的影响力太大了，不愧是‘嫂子’！”孙正帆竖起大拇指感慨道，随后手指往下指，直到数到盛行忱的名字，他还没说话。
盛行忱冷峻地说：“不是他影响我，是我自己的问题，语文缺考了。”
这件事是孙正帆这一天震惊的第二次，因为是好兄弟，不忘拍马屁，又竖起大拇指道：“忱哥厉害啊，语文缺考还能进前五十，厉害厉害。”
“普高而已，别别那么大惊小怪。”
池弋霁也上榜了，不过是倒数第一，刚好卡上上榜名次
孙正帆找到他的名字，“还有两下子嘛。”
“正阳那边转学过来的，少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课。”盛行忱认可他的成绩，“也缺考了语文，嗯，不愧是正阳那边过来的。”
孙正帆发疯似的使劲挠头，“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学霸！”
“你要好好学，你也是学霸。”
——
班里的同学在欢呼，比陈朴夙本人还要兴奋。
“化学老师牛逼，预判了盛行忱！”
“朴夙不在朴素！成功拿下年级第一！”
……
星期天晚上按惯例来都是开班会。
一般罗倪薇讲了几句，剩下的时间自习，因为星期五晚上要开安全教育班会，那会唠得比较久。
“盛行忱你看，初中行高中行吗？”
“陈朴夙继续保持啊！老师很相信你。”
“还有，这次只算是摸个底，也不是故意拿你们来比较的。”
“池弋霁也不是故意拉低物理平均分的，他少了三周的课，所以大家体谅一下。”
不说池弋霁觉得没什么，班主任“公开处刑”，确实难受，在班里成绩中下等。
……
她也点了其他同学，还单独叫些同学出去谈话。
手机老罗也和梁主任拿回，还给了他们。
——
当然，如当初盛行忱所愿，池弋霁换位置后，离他是真的远，池弋霁和陈朴夙成为同桌，坐在第二排。
小小一次期中考，高二各个班级人员调动，高二257班人数变成了单数，盛行忱一人镇守宝座。
坐在最后一排盯着池弋霁一桌看他们激情讨论问题。
成绩出来后，他又不好意思去和罗倪薇说：“我还想继续和他做同桌。”或者是“能把池弋霁换回来吗？”
最终还是放不下面子，没有去。
这打脸来得实在太快了。
以至于在建立深厚的友谊之后，聊天都要传纸条。
——
星期一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这周星期三开始校运会，不知道你们班主任和你们说了没，报名名单出了吗？”
队伍中嘈杂声。
“星期三校运会，那不得放月假？”
“班主任啥都不说，怀疑被针对了。”
“报告老师！我们都不知道。”
“那今天回去商量一下，晚上拿名单给我，最迟拖到明早。”
跑完两圈操就解散了。
盛行忱和池弋霁回了教室，内宿生大多去吃饭，还有打球、散步什么的。
教室里只有他们，盛行忱坐在陈朴夙的位置，他给池弋霁分析成绩。
“要是物理能拿个及格。我看看啊……”
罗倪薇复印了班里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在年级排名的总分成绩。
“排名直接上600多名，挤进前100了，看来成绩中等的竞争很大嘛，体会到了高考一分甩千人。”
“差点你就被刷下去了。”
“我真庆幸。”
笔头反复戳在盛行忱脸上，盛行忱不明所以。
“你课也认真听，基本概念也懂，公式也会推导，怎么就这么点分。”笔头从脸到头，也没想明白，“你的物理思维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看盛行忱抓破脑袋的样子，池弋霁比他先放弃。
“没事，我再努力努力。”
“不行，我再看看。”
盛行忱综合池弋霁其他物理试卷，问：“你喜欢物理吗？”
“嗯。”
“你基础题也会，你先别急去做新题，先做错题，做题的时候，不要翻之前写的，也不要看答案，思路要理清楚……”
盛行忱停顿了一会，想要说什么，又害怕言辞不当，便字斟句酌道：“该不会你上课没跟上老师的思路吧？刷题也不过脑子？”
池弋霁语气迟疑：“也许？”
他受不了别人为他犯难。
还有五分钟放学。
“快放学了，我们走吧。”
盛行忱在小饭店里打工，和老板是熟人。
“赵叔。”盛行忱和平常人回家喊妈一般。
“哎呀！你小子终于舍得过来了。”赵叔把毛巾翻到肩膀上，不亚于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又长高了不少，来先吃饭吧。”
