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优闻言才往赫聿琅对面的空位处看去，注意到桌上摆放好的餐盘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侧目看着仍旧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赫聿琅，连忙快步下楼，憨态可掬地打了个招呼：“啊早，谢谢。”
赫聿琅看着林曦优这行动看似精神，面色却难掩萎靡的状态，喝了口牛奶，道：“嗯。”
林曦优倾身落座，一口一口安静地吃着......
看着林曦优落座后吃着早餐的安静模样，赫琏琅目光扫视了一下她白皙的脸庞，眼神晦暗不明地沉思着。
吃了两口的林曦优，觉得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抬眸看见正单手撑着下颌注视着自己的赫聿琅，有些不自在，动了动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开口调节气氛，就见赫聿琅优雅地放下刀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我去换身衣服，你弄好了拿上客厅桌上的文件去车里等我。”说完赫聿琅便起身离开餐厅。
林曦优看着上楼的赫聿琅，如释重负地松缓了一口气，手指扶上额头，低头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的林曦优提着包走出门口，见司机大叔在车边候着，想起自己比赫聿琅起得还晚的事实，看了眼他胸口处鎏金姓名牌上印着的“陈道荣”三个字，笑着上前道：“陈叔早啊，我今天早上起来得有点晚......是不是有点耽误时间了？”
陈道荣闻言笑了笑：“呵呵，并没有，赫总每天出行时间不固定，今天算早的。”
“那就好。”林曦优说着，见赫聿琅换好西装从屋内走出，金黄的暖阳柔光倾洒在他的肩上，林曦优半眯的双眼微微睁大，看着他的模样一瞬不瞬呆愣愣地站直身体眨了眨眼。
“怎么了？”赫聿琅眼中暗藏笑意，站定在她面前，单手插兜，瞥了眼门把手。
“哦！”反应过来的林曦优伸手拉开车门：“请。”
赫聿琅看着林曦优这迷迷糊糊不停眨眼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坐入车内后，侧头看向顶着一副懵里懵懂模样上车的林曦优，问道：“昨晚几点睡的？”
林曦优将包放在腿上，边关门边回答：“三点左右吧。”
赫聿琅看着窗外开始移动的风景，随口问道：“以前没这样熬过？”
林曦优困倦地摇了摇头，撑着脸颊看向窗外道：“经常这样熬，不过昨天可能是因为搬家弄得有些累，所以今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不过也就起床这一会儿，过会儿就好了。”
赫聿琅没有再说话。
林曦优兴致缺缺，也跟着闭上了嘴，强撑着精神将脸瞥向窗外，捂着嘴唇悄悄打哈欠......
下车后，赫聿琅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红眼眶，不放心地再次询问道：“你这个样子，上午的会议能行吗？”
林曦优提溜着包关上车门，转身眼带笑意自信道：“完全没问题，我一般熬夜后就刚起床那会儿会比较困，过一会儿就会精神起来了。”
“嗯。”赫聿琅步入专属电梯。
林曦优紧随其后。
赫聿琅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林曦优，开口道：“等会拿着文件直接去找韩成，今天他带你熟悉工作流程。”
“好。”林曦优应声。
出了电梯，拿着文件的林曦优被韩成叫到会议室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调试好会议设备的韩成，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会议资料递给林曦优，注意到她抬起的手在微微颤抖，抬眸疑惑地看着她：“你是在抖吗？”
林曦优看着自己不受控制隐隐颤栗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用力下压手腕，道：“可能是紧张吧......”
韩成一边熟稔地将座位牌按要求摆放在对应的位置上，一边笑着调侃道：“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干什么都谨小慎微，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曦优闻言弯起唇角，眉眼间的紧张消散了些许，笑道：“呵呵~没想到看起来这么靠谱的前辈，刚开始也会和我一样啊。”
“是啊，年轻人嘛，刚出社会总是对一切期待又谨慎的，等历经的场面多了后，也就变得游刃有余了。”韩成看着她认真核对资料的模样，微笑安慰道：“今天的会议你就是来了解一下，学点东西，不用太紧张。”
“好。”林曦优将核对完毕的资料放在桌上。
韩成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请各位领导，你把茶水准备好。”
林曦优：“好。”
在会议室等候的林曦优见各位领导在韩成的邀请下落座，上前将准备好的会议资料分发下去，而后在韩成的眼神暗示下，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着笔纪录着会议重点......
