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么感觉？方蕴晗在这一刻想到了之前那些鬼怪对着自己介绍的死亡的可怕，不仅仅是身为人的死亡，还有身为鬼的死亡。
方蕴晗不知道身为人的自己是怎么死的，同样她也不知道身为鬼的自己，原本应该去死的自己怎么没死的。
那股力量砸下来，死死的把她摁在了地上，耳边可以非常清楚的听到自己骨头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可能是断了吧，她想。
就像是捏着一块木头，持续对它施加力量，就会断裂，就会支撑不住，在最后还会变的粉碎。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感觉，方蕴晗想。
起码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从床上爬起来的方蕴晗这样摸着下巴想到。
但是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她在下一刻立刻从自己的床上跳起来，也不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死，还有为什么自己又来到了这里。
她迈着慌张的步伐，慌不择路的冲到自己的箱子面前，眼泪混合着血水一起流下来，但再大的痛苦都没有方蕴晗心里面的痛苦。
她大喊道：“我的钱啊阿啊阿啊阿啊！”
碎成粉末了捏。
方蕴晗心如死灰。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并不在这里的家伙们的动静，在门外，如果方蕴晗看到就会发现自己之前的那几只小鬼运气居然很好的活下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下水道鬼瑟缩地从马桶里面伸出他的脑袋：“我居然活下来了。”
眼泪说来就来，混着下水道的气味，整个鬼看起来有点发酵，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活下来了，痛苦，悲伤，难过，愤怒，恶鬼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毕竟这些属于人类的感情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刻就消散了绝大部分。
所有应该出现的，不应该出现的感情在这一刻都会揉杂成对世界的厌恶和对人类的恶意。
很正常，毕竟他们是鬼呀。
激动的摸了摸脑袋，稍微用大一点力气，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从头上摘下来，伸出一只胳膊提着它从旁边的窗户迷迷茫茫的向外看去。
大楼，附近还用一道黄色的线拉了一道横幅，不远处有个地铁站，是自己熟悉的场景没错了。
下水道鬼激动的流下口水，伸出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顺着下水道管子攀岩，整个鬼四肢都变的非常扭曲，陶醉的使劲嗅了一下：“人类的气味。”
耳边忽然传来邦邦邦拍皮球的声音，一只新来的小鬼倒立在厕所天花板上，睁着扭曲裂开的双眼，用一个倒立的角度贴在大门上方的玻璃上。
“有点奇怪，”这个新来的鬼说：“刚刚我还听见走廊上传来动静，现在又消失了。”
新来的鬼看起来是个很清秀的样子，可能活着的时候长的真的不错：“这里是哪里？是你的地盘吗？”
“不错，当然。”下水道鬼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把这个新来的小鬼撕碎，反倒是回答他的问题：“这里就是……”
我的地盘。
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口，因为一种大恐怖的感觉冲上了自己的心头，还有一种熟悉到不想回想的可怕气息仿佛在飞速靠近。
伴随着这种气息袭来的是一阵扭曲猖狂的怪笑，还有举着什么超级可怕的武器在暴力打砸的哐哐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啊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桀桀桀桀桀桀桀……”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在笑，她一边笑一边尖叫，一边轻描淡写地仿佛要捏碎什么东西的头：“你说什么？”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在发什么疯？你刚刚对着我举起你的骨头你是要做什么？”
方蕴晗一只手捏着一只尖叫的小鬼，一边脖子伸的老长，保证自己可以在这个小鬼的耳边讲话：“你要听话，我不喜欢不听我话的家伙，很明显现在这个家伙说的就是你。”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和善的鬼，方方面面都是这样，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丑到我，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相信我好吗嘻嘻嘻嘻嘻嘻。”
不说这个被捏着的鬼是什么感觉，下水道鬼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脑子胳膊骨头……如果自己还有这些东西的话，这些东西都会在隐隐作痛的。
苍天啊大地啊，恶鬼在这一刻居然有祈求神佛的想法，但是神佛很明显早就抛弃了这里的恶鬼，下水道鬼颤巍巍的把自己的脑袋装了回去，整个鬼都变的温和起来，柔软的身体丝滑地流入了下水道入口，开始大范围的瑟瑟发抖。
方蕴晗！老板！这个神经病鬼！为什么还活着？
下水道鬼理解不了。
不仅仅下水道鬼理解不了，其他小鬼同样理解不了，在这栋大楼里面侥幸活下来的几个鬼全都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蕴晗还可以活着。
方蕴晗自己也不知道。
但不影响她骄傲，也不影响她收拾这些个长的很不好看的丑鬼。
时间线往回拉，回到方蕴晗看到自己的钱之后的那段时间，何难形容方蕴晗看到钱之后的感觉，心痛可能是有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和自己的钱一起碎掉。
但是不可以。
所以方蕴晗只能够从床上捡起床单，然后把金钱的残骸一点点装进床单上，把床单拉成一个口袋，它现在只想去葬了自己的钱。
动作优雅，举重若轻，方蕴晗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一定美丽极了。
啊，是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雅的鬼？
这么优雅的鬼居然还是我自己？
太感动了，方蕴晗为自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但好景不长，当她带着钱准备去找把锄头一起葬了的时候，一个新来的恶鬼出现在了方蕴晗的面前。
方蕴晗立刻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暴击。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
——口歪眼斜，嘴角不对称，脑袋不知道被谁砍下来半个，还有脑浆在滴滴答答往下流，不知道这玩意儿脑子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居然流了这么久都没有倒完，还一直蔓延到了方蕴晗的脚边。
方蕴晗：“……”
方蕴晗：“…………”
方蕴晗炸掉了。
她甩掉残骸，在旁边随手扛起来一个巨大的桌子，一只手提着桌脚就对着这个丑东西发动攻击。
仿佛锤子一样狠狠地凿下去，一边凿一边辱骂：“你这个没有眼睛的丑东西，看不见这里还站着我这么一个美丽的鬼吗？”
“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丑东西就不该存在啊阿啊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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