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许闲月还依依不舍地牵着林初的手告别。
“妈,过两天就要开学了,没办法我得先回学校了。你保重好身体,不要引起工作什么的,就直接躺在这里办公,我知道可是会生气的哦。”
林初笑着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许闲月走下楼以后,觉得自己的鼻子终于得到了解放。
“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医院那个味你也不喜欢吧?”许闲月说道。
“不喜欢,会有人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吗?”
许闲月刚想说什么,车就到了。两人一起上车坐在后座。上车没多久,简风纯的头就靠在车窗上,她有些疲倦,就抵着车窗睡着了。
许闲月刚想和简风纯说说话,就看见她睡着了。许闲月觉得她那样子睡肯定不舒服,于是便轻轻地将简风纯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简风纯可能这几天累坏了,睡得有些沉,以至于许闲月将她的头扶过来都没有发觉。不知怎的,梦中的简风纯开始剧烈地呼吸起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闲月的锁骨上。
许闲月将手绕到简风纯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简风纯好像真的得到了安慰一般般,没再剧烈地呼吸,而是平缓的,慢慢的。
见简风纯睡得那么沉,她也想睡觉了。但她还是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过来。
她低头仔细端详起简风纯的睡颜来,她发现今天和前几天的不太一样的。前几天的简风纯脸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而今天反倒是平静中带了一点痛苦。她今天才发现,其实她对小风了解得只是皮毛,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许闲月想到这里有点沮丧,她想,简风纯一定只是把她当做朋友而已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两人才到达简风纯的家。许闲月轻轻地拍了拍简风纯,“小风,到了。醒醒。”
简风纯一拍就醒,她扶着额头,踉跄地下了车。这时,许闲月才发现简风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你咋了,流了那么多汗。”许闲月问。
简风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只不过头有点晕。她刚刚下车时,眼前一黑,看不见什么东西,差点摔跤。
简风纯也没管自己现在什么样,只是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简淮,她看见了一个脸色像鬼一样铁青的简风纯,“小纯?你没事吧?”
听到简淮的话语,许闲月马上向简风纯看去,确实看到了简风纯的嘴唇发白,面色铁青,连平时有神的眼睛都变得浑浊无神。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晕倒了一样。
假设完这个比喻,简风纯还真的就晕倒了。许闲月连忙把自己手上的行李丢下,从背后抱住了简风纯。
许闲月说不清她是什么感觉,是愧疚亦或是自责。她和简淮两个人一起把简风纯抬进房间,把简风纯放在床上以后,许闲月立马和简淮说了声对不起:“阿姨,都是因为我,小风她才会累成这样子的。”
“说什么呢?再怎么说都是小纯自愿的。没事的昂,不要感到愧疚,要不是小纯喜欢你这个朋友,她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而且你住院期间肯定是比她要伤得重的吧?待会我叫医生来看看就好了,不用担心。”简淮笑着和许闲月说完以后,就出门打了电话叫了私人医生。
简风纯的眉头紧皱,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许闲月摸上了简风纯的眉头,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你为何皱着眉头。”
简风纯可能是在梦里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角微不可查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私人医生很快就到了,许闲月自觉地让位。简淮这时也走进了房间。私人医生大体地看了看以后说道:“没用担心,小姐只是晕倒了,可能是过度疲劳导致的,等她醒了以后就好了,要是醒来以后还是有晕倒前的症状,那就开点安神的药物。”
私人医生说完以后就走了,简淮便出门送了送医生,顺便把许闲月的行李拿进了门。
简淮又回到了简风纯的房间,许闲月奇怪为什么没有见到张凌淳,便问:“阿姨,叔叔呢?回去工作了吗?”
“对,他最近也忙。”简淮说完看向床上的简风纯,“小纯紧皱着眉头的样子脸就更臭了。让她平时多笑笑,她就是不愿意笑。”
“她从小就是这样子吗?”
简淮有些沉默,勉强地扯起一个笑,说道:“不是,这孩子小时候很喜欢笑的,因为一件事情,她从那以后就像麻木了一样,不笑也不哭,任何东西对她都没有吸引力。”
许闲月有些震惊,她以为简风纯从小就高冷不爱笑,没想到是后天的原因。
简淮继续说:“后来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那件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给她留下了病根。直到遇见你,把你带回家的那个时候,我经常能在她的脸上看见笑容。其实我心里非常感谢你,她好像也在那之后体会到了常人的感情。”
许闲月沉默不语,她说对简风纯一无所知还真的是真的。
许闲月小声问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她问完转过头去看简淮的表情,简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哭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便匆匆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许闲月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然简风纯这么沉稳理性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屡屡在睡觉时流下眼泪。
而简淮一个成年人,会哭也更是稀奇了。在许闲月的印象里,简淮温柔知性,善解人意。她们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哭泣,那肯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许闲月一时半会见简风纯还没能醒,就想转身离开房间。当她走过简风纯的书桌,发现桌子上有一瓶药。是褪黑素。
许闲月皱起眉,她不是不知道褪黑素是什么,而是简风纯这人在学校睡得比她还早,第二天早上的精神顶呱呱,还需要用得着吃褪黑素这种东西?
