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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与你共沉沦

微风袭人,群鸟过境。

一个月后。

初夏的味道已经席卷了整个城市。

二中。

夏日的阳光穿梭进入教室,留下一地金色的碎片。

姜虞打开一本蓝色的笔记本,旁若无人地开始阅读文言文注解。

月考今天刚刚结束,姜虞就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模拟考试复习了。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高考前,只剩下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放学铃声响起,今天是放假的日子,短暂的假期,也能做很多事情。对于高中生来说,更是如此。

姜虞收拾好书包,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同样下课的贺思谈。

他的身材高挑纤瘦,在夏日朦胧香气的包裹下,有一种迷人的仙子氛围感。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浅瞳色的眼睛在光芒的笼罩下,散发着清新的忧伤。虽然穿着校服裤子,他修长的长腿在裤腿之间的轮廓线依然清晰可见。

他忙不迭走上前来,自然而然地和姜虞打了个照面:“姜虞,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花店,今天放假了,该回去帮姨妈做点事情了。”

“一起喝个奶茶吧,我请客。”贺思谈邀约。

姜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好。”

贺思谈走在姜虞的身旁,姜虞则赶着自行车,下午的余晖落在两人的肩头,如同星光般闪耀。

“最近还好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花店的采访节目,表现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学生,倒像是游刃有余的专业记者。”贺思谈打趣她。

“过奖了,可能是我提前准备了的原因,不过那天记者姐姐倒是确实没有为难我,我的采访才变得顺利很多。”姜虞扬起头,沐浴着阳光,光芒把她脸上的绒毛都放大特写,看起来就像是婴儿般皮肤的柔雾聚焦。

“花店生意应该变好了吧,毕竟是国家支持并且宣传的,肯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有劳您关心,生意还不错,放假期间的单子,我姨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还得是我跟她一起才行。”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走到了奶茶店。

“喝点什么?”贺思谈询问她。

“杨枝甘露就好,我喝不了奶茶或者咖啡。”姜虞很有礼貌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一杯杨枝甘露,一本冰美式。”贺思谈点单,他的手型纤长,轻轻覆在点单桌子上。多年敲代码的缘故,骨节很分明,像是一双高级钢琴演奏师的手。

“你还是那么喜欢喝冰美式,对身体不好的。”姜虞关心他,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诅咒他的身体不好,这是姜虞的道德底线。

“没办法。”贺思谈无奈地笑了,“工作刚需,我的血液里都是冰美式。”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拼,我的观念是身体要比工作重要多了。”姜虞看向窗外,浓郁的绿色如同草原一泻千里,洁白的云好似奶盖覆在上面。夏日的主旋律就是绿色,绿色是夏日的颜色。

“还好吧,我这个人,最不怕吃身体的苦。”贺思谈苦涩一笑,“不像你,身子弱,吃不了太多苦。”

“我吃的苦也不少。”姜虞举起眼前的一杯杨枝甘露,缓缓开口道,“跟你眼前的这杯冰美式比起来,我的人生,可要苦涩的多得多。”

“我却觉得不是这样。”贺思谈反驳她,“你眼前的是杨枝甘露,却不是冰美式。”

姜虞忍不住笑意,眼底尽是幸福的微光,“贺思谈,你现在比起以前,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以前年少无知,而且人是复杂的生物,我总是在不断做出改变的。”贺思谈啜饮一口冰美式,苦涩的冰美式在他的舌尖绽放。

“你的目标,还是庆大吗?”贺思谈询问道。

“嗯,从未改变。”姜虞的眼里是坚韧,是永不言败。

“那我们可以做校友了。”贺思谈笑了,“能和姜虞成为校友,是我的荣幸。”

“这么有信心能上庆大,庆大可不是说能去就能去的。”姜虞并不是瞧不起贺思谈,她知道对大多数人来说,去庆大是难如上青天,更何况是没有任何背景的贺思谈。他输得起,可沉子叙却输不起,沉子叙的背后有太多看不清的东西,像黑洞,随时可能吞噬掉他。

某种程度上说,姜虞和贺思谈是一类人,他们之间是冷漠的现实,现实是不允许人去做梦的。现实是泥沼,现实是冷冰冰的,现实是残酷的,亿分之一的生存率也会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们是不被重视的,是世界的弃婴,他们不配拥有甜蜜与幸运。一切都是通过他们的双手去争取来的,也许鲜血淋漓,也许早已锈迹斑斑。

