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主的责任
热干面把面碗又往魏婴面前递了递，脸上依旧是爽朗的笑容：“为寻少主先父母，小事莫来夹缠扰！所以少主快尝尝，吃饱了好上路……啊不是，是出发！”
驴打滚嘿嘿一笑，冲鹄羹挤了挤眼睛：“还有最后一句，残羹冷炙饿殍鬼，遇到一定不放过！对吧鹄羹大哥？”
鹄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他这茬。
锅包肉没有参与拌嘴，他仔细看了看魏婴身上依旧单薄的旧衣服，又摸了摸料子，眉头微蹙：“可是再怎么说，我们也不一定总是要呆在厨房只做厨子吧？少主这衣着，还需添置。”
正说着，鹄羹已经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件厚实柔软的新外衫，正仔细地给魏婴穿上。
“那可以来客栈帮忙嘛，热闹！”冰糖葫芦蹬蹬蹬地跑进山洞，脑袋上还沾着几根草叶，显然是刚从农场过来，“或者去农场玩！好多甜甜的果子！”
诗礼银杏也走了进来，他看到被一群食魂，尤其是厨子们围在中间、面前堆满各种食物的魏婴，又看了看略显疲惫的锅包肉，似乎为了准备这些早餐起了大早，便开口道：“见过少主便可。锅包肉，你们忙碌半晌，先到旁边房间休息一下吧。”
他指了指山洞里被简单隔开的一小块区域。
这时，山洞外又传来了动静。
太极芋泥领着几位风尘仆仆却难掩风采的食魂走了进来。一位金发耀眼、衣着华丽如同孔雀开屏（佛跳墙），一位宝相庄严、手持念珠仿佛世外高人（鼎湖上素），一位银发锐气、背负长枪眼神睥睨（飞龙汤），还有一位笑容憨厚、扛着一根油光锃亮的巨大叉烧（蜜汁叉烧）。
他们似乎是刚从远处归来。
太极芋泥看着山洞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食魂，揉了揉额角：“都挤在这里干什么？见过少主就可以各司其职去了。”他语气带着一贯的军师式威严。
莲花血鸭最后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走进来，那是各种调味料：“这不是都等着少主的安排，也想看看少主还需要什么吗？”他言简意赅，却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诗礼银杏看着莲花血鸭怀里的调料，皱起了眉：“你抱这些来做什么？五味使呢？这些琐事何必亲力亲为？”
鹄羹环视一圈，发现山洞里确实人满为患，甚至连山洞上方天然形成的、如同三楼走廊般的岩架上，都探出了几个脑袋——那是听到动静好奇张望的饺子、粽子、东坡肉和新风鳗卷。
“人太多了。”鹄羹果断决定，“大家的心意少主已知晓。但此地狭小，不利于休整。诸位先暂且退出山洞，各自整理行装，检查物资。少主用完早餐，我们还需继续赶路。”
他的话语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威严，食魂们虽然还想多和少主待一会儿，但也明白道理，开始有序地向外退去。
而此刻，小魏婴面前的“小山”依旧壮观：春卷、油焖茄子、双皮奶、热干面、片儿川、粽子、饺子、虾饺……分量着实不少，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但也让一个四岁孩子感到了选择的困难。
魏婴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小脑袋瓜开始思考。
春卷很好吃，酥酥的，可以再吃一个；油焖茄子闻着很香，但现在好像有点太油了，他想了想，把小碟子推回给鹄羹：“鹄羹哥哥，这个中午再吃好不好？”
鹄羹微笑着点头，手一拂，那碟茄子便消失了。
然后魏婴捧起那双皮奶，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嫩滑香甜，口感极好。
热干面见状，赶紧把自己的大碗又往前送了送：“少主少主，给个面子呗！就尝一口！可香了！”
魏婴看着那碗色泽诱人的面，又看了看旁边晶莹剔透的虾饺，有点犹豫。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觉吃了双皮奶和春卷，已经有点半饱了，如果吃了面，可能就吃不下虾饺了。
鹄羹看出他的为难，伸手将片儿川、粽子、饺子、虾饺那几个碗碟从魏婴面前抽走，交给相应的食魂：“这些，少主下一餐再用。”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被点名的几位食魂虽然有点小失落，但还是乖乖接了回去，齐声应道：“好吧。”
热干面顿时高兴起来，连忙帮魏婴拌好一小碗面，递到他手里。
魏婴接过，学着大人的样子用筷子夹起一些，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浓郁的麻酱香、爽脆的萝卜丁、劲道的面条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奇特而美味的口感，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山洞外，晨光渐亮，食魂们各自忙碌着，为新的旅程做准备。
山洞内，小小的少主正认真地享用着他的早餐，温暖的烟火气驱散了清晨的微寒，也驱散了过往的阴霾。
新的的一天，新的希望，就在这忙碌而温馨的早晨中，悄然开启。