新项目策划会议结束后，赫聿琅接过韩成递上的晋升人选评估表，看了看上面的三位候选人，道：“高级技术项目经理这个职位任务繁重，工作中的考验也颇多，所以我需要多方了解，才能下定夺。”赫聿琅说着看了一下评估表：“他们的综合情况我都比较满意，但说到底，还是你们对自己推荐的人更加了解，还请各位先给我讲讲他们的优势和特点。”
“我推荐的宋妍，她在芯片架构设计上思路非常超前，创新能力也十分突出，去年给她负责的项目，不仅能提前交付，关键性能指标还超出了预期。”刘经理赞扬道：“更重要的是，她在跨部门协调和项目整体把控上展现出了超越其资历的成熟度，由她来带领技术项目团队，我认为能打开新局面。”
胡经理笑了笑，语重心长道：“说到这点啊，王晨也是个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代码功底是整个部门最扎实的，不仅效率高、bug也少，而且他责任心强，团队协作意识非常好，执行力也是一流，交给他的任务绝对能落到实处，这也是我对他格外倚重的原因。”
杨经理：“我推荐的徐渊啊，测试这块儿的老手了，经验没得说，流程门儿清，定位问题快狠准，有他在，项目后期的质量风险能降一大截，再说这岗位嘛，测试把关也是很关键一环。”
“三位推荐的理由都很充分，刘经理推荐的宋妍，其创新能力和项目把控能力确实让我很看好，胡经理看重的王晨，执行力和可靠性对于团队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杨经理推荐的徐渊，在质量保障方面的价值也是不容小觑。”赫聿琅微微颔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目光扫过三人：“但这个岗位至关重要，需要的是能扛住压力、驱动技术突破并确保项目成功落地的复合型人才，所以我还想听听大家更具体的看法。”
“赫总说的是！落地能力太重要了，而王晨在实现层面绝对是能当大任的，再复杂的架构他都能稳定且高效地完成，去为公司创造价值。宋妍的能力嘛，大家有目共睹，创新是强项。”胡经理说着眉头微促，身体微微前倾，面露难色，语重心长的压低声音道：“不过赫总，咱们这个高级技术项目经理的位子您也知道，压力山大，通宵达旦是家常便饭，出差连轴转也是常态，宋妍是位非常优秀的女性，但……怎么说呢，女同志到了这个阶段，总得考虑个人问题吧？家庭、孩子，以后这些都是现实负担，精力难免会被分散。我是担心，这么重的担子，长期高强度扛下来，对个人、对项目稳定性……可能都不是最优选。”
杨经理清了清嗓子：“咳......胡经理这话在理，落地嘛，确实要讲究个稳字，测试这块也是，最怕出幺蛾子，徐渊呢，老技术股了，流程熟得很，该测的点一个不漏，报告也写得四平八稳，做事让人能省不少心，至于人选嘛，刘经理、胡经理推荐的都是好苗子。不过宋妍那姑娘，想法是挺活泛，但技术管理这事儿，像王晨那种踏踏实实或者徐渊这种经验老到的男同志，可能更能镇得住场面，当然了，最终拍板还是得看赫总您，我们就提供点参考意见。”
听到这里，林曦优逐渐绷紧的上眼睑微微下压，泛沉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屑，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讨论的三人中，而是神情淡然地缓缓侧目，将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赫聿琅，见他似有所感般地侧头看向自己，林曦优目光微动，对他轻柔地眨了下眼，而后用毫不避讳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赫聿琅神情微动，心中暗慨自己竟从林曦优平静的眼睛里看出异常犀利的意味，黑眸中毫不掩饰的审视竟然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的心脏不由控制地停滞了片刻，面上却仍是淡然自若，只是眼瞳微收，眸光逐渐变得暗沉、锐利，攻击性十足地与林曦优对视着。
林曦优看清他眼里的警示，与他眼里的深潭对视了三秒，而后神色自然地微垂眼眸，转而将目光看向仍在交流的三人。
赫聿琅被林曦优眼里深潭般的沉静和点到为止的示弱扰得心神一荡，他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往上扬，但未及明显的弧度，便随着眼里转瞬生出的漠然被迅速压下，晦暗不明的目光划过林曦优高挺的鼻梁，将目光重新聚焦到正在讨论的三人。
