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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并肩

萧寻壑收敛目光,平静答道:“那个时辰,天尚未黑,自然是去寻餐饭了。”

接着,不待二人再说些什么,便将手一抬,心不在焉般吩咐道:“员外郎有令,说是脱不开身,闲杂人等退避,你们二人,自行进去找他。”

似乎,在他眼里,那狗还比他们有趣些。

裴枕书听毕,点点头。

然而,刚一迈步,忽然又拖长声音“哎”了一声,猛地刹住步子,亮着一双眼睛看向萧寻壑,问:“那你在这里守着作甚?”

既非“闲杂人等”,又不是非见不可,莫非……

莫非是有意逗留?

萧寻壑的解释早已被他抛到脑后,直觉告诉他,此人定是有什么问题!

愈想愈确信。

春风得意、精神抖擞,仿佛发现什么重大线索。

然而,闻言,萧寻壑顿时睁大一双圆眼,一脸无辜,奇道:“我?我当然是在这里等着同你们传话!不是我说,难不成让小红讲与你们听?小裴公子,你总不会是疑心——我要偷听你们谈话吧?”

汪!

一听名字,那名唤小红的大狗立刻低低吠了一声,也亮起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兢兢业业地望向来人。

……也对哦。

暖风烘面,心思被揭穿,裴枕书尴尬地赔笑。

内心暗骂:多大人了,信什么直觉——裴枕书啊裴枕书,你长脑子难道是为了显个儿高的!

本能地用手背贴一贴脸颊,一摸到异乎寻常的温度,裴枕书顿觉颜面扫地、满脸慌乱,愈发尴尬起来。

徘徊半晌,终于想起带谢沉璧进屋,然而,猛回头,背后那处,早已空无一人。

问了萧寻壑,方知她懒得听他二人闲扯,早已拂袖进屋。

——怎么这样!

萧寻壑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他表情变幻精彩,乐得开怀。

“哎,回来——我还没问你呢,这人谁啊?”

冲谢沉璧离开的方向抬一抬下巴,萧寻壑笑着问。

裴枕书脸还红着,一面快步逃向屋门,一面嘟囔道:“我哪知道,师父带来的人……”

目送他逃也似地消失在门后,萧寻壑心情大好,一翻身跃上屋顶。

扑棱棱一阵浅粉翩飞,躲进杏花瓣儿里,难觅其踪。

裴枕书一进牢狱,便险些被一阵腐臭熏得干呕起来。

擎一支烛,再行几步,便听见师父唤他姓名。

转过个转角,一具红黑相间、皮肉焦烂、只剩人形而面目难辨的躯体赫然在目。

那颗只剩几缕黑发的头颅上,已经看不清五官,只有两排白森森的细密牙齿、同那牙齿间不时散出的长叹呻吟,还足够显示这是一张脸。

只不过几个时辰,那遍身烧伤之人已散发出刺鼻气味,裴枕书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疑心萦绕在烛火旁的不是飞蛾,而是苍蝇。

他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觉一股酸水涌上咽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大着胆子挪过去,小心翼翼,问:“师父,他还能……开口说话吗?”

熬了通宵,沈照临眼下乌黑,脸色愈发难看。

“不能。我守了他这多时,甚至不曾见他神志清醒。”

挪到谢沉璧身旁,裴枕书竭力将目光避开,定一定神,又问:“那郎中怎么说?要他开口,还需多少时日?”

“——他活不到那一日了。”沈照临斩钉截铁道。

这般程度的烧伤,只怕是活不过今日。

眼下硬撑着,无非是心有不甘。

一直沉默的谢沉璧忽然开口,道:“师父,决不能让他死在清吏司。”

沈照临长叹一口气,声音略哑,道:“我知道。”

裴枕书却不解:“这是为何?”

谢沉璧无言。

“——**安下落不明,三殿下必已有所察觉。”沈照临本着为师之心,转向他,耐心解释,“他若死于此,恐怕清吏司便同此事洗不清干系。”

其中竟还有这样阴险的一环。

裴枕书顿觉毛骨悚然。

沉默片刻,谢沉璧复又开口,没头没尾,抬手一指立在一旁的裴枕书,向沈照临道:“我与他去吧。”

沈照临摇头,面色凝重,疲惫之情溢于言表:“不,你和萧寻壑去。”

——去哪里?裴枕书一脸茫然。

三个月的师徒,毕竟不抵十余年来得默契。

谢沉璧略一思忖,对他用意心下了然,问:“那人什么来历?”