贺思谈一向骄傲,他的世界不允许被践踏,不允许荒草丛生。

而姜虞是忍耐又卑微的,像一株麦子,但她又是充满生命力的,是始终向上生长的。

她的世界是黯淡的,沉子叙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照亮了她,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庆大。”贺思谈微微一笑,“我势在必得。”

贺思谈说:“今天我也想买花,有什么推荐吗?”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贺思谈竟然是第一个姜虞带去花店的异性。

打开花店的门,一股鲜香扑鼻而来,鲜花的寿命很短,但胜在娇艳欲滴,惹人喜爱。

“你好,请问你是?”吴欣荣是第一次见到贺思谈,她可劲向姜虞使眼色,想不到姜虞的异性朋友竟然不止沉子叙一位。

“我是贺思谈,很高兴见到您。”贺思谈举起手,想要和吴欣荣握手。

可吴欣荣却感觉此人来意不善,便转移话题忽视了他的伸手:“随便坐,我这里是小地方,不能厚待你。”

“有什么喜欢的,拿就可以了。”姜虞倒是大方,怕贺思谈尴尬,她拿起一束蓝玫瑰,“我觉得蓝色很符合你忧郁的气质。”

“忧郁,我是忧郁王子吗?”贺思谈笑说。

“你的气质是淡淡的,不是温柔,比温柔多一道锋芒,就如同带刺的玫瑰。蓝色象征着平静,你又像是往平静的湖水里面扔进的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淡淡的涟漪泛起阵阵微光,波光粼粼。”姜虞娓娓道来,如同在讲述一个故事。

“生物很强,没想到你的语文造诣也这么高。”贺思谈很欣赏姜虞,但并不代表他看好这个人。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姜虞邀请贺思谈。

吴欣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听到姜虞要留下贺思谈在家里吃饭,她再也坐不住了。

“小虞,我们今天单子很多,客人我们实在照顾不了,你还是请回吧。”吴欣荣下了逐客令。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但这束蓝玫瑰我带走了。”贺思谈拿起一束带刺的蓝玫瑰,也没有包装纸,就转身离开了。

“小虞,你怎么会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吴欣荣皱起眉头,“这人身上一种阴郁的气质,我很不喜欢。在他身边,我感觉压抑。”

“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的同学。他很有可能也会去庆大。”姜虞把一束花束整理好花刺,清洗干净后,放进了花瓶里。

“我能看出你不喜欢他。”姜虞不用看向吴欣荣,她也心知肚明,吴欣荣现在的最心仪人选是沉子叙,她眼里容不下沙子,别的男生她是不会看上眼的。

“贺思谈,名字倒是文绉绉的。他这个人,肯定一肚子坏水,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一个人这么不舒服。我是过来人,看人可比你准多了。”吴欣荣用力折起花纸,一字一顿,“你以后不要再带他来我们花店了,我不喜欢他。”

“子叙好像有订单,你今天去送他的,然后你就顺便回家就行了。”吴欣荣眨眨眼睛,“说不定是他想找你约会。”

“真的吗?”姜虞的眼睛倏地就亮了。

“喏,九龙大厦,F区106。”吴欣荣指了指订单纸的地址,“快去吧,别让子叙等你太久。”

傍晚,姜虞骑着自行车前往九龙大厦。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连衣裙,淡雅的紫色,很显身材,气质俱佳。姜虞还烫了头发,一次性的法式烫发,大大的波浪很有情调。

初夏的晚风吹过她的裙摆,如同葡萄摇曳。

她停好车子,走进商场。

上次来,还是和邓微语一起来买香薰。

今天她的裙子染上了仲夏夜之梦的香薰味道,轻轻浅浅的香气,在微醺的夏夜,如同梦一般迷幻眩晕。

店里的主题还是和上次一样,森林系列,一屋子绿色的枝条,充满生机和生命力,生生不息。

比起以前,她更有信心,步入这里,不再发怵。

姜虞径直走入内屋,那个沉子叙真正的“家”。她知道,橙花台不是他真正的家,这里才是。

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她走进内屋,只听到阵阵水声。

原来他在浴室洗澡。

今天的沉子叙点了一束满天星。

满天星寓意着暗恋、思念,它的花瓣较小,比较分散,就像是分散在四处,无处不在的思念一样。满天星也寓意着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像是虽然不在你的身边,但是却一直关注着你。还寓意着纯洁无暇的爱情,表示对你的爱不掺杂任何的杂质,比较的纯粹。

他对她的喜欢,也如同这满天星一样吗?

