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他们早上出发,天还朦胧,孙正帆还困,他靠着沈清河的肩膀眯了一小会,沈清河不敢动。
池弋霁来了,差盛行忱。
盛行忱提着“大包小包”。
“不是你们不准备的?空手去?”
“那山也不是很高。我们现在去,下午两三点就能回来了,背个包就能把吃的都装了呀。”沈清河回答。
“嚯,亏我昨天还看了攻略。”
沈清河的装备较为齐全,驴友般,孙正帆也不赖。
盛行忱穿了件灰色的秋季薄外套,他找不到更薄的外套了,用来防蚊子,戴了墨镜和帽子。
池弋霁白色短衬衫,泛白的牛仔阔腿裤,没有任何其他装备。
“你就这样去?蚊子不叮死你。”盛行忱吐槽道。
“没事,你带了那么多东西,我又饿不死,要是真饿了,我啃你都行。”池弋霁吓唬他。
“啊?啃什么?”孙正帆从睡梦中清醒,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他们定了到玄栖山的车,下了车。
沈清河问司机:“下午能过来接我们吗?”
出租车司机说:“明天我女儿高考,今晚得回去快点,这几天都不接.客。”
司机拿出手机,翻找电话薄:“你存这个号码,他可以接。”
“好的,谢谢叔叔。”
司机走开车,开了蓝牙:“喂,老刘啊,有四个孩子来玄栖山爬山,今天下午想让你来接,记得空出时间哈。”
玄栖山附近的村庄本来想开发成旅游地带,建造到一半,建筑投资商投资了另一个地方,便停了工程,现在还能看到停工的建筑,喷了涂鸦,变成了网红打卡点。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今天没怎么有人。
顺着小路走到山脚下,有一块石头上刻着“玄栖山”,有些笔画刻得比较浅,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模糊不清,和沈清河梦里高大的石碑差别太大了。
“好眼熟。”盛行忱随口一说,“我是不是来过这?”
孙正帆问:“你来没来过你不知道吗?”
“我也觉得很熟悉。”沈清河说,“池弋霁你是不是也来过?”
“啊?没有印象嗳。”池弋霁摇摇头,“我可没来过。”
突然来了个老奶奶:“天气不好,还是别爬了,这些日子都没人来。”
见几人不语,老奶奶也不解释:“爬吧爬吧。”拄着拐杖离开了。
天高云淡,山风吹来清凉的风。他们循级而上,半山处停息,七点多太阳刚探出头来,天天朦胧的光。
“天气真的不好吗?”孙正帆抬头看天,“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孙正帆抱怨:“啊,这山不是不高吗?怎么越爬越不对劲?”
“我也觉得。”池弋霁回答他。
“应该快到了。”
没人再说话了,都挺累。
他们继续走上去,到了山坳,穿梭山林间,便下起小雨。
“天气预报不是说不会下雨吗?”孙正帆吐槽。
盛行忱回答:“天气预报说百分之八十不会下,咱也是够倒霉的。”
“回去吗?”沈清河问,“下雨爬山挺危险的。”
“芜湖,挺好玩的,别一番的风味~”孙正帆说,“不一样的体验。”
池弋霁还没吭声,雨势变大,把几人淋湿。
“赶紧回去吧?等下路更滑了。”孙正帆说。
“现在回去路更滑了。”池弋霁撑在在额头挡雨。
“那回去吧。”盛行忱说。
雨愈来愈大,怕打耳朵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他们说的话。
草快长到膝盖的位置,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即便刚才走了一遍,下着大雨很容易让人分神。
池弋霁前的沈清河踩空了,掉到一个浅坑里,池弋霁要拉他,却被顺势带下去。
池弋霁没摔,沈清河倒是摔了个四脚朝天,有根树枝刺到他的小腿肌。
前面两人随声向后看,领头的盛行忱想要下来过来帮忙。
池弋霁说:“别过来,你也不懂还有没有坑。”
盛行忱和孙正帆不动了。
沈清河说他的包里有绷带和酒精,让池弋霁帮他把树枝拿掉,随后,沈清河熟练的做好包扎工作。
池弋霁扶起沈清河,他的脚也扭到了,好在坑不深,比他们的膝盖高一点,他们合力把沈清河拉上来。
雨更大了,沈清河看了一眼还没上来的池弋霁,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盛行忱拉池弋霁起来。
盛行忱这才发现池弋霁的衣服贴在的身体上,身上的腹肌若隐若现,盛行忱脱下外套给池弋霁。
“你穿,别着凉了。”
“都湿透了,还能不着凉吗?”
