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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佛手烧

众人起身迎驾,丁旭下意识地看了师父一眼,青丘道长冲他微微一笑,眉眼间是了然的从容与无惧。

成安帝刚下朝,一路过来,颇觉冷寒,命众人平身后,径直进了暖阁。

皇后亲自捧了羹汤进去,柔声道:“陛下,可有觉得这殿阁中与平日不同?”

皇帝口含热羹,不便讲话,只吸了吸鼻子,但觉清氛入窍,周身舒爽,便含糊应了一声。

“这都是斋醮的功效。”皇后笑道,“青丘道长确实厉害,除了斋醮,还擅医道,适才替臣妾把脉,一下就说中病症所在。”

“你可是哪里不适?”皇帝放下匙子,语带焦急。

皇后摇头,“年纪大了,身体自是不如从前,但好好调理将息,并无大碍。”

见皇帝缓了脸色,又道,“陛下与妾同岁,却不比妾每日悠游,更该调养才是。妾斗胆,请陛下……”

“你呀,何时也学会这绕圈子兜弯子的毛病了!”皇帝打断她话,抬手捏了她脸一把,“有话直说就是,朕还能不依你!”

“谢陛下。”皇后喜道,待皇帝吃好,擦过手,便请青丘道长替他诊视。

丁旭随着师父入内,静侍在侧。

皇帝坐在榻上,半眯着眼,忽然看了他一眼,丁旭以为他有话要吩咐,刚要躬身,他却合上了双眼,蓄养精神。

丁旭心内悄然一叹,之前自己奉旨入宫担任亲卫,那时的皇帝有多信任自己,现在就有多厌憎。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抗旨不遵的臣子,一个伤害自己女儿的臣子!

青丘道长细细诊脉完毕,缓缓开口,“治病的关键不在大夫,而在病人。再好的方子,再效的灵药,病人不听不用,全是白费。”

皇后一怔,皇帝却是嗤笑一声,他坐直身子,瞅着青丘道长,道:“你们这些大夫,最好危言耸听,不过为诊金计。但是药三分毒,朕才不会乱用乱吃,没病也吃给吃坏了!今日看在你斋醮辛苦的份上,朕不计较,你且速速出宫,若再妄言一句,朕定责不恕。”

青丘道长未动,抬头望向皇帝,“术业有专攻。陛下擅长理政治国,于医道却是素人。以不专议事,与信口雌黄无异!”

“放肆!”皇帝话冲口而出的瞬间,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众人大惊,皇后就要拿帕子给皇帝擦拭,却被道长拦下,“吐出来好!”

丁旭眼疾手快,拿了几上的敞口青瓷花瓶替皇上接着,皇帝又连吐几口,直到吐无可吐。

青丘道长奉上茶水,请皇帝漱口,“陛下,可觉胸口的疼痛轻了些?”

皇帝接过皇后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重重点头,“你故意的?”

也不等道长回答,又问,“朕所得何病?”

道长未有说话,只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呈给皇帝。

“铅。”

皇帝看着直摇头,“不可能!朕又不服丹药,日常膳食不是皇后督管,就是邓宝负责,若说别人害朕,倒有几分可信,但他两个绝无可能!”

“陛下!”皇后本坐在榻上,此时起身跪地,“陛下,还请彻查!宫内人多,防不胜防,谨慎些总没错!”

“怎么查?查你还是查邓宝?”皇帝烦躁道,“后宫才安生几天,又要闹个人仰马翻?”

“两个一起查。”皇后道,声音异常坚决,“就算陛下不下旨,臣妾也会命人搜查。”

她起身,一面吩咐召集坤宁宫众人,一面让唤邓宝进来。

“邓公公不在!”一个小宫女颤抖抖地回禀,“好像是更衣去了!”

闻言皇帝脸色微变,“让赵玉把人给我带来!”

一个小内侍进来禀报,说安王殿下来给陛下、皇后请安。

“让他回去,朕与皇后安好!”成安帝的话将说完,安王姜望朴已走了进来。

“儿臣叩请父皇圣安,母后金安。”他拜礼毕,瞥见地上的血迹,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一点儿铅毒而已。”青丘道长回道,“陛下洪福齐天,只要按时服用汤药,不日将痊愈。”

“铅毒?”安王的声音又急又恨,连带的身上的烟灰蟒纹棉袍都簌簌颤动,“是何歹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丁旭默默打量着他,捻了捻手指。

皇后道:“正在查。”

“儿臣请……”

他的话被一阵推搡拖曳声打断。

赵玉揪着邓宝进来,一把将人按跪在地上,“陛下,邓宝带到。”

一根白绫垂落项间,帽子斜挂在髻上,深蓝棉袍团皱中有两道割口,邓宝的形容甚是狼狈,却又昭然若揭。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为甚么?”

邓宝面色死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你跟了朕五十年。朕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朕最……”皇帝的声音变得嘶哑,头脑却分外清明,“不对,你害我又有甚么好处?定是受人指使!”

他回头盯住邓宝,“说,是谁!你告诉朕,朕赦你无罪!”

邓宝嗫嚅半日,吐出两字,“肃王。”

“肃王?”皇帝重复道,“肃王?”

众人屏息,室内安静至极,皇帝的声音就格外刺耳,如鸱鸮夜号。

邓宝闭了闭眼,“是,肃王,老奴甚是喜爱他!”

