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股独有的消毒水味儿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丁芝芝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都松快下来。
她挽着萧承鹤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轻快:“萧承鹤,你可真行!连免工分的证明都给弄到手了!”
萧承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你男人我能差哪儿去?这下妥了,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啥都不用干。等我买到工作,就天天给你捣鼓好吃的。”
“美得你!”丁芝芝嗔了他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不过,这钱袋子里的钱,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一部分留着办婚礼,剩下的,我想扯几尺布料做几身新衣裳,再添置点过日子的东西。”
萧承鹤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都听你的!钱你拿着,想怎么使就怎么使。咱现在不差钱!”
他一想起顾若晴掏钱时那副肉痛得快抽过去的模样,心里头就乐开了花。
两人并肩走着,嘴里规划着未来,眼里闪烁着对新生活的向往。
丁芝芝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有了这笔赔偿金做明面上的进项,她以后从空间里取东西出来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等结了婚,把小家安顿好,她就一点点地改善伙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非得把顾若晴那个重生女给气个半死!
她甚至已经开始勾勒未来的画面:萧承鹤买了工作,每天穿着整洁的工装出门,自己在家看看书,做做饭,得闲了还能去县城里转转。
那样的日子,可比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强太多了。
想想都舒坦。
“萧承鹤,”丁芝芝忽然想起一茬,偏头问他,“你那个黑市的门路,往后还去吗?”
萧承鹤脚步微微一顿,侧过脸看她,那双桃花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怎么,怕你男人学坏了?”
丁芝芝撇撇嘴,哼了一声:“我才不怕呢!我是怕你万一被人拿住了,到时候再连累我这个‘金疙瘩’。”
萧承鹤被她这副小模样逗乐了,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放心,你男人我惜命得很。黑市那地方,人多眼杂,风险确实大,往后能不去就不去了。顾若晴那丫头片子都知道了,指不定还有谁在暗地里盯着呢。咱们现在手头宽裕了,先想法子弄个正经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正经营生。”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又补充道:“不过,有些实在紧俏的东西,怕是还得从那边想想辙。你放宽心,我会万分小心的,绝不会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丁芝芝轻轻点了点头。
她信萧承鹤有这个分寸。
这年头,想完全跟黑市断了干系也不太现实,不少过日子的必需品,单靠那点子供应,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牛车停靠的老地方,准备搭车回村。
萧承鹤领着丁芝芝,手里还拎着两条在县城买的收拾干净的鱼,外加一小包红糖。
这是他特地从顾若晴那个钱袋子里“匀”出来,准备提亲用的。
他没找外人,径直就往自家大伯,也就是下泉村的村支书萧铁柱家去了。
萧铁柱在村里说话有分量,为人也还算公道,由他出面做这个媒人,再妥当不过。
萧铁柱正蹲在院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一抬眼,就瞅见萧承鹤领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他那俩弟妹,萧红梅和萧长松。
俩半大孩子眼睛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好奇。
“大伯。”萧承鹤先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带丁知青过来,想请您给做个媒。”
萧铁柱的婆娘李婶闻声也从屋里迎了出来。
一听这话,她那双眼登时就亮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丁芝芝,像是要从她身上瞧出一朵花儿来。
丁芝芝被她看得脸颊有些发热,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喊了人:“萧支书好,李婶好。”
进了堂屋,萧承鹤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
萧铁柱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丁芝芝,语气带着几分审慎:“丁知青啊,你是个有文化的城里姑娘,怎么就……就看上我们家承鹤了?这小子以前那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他也是实话实说,不想稀里糊涂坑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丁芝芝听了这话,非但没露怯,反而俏皮地歪了歪头。
她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天真和理所当然的娇憨,声音清脆得像山谷里的黄鹂鸟:“萧支书,这事儿简单呀!”
她伸出三根莹白的手指头,像是点兵点将一般,一本正经地开始数落:
“第一,承鹤哥哥长得好看!我跟你们说,他比那些个挂在墙上的宣传画里的人都俊,是我们这十里八乡,不,是我丁芝芝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我瞅着他,这心里头就舒坦,吃饭都香!”
萧承鹤在一旁听得耳根子都红透了,想捂她的嘴又不敢,只能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萧红梅和萧长松俩小的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自家大哥被人这么当面直愣愣地夸,他们也是头一回见识。
李婶“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心里觉得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丁芝芝掰下第二根手指,继续道:“第二,承鹤哥哥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我丁芝芝早没命了。这是救命的大恩,我得以身相许呀!”
这话一出,连萧铁柱都被噎了一下,心想这姑娘说话也太直接了点。
“第三嘛,也是顶顶重要的。”丁芝芝声音稍稍压低了些,却又偏偏让屋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话音里带着点小得意,“承鹤哥哥跟我打了包票了,往后他打猎、挣工分,赚的钱都归我管!他说我是他的‘金疙瘩’,以后就让我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我下地干那些粗活累活,就在家享福!萧支书,李婶,你们给评评理,这样的好事,我上哪儿找去?我又不是傻子!”