她看了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是一年前生产的,保质期为两年。如果推测到最早的话,简风纯从一年前就在吃药了。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在这之前,简风纯也有吃药。但依药物的副作用来看,简风纯也不像是长期服药的样子。
直到傍晚,简风纯还是没醒。许闲月也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简淮招呼着她可以吃饭了。没有简风纯在,许闲月和简淮共进晚餐还是有些尴尬。
许闲月憋了很久,但还是问了简淮:“阿姨,小风她经常失眠吗?我在她桌子上看到了褪黑素。”
简淮不惊讶许闲月会知道,而是点点头。“不过,她不是长期服药,失眠的时候才会吃。”
和许闲月猜测的没有什么多大的出入,她又问:“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服药的呢?”
“一年前,那时候是她活了那么久,压力最大的时候。她和我说,她经常做噩梦,睡不着。”
许闲月沉默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简风纯一年前压力大在吃褪黑素,她一年前在无忧无虑过暑假。
“其实,我带她去看过好几次心理医生。她好像一直放不开自己的心结,那件事情明明我和她爸都放下了,她还是觉得她罪大恶极,看着她渐渐与人疏离,做父母的都看在眼里。”简淮也没有再吃着饭,只是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许闲月抽了一张纸递过去,安慰道:“阿姨,不要伤心了。她不是跟我越来越熟了吗?说明,她也在慢慢放下自己的心结,不是吗?我也会尝试让她多与外人交往相处的。”
许闲月心里默默地嘲讽自己道:明明自己都没有什么朋友,居然还去教平时人缘很好的简风纯。
简淮感激涕零,“那就先谢谢小月了。”
许闲月说不用谢,又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米饭了。这几天她只喝了粥,出院了才能吃别的。
晚上,许闲月正想走进简风纯的房间看看,但见她还没醒,又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凌晨——简风纯猛地惊醒。她环视了周围的环境,确认这是自己的房间后,才安下心来。
她又梦到了一年前循环反复的噩梦。梦中的场景和事故发生的场景一模一样,而且事情发生的过程也一模一样。
那是在海边,当时简风纯正带着她的弟弟张祈奂到临近海边的沙滩上玩,一起堆沙堡,洒给对方一手沙子。父母当时沿着沙滩散步。简风纯比弟弟张祈奂大了三岁,那时候的简风纯不过也就六岁。
“姐姐,你帮我去买冰淇淋吃呗。”张祈奂说道。
“我没钱,钱给我我帮你去买。”年纪小小的简风纯就知道如何套路弟弟。
“哎呀,姐姐我也没钱。我知道你有,帮我买一个嘛。”张祈奂抱着简风纯的大腿撒娇道。
简风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张祈奂:“没钱怎么买?把你留在那里给人当招牌吗?”
“哼,不给就不给。”说完,张祈奂就自己走向那个冰淇淋店了。一开始简风纯没在意,她认为弟弟应该不会不要脸地去白嫖。
但是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朝卖冰淇淋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喊:“张!祈!奂!你在哪啊?”
简风纯叫喊得大声,远处的夫妇两人也听见了,立马跑到简风纯旁边。
“弟弟呢?”简淮问。
“他刚才说要去买冰淇淋,我现在在找。”简风纯现在也有些着急。
“那我和你爸爸分头找,小纯你也站在这里别动,知道吗?”
简风纯点点头。她现在还光着脚站在路上,她往周围看了看。就在一边就看到了弟弟的拖鞋,她也不管父母让她在原地等着了。她光着脚跑沿着有鞋的那条路跑去,果然看到了弟弟,不过张祈奂此刻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
简风纯没来得及躲,被人贩子看见了。他正想把简风纯一起抓走,但领头的让那个男人先抓一个,后面的再说。
张祈奂此时也看见了简风纯,但他知道他不能叫,叫了的话,简风纯也会有危险。眼看着那辆黑车渐行渐远,简风纯发疯似的往前追赶那辆车,嘴里呼唤着弟弟的名字。
那条路上有很多玻璃渣,简风纯跑着跑着就被绊倒了,脚底也流了很多血。但不过比脚更痛的是简风纯愧疚的内心,她放声大哭,沿着路走回了她原来应该站的那个位置。
简淮看见简风纯的脚流着血一顿一顿地走过来。简淮二话没说上前抱住了她。简风纯的愧疚更加深了,她哭着说:“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弟弟一个人去的。我明明可以救他的,但是……我……我追不上他们。”
简淮懂了简风纯的意思,她无助地跪在地上,对简风纯说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张凌淳回来原地,见母女俩这副情形,瞬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弟弟的事情揭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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