“给你穿,你穿就是了。”
池弋霁乖乖听话。
山坳还没走出去,绷带沾满了血。
沈清河的手臂挎在孙正帆的脖子上。
孙正帆抱怨道:“还不如去爬泰山。”
“怎么办?”沈清河问,他似乎在试探池弋霁。
“那边好像有房子。”
“啊?”盛行忱问,“你是不是没来过吗?”
池弋霁指了指房子的方向:“你仔细看,那真的有房子。”
盛行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有。我们去哪里避一下雨吧。”
是破旧的土坯房,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里面还有曾经供奉的神,沈清河和孙正帆鞠躬拜了三下。
孙正帆边拜嘴里边念道:“神啊,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神,我们在此躲雨,希望大人您不要介意。”
池弋霁和盛行忱也各拜了三下。
天赐良机,竟然还有柴火,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柴火上布满灰尘,房子里还有很多蜘蛛网。
没有火种,柴火再多也没有用。
池弋霁掏出一个打火机,一念之间,盛行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庆幸池弋霁没有听他的,去戒烟。
不一会儿,火燃烧了起来,房子里暖和些,但是房子开始漏水了,水沿着墙壁流下,说不定房子下一秒就踏了。
手机也没有信号,盛行忱看了时间。
孙正帆问:“多少点了?”
“15:49。”盛行忱息屏手机。
“我去,我们爬那么久了?”孙正帆感到震惊,竟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在这小小玄栖山。
“你们没发现吗?我们来的时候,好像除了我们,基本没见到人了。”
“我去!忱哥!你别吓我。”孙正帆恐惧代替了震惊。
空气凝固几秒钟。
“忱哥,我怕。”孙正帆往盛行忱身边挪了一点。
“别叫。”盛行忱在添柴火,“离我远点。”
雨下了很久。天几乎黑了。
雨变小了,山里出现各种奇怪的声音,四人还不敢轻易回去。
“等明天天亮吧。”盛行忱保险起见。
“我赞同。”沈清河第一个附和。
池弋霁添了些柴:“那就等吧。”
吃的几个人合起来,没有多少。
“看吧,我说带那些没错吧?”盛行忱幸灾乐祸,但东西在出发前,已经被筛选掉了。
几块压缩饼干,和面包。
四人平均分配好,还有明早的呢?
夜幕降临,四人决定轮流看守,以防意外发生。
土坯房本就简陋,漏风,衣服被打湿,阵阵凉意来袭。
盛行忱靠着池弋霁打盹,孙正帆的头枕着盛行忱的腿,沈清河坐在池弋霁对面。
“你累了,你也休息会,我看就行。”
“你不累吗?”沈清河盯着池弋霁问。
“不累。”
“你真的没来过这里吗?”沈清河对他半信半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池弋霁尴尬地笑:“你真有趣,我们都认识快一年了,除了在学校还能在哪里见过,哈哈……”
“是吗?他们都睡着了,你说了也没什么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哈哈……都说了没什么,我能说什么?”
沈清河也终于在这一刻想起来了,十二年前,他被拐卖到玄栖山,怪不得当时做梦,看到玄栖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你没必要瞒着,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呃呃呃……?”池弋霁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压根不知道沈清河在说什么。
沈清河问得直白:“是不是和早些年拐卖有关?”