“我不同意胡经理刚才基于性别做出的判断，宋妍在上一个高强度项目中的成功，恰恰证明了她不仅想法新颖，而且具备极强的可执行能力和抗压能力。我们不能放着候选人努力拼搏才换来的明显成就与实力不看，仅因为一些基于性别偏见而以偏概全的臆测，就轻易否定其具备的能力和潜力，剥夺她应得的机会。”刘经理言辞少了客气，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宋妍她在项目管理上展现出的全局观、沟通协调能力和抗压韧性，我认为其完全符合高级技术项目经理的核心要求。”
听完他们的一系列说辞后，赫聿琅目光游移着表单上的三个候选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宋妍那个栏目上，开口道：“各位挑选出的人才确实都非常出色，高级技术项目经理这个职位对技术能力、协调能力和抗压能力要求也比较高，经过刚才的一番了解，综合各位的介绍以及岗位的核心需求，特别是对高压下推动技术突破和项目成功的能力来说，宋妍的表现和各项指标比较符合我心里的预期。”赫聿琅说着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审查着每个人细微的表情，缓缓开口道：“如果大家没有其他补充意见，那么宋妍将出任高级技术项目经理。”
刘经理闻言，暗含讥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故作认同般微笑着点头的胡经理，道：“宋妍的实力有目共睹，我相信她能胜任这个职位。”
“宋妍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杨经理放下手中的笔，一副终于完事、如释重负般的的模样后仰着往椅背上靠了靠。
“好。”赫聿琅将桌上的文件递给韩成：“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会议结束，韩成在赫聿琅的眼神示意下，邀三人离开会议室。
赫聿琅半倚着椅子放下手中的表单，微微扬起下颌，用凌厉的目光瞥了眼胡经理，转而目光深邃地看着杨经理的背影沉思着。
林曦优将整理好的文件递给赫聿琅：“赫总。”
赫聿琅看了眼桌面，示意林曦优将文件放下：“你认识她？”
林曦优微微躬身放下文件，以谦恭的姿态伴着疏离的眼神看向赫聿琅，回答道：“素不相识。”
“你很聪明，”赫聿琅不偏不倚地紧锁着她，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仰头抿了一口茶，挑眉凝视着她故作温顺的模样：“胆子也很大。”
林曦优眉目淡然：“过奖了。”
“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赫聿琅欲言又止地看着林曦优。
“不确定，”林曦优坦言道：“不过，一个带着偏见与失衡的领导是很难巩固人心和刺激创新的。”
“呵呵，妙。”赫聿琅起身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笼罩出压迫性的气氛，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睥睨着她：“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林曦优毫无惧意地抬眸与他对视，嘴角微弯：“我知道。”
赫聿琅嘴角微勾，转身站定在落地窗前，垂眸睥睨着下方的风景：“没有想问我的？”
“你不会说的，”林曦优看着他的背影：“不是么？”
赫聿琅不予置否，沉默片刻，远眺的目光逐渐被收回，最终聚焦在玻璃倒映的清丽人影上，他缓缓开口道：“晚上我有饭局，家里冰箱里的食材，需要就自取。”
林曦优突然有些不明白，原本锐利的气势瞬间被迫断层，骤然转化为猝不及防的怔愣，她一脸懵圈地看着赫聿琅的背影。
没听到回应的赫聿琅，侧头斜睨了她一眼，声线微沉，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在我家，不要吃外卖。”
林曦优闻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虚，但赫聿琅主动抛出一个机会又默认不会给予答允的行为让她感到有些暗恼，她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赫聿琅眼里深邃的漠然，最终还是咬了咬唇，暗含郁闷地偏开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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