“好。”
刚上高中盛行忱还没适应，不想和同学打交道，便时常翻墙出来，有时甚至不去上学，后来遇见了池弋霁。
“最近不见你来，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我去，一针见血，致命一击，盛行忱不知道回什么。
“谈恋爱了？”
“啊？没有。”
上学没怎么来干活，盛行忱能长大，也是赵叔一起拉扯长大的，盛行忱很感激他。
盛行忱穿上服务生的围裙。
“盛啊，你把校服换下来吧，等会儿弄脏了，你下午还要去学校呢。”
“没事叔，我不介意。”
中午对饭点，街道人自然多，饭店生意红火，外面的天气很热，里面的人忙碌。
盛行忱端盘子都压不住他的盛颜。
小姐姐问他：“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盛行忱没有立刻回答她，则是把她们的菜放到桌上。
小姐姐的朋友怕盛行忱拒绝，替她解围尴尬：“可以不加的。”
其实他的大脑飞转，要是数学题，这么转，答案早转出来了，翻遍了大脑知识储存，没翻到合适拒绝要微信的。
小姐姐说：“是的是的。”
“抱歉，被要微信太紧张了。”脑海里翻遍了借口，盛行忱脱口而出，“我喜欢男的。”
盛行忱内心歇斯底里：不是！！！不是的！我要说我没有微信！不没有手机啊啊啊……泪流太平洋……
看着几个小姐姐吃惊的样子，盛行忱再解释，解释更不清楚了，立马带着端托盘走了。
干了两个小时左右，也到去学校的时间，赵叔给他转了二百块。
“想吃什么多买点，长身子呢。”
每次盛行忱来帮忙，赵叔都会给他转钱，数量不计，不管是干多久，就算是来看一下。
渝荆五中14:30开始午读，盛行忱赶在14:30前到了教室，还有几分钟，他趴在桌子上眯了一小会，听到哨声便艰难地起桌。
盛行忱心里想：以后要好好睡午觉，池弋霁不睡午觉他不困吗？
第一节是罗倪薇的课，按以前他是故意睡的，其实没睡，耳朵听老师讲课，偶尔抬头看黑板、课件，这次他是真的困，他感受到别人说“上课想学，但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盛行忱尝试掐自己，但不济于事，短短几分钟，是多么漫长。
他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不过五分钟，就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了，头也不由自主向下低，好似小鸡啄米，好在他独自一人成一排，也没人向后看。
盛行忱只觉得身边变暗了，努力睁开眼，抬头看，我靠，怎么是“秃头梁”？
盛行忱被吓醒，比掐自己醒得快，毫无疑问，他被梁主任带走了。
盛行忱在后门等梁主任，又好在后门旁没有教室，是厕所和楼梯。
不然被其他班的同学“观摩”，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他却和池弋霁对上视线，他往楼梯挪一步，被墙挡住了，他看不到池弋霁，池弋霁也看不到他。
梁主任从走廊走到前门，罗倪薇也出了教室，同学们的目光跟随罗倪薇。
罗倪薇询问盛行忱的情况：“怎么了？”
梁主任双手放身后，往盛行忱这边看：“他上课睡觉。忍他好久了。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
刚上课不久，罗倪薇也还没注意到盛行忱，万万没想到啊。
和罗倪薇聊了几句，便离开。
盛行忱跟着梁主任到了年级办。
梁主任客客气气地说：“随便坐。”
盛行忱真就随便坐，也没敢说话：怎么偏偏是这一次被抓啊？！
他没被抓过，初中很努力地学，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是学生眼中的学习楷模……
梁主任先叫了盛行忱，盛行忱抬头看他，他才开口：“人总是要向上走，我不是刻意要揭开你的伤疤，你要重新打起精神面对现实，那些年你都挺过来了，他们也不想看到你被一地鸡毛给打得稀碎……”
“啊？”
快下课，梁主任让他回去。
“你们的手机。”
“谢谢。”
还没回到班里，下课铃声响起，池弋霁出来接水，每个班级外都有一个饮水机，刷卡可以出水，接一瓶500ml，只要3分，比两块钱的矿泉水划算。
饮水机的位置和后门很近，盛行忱经过，池弋霁拦路，问他如何，盛行忱不想回答他。