池弋霁脱口回答:“什么拐卖?”
沈清河想,回答那么快,应该没有经过大脑的第一反应,看来池弋霁是真的不知道,是他考虑少了,当时池弋霁的年纪和他们一样。
沈清河说:“是我多问了,没什么。”
“啊?”池弋霁从开始就处于懵逼状态。
半夜盛行忱醒过来,孙正帆压得他腿压麻了,他抬腿把孙正帆叫醒滚一边睡,孙正帆躲到沈清河旁睡。
盛行忱扭扭脖子,活动筋骨:“睡个觉累死。”
他又问:“你不睡觉吗?”
“不睡。”
“哦。”盛行忱用手揽过池弋霁,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你也要休息。”
池弋霁是习惯夜间行动,晚上睡不睡他无所谓。
沈清河躺在地上,孙正帆枕着他的腿睡。
池弋霁透过火苗看着沈清河。
十三年前,为了追寻[MISS]的消息,池弋霁来到了渝州市,[MISS]的人一路拐卖儿童,规模不大,拐的是留守儿童,并且对爷爷奶奶消除记忆,儿童顺理成章消失。
苏余鸢那会刚跳楼,躺在ICU里,陆盛被拐了。
[MISS]的人,躲到了玄栖山,等待接收的人。
池弋霁一路追了过来。
孩子们被绳子连绑在一起。
两个绑匪,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后面的人催促到:“快点。”
他前面的孩子被吓到了,但又不敢吱声太大,老老实实往前走。
玄栖山山脚当时仅剩几户人家。
漆黑的夜晚,对绑匪来说是不利的,却又很安心,他们摸黑上到了玄栖山,给九个儿童都被注射了不明药剂。
“不会有人报警吧?”中年男子随手丢掉注射管,说。
“别担心,他们不是帮我们把他们家长的记忆都消除了嘛,他们又不知道,怎么会报警,这些孩子也不记得他们的爷爷奶奶了,真可怜呐。”男人回答,“我们收了钱办事。”
他们在一个简陋的祠堂里,是原先在山上住的人建的,祭祀一位神人用的。
陆盛只有一个念头,妈妈还在医院,没人照顾,他要回去。
他扫视周围的环境,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外边。
“等注射完这批货,我们就可以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了,干完这一单,我就不干了。”
中年男人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陆盛闻到味了,很臭的烟味。
男人在孩子们瞌睡的时候解开了绳子,他们也有孩子,也心疼孩子们,却又绑架了孩子们。
陆盛趁机而逃,他先是贴着墙壁走,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刚贴到墙壁上,陆盛额角冒出豆大点汗。
外面的人只要一个小举动,让陆盛害怕得不得了。
他终于到祠堂外。
中年男人一个转身,没发现他。
中年男人又转回去,和同伙继续聊天。
陆盛前脚刚踏下水泥地,踩在杂草上,响声让男人又转身看了过来,月光照在盛行忱脸上。
“嗬,想跑?”
盛行忱点点头。
“那你跑吧。”中年男人吸口烟,“大晚上的,会有猛兽、鬼来吃你,你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
同伙说:“真给他跑啊?上面数不够人怎么办?”
陆盛才跑不远,他不认识路,又返回来。
中年男人自信地说:“他这不就回来了?”
天蒙蒙亮亮,两个绑匪打了个小盹间,陆盛又跑了。
太阳升起,同伙开始点清人数:“少了个人。”
“出去找。”中年男人不急,“深山老林他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中年男人又把剩下八个小孩子绑起来,拴在外边一棵大树上,好在绳子足够长。
两人结伴同行寻找。
陆盛没跑,他躲在祠堂后,杂草挡住了他,男人没有仔细找。
等确认男人都走远了,陆盛才出来,他问:“你们要和我走吗?”
