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修整,许婵的身体确实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清晨,下人直到早膳时辰都快过了,才小心地到碧纱橱外面叫她。
许婵以前赖床赖惯了,本来是不打算理的,直到闻到一股檀香,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穿书了。
许婵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下人们鱼贯而入,各司其职地给她穿衣装扮,等坐到梳妆镜前,本以为会看到另外一张陌生的脸,没想到镜子中却赫然出现许婵自己的脸。
“我靠,这怎么回事?!”许婵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妆凳上跳了起来,离镜子远远的。
她这一跳不要紧,倒把周围伺候的一大帮子人给吓坏了,大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看着周围跪倒的一片,许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奇怪了,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学着以前苏柔的言行举止,对侍女们说道:
“我没什么事,你们继续吧。”
看着镜子里的脸,许婵反而放下心来,虽然没想到书里的反派居然和自己长了一张相同的脸,但是能用自己原本的脸,而不用去适应别人的脸,对于许婵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早膳刚一用完,楚南萧那边就派人来请她过去。
许婵本来不太想这么快地就和这人接触,可奈何昨晚她已经拒绝过楚南萧一次了,再三番两次地找借口,她也害怕会惹恼这位心狠手辣的疯批。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苏柔,即使拥有苏柔和楚南萧相处的记忆,她也不敢保证现在的自己还能够让楚南萧这位大反派还为自己着迷到不顾一切。
于是,许婵战战兢兢地跟着随侍来到楚南萧的庭院,只见青翠的竹林中掩着一座精巧的凉亭,是典型的卿州式样。
看来为了把这里改造成江南的样子,楚南萧也是煞费苦心。只见凉亭中置了一张方形石桌,桌子的两边面对面地摆了两把镂空云纹的圈椅。
石桌上摆了一张沉香木的棋盘,对桌的两边各放了一盒琉璃棋子。楚南萧正坐在左边,见许婵来了,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朝她说道:
“阿柔,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许婵微微一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下棋。
等坐到棋局前,许婵傻眼了。只见面前摆着上次苏柔和楚南萧没下完的残棋,如今两人要接着这残局接着下。
可是……许婵完全看不懂啊……
这是个啥??
许婵这才发现自己虽然继承了苏柔的记忆,可是却完全没有继承她的棋艺,面对桌上的残棋,她根本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柔是祖父大儒苏渊一手教导出来的名门淑女,自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的棋艺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个职业高段位。
而许婵小时候也学过围棋,还比过赛,但成绩麻麻,只拿过安慰小学生的优胜奖,也就是当个兴趣爱好的程度,更何况她后来输多了就不乐意再学了。
现在,面对棋艺与苏柔相当的楚南萧,许婵不情不愿地从旁边的棋盒里捏了颗黑子,可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落子。
她装作思考的样子在那想了好久,便打算随便落一个位置。随后,许婵一边慢吞吞地落子,一边用余光悄悄地瞥了楚南萧一眼。
只见楚南萧的眼神明显有些讶异,像是很奇怪许婵为什么会落这样的位置。许婵连忙刹住了手中的动作,把棋子放回棋盒中,假装不太舒服的样子,揉了揉额角说道:
“换副新的来吧,我头还有些痛。”
楚南萧不置可否,并没有多问,便让下人上来撤走棋盘。
只见仆从上来把棋桌一整个端走封存好,留作两位主子下次兴头起时再摆。
另一边下人又迅速地换上新的棋桌,并拿来一套全新的棋具。和刚刚的那套不同,这套棋具是上好的象牙做的,乃南安国国王朝奉时进贡的。
这棋具本是延庆帝留做自用,但奈何楚南萧和他下了一盘棋后,便看上了这套珍品。
知道苏柔喜欢,他便特地从延庆帝那软磨硬泡来,送给了苏柔,专做两人对弈时使用。
看着这干净的棋面,许婵又恢复了些信心。楚南萧让她执黑子先行,她也不客气,直接就在棋盘当中落下一子。
刚开始还好,许婵的棋艺足够她应付,但随着棋局变得复杂了起来,她渐渐感到吃力了起来,开始走一步错两步起来。
“阿柔许是伤还没好,倒便宜我了。”楚南萧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又要吃掉许婵一颗棋子。
眼看自己被楚南萧打得溃不成军,许婵一时没控制住本体,当即就急了起来。她落子的手一缩,连忙把自己的棋子从棋盘上撤了回去,当即耍起赖来:
“我不走这儿了,刚刚没注意看,我走这儿!”
说着,她跟害怕楚南萧阻止一样,连忙把棋子放在了新的位置。
楚南萧忍不住笑出声来,听起来很是畅快的样子,他手肘撑着桌子,凑近了许婵的脸问道:
“你素日从不悔棋的,怎么今日倒是耍起赖来?”