这番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论,直接把萧铁柱和李婶给震得一愣一愣的。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李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瞅着丁芝芝那双坦荡荡的眸子,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姑娘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实诚得过了头。
可再瞧她那机灵劲儿,又不像是个傻的。
萧承鹤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跟灌了蜜似的甜。
他连忙开口道:“大伯,大娘,芝芝她就是心直口快,没那么多弯弯绕。我会好好干活,拼了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望向丁芝芝的目光里,那份维护和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萧红梅和萧长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新奇和一丝隐隐的期待。
这位未来的嫂子,可真跟村里那些扭扭捏捏的姑娘家太不一样了!
萧铁柱呷了口茶水,定了定神,问道:“那彩礼方面,丁知青你有什么想法?”
丁芝芝立刻摆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似的:“哎呀,彩礼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不打紧。只要承鹤哥哥真心对我好,我们俩往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他看着给就成,我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再说了,我这还有医院开的证明呢,身子虚,干不了重活,以后就指望承鹤哥哥养我了。他能娶我这个‘药罐子’就不错啦!”
萧承鹤却立刻正了神色,语气坚定:“大伯,芝芝心善不计较,但我萧承鹤不能亏待她。彩礼就按村里中上等的人家来办。新的被褥、两身新衣裳的料子,还有五十块钱彩礼钱,一样都不能少。这钱,一部分是之前顾家赔偿芝芝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本就该芝芝拿着。剩下的,我这几天就去公社把上次那头野猪的钱给结清了,也能凑齐。我不能让她嫁给我受了委屈。”
他这么一说,萧铁柱和李婶都欣慰地点了点头。
觉得萧承鹤这小子是真把丁知青放在心尖上了,也算是个有担当的。
这桩婚事,就在丁芝芝一番“直白”的表白和萧承鹤掷地有声的“担当”下,异常顺利地定了下来。
领证的日期也挑了个近的黄道吉日,就在三天后。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扑棱棱一下就从下泉村飞到了上泉村,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没?下泉村那个萧承鹤要娶丁知青了!”
一个婆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旁边人说。
“真的假的?那丁知青不是娇滴滴的城里人吗?能看上萧承鹤那二流子?”
有人表示怀疑。
“什么二流子,人家现在可不一样了,前阵子还打了野猪呢!再说,我可听说了,丁知青亲口说的,就喜欢萧承鹤长得俊,还乐意养着他,让他吃软饭呢!”
消息灵通的人立刻反驳。
“我的老天爷,这丁知青是傻大胆还是真想得开啊?”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羡慕萧承鹤走了狗屎运的,也有觉得丁芝芝傻乎乎被人给蒙骗了的。
更多的人则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想瞧瞧这两个不走寻常路的人,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顾家。
顾若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屋里对着小镜子描眉。
闻言手一抖,眉笔在光洁的脸颊上划出长长一道黑印。
她猛地站起身,手一挥,桌上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水渍混着茶叶淌了一地。
“丁芝芝!萧承鹤!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她气得浑身发抖,那张平日里精心保养的脸蛋都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丁芝芝成了贺崇武妻子,最后还成了首富过得那么好。而这辈子,她嫁给了萧承鹤,可是顶着众人的可怜,这名声还好好的,凭什么!
压根不是自己策划中的名声尽毁后,不得不嫁给萧承鹤。
也不是两人相看两厌,萧承鹤那家伙,就不该是爱面子,被人这么说就会不爽,然后对丁芝芝……
想着,顾若晴便想起自己前世后来的日子,被拘在那房子里伺候着老小,一有不如男人的意就会被打骂。
徐招娣听到动静从外屋进来,瞧见地上的狼藉和闺女那张铁青的脸,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气什么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看那丁知青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被萧承鹤那小子几句花言巧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了。就他们俩那样的,能过几天好日子?你啊,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笼络住崇武和贺家那个老婆子才是正经事!”
贺家那边,贺母自然也听说了这桩婚事。
她正大咧咧地坐在顾家院子里,颐指气使地指挥着顾若晴给她捶腿。
听到风声,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对着旁边几个来看热闹的村妇阴阳怪气道:“哼,一个想攀高枝儿的小白脸,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气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一堆儿正好,省得再去祸害旁人。我看他们这日子能好多久!长了毛的肉可贴不到热锅上,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她斜了低眉顺眼的顾若晴一眼,意有所指地敲打道:“咱们这些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可不学那些歪门邪道的。”
顾若晴低垂着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细密的疼痛也压不住心底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不甘和怨毒。
丁芝芝,萧承鹤,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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