八个小孩呆呆的,他们没了之前的记忆,但知道那两个男人是坏的。
沈清河第一个同意,陆盛便把他解开,其他人纷纷同意,于是陆盛领着八个小孩走,他不走原来的山路,自己摸索走。
他找到一些隐蔽的地方,把其他人藏好,他便去探路。
他告诫他们不能出太大的声音。
男人顺着山路找不到人,便回去了,回去才发现,“家”被偷了。
中年男人傻了:“他妈的。”
陆盛下到山下,摸索清路线。
他又跑回山上,他询问谁比较害怕,九个人行动,盛行忱不能确保不会被发现。
他一次带两个走,一段路又寻找新的隐蔽点。
夜幕再次降临,他终于跑完四趟。
月亮登高,其中一个小孩疼痛感剧烈,他开始变异,先是耳耳朵,他捂住耳朵,发现自己的耳朵不对领,惊恐地喊“啊”——
陆盛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不要叫!”
其他人也开始变异,一下子乱了群。
池弋霁闻声而来,他却忘了收翅膀,孩子们更加害怕。
绑匪也来了。
“嗬,还不是让我们找到了。”男人抓住一个小孩,又用绳子绑起来,简单粗暴丢到一旁,准备交货了,他不顾得那么多,误了时辰,他可担负不起。
准备抓下一个,被池弋霁制止了。
天很黑,孩子们匆匆躲起,池弋霁在和他们打,池弋霁优势大于他们,不一会儿,两个男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没了惨叫声,孩子们才敢走出来。
在从多孩子当中,池弋霁一眼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具体是谁,嘴里嘀咕:“陆盛?”
陆盛似乎听到这人见了他:“你叫我?你要送我们回去吗?”
看来,是真和这小毛孩有点关系。
池弋霁走到陆盛面前:“你怕不怕?”
陆盛摇摇头。
池弋霁报警了,让其他人报团等待,而他带走了陆盛,沈清河偷偷跟着走。天黑,他跟丢了,他摔在公路边的沟里,第二天便被沈泽淋捡到。
陆盛牵着池弋霁的手。
池弋霁随口一问:“你爸妈呢?”
我怎么会问得那么熟练?
……
池弋霁小眯一会,猛地坐起,惊醒了,陆盛是盛行忱?
他突然惊醒,吓着了盛行忱。
“不睡了?”盛行忱往火推加小柴火,火堆没有熊熊燃烧的火苗,雨已经停了。
盛行忱和池弋霁打开门透气,他们坐到门口,雨停了,天很黑,风很凉,其他两人还在睡。
雨刚下完不久,云层薄,还未散开却能看清星星。
“你妈妈是怎么过世的?”池弋霁熟练地问,和刚才的感觉一样,解释道,“我想更了解你,你不说也没关系。”
“我能理解成,你也喜欢我吗?”盛行忱真诚发问,一双真挚的眼睛看着他。
池弋霁不回答。
盛行忱盯了他一会才开口:“我妈的氧气管是我拔的。”
池弋霁怔住了,而盛行忱表现得很轻松,他轻笑道:“我是不是很绝情?”
“并不,将死之人,再给他续命,对他来说也许一种折磨,死亡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池弋霁手刚想放到地上,扶着站起,压到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注射器?”
没等池弋霁反应过来,盛行忱急忙拍掉。
“别拿这种东西,有多脏我们也不知道,去拿沈清河的消毒水洗一下手。”
雨后,出了太阳,天橙黄。
下了山,恰巧路口有出租车。
盛行忱上前打招呼。
出租车老板差点急死了,看到四人身上沾满泥泞,人没事就放心了。
“去市里吗?”
“去啊!”
车上司机师傅和他们聊天。
“小刘说下午让我来玄栖山,说有客人,来的路上刚好下大雨,说来也奇怪,还好山上不下雨……”
盛行忱下意识看了油表上的时间,16:49。
才过了一个小时,却好像他们在哪里度过了一天,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都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跟做梦似的,醒来发现躺在草丛里,沈清河还受了伤。
其他攀登爱好者来了,发现了他们,他们才跟着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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