山洞内，清晨的喧闹渐渐平息。
魏婴自己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仔细地擦了擦沾着些许麻酱和油光的嘴角，动作虽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已然透出一股被生活磨砺出的自理能力。
鹄羹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温和的赞许，他上前一步，细心地替魏婴抚平了衣领的褶皱，又将那件新外衫的带子重新系好。
然后，鹄羹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他双手捧出那本厚重而古朴的《食物语》，如同捧着一件无价的圣物，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魏婴尚且稚嫩的双手中。
“少主，”鹄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正式的仪式感，“我重新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尚品食魂，鹄羹，是您如今在空桑的管家，亦将辅佐您处理一切事务，直至您能独当一面。”
魏婴抱着那本对他而言过于巨大的书，听着鹄羹口中恭敬的“少主”和“您”字，小眉头微微蹙起。
他记忆里，父母虽疼爱他，却也因漂泊不定，少有这般拘谨的称呼。
他更喜欢那种自然而亲昵的感觉。
“鹄羹哥哥，”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鹄羹，语气认真又带着点恳求，“喊我阿婴就可以了。大家……大家也都不要那样叫我呀，听着好生分。”
他不希望这些带给他温暖和安全的“家人”，变得如此遥远。
鹄羹微微一愣，看着孩子眼中纯粹的期盼，那冰封般的清冷神情不由得融化了几分。
他从善如流，唇角牵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微笑：“好，阿婴。”
他顿了顿，继续以管家的身份冷静分析，“如果你希望换一个更合心意的管家，空桑的所有食魂，无论能力还是忠诚，皆可胜任此事。”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魏婴，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教导。
魏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送上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不用换！鹄羹哥哥就很好啦！”
他的信任，简单而直接，却重若千钧。
鹄羹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他接受了这份信任。
但他并未沉溺于温情，而是很快将话题引向了现实。
他环视了一下，山洞内外虽已散去大半但依旧能感知到的众多气息，声音平和却切中要害：
“阿婴，方才的情形你也见到了：
厨房中有五位顶尖厨师，但他们并非只想困守于灶台之间；
休息在楼上三层的那四位（饺子、粽子、东坡肉、新风鳗鲞）方才也急切地想下楼来见你；
前往昆仑虚探查归来的佛跳墙小队需要时间修整恢复；
还有农场那六位管事，虽热爱田园，却也总有想外出放风的时候。”
魏婴抱着《食物语》，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回想起早上被众多美食和食魂包围的情景，虽然温暖，却也确实有些混乱。
他好像有点明白鹄羹哥哥想说什么了。
鹄羹继续道：“而你，阿婴，已经踏上了寻找父母的旅程。这条路绝非坦途，我们无可避免地需要按时进食补充体力，也会遭遇各种出乎意料、强弱不等的敌人。只有合理地安排大家的行动与阵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提高效率，尽快达成你的目标。”
魏婴望着鹄羹，不自觉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清澈的眼眸中映照着跳跃的篝火，也映照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他没有开口，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食物语》，仿佛能从这本代表着他新身份的书册中汲取力量。
“所以，”鹄羹的手轻轻放在魏婴小小的肩膀上，那力度带着安抚，也带着嘱托，“你需要了解我们每一个食魂，我们的能力，我们的喜好，我们的特长。你需要亲近我们，信任我们，同时也需要我们全力地配合你。这个过程，越快完成越好。”
他的目光沉静而深邃，望进魏婴的眼睛里，“少主，阿婴，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既然空桑的意志和命运的指引选择了你，你就必须开始学着，如何去做一个能带领大家前行、能守护家园的好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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