嘴里虽然说着许婵耍赖,但楚南萧的脸上不仅没有着恼的神色,反而眼神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人,像是对这样的苏柔很是新奇。
“许是我以前竟不知道耍赖这般好用……”许婵遇事不决,眼珠子一转,疯狂撒娇道。
听罢,楚南萧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许婵,极为爱怜的样子。
许婵被这不加任何掩饰的直白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抬起袖子遮了遮楚南萧的视线,一边催促道:
“到你了,侯爷。”
楚南萧抿了抿嘴,但笑意仍然留在了他的眼里。
他向来是争强好胜、好勇斗狠的,哪怕是面对延庆帝,楚南萧也很少会让步。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便会千方百计地弄到手,这不择手段的样子倒是像他的母亲宁远将军夫人。
唯有苏柔,让他甘愿伏小做低,不去计较得失。
许婵本以为这下自己应该可以扳回一局,哪知楚南萧不疾不徐地把白子落在了另一个地方,局面瞬间焕然一新,黑子的处境竟比之前还要糟。
许婵看了,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换位置了,这还不如之前的呢!
眼看许婵悄悄地伸出手,又是一副蠢蠢欲动想要悔棋的样子。楚南萧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随后狭暧地一根一根揉搓起她的手指。
因为日常要骑马和舞刀弄枪,楚南萧手指的指节处和掌心都有老茧。比许婵娇嫩的肌肤要粗糙了许多,他摩挲的时候,许婵只觉得指间传来一阵阵刺挠的酥麻感。
看着许婵绯红的脸颊,楚南萧还要调笑道:“落子无悔啊,阿柔……”
面对楚南萧这么明显的暗示,许婵立时就有些招架不住,她疯狂地往下吞口水,脸庞的嫣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处。
苏柔的皮肤细白,此时又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楚南萧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脖颈后的一段粉红,顿时心猿意马了起来。
此时,许婵低着眼睛,一点儿不敢看楚南萧的脸。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副娇羞的样子落在对方的眼中,却比往日似乎更添一股风味。
“所以,我今晚能去阿柔房里歇息了吗?”楚南萧凤目微眯,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态,趁机凑近问道。
许婵登时被楚南萧的话给噎住了,她慌张地用另一只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因为喝得太过急切,还差点儿被水给呛到。
自从长大后,楚南萧就很少见到苏柔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了。
为了楚南萧的仕途,她似乎成长得比他自己还要快,总是端着名门淑女的架子,运筹帷幄,不得放松。
想到这里,楚南萧也收起调笑的心,他细细地抚了抚许婵的手腕,便放开了手去。
不过,楚南萧刚刚也不全为了吃豆腐,他悄悄搭脉探查了一下苏柔的身体,发现她脉搏有力、气息沉稳。
看来西域喇嘛晋献的放血还愿法确实有效,苏柔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虽然身边的门客一直在提醒自己,这喇嘛在西域是臭名昭著之徒。
但血浮屠本就是楚南萧用来干脏事的,招揽人向来不看身家背景、过往清白。只看重两条,那就是有没有真本事、能不能为己所用。
既然喇嘛的法子有用,他楚南萧才不管什么天道地道,只要能让苏柔长久地陪在他身边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随后,两人接着棋局继续。只不过,饶是苏柔受伤刚愈,但她这棋艺也着实有些太差了。
不仅,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语,简直都不像是一个人,毕竟大夫也没说她伤到了脑子啊……
这不禁让楚南萧狐疑了起来,他一向对苏柔毫不设防,但现在也不得不琢磨了起来。
就在许婵又一次地给楚南萧留了一个明显的漏洞后,楚南萧终于明白过来,他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说阿柔今日怎么一直在给我放水,原来是想提醒我。”
提醒?提醒什么?
许婵听了这话,一脸迷蒙地抬起头来,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想到,她那副状况外的无辜模样落在楚南萧的眼里竟成了心机深沉的表现。
一看到苏柔和自己心意相通,楚南萧心中更是得意:阿柔总是这般为他着想。
于是,他打起精神,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杀伐果断的样子。
楚南萧把玩着手中的白子,眼神阴冷,像是在看什么猎物。但他落下棋子的位置却和他凶狠的棋风完全不合,他并没有乘胜追击,杀得黑子片甲不留。
许婵棋艺有限,完全看不出这一步有何深意,只当是楚南萧漏了个破绽给她。
她心里一喜,还以为是自己捡便宜了,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楚南萧察觉自己已经发现漏洞。
就在她喜滋滋地把棋子落下的时候,楚南萧玩味儿地笑了笑,随后把轻轻地把自己手中的白子落下。
“原来,网开一面才能一网打尽啊……”
楚南萧意味深长地说着,接着他两三步内不仅吃了许婵的棋子,还翻了全盘。
许婵直接落了个满盘皆输,她这才看明白苏何刚刚那一步是以退为进,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蝇头小利,故意引她入套,反而赢到了最后。
许婵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牙疼,看来自己不是下棋的料,根本不是这古人的对手。
下一刻,楚南萧正色道:“来人。”
顿时,血浮屠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台阶下垂首侍立。楚南萧沉声吩咐道:
“暂时撤了对义盟贼众的追捕,面上撒几个饵就好,不要做得太明显。另外,传薛万到修罗堂等我。”
在亭外等着的血浮屠赤面修罗听罢后,立刻领命而去,只留下许婵在原地不明所以,不知道楚南萧为什么突然下了这个命令。
随后,楚南萧凤目染上狠意,眉毛重重地压下来,一副肃杀之气。他转过头来,对着许婵赞许地说道:
“多谢夫人提醒,想要捉住所有的老鼠,还是得在网上留个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