这话别有深意,皇帝却是立即听懂了,他嫌憎地抓起榻桌上的茶盏,狠狠砸上邓宝额头,“可恶!”

“来人,立即把这奴才杖毙!”

“且慢!”皇后插言道,“陛下,他还未说出铅粉传递之人,还有铅粉藏匿处。肃王不会蠢到亲自给他铅粉!”

她看向邓宝,“还不快说。”

“是肃王。”邓宝道,“他来请安时,就会带铅粉给老奴,老奴随身携带。”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地上,“老奴辜负陛下圣恩,万死莫赎!”

皇后却是不信,这种死无对证的事,她见多了。

“去,搜他的屋子,把能拿来的物件,全部拿来。”她吩咐宫人道。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两只箱笼就摆到了众人面前。除了衣裳被褥,文房用具,另有几册书,并两轴画,一把油伞,一袋不足十两的碎银。

邓宝乃宫中老人,侍奉两朝天子,身外之物竟如此萧索,宫人们看着都暗暗吃惊。

皇帝亦觉心酸,他的目光在那油伞上滑过,对正在翻看的皇后道:“行了,乱七八糟的,没甚么好看,全都烧掉!”

“这是甚么?”皇后合上手中画卷,惊觉掌心多了些白晶晶的细粉。

青丘道长看了一眼,道:“是铅粉。”

闻言,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画上怎么会有铅粉?”皇后纳闷着,重又打开了手中画卷,仔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关窍所在。

只见黄竹卷轴一端顶头歪斜,却是个活动的竹盖,待把竹盖拧下,就见空空的轴心里,尚有不少铅粉。

皇后看着,心头一动,抬眼细看画面。

晴日下,一老翁荡舟河上,两岸桃红柳绿,“辛未仲春”字后盖着枚朱红的佛手钤印。

“这是谁给你的?”皇后问邓宝。

“老奴买的。”

“何时买的?”

“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一年陪陛下去西市时买的。”

又是搪塞之词,皇后还要问的,却听皇帝忽地开口,“行了,他该说的都说了,拖出去杖毙。”

皇帝扫视众人一圈,“今日的事,到此为止,若有妄议者,以同罪论处。”

他看着丁旭,“你出宫后立即启程,赶往云州,若有延迟,朕诛你九族。”

一场毒案眨眼间了结,众人各自散去。

“芸儿,朕乏了,在你这儿歇息,你给朕做些吃食!”皇帝躺上榻,面朝里,以防滚落的泪水被人瞧见。

……

宋安驾着马车出了京城南门。正午的日光包裹着他,他从怀里摸出啃剩的半个包子,填在嘴里。

车厢内,青荷把水囊递给甘翎,小声抱怨道,“将军也真是的,说走就走,连午饭也不让吃完。我就不信了,皇上还能派人来盯着不成!”

“这可说不定。”甘翎抹了抹唇角水渍,幽声道,“天心难测呀!”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官道的第二个长亭侧。

林茂的声音响起,“请夫人下车歇脚。”

甘翎不动,只打发青荷下去,“告诉他,我不累。”

车厢门关上又打开,有人进来,甘翎嗅到那熟悉的气息,故意不睁眼。

“还生气呀?”丁旭揽住她,低声问。

“圣上英明果断,已做了裁决,我个布衣百姓,生甚么气!”她的声音冷冷的,如路侧尚未融化的积雪。

“还说不气!”

丁旭无奈地笑笑,这个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但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翎儿……”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她又道,“他为了维持自己的尊贵清高,连离开的依依都不放过,她那样爱恋着他,她从未泄漏过关于他的一字伴言;他疑心自己的身份,不敢跟母亲求证,却杀死了关师;他为了打击肃王,杀死窦敏;他为了敛财,纵容袁记残害幼童。这是我们知道的,还有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呢?这样的人,真的配坐那个位子么?”

“翎儿,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未有实证。”他道,“也许……”

“不会有实证的,梅影去过他府上,一点证据都未找到。就连那条暗道都堵上了!他把一切行迹抹得干干净净。反正他已经得到了天心!”

甘翎忽地睁眼,清清亮亮的眸中闪出清辉,“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马车复又向前驶去,车侧跟着两队骑兵,人人挎刀,个个英武。

宋安看着,心内分外安定,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

是夜,成安帝独自去了宫内的崇文阁,径直开了书画室,室中所藏,除了名家大作,还有本朝皇子臣工的笔墨图画。

他找到敬奉给自己的图卷,一一展开检视。

忽然,一副赏荷图令他的目光停滞。

荷塘中,小舟荡漾,一位男子凭舷把盏,佳人在侧,船头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剥莲蓬,船尾有涂鸦“丙寅伏日试笔”六字,字下是一方佛手钤印。

时间久远,那朱红的印章已变得暗淡,如被光阴之水稀释的血脉亲情。

“父皇,儿臣画得不好,有污圣目。”

“哪里不好了?朕喜欢得紧。噫,怎么不用你的图章?”

“佛手乃长寿之意,儿臣愿父皇,母妃,妹妹都康建长寿,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皇帝把画卷看了又看,忽地端过烛台,引燃了画纸。

纸灰纷飞,如蝴蝶,皇帝的泪再次流下,他第一次期盼庄周梦蝶,真的只是庄周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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