沈照临叹息,答:“不知来历。我复官前一月,此人便出现在此,无家无依,素日便住在司内。保举他的人已告老还乡,不知所踪。”

没有过去,不知背景。

确实可疑至极。

谢沉璧起身,匆匆行个礼,道:“那我去了,师父。”

一块令牌飞过去,谢沉璧抬手接着,回头,沈照临道:

“——先拿着你师弟的用。”

她出了牢狱,裴枕书刚欲发问,瞧见沈照临疲惫神色,双眼皮都困成三层,又不忍追问,起身,觅来一壶新茶,道:“师父,歇个把时辰吧,有我在。”

谢沉璧出门,毫无犹豫,抬首便道:“走了,干活。”

从屋脊背面一忽儿冒出个颀长身影,萧寻壑好奇:“叫我?”

尖锐犬牙抵在下唇,笑得阳光。

顶着春日阳光同杏花瓣,明媚又活泼。

“人都被你赶走了,自然是叫你。”

谢沉璧向他招招手,见他向这边来了,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身旁很快就跟上个人,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顶?”

谢沉璧不答,萧寻壑却闲不住,又道:“姑娘如何称呼?”

“谢沉璧。”

“哪里人氏?”

谢沉璧站住脚,抬首,冷冷看着他,道:“阁下这是要查我户籍?我却不知,清吏司何时添了这份职责。”

萧寻壑经她一审,不怒反笑,弯月般眼眸里映出她一张冷淡严肃的脸,他倒是不觉,又或是不在意,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闲聊而已。你若是介意,我先说也一样。”

见谢沉璧不语,萧寻壑便背着手,顺理成章说下去:“昭雍三十八年,我自中原漂泊至此,幸得前吏部尚书大人收留,教我武功礼仪,得以入清吏司任职。”

昭雍三十八年——又是这一年。

谢沉璧略略放松一点警惕,依旧严肃,道:“我……”

刚开口,萧寻壑却笑着退开,向她摆摆手,道:“罢了,谢姑娘有顾忌,不说也好!”转而道:“我们现在去哪?”

谢沉璧愣神片刻,不由自主地答:“火场。”

这便不说了?

不是预备套她的话吗?

他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她疑心他逢场作戏,然而笑意又实在真诚。

谢沉璧脑海中闪过裴抚简的言语,回想起她给的那份友善,忽然开始怀疑,难道是她想多了?

人世间,究竟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滔天大火早化作遍地灰烬,谢沉璧捂着口鼻,同萧寻壑里里外外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蹭了满身灰,谢沉璧拎着裙角、转了半圈,暗自懊悔:该死,怎么忘记走前在清吏司寻身男装来?

沈照临赠的这身衣裙做工精良,显然价格不菲。

七年不见,头一份礼物经手不过一日,便被她折腾得不成样子。

懊恼的光景,不远处的萧寻壑又翻腾一遍,飞沙走石、上蹿下跳,仍旧无果。

回来时,摇头感叹,道:“可惜。”

谢沉璧点头,早有预料般道:“大理寺的人在此盘桓三个时辰,就是真有些什么,这时节怕也无了。”

至于究竟有没有找到……

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

萧寻壑气定神闲,仿佛刚忙了半个时辰、几乎将废墟全拆碎的人不是他:“回清吏司?”

“不。”谢沉璧已走出去几步,“去**安府上瞧瞧。”

说是府,实际不过是处小院。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院外一派春日景象,院内却杂草丛生,一派萧条。

也难怪,**安这等小官,劳碌半生、起早贪黑,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置得下一处屋宅,已实属不易。

生活平淡,兢兢业业,然而还要遭人暗算、横生不测。

谢沉璧站在那院前,想起昨日刚到京城时,曾听百姓说过的那句话。

果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但,眼下还不是替他鸣不平之时。

她垂首,认真审视自己衣衫,萧寻壑立在一旁,饶有兴趣看她眉头紧锁、转着圈检查衣裙的模样。

像只小鸟。

正想着,梳理尾羽的小鸟忽然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多少有些求助:“那个……”

萧寻壑挑眉:“怎么?”

窘迫在面上一闪而过,谢沉璧很快恢复镇静,道:“你自己去吧,我这衣裙狼狈成这副模样,又跟在你这一身官服后头,怕是反叫她们生疑。”

左看看院子,右瞧瞧谢沉璧染了一身灰烬的狼狈形象,一路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的萧寻壑难得正色,犹豫道:“**安家中只妻女二人,家中刚生了这般事端,夜里又遭大理寺众人询问,现如今只我一人,穿着清吏司官服,不是更令她们惊惧?”

“也是。”谢沉璧沉吟片刻,随口道:“倒没料到你还有这般细的心思。”

闻言,他那张幼稚的脸上又浅浅浮出个笑。

“过奖了,谢姑娘。我好歹也是清吏司的人,这点心思总归是有的。不过,这衣裙……”

——萧寻壑话音未落,二人身畔,一直寂静的院内忽然飞出一声尖锐喊声,好似平地起惊雷:

“好哇,我现在就去看看,那河边有何宝物,日日勾着他去瞧,瞧得命都没有了!”

木门被猛地拉开,门外二人躲闪不及,霎时,同一双滚满血丝、满面恨意的三角眼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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