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两人相聚之时,磁场就像是火焰一般炙热而热烈。两人分开的时候,磁场虽远但仍然存在。

沉子叙湿发走出浴室,身上穿着舒适的白色T恤衫,天蓝色的卫衣短裤。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男性信息素。

“你洗好啦?”姜虞走上前,把花束藏在身后,鼻子凑上他的鼻子,微微蹭了一下,像小狗狗寻求主人的喜欢会常做的动作一样。她能闻得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是清新的木质调香气,高级又清冷。

“嗯。”他的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间,微微用力一揽,她就重心不稳落在他的怀里,沉子叙顺势从她手中一并拿过花束。

花束很清新,花纸是浅绿色,清新的色泽。

“月考成绩出来了。”沉子叙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怎么样这次考的?”

“级部第二名。”姜虞乖巧地回答。

“很有进步嘛。”他宠溺一笑,转身把花束放进花瓶,单手揽着她的腰。

“我是第三名。”沉子叙告诉她。

两个人的名字如同连字符连在一起,命运也紧密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姜虞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她知道这样说他就会知道她有多么关注他了。可是她依然要说,她要他知道,她也一样在喜欢他,在关注他生活的每一个片刻。

“你会和我一起去庆大的,对吗?”姜虞缩在他的怀里,语气是不确定的畏畏缩缩。

“嗯。”他回答她,“我会陪你的。”

沉子叙吹了吹头发,水滴凝结在发尾,坠落下来,一串串小水珠般,滴滴答答。

“每次想你,我就会点一束花束。”沉子叙坦言,“我想你了,姜虞。”

“嗯,我知道,你在想我。我也在想你。”姜虞的紫色裙子隐入夜色,给夜注入沉静剂,那是一种神秘而安静的力量。黑色的薄纱窗帘随着风微微摆动,如同九尾蛇在摆尾。

窗外有雨滴滑落,随着窗户玻璃顺着留下不同的轨迹,最终却汇聚在一起,流下来。

“下雨了。”姜虞喃喃道。

“有我在,雷雨也不用怕。”沉子叙低声说,脸颊蹭着她的法式波浪发丝。

“暑假打算怎么玩?”沉子叙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我想带你去法国。”

“法国?”姜虞只知道那是妈妈虞宁读书留学深造的地方,但那里对她来说,依然很陌生。

全世界的人都想来法国,全法国的人都想去南法。这是一句在旅游届很有名的话。

在法国南部,你能见到另一个法国。阳光、沙滩、蓝天、白云、蔚蓝海岸。南法假日才是真正的度假。南法最佳旅游时间正是5月到8月。

南法鲜花小镇最美的季节,紫色的薰衣草花海,黄色的向日葵花海,还有金色阳光笼罩的蔚蓝海岸。

“嗯。法国很美,尤其是夏日。”沉子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笔记本。

上面是清秀隽永的字迹。

南法旅游必去城市:①普罗旺斯,浪漫的薰衣草花海。②尼斯,有终年的阳光,搭配摇曳的棕榈树,蔚蓝的蓝色海岸。③格拉斯,法国香水之城,世界香水之都。④马赛,有着2500年历史的古城,混杂的异国气息。⑤摩纳哥,纸醉金迷的顶奢袖珍小国。⑥戛纳,不止有电影节,四季皆有鲜花盛开,蔚蓝的地中海触手可及。⑦阿□□翁,世遗之城的世界三大戏剧节之一。⑧泉水小镇,法国最大涌泉,世界第5位。

下面是具体的旅游路线安排:南法路线7日。

Day 1:巴黎,第戎。勃艮第名酒之路与奢华古堡酒店。

Day 2:第戎,安纳西。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湖畔小镇。

Day 3:安纳西,南法小镇,阿□□翁。亲临宫崎骏笔下的“天空之城”。

Day 4:阿□□翁,瓦朗索勒,圣十字湖,戛纳,尼斯。徜徉紫色花海,脚踩海滨细沙。

Day 5:尼斯,埃兹,摩纳哥,尼斯,寻香之旅。

Day 6:尼斯,圣拉斐尔,圣特罗佩,阿尔勒,尼姆。出海巡游蔚蓝海岸。

Day 7:尼姆/阿□□翁,巴黎。水精灵之城盛夏音乐盛典。

盛大而美好的法国假日,已经在向姜虞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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