“你的手机。”
池弋霁接过手机。
“还有你的水。”
水差点溢出，池弋霁手忙脚乱抽出卡。
再转身，盛行忱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
——
次日。
校外的银杏叶实在多，值周班级忙活不过来。
“学校安排高一年级每个班级出两个同学，等下上早读去打扫校外树叶，有谁……”
罗倪薇还没说完，盛行忱怕别人抢名额。
“老师我我我！”
他示意池弋霁：“还有池弋霁，他和我一起。”
班里大多数人看向他们，同学们印象中的盛行忱好像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池弋霁愣愣地看同学，又看了盛行忱。
盛行忱眼神示意他，去。
池弋霁：“老师，我也去。”
“好那你俩去。”罗倪薇决定完，准备离开，又嘱咐同学们，“自习。”
早读铃声响起。
“忱哥！带鸡腿！”男生跟随两人站起，走过去递钱。既然盛行忱变了，他们也勇敢一次，万一和盛行忱交上朋友，那可是前途无量啊，再说了，旁边还有池弋霁，盛行忱他不得装一下？
盛行忱从口袋抽出手，二话不说接过钱。
有些人也想吃，班里躁动了。
“安静点，谁吃，举个手，回来再给我钱，好好读书。”盛行忱一个一个数，“正常辣哈。”
“十四个，你带得的过来吗？”池弋霁关心问。
“我七个，你七个不就行了。”
“门卫给你进来嘛问题是。”
“给，我和他熟。”
盛行忱背个书包出去，看到他拿了扫把，李叔便没多问。
盛行忱像个傻子，扫着扫着，给池弋霁突如其来的扫把耍剑，手抓在扫把杆中间，旋转起来，画风一转，扫把顶部往池弋霁的方向刺。
“上方宝剑来也。”
池弋霁握住他的扫把顶，眼神示意他往后看：“认真做事，别玩了，人家班主任在看着呢。”
盛行忱环视周围，和他对上视，即刻认真扫起来。他压低声音问：“怎么不早点说。”
“我想，在二十几个班的同学面前，你都不害臊，我只想假装和你不认识。”池弋霁平心气和地回答，手里的扫把不止。
盛行忱跟着他扫起来：“你不想来吗？”
“没有，这很有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没有，你也很有趣。”
一片银杏落叶从树上飘下，池弋霁趁机抓住了，想欣赏几秒。
“公的。”
池弋霁端详着银杏叶。
“这两排都公的，学校里面那个母的，结果时那个味超冲。”
池弋霁：“不能说雌性吗？”
“公母多地道。”
池弋霁把银杏叶插到盛行忱的耳边，眼角微弯：“送你。”
说完留下盛行忱，便继续认真打扫。
扫到鸡腿摊面前，盛行忱边扫边问：“老板还有鸡腿不？”
“有。”老板从塑料蓝靠椅站起来。
“来十四根。”
老板听到是个大生意，放下手机，洗了手，担心浪费，“一个人吃那么多？”
“不，帮班里人带的。”
“行。”老板打开电源。
“等我们扫完前面，在过来拿。”
“好咧，一共98。”
盛行忱又环顾四周，老师不在，他掏出手机扫码支付，“过去了哈。”
秃头梁还挺好，还给手机冲电。
部分同学从初中部扫过来，盛行忱和池弋霁拿了最后一桶银杏落叶。
老师催促：“后面的快点。”
他们跟在老师身后，快到鸡腿摊，盛行忱手指做嘘，眼神示意老板不要吭声，等老师走远了。
到了老板面前，盛行忱背过，让老板把鸡腿都放到里面，老板快速收拣。
没走几步，盛行忱感受到暖意，眨眼间，背后像是被烈火灼烧，烫……烫烫！
“嘶——”盛行忱加快脚步，已经快赶上老师了。
“跑。”盛行忱说，池弋霁跟着跑。
老师：？急什么？好香？
他又想到刚才炸鸡腿的老板，鸡腿啊……
跑动的过程，书包一下一下打在盛行忱身后，跑过篮球场，在中间停了下来。
孙正帆在打球。
“忱哥。”
孙正帆闻到鸡腿的味，“忱哥，分我一根。”
“滚回去学习，别逼我踹你。”
学校垃圾场在旧教学楼后，倒完树叶，他们上了楼，这个垃圾桶是他们旧教学楼的，他们也带上了楼。
盛行忱还没说话，鼻子灵的同学闻到香味。
“鸡腿？”
“鸡腿回来了！”
盛行忱：？
“不，忱哥回来了！”
早读还有两分钟结束，有的人已经不想读了。
“我给你们发，别停。”
在最后几分钟同学们读得更激 情。
明天校运会，有多少同学从早上开始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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